中国丝绸在世界上久负盛名,并因此而开通丝绸之路,以丝绸作为中西贸易的使者,使中外贸易、文化交流等得以长足发展。
法门寺地宫出土丝织品逾千件,据《衣物帐》记载,属武则天、唐懿宗、唐僖宗、惠安皇太后、昭仪、晋国夫人等皇室帝胄供奉的就达700多件。大部分为服装和鞋帽之类的生活用品,约40多个品类。其中,仅帽子就有百余顶,銹鞋百余双,见于《衣物帐》明确记载的地宫织物包括袈裟、綉裙、披襖子、百索綫结、案裙、綉帕、袜子、紫靸鞋、銹幞、花羅衫、花羅袍、长袖、长夹暖子、接袎、可幅绫披袍、纹縠披衫、浴袍、影皂、臂钩、勒腕帛子、方帛子、食帛、长縠袜、蹙金鞋、被褡、锦席褥、床皂、枕、花罗夾幞头、绘羅单幞头、夾帽子、折皂手巾、手巾、揩齿布、靴、下盖等。
从织物类别看,包括:①锦:一种色织物,如古语所云:“织彩为文曰锦”;②绫:盛于唐代,其工艺是先织后染的素织;③羅:是较特殊的织物,经线和纬线相互纠结而不平行,又称之为绞经类织物;④绢:一种平纹织物,分生、熟两种;⑤缣:一种双丝绢;⑥纱:一种丝綫纖细,密度稀疏的平纹织物;⑦绮:一种较锦为次的色织物;⑧绣:秦汉时锦、绮、綉为丝绸三绝,綉乃三绝之一。
地宫内一个腐朽的白膝箱内堆积的丝绸衣物有23厘米厚,780多层,估计展开后面积可达400多平方米。他日若用高科技手段復原,将再现当年风彩和神韵,可以肯定,大唐丝绸品类无不包羅其中。
法门寺纺织品遗物发现时多散置地宫砌石地面,封藏性差,约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原物为皇室贵胄供奉品,一般都有专门箱箧盛储,如织金锦衣物,蹙金綉衣物,藤箱匹料等;再一类多是其他遗物如金银器皿、宝函(金、铁)的附属品如锦绣包袱之类。
由于地宫封闭条件千余年来时有变化,多数织物及其箱箧已炭化朽败,仅存残迹。发掘取得较大件织物堆积计有:中室织金锦残件,中室灵帐内盖顶铁函上织物堆积,中室织物“白藤箱”中织物残件,紫红羅地大花纹蹙金绣残件以及发现于捧真身菩萨银釦漆函底部的5件模型衣物,也是保存最为完好的5件衣物。
织物品类,至1987年9月16日已弄清楚的有绢23种,纱6种,重平4种,绫13种,羅23种,綉2种。
为法门寺地宫发掘作了杰出贡献已作古的考古学家王*(左予右予)在遗稿《法门寺织物揭展后的保存状况和已揭展部分的初步研究》①一文中认为(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刺綉品类最多,针法精细,浑厚织巧凝重各有所长”,并列举了几例以證明之,如:
捧真身菩萨绣袱残片:面料为铁红色小花羅,每平方厘米经丝72根,纬丝14根,低倍显微镜下不见丝光,可能为矿物颜料着色。素绢里,残存绣纹有花草三簇,及蝴蝶鹦鹉等,针法形式为平绣,有戧针、齐针、羼针、接针、顺钉线圈金、销绒刻鳞等,用劈绒绣线,技法娴熟,针脚细紧,尤其在用捻金钱圈边时,如画家用笔勾勒,圆韧挺拔,轮廓线流畅,色泽晕润由浅到深,如有生命。是出自高手的刺绣作品。
棕红色大花羅地绣袱:素绢里,此件乃盝顶壶门座银函三件刺绣裌袱之一,出土时已残破过甚,展开后约为50×50厘米,残存图案经復原,为四个角花中部团花,系以花卉拟如翔凤之形,中两凤组成团花,以平绣法齐针、捅针、正戧、反戧,用捻银线圈边,间隔处绣一蝴蝶(或蛾子)则用接针,亦捻银线围边,构思巧,具象征手法如装饰味浓,色彩可辩识有淡绿、草绿、绿、深赭、赭黄等色。
莲花纹绣袱:为盝顶壶门座银函的外层,袱面为四绞素羅,莲花花心较大,花瓣以劈绒七皮(批)晕彩平绣,针脚层层插针衔接,针脚铺列匀齐,晕色自然,而有熠熠放射光芒感,可辨色彩有深绿,淡绿、深褐、浅褐、金黄、褪红诸色,细捻金圈边。此袱似纯为佛教用物。
紫红素羅地蹙金绣残件:此为大花纹刺绣衣物残片,其下有一50×32漆合残体碎片。可能为盛储绣件之用,羅地炭化较甚,致使花纹多有散乱,捻金线盘蹙平钉形成绣面,故后世又称之为平金绣。所谓蹙金绣系用金线直径约0.3mm金箔切条(扁金)宽约0.5mm左右S拈绕于芯线上,并留用极细间隙(俗称蚂蚁脚)条干均匀,大块面花纹上有的又用墨线加画的细部纹饰。此外,花纹图样选有建筑物、人物鸟、兽等,散置大蓮花周围,气象辉煌极为豪华。使人想到杜诗《丽人行》“蹙金孔雀银麒麟”实为权贵豪奢当时的现实写照。
绛红羅蹙金绣献佛衣物模型,计五件:
①半臂一件,袖展14.1,身长6.5cm。
②裙(裳)一件,腰带16.5,身长7.2,下缘11.5cm。
③裙袈裟一件,长11.8,宽8.4cm。
七节二十一水田格,格中捻金线绣莲花。
④案裙一件,长10.2,宽6.5cm。
⑤坐垫一件,长7.5,宽7.1cm。
以上五件之①衣为典型唐式仕女半袖上衣,衣长仅过胸,对开襟,捻金线遍绣折枝生色花,花心有珠一颗;②捻金线遍绣云纹及缘饰,并用金线界出裙幅;③通体绣云状,三面界出缘饰;④中心平金法满线莲花,花心原有珠饰,四缘饰云头,卍字角花,此为保存最完好之实物。
这批丝绸体现新工艺的有印花贴金、描金、捻金、织金等品类,尤以绫纹织金绵工艺反映了唐代工艺最高水平,其捻金线平均直径为0.1毫米,最细处仅0.06毫米,比头发丝还细,每米金丝线上绕多箔3000捻回,就是高科技的近现代也不可企及,堪称古今一绝。古史书提及过,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诗中亦有“蹙金绣”、“盘金线”之说,但未见实物,此次出土令中国考古学界,史学界和丝绸界大开眼界。
时任中国丝绸博物馆副馆长的赵丰先生后在《唐代丝绸与丝绸之路》一书中写道:
考古发现的唐代丝绸主要限于今天的西北地区。早在本世纪初,A·斯坦因(Stain·A)叩开了敦煌莫高窟的藏金洞,使得其中所藏丝绸第一次为世界所瞩目。……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在墓群仍是建国以来唐代丝绸出土最有聲的一处。……继此之后,青海省考古研究人员于1983年,将在青海都兰地区的唐代吐蕃墓葬区又开始了大规模发掘,其中出土的丝绸实物意外地令人震惊,全世界瞩目!……但是,时隔不久,一个更宏大的唐代丝绸宝库被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发现,这就是位于陕西扶风县境内的法门寺地宫。据目前报道来看,其出土丝绸数量极大,品种多达百种,而且多是皇家用品,豪华高贵……
在地宫出土文物中,有武则天、懿宗、僖宗、惠安太后及昭仪、晋国夫人供养佛指舍利的700多件金丝织物。其中极为珍贵的夾金织物与中西亚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北史·何稠傳》记载:“波斯尝献金线绵袍,组织殊丽,上命稠为之,稠锦成,逾所献者。”这就是说,北朝时中国不但能够生产金线锦袍,而且已经超过了波斯。有唐一代,这种工艺达到空前水平,并且与中国特产的丝绸织造工艺技术结合起来,举世无匹,而且还用了蹙金綉、蹙银綉等奇绝技艺。这里积澱着中世纪中外人民的历史智慧,是了解和认识中世纪世界丝绸最高水平的孤品文物。
地宫丝绸物的发现也使我们打开了一扇尘封的历史窗口,得以窥知大唐服饰文化,至少对唐人常服和佛衣有个初步了解。
因为地宫丝绸的数量多、质量好,又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学者们在研究地宫珍宝文化时列出一个子类:地宫丝绸文化。
①载《法门寺文化研究》第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