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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陵铜立车车舆结构及衣蔽解析/三

党士学


  三、輢軓的屏蔽结构
  与古代立车輢軓三面呈通透的棂格状栏杆不同,铜立车的车軨之内还表现有一层厚实的屏蔽结构,从而使车的輢軓成为屏蔽的箱体形状。尽管现在看到的车箱屏蔽体是一层铜板,但从其两面塑出的宽带状包边和彩绘的不同纹饰,能够判断出,这层屏蔽体原来的材质应该是由至少是双层的织物形成。在车左輢内侧的屏蔽体上,局部又有一层类似绮和锦的织物作为装饰。
  透过棂格状的车軨,輢軓屏蔽体外表面的塑形和纹饰呈现在我们面前。尽管绘画的纹饰现状不很完整,但其基本面貌仍然能够看清。从形制看,輢軓三面屏蔽体的外层呈现为整体通连的一整张形态,以形象思维的方法展开后,形状似一个巨大的“凹”字。绕屏蔽物的周边,塑有一圈很宽的带状镶边,镶边的每个折角处还做出拼接的压逢。屏蔽物中部的广大区域内,通体绘画相互勾连的菱形几何纹图案(图二、图三)。根据屏蔽物周边的镶边、中区表面的菱形纹饰以及平整的外观形态分析,该屏蔽物可能是用带有花纹的粗纤维织物为主料、以细纤维织物为包边加工缝制而成。在秦兵马俑一号坑T10G5出土的编号为3号的木质战车的车輢外侧,“有髹黑漆的麻布纹一片,大小与车輢的残迹相同,上面彩绘几何形和菱形花纹”。[1]《秦始皇陵兵马俑坑一号坑发掘报告》认为,这片表面有彩绘纹饰的髹漆麻布应是“车幕”。所谓“车幕”,是对车軨屏蔽的一种称呼。秦俑坑战车用表面有彩绘几何纹和菱形纹饰的髹漆麻布屏蔽车輢,可证秦陵铜立车輢軓外面呈现的屏蔽层之原材料应是麻布无疑。
  铜车輢軓的内部,同样是以塑形与彩绘结合的方式,表现出屏蔽层的结构和材质的外表特征。与车箱外的屏蔽用同一种织物做通连三面的整体覆盖不同,车箱内部的屏蔽按照輢軓的区划分成三段。三段屏蔽体自成区域,屏蔽层的构成和所呈现的材质特征显著不同。
  以支撑车轼的立柱为界,箱内的屏蔽体分作前軨区和左右两輢区三块。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从车箱内侧看,车輢的其他軨柱都因屏蔽物的遮盖而无法看到,唯独轼下的立柱却以雕塑线条的形式被表现出来,这也从另一角度表明了轼下立柱用材的粗壮和作用的重要。关于这个细节,《秦始皇陵铜车马发掘报告》中并未提及。车箱前部的屏蔽以其结构分为前軨的屏蔽和前軨以上的坡面揜軓的屏蔽两大部分,这里只谈前軨的内部屏蔽。前面已经提到,前軨是指车轼前部比较低矮的軨体,包括车舆的正面和弯折向后的一段。前軨内部的屏蔽正是以前軨的结构范围自成区域,呈现为相对独立的一块长方形。这块长方形屏蔽物贴着前軨的外势成直背的弓形,上下与前軨同高,两侧与轼下的立柱相接。屏蔽物四周包饰着很宽的带状镶边,从镶边上残留的零星矩形纹样看,边带上原来应通栏施绘相同的矩形几何纹。镶边之内的屏蔽物主材区,表面原来也有相应的纹饰,但出土时已完全脱落而不可考知。根据屏蔽物四周的带状镶边和带边上存留的点滴矩形纹样分析,前軨里面的屏蔽应属于织物无疑。
  两輢内部的屏蔽和装饰与前軨内的屏蔽有明显的区别,屏蔽物的构成相对复杂,呈现的结构形象具体,纹饰也相当精美,直观便可看出屏蔽物用材的讲究。由于右輢内侧的大部分被袋状的盾箙遮盖,露出的面积很小。因此,对輢内屏蔽的观察和分析围绕左輢为展开。
  左輢内侧的屏蔽自成一区,以其塑形和纹饰看,屏蔽物的结构分为两层。上层的衣蔽呈长方形,上边贴着车较铺开,左右与车輢同宽,长度仅遮住车輢高度的三分之二,底边将下层的屏蔽物露出了一段,正好为我们了解车輢内复杂的屏蔽结构提供了帮助。衣蔽的四周塑出很宽的带状镶边,镶边上原有细小的纹饰,但清理时已全部脱落而无法看清,仅存深蓝色的底色。镶边以内的中部区域以白色作地,上面绘饰以流云纹组合成的菱花形彩色图案,菱花形图案的区间,又填有类似太阳纹和矩形几何纹的彩色纹样。
  下层的屏蔽虽然只露出不到车輢高度的三分之一小段,但其真切的塑形和绘画表达,形象的表现出被上层衣蔽叠压遮盖的状态。根据其展示出来的特征判断,这块屏蔽的实际形状应近似方形,面积与车輢内侧同大,形成了对左輢的整体覆盖。从展露出来的小半部分看,其周边也以带状镶边(边栏)为边饰,但镶边较窄。镶边上原来绘饰矩形几何纹样,但出土时已基本脱落。镶边以内的主材区,彩绘深蓝色的勾连流云纹,并以白色细线勾勒流云纹的边线。(图五)
  铜立车左輢内覆饰的双层屏蔽物上面的纹饰图案,多见于古代的丝织物上。上层衣蔽装饰物中部的纹饰,与古代菱纹绮的花纹接近;下层屏蔽物中部主材上面的花纹,好像是古代绣品上的纹饰;而屏蔽物带状镶边的矩形几何纹,则同古代矩纹锦上面的花纹一致。以其四周镶边的形态结构和表面的彩绘纹样分析,车輢内侧的这两层屏蔽物均应是以丝质的锦和绮为材质制作而成。以精美的丝质绮、锦为面料屏蔽并装饰车輢,尤显车舆的华贵。
  通过对铜立车两輢和前軨屏蔽体内外的观察和分析,可知依附于车軨并与軨网一起形成箱体围蔽的“厚实”屏蔽层的内外两面所呈现出的结构和材质明显有别。屏蔽体的外层,表现为由一整片镶着宽边的粗纤维织物环绕三面的形态;而屏蔽体的内侧,则呈现为輢軓三面分隔为三区,各区自成结构,使用不同材料分别屏蔽的形态。这种现象表明,构成輢軓屏蔽体的物质,表面有彩绘纹饰的髹漆麻布至少是由内外两层经过缝制加工的织物重叠制成。对立乘车的輢軓做如此复杂又奢华的屏蔽,应当与增强车箱的安全性和私密性无关,其目的只能是提高车舆的华贵程度。用双层织物特别是丝质的绮、锦屏蔽车的輢軓,既可最大限度地减轻车的重量,又能达到装饰车舆的效果,使车舆看上去富丽堂皇。
  以往所见先秦的立乘车车舆,多数都不做屏蔽,呈现为内外通透的軨栏结构。考古见到的时代最早的立车屏蔽实例是陕西凤翔八旗屯秦墓出土的一辆木车,时代大约是战国末期。该车的屏蔽是,先用竹篾结成的网格固定在车軨上,“里面衬以朱红色平纹绢帛,并用1.2厘米宽的皮条纵横加固”。[2]秦兵马俑一号坑的木车遗迹中,见到表面髹黑漆并施彩绘的麻布軨体屏蔽。文献中提到车軨屏蔽的记载较多,但都不作具体描述。如《周礼·巾车》在讲王的丧车时,提到的屏蔽和衣蔽用材多达9种,屏蔽物均为各种水草编席,衣蔽则多用动物皮毛。《诗经》的《齐风·载驱》和《大雅·韩奕》同时提到以“簟茀”。毛传:“簟,方纹席也。车之蔽曰茀。”郑笺:“簟茀,漆簟以为车敝。”秦陵铜立车模拟出外以髹漆彩绘麻布蔽軨内以丝质绮锦覆饰輢軓的双层屏蔽结构,足以显示车舆高贵。
  注释
  [1]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辉县发掘报告》,科学出版社,1956年,212页、213页图一二四:1。
  [2]吴镇烽、尚志儒:《陕西凤翔八旗屯秦国墓地发掘简报》,《文物资料丛刊》1980年第3集。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2011/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西安:陕西出版集团 三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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