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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陇东追击战.25
章涌
25.第1兵团砸开固关，一脚踏进甘肃境内。
固关，是敌人防守的第一个咽喉要道，又是第1兵团西进路上通往甘肃的第一道大门。它位于陇县西北60公里的陕、甘交界处，四面高山耸立，山势险要，沟壑纵横，灌木丛生，地形十分复杂。惟一的一条公路，夹在东西走向狭长的山谷之中，易守难攻，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马步芳为阻止解放军西进，派马成贤率号称“精锐铁骑”的第14旅凭险扼守。
显然，拿下固关要塞，将是一场艰苦的硬仗。究竟让谁来打头炮，砸开这西进的大门呢?
面对这场硬仗，彭德怀在慎重考虑，反复选择着砸开这道西进大门的主将。
最后，他找到王震，对他说：“我想把固关这道铁门，交给你的第1兵团去砸，怎么样?”
王震是一员英勇善战的虎将。他自从1930年起就担任了红军的团政委；在抗日战争中他任旅长兼政委指挥的120师359旅，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解放战争一打响，他出任中原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协助李先念成功地指挥了中原突围，可谓久经战火洗礼。
在长期的浴血拼杀中，王震打起仗来，奋不顾身，总喜欢往第一线跑，曾7次负伤。现在听到彭德怀交待的任务，他非常兴奋，立即表示：“彭总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心里话，仗打到眼前，最担心的是抢不到硬仗打。我把这个任务带回部队，大家准会高兴得跳起来。”
彭德怀满意地点点头，告诫说：“别担心没有硬仗打。西北二马，特别是马步芳的部队，不像胡宗南的部队，是比较难打的。西北战场，马步芳是我们的主要对手，这家伙既反动，又顽固，对付起来比较棘手，切不可掉以轻心。”
王震用力点着头，深有同感地说：“是啊，青、宁二马都是本地人，情况熟，部队又是步骑结合，确实比胡宗南要难对付。”
彭德怀又问：“你准备把任务交给第几军?”
王震胸有成竹地回答：“我想交给贺炳炎的第1军。”
彭德怀赞同地说：“好!1军能打响这一炮!”
此时，第1军为1兵团的先头，正从宝鸡沿西安至兰州大道向甘肃攻击前进。按计划准备歼灭驻守陇县的青马骑兵第14旅，但敌闻风而逃，退守固关镇。于是1军解放陇县后，继续向固关追击前进。
贺炳炎接受歼灭青马14旅的任务后，立即布置给第1师师长陆岩石。陆岩石信心十足：“请首长放心，我们第1师保证把敌人的骑兵一扫而光!”
年轻气盛的陆师长如此信心十足，当然是有充分道理的。
他来军部受领任务时，各团的领导都盼望能把这一艰巨任务抢到自己的手里。每个指战员的心里都很明白：眼看全国即将解放，再捞不上多少仗可打了，都想借此机会再好好打几仗，为人民多立功，来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今天，时候到了。战士们把钢枪擦了一遍又一遍，刺刀磨得明光雪亮，心急火燎地等待着指挥员赶快把主攻任务抢到手。
当陆师长把具体的主攻任务下达到2团、3团后，战士们高兴得什么似的。这是两个亲如手足的老红军团，一向以英勇善战而著称。
从1927年创建以来，这两个团长期并肩作战，密切配合，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在红军时期，他们曾一起开辟过湘鄂西根据地，共同参加过多次反“围剿”。长征路上，一个曾担任前卫，当先锋、打头阵，以顽强的意志，勇猛的战斗作风，杀开血路，冲出重围，为大部队开辟了通路；一个是后卫，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阻止敌人成百个团的围追堵截，掩护大部队的安全转移。
抗日战争时期，两支英雄团队又一起挺进敌后，驰骋冀中平原，转战晋察冀，开辟晋绥根据地，保卫陕甘宁。
解放战争以来，他们一起肩负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延安的光荣任务。陕北高原，长城内外，黄河两岸，都留有他们并肩战斗的足迹。
如今，在消灭马步芳匪帮、解放大西北、迎接全国胜利的战斗中，再次并肩作战，更是高兴异常。两个团谁都不甘落后，分别进行了紧张的战斗动员。各营、连、排、班和个人之间，都展开了挑应战，决心“彻底消灭马匪军，为人民报仇，争取立功当英雄”。
夜深人静，星光点点，山影幢幢。陆师长率领攻击部队以每小时15里的速度，沿着通往固关的公路急速前进。7月的夏夜，天气十分闷热，战士们个个挥汗如雨，终于在拂晓前赶到了固关的前哨打火洛。
此时，敌人正在固关以东的公路两侧和南北山头上赶修工事。陆师长指挥部队立即成钳形向固关守敌猛扑过去：
2团前卫3营，直插固关西南，实施迂回包围，由陈家山登上固关北山向守敌发起勇猛攻击。其余部队沿公路和两侧高地实施正面攻击。
顿时，宁静的山谷里，枪炮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很快就扫清了外围之敌。
敌人遭此突如其来的打击，个个懵头转向，慌了手脚。敌旅长马成贤一边督令其部下仓促应战，一边观察解放军情况。恰好这时，1军炮兵营在贺炳炎军长的指挥下大显神威，头一炮就击中了敌旅指挥所，紧接着无数炮弹雨点般地倾泻下来，敌旅长马成贤的左臂被炸断，狼狈逃走。
战士们动作迅猛，跑在敌人前面，首先抢占了低处的几个阵地，随即向固关镇东南的制高点大咀山进行攻击。
大咀山孤峰矗立，灌木杂草丛生，南北是悬崖，东西两面仅有单人爬行攀登的小路。地势险要，攀登不易。
但在英勇无畏的战士面前，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战士们从冲锋出发地到山巅，手持钢枪，迅速攀登前进。敌人以机枪、排子枪和手榴弹组织密集火网阻拦他们，战士们前赴后继浴血战斗。
战斗英雄齐万禄，杀得满身鲜血，耳朵被子弹打穿了，仍不下火线，一面继续坚持战斗，一面鼓励大家：“同志们，好好打!坚决把敌人杀下去，为人民报仇!”
在他的鼓励下，战士们越杀越勇，越战越强。机枪手们没有刺刀就举起枪托，抡起圆铣，照着敌人的头上猛砍。敌人的反冲击一次一次地被打了下去，残敌纷纷向河滩固关镇内退去。
陆师长指挥1师参战部队越战越勇，在强大炮火支援下，紧缩包围圈，战到上午11时，敌人全线溃退，纷纷向西南山沟逃窜……
此时，在甘肃境内马鹿镇的敌骑8师前来增援。
贺炳炎军长原打算下令1师暂停攻击，待敌骑8师被迂回的第7军包围后再一举全歼。
但此刻1师的部队攻击勇猛收之不及，守敌迅速崩溃，纷纷脱离阵地，上马向西逃往甘肃。
于是，贺军长当机立断，命令炮兵抓紧时机，集中射击，炮弹呼啸着飞向敌马群。顿时，几千匹战马被炸得四处狂奔，互相践踏，烟尘蔽日……
固关，完全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陆师长为尽快解决战斗，将“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的英雄第1团投入战斗，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混乱的敌群猛扑过去。大炮的轰鸣声，刀枪的撞击声，战士的冲杀声，战马的嘶鸣声，直冲霄汉，震天动地……狼奔豕突的敌人，被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我攻击部队穷追不舍!
这时，彭绍辉指挥的第7军，也已先敌一步插到了三桥子，将正在没命逃跑的敌人当头一棒打了回来。敌人惟一的逃路也被堵死了，完全成了瓮中之鳖。我追击部队赶来将敌四面围住，残敌一个个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
七月的太阳，炙烤着激战后的战场。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硝烟四散。
川道里，山坡上，工事边，河沟旁，到处横七竖八地躺着敌人和战马的尸体。
青马所谓“精锐铁骑”14旅，只经过解放军半天冲杀，就被歼灭了。曾企图与我决战的82军等匪部，闻风丧胆，不战而退，龟缩回兰州去了。
此战，1军共毙伤俘敌1200余名，缴获战马1500多匹，为继续进军大西北提供了大批铁骑。
固关战斗的胜利打开了进军陇东的门户，王震指挥1兵团乘胜追击。
各路大军像开了闸的潮水，汹涌澎湃地向西涌去。大进军的凯歌声，随着红旗震响在西北高原的长空……
面对胜利，彭德怀十分冷静，他严肃地对王震和身边的几位军师干部说：“这次与马家军的初试锋芒，敌人远非等闲之辈。看来，今后西北战场上，我们的真正对手，还要数马步芳父子呢!”
弯弓贺兰：第一野战军解放西北纪实/章涌编著.—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