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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变后赴华北做联络宣传工作的回忆

陈雨皋


  1936年12月12日,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发生,蒋介石被俘至西安,全国振奋!然亦有对事变真相不明者,有不少震恐和混乱的。经“西北各界救国联合会”转“陕西民众运动指导委员会”通知,派我到华北各地做联络宣传工作,根据“西救会”负责人杨明轩、“陕西民众运动指导委员会”王炳南及抗日联军临时西北军事委员会高崇民的先后指示,联络工作的任务是:向华北各地各界群众团体从事联络,宣达西安事变实况及救国主张,破除谣传,以正视听,正确扩大抗日救国影响,促进抗日救国运动的发展。
  组成经过:当时在西安组成者有八人,除我和宋继唐(中共地下党员)二人外,尚有东北救国组织产生的二人、长城通讯社记者、新闻界的曹冷泉、刘毅等,并责成我和宋继唐负责群众团体的联络工作,在朝邑被“四十二师”扣捕后,次日拂晓前潜出步行,天明时抵大庆关检查人数,只有我、宋、东北代表及长城记者五人。
  途中遇挫:12月14日在西安因候飞机,一再改期,16日由联军军委交通处派汽车送我等东行,临行之前,复经“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介绍山西侯外庐、北京“华北救国会”许德珩、马叙伦、张友渔、张申府诸人,并指示尽量听取各方意见,争取积极协助,扩大影响。我等于16日晨出发,经渭南上涨渡口时将下车渡河,突来“中央军”飞机扫射,并投弹炸毁部分行李,当即以另一部汽车继续渡河,过羌白镇、大荔县,均遇驻军(四十二师冯钦哉部)官兵拥来盘查,并探问西安事变情况,似甚惊慌而表示关心。我当即告以“我们是由西安到山西去的,路过此地”,并告西安事变情况及八项救国主张,当时虽有人表示惋惜和不满,但更多的官兵是同情的。午后抵朝邑县,官兵拥来盘问如故,并将我等扣押于阎丹初堡子学校内,驻军先后有人来告:“禁你等出外活动和接见官兵。”我等研究认为,无论如何要渡过黄河,当即提出离境要求,并告以西安事变是国事公事,我等关心与军人同,仍请让我等尽快到达山西等等。次日拂晓前约3时许,我被驻军某副官唤起,说:“时局很紧,让你们逃走,但不要声张。”我一面通知其他人等,一面收行李,经告“有人已经走了”,我遂和几个人携带行李,黑夜向东摸索步行,途中遇马车将行李搭上跟行,到大庆关(平民县)黄河边渡口时,天已黎明,查点人数,缺曹、刘等三人。我等五人挤入群众候船渡河,是时黄河流凌浪大,船难靠岸,直到当日下午5点,仍未见曹等到齐,很为焦念!“是否他们已遇意外?!”船工说这是最后一船了,我等只好决定上船,渡到河心,船被冻结了,只得同旅客露宿河心船上,寒风劲吹,全船群众相依为命。耐到次日(18日)太阳出,船仍冻结,我等随部分群众下船由冰上行走,上岸至永济,登上火车后,列车人员及军警均来讯问,对西安事变表示惊疑。我等为避免麻烦,伪称“是经商回家的,西安秩序很好。”均由他们记录上报。每到一站,即有军警上车查问:“哪些人是西安来的?”我们对答如前。
  在太原的联络:到太原后,盘查很紧,我等伪装商贸旅客,迁投三次旅社才找到学联,幸得侯外庐(阎锡山参议)、薄一波(阎锡山某民兵训练部)诸先生之关注与教联、学联等各团体对我等之欢迎,并将我等迁至较为安全之省招待所——山西旅馆住宿。当经侯、薄诸先生与各方来人先后交谈,发现有两种分歧意见:
  一是西安事变大快人心!但应把反动透顶、血债累累的蒋介石一次解决,永断祸根,否则夜长梦多,难免后来报复!“放虎容易捉虎难,这是西安目前亟待考虑的!”(陈志超等)我自己也有这种想法,所以听着很有道理。
  二是西安事变发生,在国难当前的严重时刻,这对日、蒋打击和对我民族解放形势,影响很大,促进了和平统一抗日救国运动的发展,只要坚持斗争,是可以走向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因而怕蒋报复而采取上述办法是不妥当的。目前要反对意气用事,要斗争,要防“左”,应认清以“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为主旨,避免思想混乱和发生意外,要听一听陕北有何主张。这是薄一波等的意见。
  经过研究,我们认为前者是欠妥的,但持之者人数不少,要做许多工作,并决定接受后者意见,慎重从事。为了便于做解释工作,我们还一起学习时事,认真研究了各种思想和看法,考虑了对策。
  经上述诸先生的联系后,山西各团体分别组织座谈会(以二三十人以上者计之,有三次,少数上层知道,不公开,地点在海子边等处)。到会的有新闻报社、救联、学联代表及侯外庐、续范亭、陈志超诸先生,我等分别介绍来意(前述任务)、西安事变经过(包括民运、军事等),并宣传张、杨两主任及西北军民一致的八项救国主张。
  对这八项救国主张,有人说:“是中华民族解放的基本策略,而且孕育着中华民族前途的光明。”(《解放日报》)并且事实上已得到各方的响应。事变前的学生运动,事变中除临潼、西安与“中央”宪兵有战斗外,一切秩序正常。“西北剿匪总司令部”于12月14日实行取消,“剿匪”工作完全停止,成立“抗日联军临时西北军事委员会”。同时广西、四川、贵州、湖南、山西均有电响应,表示“务使迅速发动全国抗日运动”,并纷纷派代表赶到西安,如广西李、白派的代表刘仲容、宋哲元派的代表裴佐周、刘湘派的代表黄慕颜、贵州派的代表王家模以及陕北的代表团周恩来等等。
  座谈会的气氛是很热烈的,所提出的问题又包括许多方面,因当时我们的“资本”不够,有些问题不便作答,每次都留一些尾巴。
  我所说得的“资本”只是:
  1.自“九一八”以来,全国人民在共产党的号召下,出现的抗日救国的言论和呼声,如共产党的一贯反帝抗日主张,组织“反帝大同盟”、各种“抗日会”及学生运动(西安1932年“四二六”打戴季陶;汉中学生为抗日义勇军募捐而出现的“一二·四”反动破坏事件);十九路军上海抗日,全国支援;此后两广李、白就宣称“中央先安内后攘外政策是错误的”;1933年冯玉祥的华北抗日;同年福建人民政府反对蒋氏屈辱媚外政策;1934年在泰山见冯玉祥先生,他说:“救国必先攘外,攘外必先抗日”;以后徐海东渡河东征,抗日标语贴遍山西不少地方;1936年两广事变也是要求抗日。总之,抗日救国,民族解放已成全国共同呼声。
  2.1935年第三国际第七次会议决议,受到全世界拥护,中共发出“八一宣言”响应,但日本则提出抗议,蒋介石默不作声。
  3.1936年10月我在南京承王陆一等邀谈,谈到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和谈消息,略谓:“共产党为了解除国难,已派代表在上海进行和谈,停止内战,以便集中一切国力(人力、物力、财力、武力等)去为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而奋斗。蒋先生幕中人物,错误地估计红军力量和第三国际反侵略方针的正确性,以为红军及国际已陷于进退维谷,没有出路而出此办法,因而狂妄地一面派兵‘包剿’,一面要求红军缩编为3000人,连长以上离部出中国,各省红军游击队一律解散等等,这怎是团结救国呢?”不久,发生七君子沈钧儒等遭到“抗日有罪”逮捕,以及见到九七老人马相伯等的救国言论,使人悲愤!
  11月,我由南京到浙回上海,在影院银幕上见到:“凡主张国共和谈者便是汉奸”、“凡主张国共合作者便是汉奸”等反动口号,实际对我等观众希望息内争而共御外侮者,反引起极大愤慨!
  4.同年12月2日我回抵西安,读当时《西京民报》等刊物,及见到有“停止内战,一致抗白”标语,增进了反蒋抗日救国情绪。又经加入“西北各界救国联合会”听取了救国言论。在离西安前几天,听取上述民运单位介绍国内外形势和指示(并暗中密带西安报审)。
  我以上的知识水平如此而已,而各方人士提出的问题则广泛如彼!而且尽管当时召集的人是些同情者,也有分歧,和各种思想顾虑大体如下:
  一、同前述第一种意见一样,不少人怕蒋本人报仇,“蒋是睚眦必报的。”
  二、关心全国各党各派团结抗日救国,特别是国共的合作,以救危亡,“希望从此国内真正停止内战,实现八项救国主张,共谋国防建设,以便实现抗日,驱除人类恶魔,这是主要的,但不知国内外有何反应和发展?”我们答:“已有发展,张、杨西北部队停止军事上的内争(“剿共”),而不愿自相残杀,就是证明。”我们要促成召开全国救国会议,向怀疑者做很多工作,向破坏者做很多斗争,进一步达到全国动员,抗日救国,民族解放的目的。至如国外,都从报纸得来,是引起世界各国震惊的。
  三、有人提出,对蒋介石“兵谏”而未摧毁他的基础,那些贪污分子、特务分子还盘踞中央,要不要呢?不要,他们要捣乱,特别有国外东、西帝国主义的支持,不会放下的!那些人“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啊!我们认为这是恐洋病,我们答:“拉西方帝国主义,反东方帝国主义,有危害,不过这样可以集中先抗日,因帝国主义与帝国主义之间有矛盾,各国人民是同情革命的;如国内反动分子,从西安事变看,枪一响,他们就抱头鼠窜,各省又先后响应,可见正义是有力量的。主要要看谁能切实领导指挥抗日战争,促成一个统一的抗日救国政权。”
  四、有人提出:这次西安事变是怎样发生的?有几方面因素?主要是有无“国际背景”? (意指苏联)我们答:有国际和国内的正义呼吁和近因,但无“国际背景”,(意指苏联)其主要因素有三:
  1.有全国人民历次的普遍的抗日救国呼声,有中央红军的呼吁,渗入西北各阶层的主要是军队,一致要倒转枪口,对付外国侵略;
  2.东北军官兵为国仇家恨所迫,有“打回老家去”的强烈愿望,又有“民族解放先锋队”的积极工作(主要是干训班、教导营团),不断促进官兵觉悟,不愿内战,《西京民报》可为代表,张主任(学良)说过:“我们‘兵谏’,对事而非对人,实在由于我内心不愿作‘剿匪’工作,在外侮日迫的时候,我们不能用枪去打外国人,反来打自己人,我万分难过!我对蒋委员长曾建议说:‘沈钧儒的被捕,诚如沈自己所说是爱国未遂罪。’但蒋怎答?他说:‘我是革命政府,我这样做,就是革命。’”(13日对官兵讲话,《解放日报》16日载)这种蛮横的“革命论”,自然激起官兵的义愤!
  3.杨虎城将军的第十七路军,同样被迫驱使和红军作战,消耗生命,反让日寇猖狂,实难自解,并难以教育官兵。杨副主任(虎城)说过:“除了全国一致对准中华民族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者抗战以外,实在是再没有第二条生存的道路。”又说:“日本帝国主义的积极进攻,亡国灭种的惨祸就在眼前了,所谓‘安内’仍然是中国人杀中国人,将来的结果也只有同归于尽,还谈得到什么‘攘外’呢?”(杨12月15日广播,同前报)又有全国救国人士、救国组织的推动,如救国会和救国时报各派,在西北向各方活动,《解放日报》可为代表。
  有人再问:“近因是什么?有无陕北红军背景?”我们了解,事变前蒋在王曲军校训话“不能舍近(指剿共)求远(指抗日)。”又在洛阳开会,更为反动。复调大批轰炸机,内战迫切眉尖,即由西北救国会领导的(该会秘书长及委员徐彬如等多人为中共党员)学生救国运动游行请愿:“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蒋介石竟指使军警枪杀爱国学童(其中有东北军办的东望和竞存各校学生),激起事变。并肯定说:“我们了解没有红军煽动扣蒋的背景。”马上续范亭先生代答:“陕西这地方革命有根,有传统,因而从辛亥革命以来,几乎是无役不从的,如靖国军孤立于西北而奋战了好多年。北伐前胜利解围西安,也是那基础。最近有了共产党中央来到西北,自然这传统就更显其光辉了。”当时就有不少人要求介绍到西安,参加救国运动。
  五、有人间:“西安事变将会与南京作战,红军能出多少万兵?据说红军已经进城,确否?有多少红军进城?将来张、杨部队能否都变成红军?”我们当时认为这是有各种心理的,也可能受反共者造谣。我们肯定地说:“没见过红军进城,听说周恩来、洛甫先生等来西安,力劝以抗日救国为重,勿为报复或其他情绪所利用,其他我们均不知道。”
  以上各点,我们事先没有思想准备,好在利用中间休息和晚间,经过集体研究,特别是承蒙薄一波等的帮助,成熟者答,不成熟者不答,知道者答,不清楚者不答,有尾巴就留尾巴,不必害怕。 
  总之,通过这几次座谈,太原各界了解了西安事变情况,消除了恐怖,减少了误解,鼓舞了群众的救国热情与活动。
  当时各省代表“冠盖云集”太原,藉以商讨时局,阎锡山颇想从中做调解人,后以陕北代表及南京代表端纳等到西安,则逐步打消原议(我离太原前一天,阎锡山代表梁化之告我)。
  此外,宋继唐和长城记者等还分别在学联、新闻界做了联系工作。以后有关方面要求给学生作报告,婉为谢绝,即于晚间上车离晋。
  在北平的活动:我们于12月22日晚离晋抵北平,根据侯外庐先生介绍的北平关系,找到许德珩、张申府诸先生,再转介绍学联等组织,并在许的家中谈时局,研究活动日程。承华北救国会特别是许德珩、程希孟先生(大学教授)之帮助,由救国会召开过三四次大、小型座谈会议,我们在会上介绍西安事变经过和来意后,进行讨论,布置活动。因此不少同志了解了西安事变真相,消除了不少误解和疑虑,对当时反动“学者”胡适在大公报上发表的社论:“张学良的叛变”,替反动政权涂脂抹粉,又说什么“破坏中央复兴民族大计”呀!“劫持领袖”呀!“增加国内国外的隐忧”呀!甚至“小学生也有闻之而啼哭的”呀!有所了解,均是一派胡言。在讨论中还座谈了八项救国主张,分析国内外形势,国际法西斯的侵略,日寇的野心(松室效良分析中国情况),揭发了蒋介石不抵抗的国策,对外献媚屈膝,丧权辱国,对内施行独裁,镇压革命人士,摧毁国家元气,尤其对陕特务宋志先等的横行霸道、倒行逆施,深表愤慨!这表明北平各界爱国人士对西安事变是特别关心的。当然,北平当时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已有“一二·九”运动于前,随即民族解放先锋队成立于后,对西安事变起了一定推动作用,对抗日救国的理解水平也比较高,帮助我们的活动很有力。我们当时除感到少数人(如天津的《益世报》、罗隆基氏等)发问和别人不一样外,其他都使我们振奋!特别是教育界、学生界的热情很高,座谈研究逐步深入。此时感到我们的“资本”仍和太原一样,觉得知识更少了,即使随时学习,也有力不胜任之感!
  在北京大学、燕京大学、清华大学和东北大学都有过座谈会,还在东北大学开过入关代表会议。记得一次在北京大学二院(景山之东、马神庙街),据说到会代表有八百余人,同学们在大门、二门、会场门重重站岗巡逻,保卫安全。事前一日,根据北平党内同志的协助,作了些精神准备,座谈内容:一是介绍西安事变原因、经过、意义、主张及要求;二是准备答复一些问题,提问题一般通过递条子方式,由主席团慎重审查研究,加以整理归纳,然后予以答复。会议从早8时开到晚10时多,方勉强散会,会中休息过四五次,但均未离会场,饮水吃饭,轮换交替,都很周到,警卫防护甚严,我极为感动,也说明当时青年抗日救国热忱情绪,令我等振奋!
  会上提出的问题约几百条,而审查编成辫子交我们答复不过二十余条,其内容除与太原有共同之处外,还增加了不少新的问题,大体如下:
  1.停止内战后,是否需要协商召开救国会议?协商不成,是否还得战争?如果再战,又怎样应付日寇?
  2.停止内战,指挥抗日,是否仍以国民党为核心?是否仍需要长期准备,才能抗日,才能收复失地?
  3.有人主张“抗日必唤起民众”,唤起民众必发扬民主,开放集会、结社、言论、出版之自由。又说发动抗日和争取民主应同时并进,缺一不行,对吗?
  4.有人主张抗日必先安定民生,肃清贪污,取缔特务要同时进行,否则就是空谈抗日,对吗?
  5.有人主张应先解决政治问题,先强调“抗日救国”,在这个目标实现以前,日本是不会睡觉的。如果我息内战而日本逼我发动抗日,事实演变,必要开放政权、发扬民主,以及安定民主,实行耕者有其田,节制资本等等,自然要逐步跟上来。目前主要是力争和平统一、抗日救国运动的开展,是否重点放在批判汉奸言论、特务迫害的斗争上?
  6.停止内战,组织抗日联军,联合作战,是仍以蒋介石为核心呢?或以两个或三个力量为核心?(此时蒋放回南京的消息才到达北平)
  以上种种,除略加解释外,一般交给他们自己讨论。至于对西安事变的原因和思想顾虑,较太原大有进展,因当时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方针明确了些,又有《大公报》发表范长江《动荡中的西北大局》一文和《中国呼声》等,对西北政局演变,作了一定的客观分析(虽对群众运动及十七路军情况有不完满处)。
  每次会后,都有共产党的领导给我们评价座谈成就,分析思想,并交代今后应注意改进之处,发人深省,使我感激!
  在北平参加1937年2月1日召开的民族解放先锋队全国代表会议,到会的人有保定、石家庄、天津、唐山等地代表,我们得到纪煜(女)等大力帮助,在会上发了言。根据会议的情况看,发言都较有系统、有分析、有实际,斗争方案具体,不悲观,也不浮夸,我当时估计是党有组织、有领导地主持的,给我们留下很深刻的影响。
  再此,根据有人建议,主动联系通过刘定五先生转达宋哲元,说“要减少障碍,也要预防意外”,据同志们告诉,寓所之多次来人查问,故弃行李移住三个地方。
  在北平还由程希孟先生陪同,赴燕京大学系主任施乐先生夫妇(美国人)之约,交谈西安事变,畅叙中国民主革命运动,他说:“西安事变,我很关心,已向美国人民报导,陕北主张是正确的、远大的,应该让美国人民了解。但是,美国政府不愿意,美国国务院已通知驻华使馆转我,对我的言论表示不满,并警告我呢!”
  我们同行的长城社记者、东北代表,还分别做了内部联系工作。
  此外,我们还到北平以外各地进行联络工作。在动身离京前,得同志们叮嘱:天津、济南、青岛等地的情况不比北平,凡事务要警惕,以防万一。到济南后,经张语还先生家属介绍泰安某校范筑先先生,转介韩复榘副官处,该处某介绍说:“陕西代表蒲子正在此,你们认识吗?”我等请他会见。交谈后,子正告我:”此间和中央矛盾已久,原来劲头很大,听说西安事变后,南京大批军队面向陕西,大量军火西运潼关,韩以为时机已到,原拟派代表到陕,并出动部队到徐州,将‘中央’火车及军火全部扣留。近因西安和缓了,不派代表了!说话要当心!青年群众虽然热情,但特务不少,在尚未弄清对方以前,要慎重!”就华北救国会介绍的人员,在天津、济南、黄台等处开过小型座谈会,其余各地都是了解情况、个别交谈、个别联系,均深受当地人士热情的秘密欢迎,但因为西安放走了蒋介石,都有些失望与顾虑。 
  我等于2月21日回陕(到华县时宿在被炸毁的火车站内,遇邵力子诸先生回南京专车停留),仍以兴奋和顾虑交织于脑际。到达西安后,经向杨明轩先生等汇报后,承蒙指示和介绍以后情况,还不胜感慨至之!
  后到三原,受叶剑英将军接见,他把西班牙与中国形势比较后说:“要促进抗日救国,必须认清国内还有障碍和破坏,首先将遇到日本帝国主义的阻碍和破坏,我们要共同努力,克服许多障碍和困难,要斗争,消除敌人阴谋诡计,也要解除一些善意的怀疑和误会,一如你们这次联络工作一样,防止何应钦等佛朗哥化,是每一个爱国人民的责任。”
  通过叶剑英将军的启发,可见自己的认识水平已落后于客观形势,也是我们工作中的头等障碍。
  最后,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体会:在抗日救国联络工作中,群众的智慧与力量是很大的,自己的水平和力量是渺小的,如果不是各方协助,将会难以完成任务;特别是组织力量、领导力量是主要的,如果不是出发之前有“西救会”、“陕西民众运动指导委员会”及“抗日联军军委会”等组织的领导指示和各地地下党同志及各救国团体的帮助,随时纠正偏向,在路线、方针上将很难避免大小错误,更难克服困难,达到比较正确地完成联络任务。
  这次任务,没有经验,缺点不少,特别是因为保密,没有函电向“民众指委会”汇报工作,回西安后,形势又变了。
  (1964年9月)
  * 作者时受西北各界救国联合会派赴华北做联络宣传工作。 

文史资料存稿选编:西安事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