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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关于陕北地区的党史问题—2

马明方


  (二)陕北地区党的建立和发展
  1926—1927年的大革命时期和大革命以前(大革命的准备阶段),在陕北的学校、农村以及某些城镇的街道和部分军队中,就有了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宣传教育工作,并先后发展了党员,建立了党的组织。这一时期党组织的建立和发展主要是在学校的学生和教职员中,工作对象主要是知识分子,绥德师范、榆林中学和延安中学等学校最先建立党的组织,后来各县的中等学校和部分小学都有党的组织或党员。在农民中也发展了部分党员,组织了农民协会。在部分军队中也做了工作,发展了党员,如井岳秀部下的石谦部队就有谢子长、阎红彦等党员和党的组织,连石谦的义子也是党员。石谦倾向革命,并自以为也是共产党员,他曾对人说:“我的儿是共产党,我怎能不是。”在榆林的井岳秀部队中也有党员,如班家沟的王贵宾就是。
  大革命失败后,政治局面转入反动,党的组织一度处于退却、停滞状态。有的党组织解体,有的还继续活动,如有少数支部还继续开会,领导群众进行公开合法的或非法的斗争。城镇街道中的少数党员,差不多都不干了,知识分子党员也起了很大的分化,有的继续革命,有些消沉不革命了,坚持革命的多是贫苦出身的知识分子。走向反动的如安定县(今子长县)的孙绍山就是代表人物。大革命时期孙是党员,大革命失败后孙投敌叛变,带上敌人到处捉共产党员,到处进行反革命活动,十分反动。相当大的一部分知识分子党员消沉不干,自动脱党。清涧县有个党员,认为自己不再是共产党员了,谁还能把我怎么样?结果被敌人捉去杀了。1928年的一天,我遇到了3个不同的党员:一个是义合马向荣,我到他家去找他,动员他工作,收党费,要饭吃,他不但不接待,而且还说“环境不对了,赶紧走开,你不走,我走。”我不走,他竟走了。我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只好饿着肚子走了。这个人当时对革命已毫无感情了(后来又参加了工作)。另一个村子有党员马建国,消极不干,并抽起大烟来,但我去后还满热情地招待。这人虽不愿革命了,但和革命还有点感情,对革命还是同情的。另一个党员霍维德同志就不同了,他不但愿意继续革命,连他的女人也是革命的,继续跟着党走。这种分化本身虽然是革命失败情况下的一种表现,但也有好处,就是划清了革命、不革命和反革命的界限,人们的面目清楚了,党的队伍虽然缩小了,但是更纯洁和更有战斗力了。
  党的组织经过一段停滞状态,又逐渐开始恢复与发展。这个时期党的领导机关(特委和一些县委)仍然住在城镇,仍以学校为工作重点,哪个学校有党员在当教员,就在哪里建立党的机关。在城镇、学校中活动,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易于被敌发现和破坏。另一方面,党的基层组织在农村中逐步恢复与发展。一般是利用乡村小学或办冬学的方式,教育农民,培养积极分子,发展党员。冬学,这是教育与培养农民的学校,是党的机关的所在地。农村中党组织开始建立各种群众组织,如贫农会、妇女会、互济会等。通过这些组织教育、组织农民,在冬学学习和各种群众组织中活动的一些贫雇农积极分子,都先后入党,成为革命的骨干分子。
  党的工作重点和党的领导机关由城市转入农村,是有一个过程的,是在城镇中党的工作和领导机关受到敌人破坏,站不住脚的情况下逐步转移的。开始,虽然党的机关在城市,但有些党的干部就经常在农村中活动。1930年以后,1931年到1932年,陕北特委就完全转移到农村。这时,经过大革命失败后的反动时期,农村革命形势又在向上发展,当时谁也不懂,但实际上是农村包围城市。党的工作重点一旦由城市转入农村,就容易开展了。我们当时确实感到农村比城市自由得多,真是海阔天空,我们的处境非常主动,敌人的行动则非常困难。党的组织是解放了,机关很多,乌龙铺、神堂沟、丁家畔、樊家圪坨等村庄,都是特委机关驻地,特委机关可以随时搬到一个村庄办公。从此以后,党的组织迅速发展,党的宣传也很快地扩大,党的工作又活跃起来了。由于党加强了农村工作,经过农村党组织和农民党员的串连活动,许多村庄很快的得到开辟,有的村庄,在游击战争还未开展以前,实际上党就可以公开活动了。绥、米、佳、吴、神、府、清涧都有一些公开的村庄,如姜兴庄、丁家畔、樊家圪坨、慕家原、贾家沟等。这些村庄里群众都知道谁是共产党员,是办好事的人。干部去工作他们也知道,自觉地保守秘密。地主、富农的气焰已受到革命群众的压制,不敢公开的搞反动活动。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已经消沉、脱党的知识分子,虽然不积极参加革命斗争,但仍继续同情革命,在群众革命斗争的影响下,作一些有益于革命的活动。如樊家圪坨的樊钧,过去是党员,那时当教员,编了不少革命歌曲,在群众中流传很广泛。
  当时,党在农村工作路线的基本思想还是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打击地主。党的建设是把基础放在贫农和雇农阶级上,发动农民斗争是以贫雇农为骨干的。开始斗争口号是抗粮、抗租、抗税,这不仅是贫雇农的、也是中农的要求。党曾组织农民收割地主的庄稼,进一步搞分粮、斗地主豪绅,斗争进一步尖锐化,地主豪绅便勾结反动政府和军队来镇压农民的反抗,于是党更进一步领导农民搞武装,买枪,搞民团的枪械,成立游击队,开展游击运动。这样一来,革命影响迅速在农村扩大,大量的村庄公开,公开地打土豪、斗地主,组织赤卫军及各种群众团体。在这样的革命形势下,中农完全站在我们方面,富农动摇,地主虽反革命,但也有分化,有给我们买枪的。
  陕北游击战争的开展是比较迟的,这除了党的领导机关方面的主观原因(如特委的多数领导人不象刘志丹同志那样,原来就是搞军队的,在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一开始活动就直接地抓武装)外,最主要的是陕北地区敌人统治严密,是井岳秀的心腹地带,统治阶级的内部比较统一,统治势力比较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很好的群众基础,革命武装根本就不能立足。因此,必须先搞群众工作,教育与组织群众,等到有了相当的群众基础之后,再根据斗争形势的发展需要,搞武装斗争。陕北的游击战争,就是党在较长期的群众工作以后,发动群众斗争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武装斗争一开始,就是在党的较为坚强的领导之下,武装掌握在经过了斗争考验的党与非党同志的手里。因此,游击战争就迅速地发展,游击区域很快的扩大。
  还在1933年7月间,在佳县高起家坬召开的陕北特委扩大会议(各县党组织都有代表参加)上,首先就讨论并决定了开展游击战争,把陕北划分为神府、清绥、安定等几个游击区。同时,为了从组织上加强游击战争的领导,决定成立几个县委。会议当时未形成文字决议,会后我在张达志同志家里起草过一个“开展游击战争的指示”(郭洪涛同志已回来,他看后提了两点意见)。特委扩大会议以后,各县代表回去传达布置并具体组织领导游击战争,到了1933年冬和1934年春,陕北游击战争就有了相当大的发展。
  党、团特委人员在扩大会后,也分路出发到各地具体领导游击战争。马文瑞同志去三边,张达志同志去神府,毕维周、高录孝、王兆卿3同志和我先后去安定。毕维周等同志去安定的任务是整顿安定一支队,特委并派毕为该支队的政委。不料他们在镇川附近的阴沟被逮捕杀害,这就是“镇川事件”。
  (1959年5月15日)

陕北革命根据地/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榆林地委党史研究室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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