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2月6日
    一、1929年共产国际给中国党与在反对农村中主要敌人豪绅地主的斗争中，加紧反对富农的指示，是由以下论点出发的：
    1、“在革命失败以后，农村中的富农分子，时常站在反动势力方面反对农民群众的革命斗争”。
    2、“当革命失败的时候，党要在农村中重新建立自己的组织，重新创造自己政治影响的基础，要动员农村中广大的群众，特别是贫农，因此，若不对于一切剥削与压迫的形式都采取坚决的、勇敢的斗争，则这些任务，是不能实现的”。“没有坚决的口号，而想扩大我们在贫农中的政治影响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就是要我们指导广大的农村雇农及贫农之反对地主与富农之一切剥削与压迫的斗争”。
    3、“党应与富农力争对贫农群众的领导，决不要使富农有可能利用群众扩大自己利益”。必须要坚决的为争取中农而斗争，使中农离开资产阶级与富农的影响。
    四中全会后，党在各个苏区内所实行消灭地主、反对富农、联合中农、依靠雇农的路线也就根据于国际的这一指示的。党在执行这一正确的指示中，曾经得到了伟大的成绩，确立了党在广大农村中对于基本农民群众的领导作用。
    二、但是目前的政治形势，同过去比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不同，这种不同表现在：
    1、现在是革命的时期，特别是民族革命战争紧迫的时期，不但工人与农民参加斗争，而且广大的知识分子、小资产阶级群众也卷入革命的潮流，甚至有部分商人、资本家、中下级军官以及某些军阀，也开始动摇或表示同情于民族革命的斗争。
    2、在广大的地区内，已经建立了苏维埃的革命根据地，苏维埃与红军的影响，正在迅速的散布到全中国去。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国内战争中，已经成了中国反帝国主义与反国民党的革命的唯一领导者与组织者。中国共产党在领导战争与阶级斗争中，已经有了极丰富的经验。革命的力量是大大的加强了。
    3、国民党统治使中国人民做亡国奴，使中国变为殖民地，使中国人民丧失一切民主自由的权利，使国民经济总崩溃，使生产力大量的毁灭，使水旱灾荒普遍全中国，使全国人民生活恶化，使他们破产、失业、饥饿与大批的死亡。这使全中国人民在实际经验中认识到国民党统治下的没有出路，而转向苏维埃的道路。
    三、在这种形势之下，富农也开始参加反对帝国主义侵掠及豪绅地主军阀官僚的革命，或采取同情与善意的中立态度，不论是富农自己参加革命斗争，或采取同情甚至中立态度，对于我们现在不是可怕的，而是有利的。因为目前党的中心任务，是在尽量扩大革命运动的范围，吸收各种不同的社会阶层，建立全国人民的统一战线，反对主要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与卖国贼头子蒋介石，而加紧反对富农的策略，是在把富农推到反革命的怀抱中去，是在加强反革命同我们斗争的力量。因此，这种策略现在已经不适当了。
    长期的苏维埃革命运动的经验，更告诉我们在加紧反对富农的斗争中，常常造成消灭富农的倾向，以致影响到中农群众，使他们不安，他们对于发展生产力减少兴趣。这不但会推动富农积极起来同豪绅地主联合反对苏维埃政权，而且给他们造成了附和他们的中农群众。这种策略，也不能使白色区域的群众了解到：苏维埃政权不但在政治上比国民党政府要进步千万倍，而且也只有在苏维埃政权下面，生产力才能够大大的提高，人民才可以安居乐业。而且在目前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阶段上，资本主义必然要相当发展，这种发展，不是可怕的，而是有利的。因此，从这些方面来讲，加紧反对富农的策略，也已经不适当了。
    四、因此，在白区抗日反蒋、反苛捐杂税与军阀的斗争中，富农一般的是参加的，我们应该联合整个农民，造成广泛的农民统一战线。故意排斥富农(甚至一部分地主)参加革命斗争是错误的。但党无论何时、何地在这一广泛的农民统一战线中，必须争取自己的领导权。党在农村中必须单独组织雇农工会，领导他们改善自己生活的斗争。不论在农民委员会或农民协会中，党必须单独组织雇农小组。必须到处组织共产党支部，加强他在一切斗争中的领导作用。在斗争中，党必须在广大农民群众前面，有系统的揭破富农的动摇、不坚决、妥协投降与出卖的倾向，使基本农民群众在实际政治经验中认识，只有共产党真正能够代表他们的利益，为他们的利益的彻底实现而奋斗到底，这样来团聚他们在共产党的周围。党在领导白区农民斗争中的基本方针，是在使农民群众的斗争，转变为武装斗争与游击战争。
    五、在苏区当土地革命深入时，我们应该集中力量消灭地主阶级。对于富农，我们只取消其封建式剥削的部分，即没收其出租的土地，并取消其高利贷。富农所经营的(包括雇工经营的)土地、商业以及其他财产则不能没收，苏维埃政府并应保障富农扩大生产(如租佃土地、开辟荒地、雇用工人等)与发展工商等的自由。如某一乡村大多数农民要求平分一切土地时，富农应当照普通农民一样，平均分得土地；但土地之平分与否，主要的决定于中农群众的赞成或反对。除统一的累进税外，苏维埃地方政府不能加富农以特别的捐款或征发。这样的改变，可以使富农对苏维埃政府采取善意中立的态度。
    富农无权参加红军及一切武装部队，并无选举权，但可以参加反帝拥苏与互济会等群众的社会团体。至于依照过去政策，已经处理过的富农，则不必翻案，但如某乡、某村有多余的土地时，可给以相当的补偿。富农在违反苏维埃法令时，或进行反革命时，则依照苏维埃法律来解决。
    对于那些积极参加苏维埃革命的地主、富农出身的知识分子，我们是欢迎的，他们应该受到苏维埃工作人员同等的待遇，取得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要告诉他们，只有为了苏维埃政权的最后胜利而奋斗，才是他们的出路；在国民党统治下，是没有出路的。
    六、苏区党在改变对富农的政策中，应该特别注意加强乡村中的共产党支部、雇农工会、贫农团的组织，正确保护乡村工人的利益，并加强对于他们的共产主义教育，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使他们懂得只有社会主义革命，才能最后把他们从资本主义的剥削下解放出来。
    不是在富农前面表示恐怖，而是坚定的加强苏维埃政权在乡村中的支柱与党的领导作用，大批的吸收最好、最坚决的雇农工人与贫农到苏维埃机关中工作，在理论上与实际上教育他们自己管理自己的国家。应在党内、党外加紧反对富农思想，在思想上使富农陷于孤立，这样，才能保证在苏维埃政权中无产阶级的领导。
    原载《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九册)第589——592页，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