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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序

约翰·K·费尔班克(费正清)

关于中国共产主义运动早年的资料，特别是在1927年国民党同共产国际分裂到1937年建立统一战线的十年当中，有关中共在深山荒野的材料，堪称风毛麟角。当时处于守势的造反运动，身受着中国国民党政府的追剿和重压，因而那几年中遗留下来的文字记录相当稀少。历史学家们除了依靠官方共产党人的事后追记、因而难免有所失真的论述之外，还得格外依靠一些观察家的报道，尤其是那些在三十年代中期利用当时的大好时机，得以亲自向共产党领导人采集情况的新闻记者的报道。 　　在那时所有的记者当中，埃德加·斯诺可谓出类拔萃。他写的《红星照耀中国》一书于1938年出版，这本身就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件大事。该书丰富多采，美不胜读，并配有作者亲自拍摄的所述故事的主人公的照片。它对在当时看来的一个遥远、神秘然而令人可亲的民族中进行的一场似已败下阵来的、罗宾汉①侠盗式的运动，作了合乎人情而又内容详尽的记述。它在美国公众中拥有广泛的读者，因为美国人当时面临的严重和致命的敌人，还是西方的纳粹德国和东方的军国主义日本——这时东西方的共产专制主义还没有接替它们的位置。 　　《红星照耀中国》描述的是这样的一场革命运动，它坚定不移地奉行不折不扣的共产主义，但当时它还完全受困于遥远而贫瘠地区的农村根据地。它刚刚摆脱了江西的围剿，经受了长征的耗损，同共产国际一起开始奉行争取暂时缓和、进行改革和爱国的合作的、反抗民族大敌的统一战线政策。斯诺在1936年夏季和秋初搜集到他的这些材料时，共产党总部还在陕北的保安，延安还没有被他们攻占。当时战事暂处沉寂，而对共产党常常是血迹斑斑的战果记忆犹新，在这样的时刻前去记述中共九死一生的经历，是万分幸运的。 　　到1936年，斯诺已在中国当了七年的新闻记者。他的第一部著作《远东前线》描述了日本在满洲、华北和上海的侵略活动。他1934—1935年在燕京大学教授新闻学期间，研究了现代中国文学，直接观察了学生的生活和思想。在他1936年 6月得到访问新的红色地区的良机时，多年的专业工作已经锻炼了他，使他不仅在新闻界造成了轰动，而且为中国的历史记载作出了贡献。《红星照耀中国》至今载有毛泽东的主要传略②。全书450页几乎每一页都载有关于中国共产主义前十五年各个主要方面的、多少具有历史价值的资料。这就是一位作好充分准备的、能干的记者成功地抓住千载难逢的历史时机的范例。 　　1956年，我们发现斯诺先生的个人档卷里还有他在二十年前记在笔记本上、然而从未用过的材料，于是劝请他将其中部分打印发表，以作研究工作之助，卒成本书，纯供史学家而非一般读者之用。我们衷心感谢斯诺先生慨允公布这些笔记，为第一手资料奇缺的这一重大的创业阶段增色。 　　本书现在首次发表的一些情况，诸如谈到红军在长征中的数据等，是斯诺先生编写《红星照耀中国》的初稿时搜集的。人物传记同样是出于一位积极主动的记者搜集的大量材料中多余未用的一部分。至于别的一些材料，如同罗斯福谈话的笔记，是在稍后的年代中搜集的，但从未发表，迄今为止只是使用其中一些片断。这本集子卷首关于西安事变的一些当时记录的种种言论，对在那次著名的危机中莫斯科同延安的关系，提出了一种不合正统然而饶有兴味的见解。 　　1957年9月于马萨诸塞州 　　坎伯里奇市 　　①罗宾汉，十三世纪英国的一位侠客，他因不堪忍受封建主压迫而与自耕农合伙反抗官吏，仇视教士，出没森林，劫富济贫。至今一直是英国文艺创作中的传奇式人物。——译者 　　②《红星照耀中国》(即《西行漫记》)第1版英文本由伦敦戈兰茨公司出版于1937年10月，见该书第111—167页。——译者 　　 红色中华散记/（美）埃德加·斯诺著.—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