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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年少时 平凡的家世

江英

1901年11月8日(农历辛丑年九月二十八日)，徐向前出生在山西省五台县永安村。这个小村庄在五台县西南，滹沱河北岸，原名“薄家村”。老百姓盼望永远过安定的日子，所以改名为“永安村”。 　　徐向前出生时，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1900年仲秋，八国联军入侵中国，进攻北京，最后《辛丑条约》签订。腐败无能的清王朝风雨飘摇，走向崩溃，人民生活在极度困苦之中。 　　在永安村，徐姓是大姓，约占全村人口四分之三以上。全村只有徐家院子里有座二层小楼，人们都称他家为“楼院徐家”。他们家的院门门楣上还有“礼门也”3个字。院里有5间对称的东西厢房。徐家原来是个大户，到了祖父时，家道败落了。爷爷徐鹤林，从务农转经商，结果生意不佳，债台高筑，早早离开了人世。这时，徐向前的父亲只有13岁。家里典当、变卖了土地、房屋，办理丧事，偿还债务。徐向前出生时，家仍有薄田十几亩，可勉强维持温饱。 　　徐向前的乳名叫银存，表字子敬，号象谦。“向前”是投身革命后按谐音改的。徐向前的母亲一辈子生养了7个儿女，活下来的有5个。徐向前排在第六，按兄弟排行是老三。徐向前来到人世间没多久，名字就被郑重其事地填写到宗谱第十九代世孙的位置上。 　　据《徐氏宗谱》记载和老辈人传说，徐家祖上由洪洞县迁来，传到第六代，积累了相当数量的土地与家产，成为富庶之门。第十代有人踏入官门。清朝顺治以后二百五十年间，任七品官职以上的有50人之多。徐向前十五世祖徐松龛，官至钦差，头品顶戴，曾任福建巡抚、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徐松龛曾著有《瀛寰志略》，这是一部中国较早研究世界地理的著作。在徐向前这个分支里从曾祖以后，再没有做官的人，仅出过1个举人、3个秀才。 　　徐向前的父亲徐懋淮，字次江，号丰年，生于1857年。因家境艰难，从小在外祖母家就学。近20岁时，考中了秀才，那是清朝科举制度的最低一个等级。他是徐家最后一个秀才。 　　徐懋淮为人耿直，办事公道，热心于公共事业，得到村里人的尊重和信任。村里设学堂，他到处奔走去请先生；学堂的房子坏了，他也率先出力维修。村里大小事情，如打架斗殴、家庭纠纷、分门立户、典地买房的事，往往找他作调解和中证。 　　徐懋淮教了一辈子书。由于在本村或附近教书薪水太低，难以养家糊口，于是他多到“口外”，也就是内蒙古的和林格尔和凉城一带去教书。这样，他一年可以挣到1个银元宝，约合50两白银。由于交通不便，他一年回一次家，安排家里生活，在家过个团圆年。一次年关回家，路上遇到“棒子队”，抢走了毛驴，把一年心血换来的元宝也抢走了。 　　徐向前的母亲赵金銮，生于1862年。她没有读过书，是个农村妇女。在她之前，徐父曾娶一妻，两三年后病故，没有留下子女。母亲节俭勤劳，温柔善良，把精力和感情全部用在料理家务、抚养子女上，是家庭生活的实际组织者。 　　母亲信奉佛教。她从五台山“请”来两尊菩萨，一木一石，十分虔诚地供奉着，每天夜深人静时闭目打坐，从不间断。鱼、肉、葱、蒜、韭菜都不入口，叫做“吃清口斋”。母亲怜贫惜老，施舍僧侣。冬天，街上来了乞讨的人，她常把他们让到屋里，给他们饭吃，让他们暖和暖和。母亲的善良为人，使徐向前深受影响。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互爱护，平等相处。一年隆冬，徐向前见到一个讨饭的老人被狗咬倒，篮子被摔出了好远。他赶忙把老人扶起来，请老人到家去坐。母亲给老人饭吃，为老人缝了衣服，临走又送了一些干粮。 　　徐向前小时候，父亲在外挣钱，他跟着母亲长大。七八岁开始，就帮助母亲做家务劳动。北方冬天早上很冷，徐向前要和哥哥一起去抬粪，完成母亲规定的数额。手脚冻僵了，母亲很心疼，又给脱鞋，又给暖手，可是从来不说他们可以不去拾粪的话。夏天徐向前去打柴草，挖野菜，还学会了各种编织手艺，能编箩筐、篮子、笊篱等等。 　　徐向前的启蒙教育，最早是在父亲那儿得到的。还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他读《百家姓》、《千字文》、《庄农杂字》。写字，从描红摹字入门，临帖抄仿。而最早会背的文章，是祖宗立下的家训：“襁褓失母，兄文厚、文达祖负抱而耕。文源祖以报恩，誓其子孙焉：布谷催耕，兄泪盈盈，有弟无母，无母孰哺?负我耒耜，抱我弱弟，以适于南亩。苗既硕，弟何小，兄也顾之，劳心草草。弟既长，兄已老，弟也事之，私心未了。滹沱浩浩，潭水一掬，决潭益沱，毋乃不足，曰予世世子孙，惟兄之子孙，是亲是睦，敢或侮之，神其不福。”家训的含义，是兄弟姐妹和睦相处。 　　在当地，妇女没有经济地位。家里的日常生活虽然由母亲安排，但她手中从来没有一文钱。徐向前对此心里非常不平。后来他有了工作，每月20块白洋的薪水都要如数交给父亲。一次，他领到薪水，偷偷地交给母亲3块钱，只交给父亲17块钱。父亲问他怎么只剩17块，他只好说，一个同事成亲，那3块钱送礼了。3块钱深深打动了母亲的心。而这些钱，在他母亲手里保存许多年之后，还是交给父亲派了用场。当地一首民谣说：“男人是扒扒，女人是匣匣，不怕扒扒没齿子，就咱匣匣没底子。”母亲的美德，徐向前终生铭记在心。 　　 徐向前元帅画传/江英编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