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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仲平诗文集四 寄给朝鲜前线志愿军文艺工作者* |
柯仲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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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二年二月十四日) 亲爱的志愿军X X 兵团政治部文工团全体同志们: 我会见到你们团的卢广川和马寄远两位代表了!二月一日的深夜,西北党政军民和西安市人民代表在长安车站,欢迎英雄中国人民志愿军归国代表团——曲竞济同志为分团长的西北分团,和英雄朝鲜人民访华代表团——蔡亨默同志为分团长的西北分团。我参加欢迎,并送代表团到交际处。因为寄远给我写过信,并且她已学会一些朝鲜话,加上广川的协助,这就使我和朝鲜代表立刻在亲热上更加亲热了。和志愿军代表同志的亲热程度,那就不用说了。我和他们拥抱了再拥抱,谈这又谈那。当夜回到我住处来的时候,天快亮了。我曾准备给代表团献一篇诗,见了他们,他们从前线带来的英雄气概,伟大魄力,更加鼓舞着我,给我更高更丰富的灵感。因此我把诗赶写出来,在二月二日晚间的欢迎大会上献给他们——朗诵给他们了。诗题为《献给伟大的中朝军民》。同志们!你们就是这伟大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是我应该献诗的一部分英雄儿女! 到西北的朝鲜代表团中也有诗人石光熙,演员黄吉文等同志,他们想与我们同行谈谈,决定访问西北文艺界一次。我们在西安的文艺工作者,就在二月十日下午欢迎他们和广川、寄远同志。迎接他们到西安文联的时候,西北各民族的人民文艺工作者,把他们围起来,献花、献词、献歌、献舞、献诗。我们先把西北文艺运动的情况和较有成就的作者、艺术家,介绍了一下。介绍时,仍然把你们当作西北文艺界最大的光荣。例如《西北文艺》月刊就把和你们有相当密切联系,当作这刊物的一大光荣。又如西北艺术学院,曾为你们训练过一部分团员,那些同志到前方后还有信来,艺术学院也把这引为很大的光荣。总之,谁都热爱着志愿军和志愿军中的文艺工作者。 寄远同志到会不久,我们就把她送走了。晚上她还得到另外的一个大会上去作报告。她初回到西安时,伤风了,声音沙哑,话都很难讲出来。刚刚一好,就得紧张地去教育群众,用志愿军的英雄气概进行战斗了。这里,机关中正在展开“三反”运动,市面上正在展开“五反”运动。这是很需要的一种阶级教育,也是很尖锐的一种阶级斗争。代表团一到,就紧紧地、英勇地走进我们后方的这条战线作战去了。代表团是推进运动的伟大力量。寄远走后,广川给我们讲你们的英雄事迹,你们深深地教育着后方的文艺工作者。 朝鲜代表金长石同志给我们讲中朝的伟大友谊。诗人石光熙给我们讲朝鲜作家艺术家们在抗美战争中的许多壮勇行为,还朗诵了他到西北后写的一篇诗。黄吉安同志给我们唱了朝鲜歌。在志愿军中工作、挂彩到西安休养的朝鲜安秉俊同志作翻译,译得很好。这样的场面,在西北文艺界是空前的。享受这非常珍贵的中朝友谊,在你们已经是家常便饭,在后方却是极难得的一次营养。这种营养的价值,无法计算。志愿军伤员王善慧同志,当场朗诵了他的一首欢迎诗。诗中表现出的中朝友谊,也使我们非常感动。这个会场上的祖国爱和国际主义的爱,可能有另外的报道给你们看,我不多说了。不能不说的是,你们太关心我了,实在使我愧得不敢当!广川同志把你们写给我的信,当场朗读了。他读后,把信和你们赐给我的珍贵营养等等都送到我的手上了。老实说,我对你们还没有什么重要的帮助,我做的工作,还没一点可以使人满意的成绩。你们赐给我的光荣和关心越多,我就越抱愧了。自然,你们这样给我鼓舞,我也就会更努力些。你们知道我上次给你们写信时,有点病,你们就给我买了开城人参来;这样的关切,我如何感谢你们呢?同志们!我已开始写西北人民革命的这部史诗,从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第一次革命战争写起;让我在写作和其他的一些工作中,想到你们时,就要鼓起十倍、百倍的勇气来,坚持下去,战斗下去,一定要完成任务,要对得起毛主席,对得起诗中的英雄,对得起志愿军和你们。为使较年长的几位同志分享到你们给我的爱,我当场打开一盒人参,分送给农民诗人王老九和谢茂公,又送给秦腔老剧作家范紫东和高培之。回到我的住处来,我才发现,当时没有打开的这包和分送了的那盒不同。这个空盒里留有几粒碎糖,糖制的人参我虽没有吃着,碎糖的每一小粒,我都吞下去了。我珍爱你们的每一点情谊,盒子我也还要保存着,如同你们爱祖国送去的每一件东西一样。 你们的创作,广川也交给我了。手写的和印的,我都读了一遍。其中的《智取绀岳山》几篇,已经发表在《西北文艺》上。我将把这些创作交给胡采和王汶石同志,请他们再帮助整理一下就发表。这类能说能唱、短小精悍、富有教育意义的作品,不仅很适合前方,后方群众也是很需要的。战士们很喜欢山东快书、河北大鼓、河南坠子、数来宝、相声、评书……等等民间形式的创作。你们大量的使用这类形式来表现英雄,并且暴露敌人的残酷与无耻,将你们要教育群众的思想政治内容写出来、演出来,这实在是很适当的办法。这类艺术,最便于演出,战士们也有能自编自演的。这证明你们在实现毛主席文艺方针的时候,很会从实际出发,很灵活,很会追求革命的最好的效果。这可以和战士诗、战士文艺结合起来。我看了你们的这些作品,觉得你们有几个优点:第一,你们着重思想政治内容。这很好,因这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力量。我们的英雄战士,为什么能有那样自我牺牲、坚韧不拔、英勇无敌的英雄气概呢?那是毛泽东思想的精神,毛泽东思想的教育在鼓舞着他们,高度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与爱国主义的精神、无产阶级的英雄主义在激励着他们。他们多半出身于劳动群众,有劳动者的优良品质,经常受着思想政治教育,又在实际中不断地锻炼着,广大人民又热爱着他们,把他们当作祖国和自己最大的光荣,全世界爱自由和平的人民也都尊敬他们,赞美他们,所以他们就会成为无敌的英雄了。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些英雄的面前,敌人当然要遭到失败。总之,在你们表现英雄性格、品质、思想、感情、行动等的时候及你们写其他作品的时候,你们善于把革命的思想政治性作为中心、动力,作为第一位的东西来看,来处理,你们的创作、工作,一切就会有很大的发展前途。现在,在后方的市场及公共集会里,还有很大一部分鼓词、相声等,虽然也表现了一些新的内容,但“乱弹琴”的地方并不少,贫弱无力——无思想内容的地方就更多,形式主义地来运用民间形式的作品也还很多。你们创作的这类有政治思想内容的作品,既合前方需要,也应推广到后方。相声这种艺术,在用来尖锐地讽刺敌人,揭露敌人,打击敌人,同时歌颂我们英雄的时候,算得很有力的武器之一。你们用的也很不坏了。你们用《打渔杀家》里的那位“教师爷”来形容敌人,这都很合适。“相声”算得民间文艺里的一种对话体的口头杂文,也算戏剧的一种,表现两种以上的思想在进行尖锐斗争、批判,结果反对了那必须反对的,发扬了那必须发扬的,压倒邪气,伸张正气。同时,斗争中有机智,语言很活泼,举例很具体,很形象,动作很丰富,有时还可以借助一点极简单的临时化装——这就是相声动人的地方。旧的相声动作,也有值得学习的。这和运用其他民间形式的创作相同,我们必须提高思想政治性,但又必须谈笑风生、生龙活虎地把内容表现出来。无思想内容就不好,呆板了也不好。轻视民间艺术的人,他必有一些贵族与资产阶级思想,他必不能很好地去贯彻毛主席指示的为工农兵的文艺方针。忽视思想政治性,不肯去其糟粕,发扬其精华,不愿在提高指导下普及,普及基础上提高,只一味迷恋民间形式的作者,也就会把毛主席文艺方针庸俗化。你们的第二个优点,正是在艺术性上有了一些创造。这种创造是从你们忠实于现实得来的。你们参加的战争,是正义的现代战争,战士们是人民英雄的子弟,他们的思想感情动作都和旧代的英雄有了基本的不同。你们要反映这种现实,并给这种现实以指导,你们用来表现这种现实的思想和工具——工具首先是语言——自然地会本着现实来。战士们熟悉的那些表现以往人物的语言、词句,可以不可以选用呢?可以,只要用得恰当。我们不能割断历史,要发展历史。但是,使用得最多的,应是现代人民活生生的语言。应该学会在传统语言的基础上,按语言的规律发展它,根据目前的现实来发展它。群众是最有创造性的,在新的情况下,已经创造了很多新的英雄词句。比如说,你们作品中有“人在阵地在”这一豪语,在从前打游击战的时期,就极少有人讲这句话。对于不能表现出当前现实的过时了的词句,就可以不用。比如说,在一位同志的一篇作品里,有许多地方都写得好,但还有这种句子:“尊声X X X X你细听。”这并非完全不对,因为他表现的是下级同志在对上级同志讲话,下级当然很尊敬上级,望上级细听他的话。但是,对于我们革命的上下级同志关系,你用这样一句旧话来表现,那就可能歪曲了这种关系。作者同志的主观愿望当然是好的,听众也不一定会说这不对。但我们应使自己的表现更正确些,更生动些。用这类可以不用的旧词句,有时仅仅是为了方便押个韵。工作太忙的时候,暂借用一下当然也可以。我能够体贴到你们的心,你们在前方,那样艰苦,赶工作,随时都想到创作要使群众好懂,好记,好上口,自己也好说好唱,有时就会顺笔写下这类词句了。这实在算不得大缺点。这好比——春花正开,但树上还有几片残叶。我虽然这样向你们说,但又担心,怕你们因此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到一些关系不重大的词句上去,甚至连可以用的,群众常用的那些很有力很流畅的语句也不敢用了。不,各自大胆地为群众、为战士们创作。文艺的思想政治性如离开了群众,那就根本谈不到什么思想政治性了。艺术性和思想性高度地统一起来,那当然是我们奋斗的目标。我们深知,艺术性不强,思想政治性的强度也就不能从作品中发扬出来。但,我们应从不断的实践和思考中逐渐地解决问题。我们千万莫做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贵族的艺术至上主义者。我们的艺术是阶级斗争的一种有力的武器,是教育战士、团结人民、歼灭敌人的一种重要的力量。同志们!为胜利,大胆创作。艺术的加工,在前方一时加得不大精,不要紧,只要有负责加工的决心,你们就各自先把已经用力创作出的东西,拿到战士中去演,不断的采纳干部和战士的正确意见。对于根本好的创作,就不断加工,改,改,改,甚至十次二十次的改,改到认为实在好的程度才罢手。新的创作任务来了,无时间改以前的作品,就暂且不改它——若无原则错误的话。我写的诗,大多数都经三次以上的修正,改十次二十次还没改好的也有。只有很短的东西,有时才会是一写就觉得可以。当有了丰富内容,创作情绪也很高的时候,已写好的东西就暂不去改它,应先写新的,时机不宜错过。酝酿未成熟,而有时间可以再酝酿的话,就多酝酿一下才动手入写。任务当前,已有若干内容,那就赶写出来再说——但要负责,要用劲,切莫在创作态度上染上敷衍了事的恶习。 你们的歌曲,我已交给胡采同志他们了。曲好不好,我要等听唱几次才可能分辨出来。词,觉得好。这里搞音乐的同志将会作适当的处理。最近一期(二卷五期)《西北文艺》是罗立斌同志(志愿军某师政委)作的《歌唱志愿军》,我认为很好(有同志给我唱了一下)。一个很好很受战士们欢迎的歌曲,常常比许多别的文艺作品更有力量呢。要注意民族气派。战士歌唱带有民族气派,就更能提高他们爱祖国的感情。 你们已经在毛主席指示的“火热的斗争”中生活着,应该进一步锻炼自己无产阶级的思想作风,应好好的在那极丰富的创作源泉里取得原料,准备做更多的加工。在文工团里,非无产阶级的成分很多,都需要坚持锻炼。在前方锻炼更有效。 节目上,应该作进一步的准备。我们的英雄空军出现后,战场已起了不小的改变,胜利的形势在发展着。在这种新的情况下,如有可能,战士和干部就会要求增加新的节目了。短小的歌剧、话剧、歌舞,甚至个别较大的节目(在离激烈火线稍远的地方)都会被要求演。为扩大教育范围,电影剧本的要求也会提出来。你们在集中领导下,分工合作,又善于抽出一些干部来,使他们有更多机会去接触战士和指导员,以便取得更多的写作内容,准备创作,实现创作——这都要拿出更大的决心来做。很多人经常挤在一起去做同一的演出,有时也需要。但,增产节约的精神,也必须运用到文艺部队的使用上来。处理这类事情的时候,免不了要解决一些当前的矛盾,例如演出的频繁,有些同志只想创作,不大愿做旁的工作了。这些,应从启发同志的高度革命自觉性和适应工作需要来处理。带个人主义性质的要求,应自动克服掉。这些话,我说来许是多余的了。 国内的作品,能够帮助、鼓舞战士们,也可以加到节目里。不适当的内容,可以修改。不过,大半情况下,这只可以作辅助性的节目。 朝鲜文工团的同志们,才学了你们的“新疆舞”、“手鼓舞”,就马上拿去演出,这我们可以理解。西北文艺工作团和西北艺术学院的同志们给代表团演出歌舞,对各种节目,他们都有兴趣。朝鲜代表们对于康巴尔汉同志等的少数民族歌舞,又特别喜欢。如果你们从朝鲜学得的歌舞,被我们看见了,我们也一定会热烈鼓掌。西北文艺界也在进行着“三反”。革命文艺工作者,如不坚决消灭资产阶级给自己的恶毒影响,那是多么可耻的事啊。一个真正的革命文艺工作者,只要无产阶级的立场有一点站不稳,那就应该把那不稳的原因根本反掉。最近,这里的文艺队伍,是在整个运动中,拿着文艺武器,向资产阶级的进攻,举行大反攻与大进攻,这是很好的一次阶级教育。我们把目前的这个运动,当作西北文艺界整风的序幕。我们必须十分警惕,在阶级社会里。麻痹一点就会使革命事业受到损害。也必须十分警惕,在后方和平环境里,容易滋长好安逸的情绪。我们是在走着万里长征的第二步,缺乏战斗性和艰苦工作的作风,那就决不能好好前进,只在文艺上说,创作的思想情绪也就会低落下来。当然,我们有毛主席和党的领导,文艺运动的主要骨干,也曾多少经过些风霜,我们相信必能进一步改造思想,坚定立场,创造出不辜负党和工农兵的文艺工作来。你们的战斗精神,正是后方文艺工作者必须努力学习的。望你们更好地创造胜利!更多地联系后方!在西北局的勉励下,最近几个月来,西北的创作稍微活跃一点了。从朝鲜慰问回来的王汶石同志,完成了《战友》一剧,马寒冰和刘炽同志合作了《边疆战士大合唱》,西安铁路工人刘士杰、王廷昆等同志集体创作了《扫除障碍》,樊粹庭同志创作了《宋景涛与武训》,这些都已在演出中。还有一些同志正在写,一些同志已到工厂、农村中。以后可能更活跃一点。后方只要加强战斗性,后方也一定能创造出象样的成绩来。我热烈地拥护着你们! * 这是柯仲平同志给中国人民志愿军某兵团文工团的第二封复信,原文载于一九五二年三月一日《西北文艺》第三卷第六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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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仲平诗文集四:文论/王琳,刘锦满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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