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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识字课本的编法问题

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


  辛安亭
  一九三九年,我们边区用的冬学识字课本是新千字文。新千字文的编法,现在从第一册中举出如下几课,然后分析说明:
  第一课
  一二三四,四三二一
  三四五六,四五六七
  七八九十,十九八七
  第二课
  一石十斗,一斗十升
  一升十合,千合一石
  第三十三课
  小妹妹纺纱,大姐姐织布,
  妹妹快纺纱,姐姐快织布。
  纺纱纺纱快纺纱,织布织布快织布。
  四〇年春教育厅开社教指导员会议时,许多同志反映意见,说群众不喜欢这一类课文。理由是太罗嗦,没有意思,不如旧杂字中把“石斗升合”缩成一句,来的直接了当。
  这个批评对不对呢?我想是对的。因为学习识字课本的人,一般都是成、青年,而成、青年在生活上知识上都有很大的特点,与儿童绝不相同。儿童对这类课文,也许能感到兴趣,因为他们识字少而知识也少,学习“一石十斗”时,一方面认了石字斗字,同时也学得石斗关系的知识。而成、青年生活经验相当丰富,“一石十斗”的知识,他们早已知道了,所以感到勉强凑成四句是多余的,不如直接了当的缩成“石斗升合”一句。
  生活经验丰富而文字知识贫乏,这一特点,对编写识字课本时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应该一方面依照旧杂字的编法,把许多日用字排列在一起,只要声韵调谐,便于阅读,同类相聚,便于翻查就行,不必勉强凑成内容空虚的课文。同时采用经典式、格言式、谚语式的编法,以简练精粹的词句,表达丰富而深刻的内容,使所学者,既无生字太多的困难,也不感到内容的浅薄。
  但是当时编写新千字文的同志,没有注意到成、青年的特点,因而也就不会去想如何编写课本,以适应这个特点,而是机械的采用了小学课本的编法,把字句的多次重复当作天经地义的教条,于是,结果不得不失败。
  接受了这个教训,四〇年的冬学识字课本是利用了三字经杂字等旧形式编成的。书名叫“边区民众读本”,内分“抗日三字经”、“实用四言常识”、“新五言杂字”三部分,并附有一些散文译述与日常应用文。四三年再版时删掉译述散文,改“民众课本”第一册。五年来这课本广泛的流传于边区,为一般群众所欢迎,为县、区、乡许多干部所称赞。其中“新五言杂字”,今年晋西北的冬学课本中还附印进去。这都证明了这种编法对成、青年是适宜的。
  今年我们新编的冬学课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用简炼精粹的长短句编成的“识字课本”,另一种是利用旧形式编成的“日用杂字”,与“庄稼杂字”。两种都是打破小学课本的编法,根据成、青年的特点编成的。这次课本一印出来之后,延市群众纷纷自动去书店购买,这固然与内容之适合于群众生活有关,但同时也证明这种形式适合于群众的需要的。
  但是不同的意见还是有的,余志平同志写的“关于编识字课本的意见”(见十一月二日解放日报),这是一例。
  余同志的文章说:“辛亥革命以后,小学课本抛弃了那些三字一句的“人之初”,四字一句的“天地炫黄”,不但在思想上,而且在识字教育的方法上,在语文解放上,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这是对的。但由此就肯定说利用旧形式编的日用杂志或千字文之类的书籍,不可做“主要的识字课本”;而主张识字课本的编法,“最好是一天一课,一课三个生字”“尽可能使学过的生字能够在课本中反复出现”。这就又犯了把小学课本的编法当作天经地义,不顾成青年经验丰富特点的毛病,硬要他们跟着无知的小孩子,学习“一斗十升”编法的错误。
  其实小学课本应不应机械的每课只限用三个四个生字,每天教学的生字都要认会写会,也还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陶行知先生说:“说话(指小学一册国语)一门,也不必太拘于生字之多少。只要是小孩子爱说的话,便多几个字也不要紧。若是头一课只限于四五个字,编不成好听的话,那未,比十几个字还难认。认字与写字也不必同时兼顾,若认的字一定要写,那末,又只好限于几个字,而流于枯燥了。”对小学课本的编法已有这样主张,我们对成壮年的识字课本,反而那样的提出意见,未免太保守了。
  余志平同志对于编识字课本时生字排列的先后次序,主“由浅入深”,“先易后难”,把笔画稀少的“形旁”字如(木、言)与“声旁”(如包)列在前边,把由它们做基础造成的字(如桃、李,说、话、袍、跑等)放在后边。这主张对不对呢?我认为也不全对,因为他固然看到一半,但也丢掉了一半。原来排列教材顺序的原则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先易后难”,另一个是“由近及远”。难易指事物本身的繁简,远近指事物与学习者关系的亲疏。就事物本身的繁简说,先学所谓“形旁”的字,然后用之构造成的复杂字,这是对的,但就事物与人的关系亲疏说,笔画的多少不但不是决定学习难易的唯一标准,而且不一定是主要的标准。因为成青年学习的能力比儿童较强,求用的观念比儿童更切。一个字如果与他的关系密切,对他有用,他学习的情绪就高,即使笔画稍多(太多了当然不行)也不难学会。一个姓王的人对“王”字比“土”字更感兴趣,一个伙伕认“油”字比认“由”字还要容易。许多成人识字组教学时,先从姓名、村名、村长、乡长、食物用具等名开始,得到群众欢迎,收效很大,这绝不是偶然的。
  对“形旁”“声旁”字的研究,如果是作为识字教学过程中比较研究的方法之一,如一教过榆、槐、松、柏、桌椅等字,指示学生注意:凡是“形旁”相同的字,含义同类或有关,或教过抱、炮、袍、砲、跑等字,指示学生在意:凡是“声旁”相同的字,读音相同或相近。这样利用适当机会,随时指点学生了解许多字相互间的关系,是很好的;但如果一定要把“形旁”“声旁”的字编排上放在前边,不管这些字与读者的关系是否密切,那就犯了只知其一(先易后难),不知其二“由近及远”的错误了。
  (民国三十四年二月九日《解放日报》)
  

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 第五辑/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198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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