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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年少时 读书梦难圆

江英

1911年，徐向前进本村私塾读书。学堂在家庙南墙外的一排房子里。他上学的这年，爆发了辛亥革命。但是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很长一段时间，课本还是旧的，如《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等。当时念书，要求死记硬背，字要一笔一画地写。徐向前在课堂上朗读课文时，起初很拘谨。后来胆量越来越大，受到先生的表扬。 　　对于辛亥革命，年幼的徐向前了解不多。他后来回忆说：“我上学那年冬季的一天，教书先生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们：山西的都督是阎锡山，河边村人氏。以后又听说孙中山做了临时大总统，赶走了皇帝。这就是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当时只知道我和一些小同伴都剪掉了头上讨厌的辫子，但不理解它的意义，更不知道这场革命将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当时，社会上发生了一些新鲜事。人们说，世道变了，官家要女人放脚、男人剪辫子。他回家也让母亲给他剪辫子，母亲不允许。一天，他跟着大人去赶集，突然人群骚动，官家派的“剪辫子队”来了，看见男人的辫子抓过来就剪掉。社会确实一点点地变了。 　　徐家院里有一棵大松树。一次长出一团浓绿的枝叶缠绕在一起的东西，老人们说那叫“松盔”，是出了“神灵”。徐向前迷惑不解。一天，他在课堂上把课文读错了，又气又恼。下课后，就爬上树把“松盔”掰下来。他发现“神灵”并没有显灵，也没有怪罪他。 　　徐向前在私塾学了3年，1914年被送到东冶镇沱阳学校去读高小。这所学校始建于1907年5月，是五台县第一所地区性学校。当时，校址设在东冶镇的灵应寺里，神像被搬走，殿堂被当成教室。 　　这所学校办得比较正规，反映了辛亥革命后的新气象。课程设置有国文、算术、修身、历史、地理、格致等。每日有体操，每周末有一次“学生军”大操典。经常有军官学校的学生来校，教他们爬杆、耍木枪、唱军校歌曲。 　　徐向前家虽然离东冶镇只有五六里路，但是他选择了住校，过集体生活。起初母亲不放心。父亲认为住在学校有利于儿子长进，于是自己做主同意儿子住校。 　　徐向前很喜欢这个学校。他学习很用功，尤其注重算术、历史、地理、格致等课程。第一年算术比较差，第二年就赶上去了。学校生活使徐向前开阔了眼界，关于国家的事听得不少，孙中山、辛亥革命、民主共和、反袁斗争……不时听到新的消息，接触新的观念。 　　父亲很关心儿子的进步，但他用老眼光看待新学堂。一次，父亲要看儿子的作文，看着看着皱起眉头说：“你的文章越来越差了。看来不能再叫你到东冶上学了，在那里再学下去，作文成法都忘光了。”他不顾徐向前的请求，让他离开了沱阳高小，回本村私塾读《四书》、《五经》。 　　但是，徐向前在本村读了不足一年，因家里生活困难，没有力量供养两个学生，父亲决定让哥哥继续读书，徐向前失学了。这时，他还不满15岁。 　　离开学校后，他在家里干活、挑水、割草、挖野菜、拾粪、背炭……但他仍然想读书。一次，听说镇里书店来了好书，他就在家里东翻西找，找到一对耳环和一对手镯，准备拿到当铺换钱买书。这件事被母亲知道了，书没买成，还差点挨一顿打。 　　几经周折，由于大姐夫帮忙，徐向前在河北的阜平县找到一家店铺当学徒。这是一个名为“福兴源”的小杂货铺，门面小得可怜。先是卖书，后来经营点心、红白糖、香油、小枣、烧饼和醋，还卖自家磨的面粉。店里共有两个伙计。店里给学徒定的规矩是：“活着不下工，死了不埋坟，投河、跳井与东家无关。” 　　当时的学徒实际是勤杂苦力。徐向前每天天不亮起床，挑水、扫院子、倒尿壶、纺线、磨面粉。这家的两头大骡子，一天磨6斗麦子，都由他一个人一箩一箩地筛出来。冬天，东家又让他出门讨债。欠债的人都是穷苦人家。看到欠债人家里的清苦，他实在不愿做讨债这样的事。整整一个冬天，账单上没有注销几户。 　　后来，东家让他到前边去站柜台。在那里，他最高兴的是有书读。他看过的书主要是《三国演义》、《西游记》、《罗通扫北》、《薛丁山征西》、《薛仁贵征东》、《七侠五义》、《水浒传》、《红楼梦》、《荡寇志》等。从书里，他领略了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豪侠英烈的爱国思想和侠义行动。他曾想过去学武，替穷苦百姓打抱不平。这些书中，他最不满意的是《荡寇志》。其中说梁山泊好汉宋江等如何被“擒拿正法”，徐向前看不下去，没有读完就甩掉了。 　　年关结账时，徐向前拿到了3元工钱。买了1斤糖姜片孝敬母亲，还买了点年货，其余两块都交给了父亲，自己没留一个铜板。学徒生活持续了两年多。在这里，他亲身感受到店员生活的艰辛。他后来说：“这也是上学，我在这个‘学校’里受的教育，比正规学校要深刻、实际得多。” 　　 徐向前元帅画传/江英编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