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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与沉思
杜毅

  我童年时就“认识”斯诺先生了。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是如何从爸爸那儿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
  爸爸杜重远经过了“新生事件”、“西安事变”,最后,为了建设大西北抗日后方,来到了新疆。在新疆被军阀盛世才软禁在家期间,苦闷中的爸爸模仿我的语气写成了4本《孩子日记》。文中有这样一段:“今天,爸爸特别高兴,把我的花皮球顶在头上,逗着我笑。妈妈问爸爸为什么这样开心?爸爸把皮球放下,把我又顶在头上说:‘斯诺,斯诺来信也!’。”今逢《西行漫记》出版50周年之际,我再次回忆起这段儿时往事,格外感慨。这不仅因为《孩子日记》是爸爸最后的文稿,也因为“日记”与《西行漫记》息息相关。
  爸爸与斯诺先生的相识与交往,可说年代久远。早在1929年斯诺去沈阳会见张学良时,爸爸当时也在张的“边防长官公署”任职,协助张学良处理外交事项。那次爸爸与斯诺接触不多,但彼此都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1932年,斯诺撰写热河战地报导时,爸爸也组织了战地宣传团来到热河。他们共同看到在日本飞机的轰炸下,无数老人倒在血泊中,白发染得殷红;他们共同闻到战士们因军车被炸,而皮肉挂在钢板上的烤糊的焦味;斯诺从死人堆里抱起一个尖叫着的小女孩,感觉她身体很轻,当他低头看时,才知孩子的双腿部已被炸掉了……斯诺的心在震颤;爸爸的五脏似被撕裂。这一切使两个异国朋友共同将生命置之度外。1935年,爸爸因抗日罹罪入狱。在狱中,他受到地下党的帮助,对党和抗战前途有了新的认识。斯诺于1936年去红区访问了4个月,对中国共产党和它的领导人也有了深刻的认识。爸爸和斯诺,这两个不同肤色、不同宗教信仰、不同经历的异国伙伴,由于有了共同的思想认识和感情转变,共同受到黑暗中曙光的激励,他们并肩战斗得非常默契。
  1937年,“八一三”的战火,将美丽繁华的上海,除租界外,烧成了人间地狱。正值盛夏,赤日当空像个火球,而闸北和江湾又在燃烧中。炽热的空气里充满了焦臭和血腥,大批的难民和伤兵像潮水般涌来,又在灼热污秽中死去。斯诺和爸爸,以及很多爱国人士,都分头安置他们。斯诺和爸爸几次累倒。深夜,爸爸带着满身疲劳去探望斯诺,只见他又在振笔疾书,报导上海战况。爸爸把从租界弄到的一些鲜果放在他面前,也又继续向他叙述起来:一辆从广西开到南翔的军车,车刚到站,敌机又来投弹。上级命令官兵们立即下车疏散。军人们也明明看到在他们之前来到的伙伴们都被炸死的景象,正如斯诺报导中所描写:军人们衣服都被炸飞后,赤身裸体,全身糊焦,显得比他们食不果腹,活着时还胖一些……然而官兵们都坚持不下车,要求火车开到闸北站。他们沉静地说:“我们是来打鬼子的,岂有害怕鬼子飞机的道理。”接着爸爸又向斯诺提供了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空军驾驶员的故事: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的儿子,他从杭州驾机飞到上海,准备炸沉一直对我上海守军疯狂炮轰的日军旗舰“出云号”。但9次投弹未中,最后,年青的驾驶员开着飞机直接撞向“出云号”。轰然一声,机毁身亡,但到底击伤了这个最大的敌舰。斯诺边听边记,神色肃穆。他总结这种精神为:“中国军队的平静的勇气,看起来是动人的,几乎令人不能相信的。在死亡之前的冷静和使命的意识,乃是中国军队的一种特长,任何西方民族都未必有。”斯诺真实动人的报导,赢得了世界人民对我中华儿女浴血抗战的同情,尊重和支持。
  上海沦陷后,斯诺作“孤岛凭吊”:“我漫游上海重大毁坏之区,一英里,一英里地走过去,偶然有着一个烟囱或电线杆耸立着,看到令人伤心。”他痛心地统计出:“日本已夺去中国全部电力厂的70%,现有重工业一半已经丧失,90%以上的中国造纸、橡胶及纺织工业不是被毁,便是被占……。”因而1938年斯诺和我爸爸先后来到武汉,他和艾黎一起劝爸爸参加“工合”运动,到美国去办重工业,以支援祖国。斯诺通过关系,为我爸爸去美作好了一切安排。然而爸爸不忍心离开灾难中的祖国,离开苦难中的同胞。爸爸用斯诺本人也不忍离去的情与理打动了他。爸爸没有去美国而是握别好友去了新疆,与边疆人民一起战斗,一起建设。由于盛世才扣压了大量内地友人给爸爸的邮件,爸爸到新疆后只收到过斯诺一封信。但爸爸一直深切怀念着这位异国挚友,直到最后在新疆殉难,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爸爸留给我长大以后看的第四本《孩子日记》中说:“斯诺先生的文章、精神和他对中国的挚爱,深深感动了我,特别是他那几个第一:他第一个将鲁迅介绍到了西方;淞沪战争打响时,他第一个写了‘目睹记’;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冲破重重封锁,是第一个采访红区的西方新闻记者;而《西行漫记》又是第一部忠实描绘红军的光辉著作。”爸爸说:“这么多的‘第一’,绝非偶然,更不是巧合,而是斯诺先生以他的正义感,同情心及他罕有的勇敢,甚至以他的生命争取来的……”。
  斯诺先生由于钦佩我们的党和红军,写出了皖南事变的真相,受到了国内外反动势力的迫害,禁止他再来中国,连自己的国家也不能居住,被迫迁往瑞士。他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我热爱中国。”按照他的遗愿,将他的部分骨灰安葬在中国的土地上,安葬在 “北大”,也即原来“燕大”的校园内,这里正是他生前写出《西行漫记》的地方。
  重温了《西行漫记》,如我爸爸当年所料,我深深受到感动,并陷入沉思:一个外国人竟能这样无私忘我,全身心地热爱中国,作为炎黄子孙的我,岂不该更加珍爱自己的国家?斯诺在中国时,正值八年抗战,他看到了中国的贫穷、落后和灾难,才更加热爱中国,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满或嫌弃正在发展中的祖国?斯诺先生感人的一生,确实净化了我的好多杂念,澄清了许多迷惘,抹去了某种失望。而一种责任感,奋起心,油然而生,一种推动力,促使我要作一个使斯诺先生微笑的他的好朋友的后代,要让这种微笑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西行漫记》和我/中国史沫特莱研究会,中国斯特朗研究会,中国斯诺研究会编.—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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