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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文集第三卷:从鲁迅的杂文谈到实味
周文

  一
  从鲁迅先生的杂文里,我们可以看出他的一贯精神:一方面是保护光明,发扬光明;另一方面则是揭破黑暗,攻击黑暗。在他的文字里,光明和黑暗,并不是那么抽象的东西。高尔基说过:现实有两个:一个是没落的现实,一个是生长的现实。鲁迅先生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他始终站在生长的现实这一边,——站在进步的立场,特别在内战时期,他是更进一步的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一方面是保护无产阶级,保护人民大众,另一方面是和侵略者,和当时一切血腥的反革命势力,作顽强的斗争。他的笔尖,把光明和黑暗——“一方面是庄严的工作,另一方面却是荒淫与无耻”,划分得清清楚楚,给人们指出谁是光明,谁是黑暗,并如何保护光明,击破黑暗。这种严格的阶级立场,在他的每篇杂文里,都充分的表现得很明白。
  我们单举他《答托洛斯基派的信》来看罢:
  一方面,他指出:“总括先生来信的意思,大概有两点,一是骂史太林先生们是官僚,再一是斥毛泽东先生们的‘各派联合一致抗日’的主张为出卖革命。……你们的‘理论’确比毛泽东先生们高超得多……无奈这高超又恰恰为日本侵略者所欢迎,则这高超仍不免要从天上掉下来,掉到地上最不干净的地方去。……你们的高超理论,将不受中国大众所欢迎,你们的所为有背于中国人现在为人的道德。”
  另一方面,他指出:“但我,即使怎样不行,自觉和你们总是相离很远的罢。那切切实实,足踏在地上,为着现在中国人的生存而流血奋斗者,我得引为同志,是自以为光荣的。”
  这就是鲁迅先生的立场。是对敌人毫不调和的立场。
  对自己阵营里的某些缺点或错误倾向,鲁迅先生也批评的。我们试引他《答徐懋庸》的信来看罢。他一开头就说:
  “中国目前的革命的政党向全国人民所提出的抗日民主统一战线的政策,我是看见的,我是拥护的,我无条件地加入这战线,那理由就因为我不但是一个作家,而且是一个中国人,所以这政策在我是认为非常正确的”。
  他严格的站稳这立场,保护这正确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而对徐懋庸的不正确倾向作了不调和的斗争。是不调和的,但又是有分寸的。因为不是对民族的阶级的敌人,而是对自己的战友的缘故。他极力希望他们改正自己的错误。
  这就是鲁迅先生的立场。是对战友的立场。
  有人说,鲁迅先生的杂文时代应该结束了。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认识。我们正应该紧紧拿起鲁迅先生遗留给我们的这武器,向着敌人,向着黑暗,向着没落的现实刺去;同时并用它来保护生长的现实,保护光明,并发扬光明。
  二
  但是,像实味那样,假借鲁迅先生的旗号,拿出貌似鲁迅先生的杂文,来号召艺术家们“首先针对着我们自己和我们底阵营进行工作”,这种所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起来撕破他的假面的责任。
  实味的《野百合花》的形式,是完全模仿鲁迅先生的《无花的蔷薇》的。我们看,鲁迅先生的《无花的蔷薇》,是站在被压迫阶级的立场,指向当时的压迫阶级的。而实味的《野百合花》呢,却是在号召青年,号召新干部,号召炊事员同志,向老干部,向领导机关进攻,就是他所说的“针对着我们自己和我们底阵营进行工作”。这是甚么样的立场?是值得研究的。为甚么不“首先针对”敌人“进行工作”,一定要“首先针对我们自己和我们底阵营进行工作”,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思?
  很显然的,这种立场,和鲁迅先生的立场,毫无相似之点。
  我们试看他在《野百合花》《前记》当中的一段罢:
  “为了民族的利益,我们并不愿再算阶级仇恨的旧账。我们是真正大公无私的。我们甚至尽一切力量拖曳着旧中国底代表者同我们一路走向光明。可是,在拖曳的过程中,旧中国底肮脏污秽也就沾染了我们自己,散布细菌,传染疾病。”
  在这一段里边,对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实味是充满了怎样的无可奈何的情绪,怎样的低徊宛转的哀怨,并怎样的露出他憎恶统一战线的微言!所谓的“不愿再算阶级仇恨的旧账”,所谓的“拖曳着旧中国的代表者”,所谓的“在拖曳过程中,旧中国底肮脏污秽也就沾染了我们自己,散布细菌,传染疾病”,把这统一战线涂抹得如何的可悲可惨,在字里行间,闪闪烁烁地跳动着挑拨的霉菌!但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在把“自己的阵营”画成已经同流合污,画成黑暗,画成阴森可怕!这种完全不合事实的谰言,这种歪曲了真理的企图,正和托洛斯基派给鲁迅先生的信上的文字有些仿佛,我们把托洛斯基派的信抄一段在下边罢:
  “中国康缪尼斯脱(即共产党——文注)……放弃阶级的立场,……与官僚,政客,军阀,甚而与民众的刽子手‘联合战线’。藏匿了自己的旗帜,模糊了民众的认识,……其结果必然是把革命民众送交刽子手们,使再遭一次屠杀。……中国革命便越遭毒害。”
  把这两篇文章对一对看:一个是在做正面文章,另一个则是在做反面文章,彼此挤眼睛,彼此心照。
  这里,使我忽然记起淝水之战的故事:在符坚那里,也有过一位“自己的阵营”里的人物,名叫朱序,当两国正在交兵,他就在阵营里大叫一声“败了”!符坚的兵都信以为真,仓皇大败。这叫做里应外合。
  要找实味的立场么?喏,就在这里。从这里可以知道,为甚么他所以写出了那样的四段《野百合花》,为甚么他一定要“首先针对着我们自己和我们底阵营进行工作”,道理大概也就在这里。
  鲁迅先生在《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一文里,曾经指导我们对敌人战斗的方法:“要‘喜笑怒骂,皆成文章’,使敌人因此受伤或致死”。我们看,实味的文章,可谓竭尽了“喜笑怒骂”之能事,甚么“大师”,“半截马克思主义”,“异类”“大人物”“大头子”“小头子”“屁”“妈底个×”,等等、等等,连篇累牍。不过,这对付的敌人是谁?
  唔唔!实味自己明白得很。
  三
  这里,我想要替鲁迅先生辩护几句。
  实味在《政治家、艺术家》一文里说:
  鲁迅先生战斗了一生,但稍微深刻了解先生的人,一定能感觉到他在战斗中心里是颇为寂寞的。他战斗,是由于他认识了社会发展规律,相信未来一定比现在光明,他寂寞,是由于他看到自己战侣底灵魂,同样有不少的肮脏和黑暗。
  这完全是对鲁迅先生和他的战侣的诬蔑和侮辱!
  是的,鲁迅先生曾经有一个时期感到寂寞过,据他在《<自选集>自序》上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但是从那以后,特别是在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之前和以后,一直到他死,他都是时时刻刻和他新的战侣们在一起,而且是时时刻刻领导着这些战侣们进行猛烈的战斗的。据我所知,鲁迅先生在那时期就不曾感到寂寞过,他找着了真正革命阶级的支柱。譬如他在《咎托洛斯基派的信》里就说得很明白:“为着现在中国人的生存而流血奋斗者,我得引为同志,是以为光荣的。”而他的战侣们,他虽然曾对其中少数人的错误,有些不满,希望他们改正,但是对大多数,他是以无限的同志热爱来看他们的,从《为了忘却的记念》,《写于深夜里》等等文章里,可以看出他所了解的他的战侣们,是怎样纯洁勇敢光明的战侣!他对这些所爱的战侣们,正如对《新青年》时代那些战侣们同样,他在《自选集》的序上这样说:“想起来,大半倒是为了对于热情者们的同感。这些战士,我想,虽在寂寞中,想头是不错的,也来喊几声助助威罢。……但为达到这希望计,是必须与前驱者取同一的步调的,我于是删削些黑暗,装点些欢容,使作品比较的显出若干亮色……这些也可以说,是‘遵命文学’。不过我所遵奉的,是那时革命的前驱者的命令,也是我自己所愿意遵奉的命令,决不是皇上的圣旨,也不是金元和真的指挥刀。”这是他对他战侣们的了解,也是他对于政治家艺术家正确关系的了解。
  鲁迅先生“战斗了一生”“心里是颇为寂寞”么?他的战侣们“同样有不少的肮脏和黑暗”么?这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含血喷人。其实,这种硬想把鲁迅先生捏成“寂寞”的人物,已经不是最初的一次了。大概都知道邱韵铎是一个怎样的人物罢,他在鲁迅先生在的时候,就曾经把鲁迅先生的小说《出关》里的老子,指为是鲁迅先生自己——“是一个全身心都浸淫着孤独感的老人的身影”。其作用,是一方面封闭鲁迅先生作品的意义,另一方面就是企图把先驱的战士的鲁迅先生歪曲成一个可怜可笑的人物,用以打击鲁迅先生。他这企图,是早经鲁迅先生在《<出关>的“关”》一文里揭破了。现在实味又居然出来装起一付“稍微深刻了解先生的人”的面孔,做起愁眉深锁“忧人忧世”的样儿,把鲁迅先生涂抹成一个“颇为寂寞”的身影,把鲁迅先生周围的战侣们涂抹成“有不少肮脏和黑暗”的一群,指给人们:“看哪!这是怎样的鲁迅先生和他的战侣们呵!”而他自己呢,则就超越这“颇为寂寞”和“有不少肮脏和黑暗”之上,骑在他们的头顶,而成为“真正老牌”的“灵魂工程师”。可是当人们正在翘首“瞻仰”他这位“伟大的”“灵魂工程师”的时候,他的手却就从人丛中悄悄伸过去,捞回来一些天真的灵魂,“工作”一番,改造成和他的“灵魂”一样,以作为资本,就更加可以“针对着我们自己和我们的阵营进行工作”。
  这简直是一个“灵魂”的扒手。
  如果鲁迅先生还在,他就首先要发现实味这样“有不少肮脏和黑暗”的所谓“战侣”。他将把这一个“肮脏和黑暗”从光明中划出来,给人们的面前又勾勒下一副新的脸谱。还好,鲁迅先生给我们留下了许多镜子,使我们一拿起来就能够照出实味的原形。
  四
  末了,我还想在这里加上一个蛇足,以释可能引起来的某些个别同志的误会。因为在前些时,曾仿佛听说有人把实味的《野百合花》等文章,认为是“自我批评”的文章,是“同志”,“动机是好的”等等。我以为这认识是不妥当的。“动机”如何,我不大知道,不过那决不是“同志”的“自我批评”的文章,如我前面所指出的那些,可以看出那完全是站在敌对立场的文章。
  关于“自我批评”,鲁迅先生也曾讲过非常正确的话,那是为了批评那种对《八月的乡村》的胡评而写的,题为《三月的租界》,我们不妨查查看。他说:
  “‘要执行自我批判’……但我以为同时可也万万忘记不得‘我们’之外的‘他们’,也不可专对‘我们’之中的‘他们’。要批判,就得彼此都给批判,美恶一并指出。如果在还有‘我们’和‘他们’的文坛上,一味自责以显其‘正确’或公平,那其实是在向‘他们’献媚或替‘他们’缴械。”
  实味的文章,不仅是在“向‘他们’献媚或替‘他们’缴械”而已,那简直是在我们的头上屙屎,在我们的后园里挖祖坟,在“散布细菌,传染疾病”,在“直接制造黑暗”。所以我这篇文章,也用不着采取“同志”的态度。
  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二日
  1942年6月16日《解放日报》
  署名:周文
  

周文文集第三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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