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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革命圣地延安——“我气愤,我不能不写”
穆欣
    
  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反动派不断地掀起反共反人民的恶浪,发动全国性的反共高潮。续范亭是伟大的爱国者,虽然重病缠身,却仍时时刻刻关怀着国家大事,注视着时局的发展。1943年夏天,续范亭住在延安城杜甫川光华农场休养。这时国民党发动了抗战期间的第三次反共高潮,向陕甘宁边区八路军挑衅。这年6月,蒋介石下令撤出驻守黄河沿岸六个师的河防部队,向陕甘宁边区开进;加上原有封锁边区的五十万部队,沿宜川、洛川、宜君、耀县、淳化、邠县、平滦、固原一线,准备“闪击延安,”“消灭边区,打倒共产党”。6月中旬。胡宗南在洛川召开了军事会议,陕甘宁边区边境上突然呈现紧张局面,临近边区的地带出现了战事一触即发的景象。7月7日,国民党军炮击陕甘宁边区关中分区,妄图发动大规模内战。
  长时以来,国民党军队经常挑衅。7月7日这天,又传来顽军进犯的消息,续范亭宛如在战场上听见炮声。“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盼青云睡眼开”。①续老异常愤慨,投袂而起。他强摊着病体,穿好军服,武装整齐,就叫警卫员备马,要到百里外的王家坪去见朱总司令。秘书急忙劝阻,他却执拗地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打顽军了……”因为过分激动,心里一急,口吐鲜血,躺倒下去。等他清醒过来,发现军帽,皮带已被取下,内衣被汗水浸透。只感喉痛气短,浑身瘫软。但仍挣扎着坐起,取过纸笔写道:“……我现在可以骑马了,我要求上前线去拚一下,请给我命令。”即刻派人送给朱总司令。
  医生苦劝他卧床休息,不要工作。他却硬挣扎着振笔直书,迅速写出向全国发表的通电,呼吁制止内战,反对进攻陕甘宁边区,痛斥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的罪行:“何物狂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挑拨内战,破坏团结,毁灭我举国抗战之伟大成绩!……”他在通电中呼吁国民党先进及全国爱国同胞,速起制止内战,挽救危亡:“深望举国一致,挽救中华,或打通电,或陈中央,或借口诉,或作宣言,挽狂澜于将倒,作中流之砥柱,此尽忠于民族,尽忠于党国,尽忠于人民之唯一职分也。”
  他将这封电报送交新华社广播,又以《警告中国抗战营垒内的奸细分子》为题写了一篇文章,警告内战挑拨者悬崖勒马。7月16日早晨,文章还没有写完,他就连吐七、八口血,还支撑着继续完稿。他请秘书把此稿寄给《解放日报》,请编辑都找人整理一下,报社收到文稿,迅即在7月20日刊载,并在编者按语中写道:
  某同志从南泥湾休养所寄来续范亭先生的这篇文章,并且来信说:“定一同志:寄上续范亭的文章一篇请您看看。最近国民党调兵准备进攻边区,使他非常气愤,本来他的肺病又正在发展中,可是他硬挣扎着起草了一个通电,前天又写了这篇警告奸细分子的文章,还未完稿,我劝他就把这个稿子寄给您,请您就在报馆找个人为他整理一下,重新写过。(下略)7月16日”,我们读了续范亭先生的文章和这封信,心里非常感动。特将该文发表于后,并对范亭先生表示我们的敬意。血泪之语。不敢更动一字,以存其真。
  续范亭写了这篇文章,病情突然恶化,又被送进延安以东的国际和平医院诊治。尽管他经常发烧、咳嗽,吃不进饭,睡不着觉。他仍坚持写作。他把一条矮桌放在床上,写几句,支持不住了,随身躺下休息一会儿,缓口气再写。医生和秘书看望他时,见此情状,又感动又焦急,再三劝他休息。他以惊人的顽强意志,忍受着极大的病痛,继续不停地写着。当胸腹象火烧般疼痛的时候,他就瞒着秘书和医生,偷偷地用针刺扎自己的肌肉,以求减轻痛楚。人们劝他注意身体,最好不要再写文章了。他说:“我看到蒋介右、阎锡山的每一个卖国罪行,又是气愤,又是痛苦;按照我的身体来说,的确应该搁笔,可是我搁不下来,我不能不写啊!”
  1944年夏天,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途经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驻地的时候,阎锡山大放阙词,向记者团发表谈话,诬蔑山西新军、八路军和共产党。毛泽东看到中外记者的有关报道,提出请当年山西新军的领导人续范亭和薄一波、韩钧写文章予以驳斥,向公众说明真相,以粉碎其造谣诬蔑。贺龙把中央的意见告诉续范亭,他欣然接受(他向中央隐瞒了自己较重的病情)。文章又需要较快的写出,他就对秘书说:“这一次我说你记!”他躺在病床上说一句,秘书记一句,说完了一段,把记录念给他听,由他字斟句酌,进行推敲、修改。这一段认为可以了,再写一段,基本上都是记录他的口语。全文写完的时候,又给他通篇念一遍。经他作了最后一次修改,送有关同志征求意见,于8月19日定稿,他特将此稿题名为《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的一封五千言书》。这一封信,真是呕心沥血之作。续范亭痛心疾首地揭露了阎锡山破坏抗战、反共反人民的罪行,并且苦口婆心地劝其悬崖勒马。文中有许多感人肺腑的话语,感人至深的一段是:“我虽不是共产党员,但我十分同情并拥护共产党的办法,因为他们真正实行了三民主义。我所以反对你,是因为你背叛了三民主义,做了山西的土皇帝,勾结日寇,背叛国家,压迫山西的人民。我实在告诉你说吧,我这个人是毫无私人恩怨的,谁对得起国家民族,我就拥护谁,谁对不起国家民族,我就反对谁。十年前,我还是一个颇为学佛的人,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我多少读了些,认为世界任何的坏人都能感化而转变的,我的陵园自杀和又回到山西的做事,都是想拿我区区的个人影响你们。我现在方知道我这个观念是错了,不但收效甚微,而且自苦太过。陵园自杀,流了我的满腔热血,并且每遇到可悲可愤的事情,我就又要流泪,又要吐血,我的悲伤愤怒,真有天来大。我给你的这一封书还是在病床上口述的,并且又流了我的多少泪,吐了我的多少血。但我的泪是与世界被压迫人民,中国被压迫人民和山西被压迫人民同情之泪,我的血是与世界被压迫人民,中国被压迫人民和山西被压迫人民共流之血。你们的特务们,尤其是榆林的特务们,常常向西安和山西报告说‘续范亭已经死了,千真万确的已经死了’两三次了,这大概是你们那些小狗子们一方面向你们报功,一方面和我仇视。你们这一类的人,一样不愿意教世界上再有这一个人存在。但是我实在告诉你吧,我现在还活着,并且我还了解了些马克思列宁主义,而且听了毛主席的许多高论,他解救了我不少的忧闷与烦恼,他说世界人类的惨剧,都是由于不良的制度产生的,中国尚在半封建的阶段,所有一切人民的痛苦比欧美国家还要残酷,中国必须建立真正民主制度,方能走上抗战必胜建国必成之道。人类社会制度之向前发展是必然的,不是少数人的意愿所能做成的。我听到了这些高论,知道你们这些害国害民倒行逆施的东西,必然要崩溃,是无可幸免的,使我轻松了许多。我的死也许三月五月,也许一年半载,但也许死在你的后面,因为谁也没有开真正的人寿保险公司,但我和希特勒法西斯和日本军阀一同死掉,和你一同死掉,和那些势利小子卖国贼一同死掉,我是很甘心情愿的,并且是很舒服的。呜呼!‘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这大概是被压迫人民对独裁统治者的共同心理吧!”
  他在文中还说:“我这一封信虽然是批评你骂你,但是很公正,很确实的。三国时诸葛亮骂死王朗,我今天并不是想把你骂死,我也不是诸葛亮,当然骂不死你,因为你比王朗的程度高很多,王朗还讲些廉耻,挨了骂以后就羞愧而死,你是个自私自利不顾一切、阴柔奸诈顽钝无耻成了精的老怪物,当然把你骂不死的。但还希望在利害关头上把你骂活了,因为你又是一个最聪明的人,纯讲利害的。中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日本打出去,一定要走向民主的道路;山西无论如何艰难,也一定要把日本打出去,也一定要走向民主的道路,这你应该了解吧?”这一段话真实义正言词,淋漓尽致,力透纸背,象钢刀一样锋利。
  8月19日,续范亭把文稿送给毛泽东,并且写信说:您给我的任务完成了,能不能交卷,请您审阅。毛泽东看过后,就批送新华社播发全国:“陆定一同志,这是一篇奇文,由新华社向全国广播。毛泽东”。8月22日,毛泽东亲笔写了一封信给续范亭。信中说:
  你的檄文式的文章(寄阎信)看到,即可发表,并广播出去,廉顽立懦,振奋人心。听王彬同志说方知你已入院,写此等文章当然会加重你的病。但是听说休养方法已改为静卧,是很好的。……希望你用此法完全治好。
  近日国际国内对我们同情的日多,过去被封锁、打击,辱骂的孤立状态可能起一大变化。这个消息或者也可帮助你治病。希望坚持卧治政策。
  毛泽东这封信,使续范亭感到无限的欣慰和鼓舞。
  这篇呕心沥血的杰作,当时曾经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在阎锡山统治了三十多年的山西,不论是解放区和敌占区,人们争相传阅,爱不释手。太原一带沦陷区,有些知识分子反复诵读,甚至能够背诵。可是,谁能计量得出,这篇文章里面究竟浸沥着他多少心血啊!
  写完这篇文章,他因神经受到刺激,身心疲劳过度,病情急骤变化,整整卧床两个月。他的气管时常作痛,每天早晨和深夜,都要吐四、五口血。病情化验的结果出来后,中央负责同志和大家非常焦急,百般劝阻他别再多劳心思撰写文章,同时多方设法诊治。医生不断严厉地劝告他:“您如果要恢复健康,首先必须请您暂时停止写文章。”他听从医生的嘱言学习静养,但是每遇时局转折,感到气愤的事情,仍旧要写。他说:“我躺在床上,不能走,不能喊,不能动枪杆子,如果再不动一动笔杆子,难道让我袖手旁观?”有人劝他,如果一定要写,可以把想说的意思谈谈,由人纪录整理,再交给他改定。但是他谢绝了,他很讲求文章的气派和风格。他说:如果把别人执笔写的文章改成和自己的一样,那就反而更费时间,更费力气。”
  这样,除了同时写的另一篇声讨阎锡山的著名文章《三年不言之言》,他还接着写了《国难严重中纪念国庆》、《追悼邹韬奋先生之死想到一切人之死》,以及《秦桧归来》等几篇文章。写《秦桧归来》一文的背景是,日本侵略军放回国民党军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在湘桂战役率全军投敌)等一批投降敌人的将领,他们回到重庆,居然受到国民党当局的欢迎和荣升。为了揭露蒋介石集团对日妥协投降的这一行径。文章以古喻今,引述南宋投降派秦桧杀害民族英雄岳飞的史实,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妄图使这一段历史悲剧重演的罪行。文中写道:“宋朝有些皇帝,差不多都是些可怜虫,时时在恐怖求和苟安享乐中生活,这也不是人的问题,而是宋家传统的政策‘安内媚外’的原因所致。自赵匡胤坐了天下,不相信将帅,‘杯酒释兵权’以后,所有军队都中央化。都归贵族直接指挥,专门镇压国内人民,骄奢淫佚,腐败不堪。宋太宗时,辽人强大,直迫雁门,已经是很危险了,然而宋家皇室,妒贤嫉能,借抗战机会,消灭地方军队。如刘武周旧部杨业,是当时晋西北的一支强有力的地方武装,归降宋朝以后,忠心耿耿守御雁门一带,屡败辽军,辽人畏之,不敢深入。而宋室贵族忌妒杨家军,把他们的队伍指挥到绝地,不加援助,杨业粮尽援绝,困死沙漠。这和某人在1940年想的困死八路军,饿死八路军,消灭新军,还不是一套么?不过八路军、新军,警觉性提得很高,没有被他们消灭罢了。统治阶级消灭异己之惯技,自古已然。宋高宗之杀岳飞,师其祖先惯技,自坏其长城,献媚于敌人,可耻可恨,无以复加。当今国民党之措施也是这一套的传统,媚敌苟安,无大志气,不能替全国负责,所以把他名之曰小皇帝的思想。”他写这一段的目的,在“要国人好好研究一下,前车之复,后车之鉴。我国今日之抗战,如果再蹈宋人之复辙,那真是万劫不复,罪恶滔天了。……”
  这篇文章,还对国民党反动派和历代反动统治阶级在抗战问题上实行的两面派政策,作了精辟的分析:“国民党内的反动派这种可怜的两面政策,勉强抗战,又不敢彻底抗战,又想投降,又不敢公然投降,半推半就,畏首畏尾的做法,实在害死了中国,这都是半封建、半法西斯之下,自然产生的结果。俄罗斯公民赫尔岑好多年前就说过:‘危险的到来,并不是始终是野兽的野兽,而是已经由教背变成了兽性的人的那些野兽。’这是纯指法西斯而言。和中国的半封建、半法西斯之下,又培养出些什么人来呢?他必然是两面性的,就是对外奴才,对内野兽。在侵略者方面,总是表示奴才性;在国内镇压人民,总是表示其野兽性,此所以为半法西斯。这些人对侵略者,总是怕死畏战的。希望敌人怜悯,刀下留情,他们好镇压国内民主力量。法国维希政府投降派的格言是‘当奴才总比打仗好些’。然而他们没有了解,当奴才以后还得要打仗。还得要打更苦的奴才仗。这又有什么便宜呢?不过空空的害了国家人民,而他们也遗臭万年罢了。……”
  1945年8月,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经过八年艰苦卓绝的战斗历程,终于打败了日本法西斯,从我们国土上赶走了侵略者。这次抗日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上最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也是中国人民第一次取得反对帝国主义侵略战争的完全胜利。因此,当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引起全体抗日军民的欢腾。延安和陕甘宁边区,所有解放区的城市乡村,都因欢庆胜利的到来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狂欢之夜”。续范亭从抗日战争开始的时刻,就在山西战场上带病战斗,立下了不朽的战功。他不仅表现了大无畏的精神和机智,而且显示了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和对于共产党政策坚决贯彻的政治立场。由于日夜辛劳和艰苦困难的折磨,终因重病含泪离开了前线到延安来疗养。即使在重病中,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抗战的大事,为前线的每一胜利而高兴,为前线的每一个最小的挫折而担心。因此,抗日胜利的到来,使他感到最大的欣慰和喜悦。可是,蒋介石集团早已磨刀霍霍,一心要发动全国人民所坚决反对的内战,感到一场规模空前的内战势所难免,又使范亭异常愤慨。这个时候,他向毛泽东主席写过一个关于解放全国先要夺取东北,解放华北先要夺取太原以巩固平津的战略性意见。
  就在全国人民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中的时候,国民党反动派却朝人民头上泼来一盆冷水,妄图使已被日军践踏得遍体鳞伤的祖国大地上,再遭受一次内战的浩劫;欲将渴望着和平安谧日子到来的人民,重新推入血洗的灾难。在旧创上再添新伤,往旧恨里再加新仇。内战挑动者的罪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在这个时候,续范亭怒不可遏,于10月底写下了又一篇檄文:《忠告国民党当局及其画策者》。他用犀利、辛辣的笔触,写了一段精彩的妙论:“当局者为了操纵一切,总是左手茶壶,右手便壶,进步开明之士,装在茶壶里;藏垢纳污装在便壶里。人们使用右手成了习惯,所以一动就把便壶摆出来。今天应该把茶壶摆在桌面上,把便壶搁置起来,一切困难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当局者何惜乎一用左手耶?”
  文章写就,续范亭又寄给毛泽东。毛泽东看后,送交《解放日报》发表(该报于11月6日刊出),并于11月2日复信给续范亭说:
  示悉。力疾为文,词严义正,已付报社发表。侵入我河北解放区的孙连仲三个军(七个师)六万人,被我刘邓军包围于邯郸地区,战十天,高树勋率新八军两个师起义,反对内战,站到我们方面。卅军(鲁崇义)三个美械师及四十军(马法五)两个师总退却,我于前日起总反功,已歼灭两个师,其余尚在作战中,可望日内解决。知注敬闻。
  续范亭这个时期所写的这些文章,尖锐泼辣,象刺进反动派心脏的匕首,震撼这班丑类的心魂。国民党反动派逃离大陆时虽然销毁了一切罪迹,至今还能从残存的国民党档案馆中,找到有关的罪迹。在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留存有一份当年军统局洛川情报站的报告。1944年8月16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续范亭写的《三年不言之言》,9月2日,这个情报站看到这张报纸,如获至宝,马上把这篇文章用电报全文发往重庆。电头说:“洛川9月2日电:8月16日《解放日报》发表续范亭(奸伪晋西北行署主任,山西新军总指挥)作《三年不言之言》文件一篇,内容对阎司令长官及郭参谋长宗汾颇多造谣攻讦之词,原文如次:“从此一例可以看出,国民党反动派对续范亭所撰写的这些词严义正的文章,是何等的畏惧和注视!
  续范亭这个时期还写了许多诗作,分别编集成《延水集》和《南泥杂咏》。有许多诗发表在延安的《解放日报》和《怀安诗社》上。可以说,在延安的六年,是他一生中诗作收获最丰的时期。这些诗,有些是对国内外反动派的抨击,有些是对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歌颂,有些是对抗战军民和边区建设的赞扬,有些是自己的学习体会,有些是以诗论诗。他早年的诗作的情调是悲壮、深沉,而在延安时期的吟咏,则是激昂、洒脱而富有风趣,充满了乐观主义的情调。
  续范亭在延安休养五年多的时间里,所写的文章约二十篇,诗作二百多首,杂感、随笔、学习心得、回忆片断也为数不少。
  “我气愤,我不能不写!”“这就是他写那些文章时候的心情,是推动他顽强战斗的动力。这些发自肺腑的诗文,披肝沥胆,朴素真切,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痕迹。这些文章洋洋洒洒,有如江河直下,万马奔腾,使人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重病患者的手笔。因为他有惊人的革命毅力,有一颗忠于人民、忠于祖国的心,因此他一直保持着精神的振奋,写出文章足以使“顽夫廉,懦夫有立志”。他的这些诗文充满了战斗精神,具有强烈的人民性,政治思想立场非常鲜明。从这些诗文里迸发出来的,是浩然的民族气节,是坚强的革命意志,是对民族解放必胜的信念,放射着共产主义思想的光辉。这些诗文在解放区广泛流传,起到了强烈的振奋人心的作用,给予人们无限的勇气和胜利的信念。
  续范亭异常推崇鲁迅。他服膺鲁迅的“恩爱分明不为谁,力争只在是和非”;又说“鲁迅骨气撑大地,岂但笔底如龙虎”,“荆轲计左屈原小,鲁迅文章百万兵”;“圈圈点点笔上墨,字字句句汗和血”。这也正是续老毕生道德文章的自我写照,也是他那些诗文所具有的特色。这个时期,他写的许多辛辣泼刺的政论文章,显示出批判与讽刺的锋芒,犹和金石落地,铿锵有声,有一股磅礴云天的正气;就是那些优美活泼的抒情写景诗作,也都含有深刻的寓意,爱国忧民之心跃然纸上,具有强烈的感染力量。这些象匕首一样刺向敌人心脏的诗文,尖锐地揭露了反动派的丑恶面目,鼓励了人民群众的斗志。读了他用血泪写成的诗文,使人倍增对旧中国剥削压迫者的憎恨,深感新中国缔造的艰难。在许多诗文中,包含着他个人的大悲痛大愤怒。至今读来,仍有无比激励和鼓舞的力量,能给予人们斗争的勇气和胜利的信念。
  续范亭对待国民党反动派的各种罪行,既以笔伐,也用口诛。
  续范亭是一个傲骨英姿、磊落不凡的人物。他说:“我觉得世界上除真理以外,再没有任何威权可以使我屈服。”他还自拟待人接物的态度:“真诚朴素,不表示特殊,站稳立场,不随风奔走,无关原则的可以迁就,有关原则的不能苟且。”他这种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高贵品德,在他同国民党权贵们的交往中,同蒋介石、阎锡山的直接接触机对他们的态度中,都强烈地表现出来。
  他在延安养病期间,常以血泪交流的、慷慨激昂的语言痛斥蒋介石的凶残,也常以幽默的冷讥热讽之词来形容蒋介石。有次他在向人们闲谈的时候说道:“蒋介石讲话的时候。你看吧,一排排军官站得笔直,小皮鞋擦得晶亮,那会场里就听得:卡,卡,卡,——他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脚——听蒋介石讲话,不必用脑子,只用脚底板就够了。”
  谈起他所熟知的这些蒋家王朝的宫廷内幕,他总是辛辣泼刺,妙语横生,喜笑怒骂,皆成文章。另一次,他说:蒋介石专门培养了一批小人,这些小人对人民藏奸诈,对蒋介石极尽谄媚之能事。他们去见蒋介石,一进门,先要给蒋介石打立正,必恭必敬地站在一旁,蒋介石让他坐,他不坐,再让他坐,才忸忸怩怩地坐下,屁股只挂点凳子边,不敢坐牢,说一句话,就要把屁股再欠起来。这些小人说的总是不过是那几句低三下四的逢迎话,他们是百说不烂,而蒋介石却百听不厌。
  他还讲了一个笑话。他说:“有这么一个人,犯了罪,本来应该枪毙他。蒋介石当面臭骂了他一顿,而且声言要枪毙他。可是他知道蒋介石可以不杀他,他临出门的时候,打了一个立正,说:‘委员长,我死了以后,灵魂也要服从委员长!’这一句话把蒋介石的心眼说痒了,果然收回了成命。可是,几年以后,长沙放火的案子发生了,这个小人不得不做了替死鬼。到了真要他死的时候,他就喊起‘冤枉’,并且骂起蒋介石来了。”
  这里,他逼真地活画出蒋家王朝一个个奴才相,也提示了他们之间尔虞我诈,彼此欺哄的丑态。
  经过南京陵园剖腹事件,续范亭已同蒋介石集团彻底决裂。1936年以后,续范亭就再没有到过南京。这是由于,他已十分深刻地认识了蒋介石集团的阶级本质。他说:“1935年,我在陵园剖腹后,在答友人信中就说,‘中国如果法西斯实行了,我们不但有杀头之罪,而且有阉割之虞。’那时候,只是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来反对法西斯。1940年我答友人的信中,也给法西斯命运推算了一卦,得到三十四个字的结论:‘日暮途穷,倒行施逆。没落阶级,势必至此;勉强挣扎,不足救死,前途如何,一段丑史而已!’1946年11月,当蒋介石决心进攻陕甘宁边区,他在疏散离开延安的时候,说道:“自古以来的暴君,那一个肯半路放下屠刀?一定要走到人民把他送上断头台,才算结束。”
  至于山西统治者阎锡山,则是续范亭最早的冤家对头,打的交道更多。他每逢谈到早期和阎锡山斗争的经历,他的思想上总是交织着憎恶与痛惜的情感。他憎恶那个出卖革命的人,痛惜的是由于当时还没有足够经验而造成革命事业的挫败。有一次,他对人谈起阎锡山时说:“山西被他糟踏坏了。青年学生还没有毕业,他就三十块、二十块钱收买。当然,好的青年还是不少,许多都跟我们参加了革命。”别人再提出有关阎锡山的什么问题,他就不愿谈了。他说:“还有些事情,我已写在《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的一封五千言书》里了。”的确,这篇文章对于阎锡山已经做了淋漓尽致地剖析和批判。1947年1月8日刊于《晋绥日报》号召山西人民推翻军阀阎锡山的文章。是续范亭生前撰写的最后一篇讨阎的檄文。
  ①见唐代诗人刘禹锡诗《始闻秋风》。豪迈的诗句,反映出诗人虽老病憔悴,但壮心不已,奋发向上的精神,全诗是:“昔看黄菊与君别,今听玄蝉我却回。五夜飕飗枕前觉,一年颜伏镜中来。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盼青云睡眼开。天地肃清堪四望,为君扶病上高台”。
  

拔剑长歌一世雄——续范亭生平/穆欣著.—太原:山西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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