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将军二三事
陈大鹏
一
张学良将军率“北平分会”迁到武汉后，蒋介石设在武汉的豫鄂皖“剿总”改为“武昌行营”，张学良将军任“武昌行营”主任。
1935年春，原东北军旧部于芷山当了伪满奉天军区司令。于芷山秘密地要和张学良将军通通风，就派了一个代表到武汉，想要通过关系和张学良将军接上线。因此，戴笠从南京飞去武昌，到“武昌行营”第二科科长陈旭东家，屏退左右将上述情况一说，陈旭东去见张学良将军陈述上情，张将军点头并说已得到情报。张将军同时对陈旭东说：“为了创造将来抗日的条件，我要和在沦陷区的伪满的一些旧部通通风，于芷山派来的代表李澄寰我准备留下，派他作‘武昌行营’的参议。你要和他搞好关系，为抗日救国收复失地打下基础。”
1935年下半年，“武昌行营”迁往西安改为西北“剿总”，蒋介石自兼总司令，张学良将军任副总司令，东北军称张学良为“副司令”即由此开始。张学良将军到西安后办了一个小学校，取名为“东望小学”。
1936年春，在陈旭东家有一位青年画家，画了一幅漫画，标题是“打回老家去”。画面上画的是：张学良将军伸手站在长城内向长城外眺望，长城外的男女老少向将军伸出双手，意在盼望张将军救他们。当陈旭东把这幅画拿给副司令看时，张将军眼含泪花感叹地说：“我把东北给丢了，东北父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盼望我们打回家去，我办小学取名东望就是让我们的子女要怀念自己的老家东北，我们一定要打回老家去!”一天，张学良将军对陈旭东说：“昶新，明天你跟我出一趟门。”陈旭东也没问，第二天当陈旭东到副司令官邸时，张将军说：“咱谁也不带!”就匆匆坐汽车来到飞机场，张将军自己驾飞机和陈旭东带着随身副官由西安起飞北上，到陕北时飞机飞得很低，当地是解放区，在田间劳动的驻军见是敌机，以步枪对空射击。有一颗子弹在机翼上穿一孔，张将军将飞机升高返回西安，到西安上空盘旋时，张将军对陈旭东说：“你看下面是什么地方?”陈旭东站起向机窗走去，飞机一侧身，陈旭东脚穿的是马靴，一滑跌了一个腚礅，张将军笑着说：“下面是你的家。”事过之后，一天张将军对陈旭东说：“咱飞了一趟陕北，证实共产党的办法就是高，在地里看见当兵的和老百姓一起在田里干活，我早就想，要想打回老家去，就必须联合起来，能和各方面都联合起来共同对敌，才能打回老家去。”陈旭东以赞佩的目光看着副司令，这时也才明白飞一趟陕北的目的所在。
二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将张学良将军囚禁在奉化，张将军仍坚持联合起来抗日的主张。他以国为重抛弃个人得失，不把恩怨放在心上，也想通过实际行动感化蒋介石。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受到戴笠的利用。为了联合各方面及身在沦陷区和伪满的东北军旧部共同响应，在戴笠的诱引下曾两次亲笔写信给在上海客居的陈旭东。
1937年上半年，张学良将军写了西安事变后的第一封亲笔信给陈旭东。由戴笠拿信到上海，戴对陈旭东待为上宾，请陈旭东要以救国为重，出来参加在上海以杜月笙为主组成的“苏浙行动委员会”。陈旭东是日本留学生熟悉日情，故任命为参谋。陈旭东见有副司令的亲笔信，视为指示和命令，当即接受戴的安排。
当年“八一三”上海战役失利。张学良将军在戴笠授意之下，以联合抗日、搞策反为内容写了第二封亲笔信。戴拿着又去上海找陈旭东，陈旭东见到张副司令的亲笔手令，当即去武汉及各地，收拢策反在豫鄂皖地区的东北军旧部。
1941年，由奉化将囚禁的张学良将军迁往贵州开阳(在息烽附近)，因无人伺候，戴笠将在湖南黔阳的陈旭东找到息烽进行商议。戴想出了一个主意，陈旭东也同意戴的建议，二人商量后，戴去征求张将军的意见，结果张将军同意就写了两封信，一是给陈旭东，一是叫陈旭东带往香港。戴笠拿着这两封信去找陈旭东，陈旭东一见是副司令的亲笔信，当即带着信去了香港，到香港接赵四小姐到息烽，将赵四小姐交给戴笠。
1945年春节刚过不久，张学良将军又受到了戴笠的利用，又亲笔在长约四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的黄色绫子上简单扼要、很客气地写了二百左右字的亲笔信32封。这些信是写给原东北军高级将领及著名人士、元老及重要人物的，内容全部一致。大意是：要求希望以民族大义为重，团结统一抗日，收复失地，服从统一指挥。戴笠将这32封信密封并附有指示，派专人送往正在河南界首前哨的陈旭东，要陈旭东设法把这些信按信上注的称呼之人送交本人，这些人有的尚在沦陷区。陈旭东把这些黄绫子信通过渠道，费尽周折送出26封，尚有6封因收信人在沦陷区及伪满统治区无法通过。这些黄绫子信虽然是戴笠的鬼花招，但反而为“重建东北集团势力，团结一致，打回老家去”起到了作用。
三
1948年“国大”召开之际，各地代表云聚南京。张学良将军的一些旧部经常集聚在住中央饭店的陈旭东家，高谈阔论，开口闭口不离副司令。李宗仁将军的中将侍卫主任李宇清(李澄寰)也住在中央饭店，陈旭东和李宇清旧友重逢，更是副司令不离口，其中有吴志伟(吴焕章的侄)，这些人为了张学良将军恢复自由各抒己见。
于斌是黑龙江兰西人，天主教的红衣主教。蒋介石叫于斌去美国以主教的身份求美援。这一消息被和于斌友好的吴志伟知道后告诉了陈旭东，陈旭东托吴志伟向于斌求助，请美国帮助，向蒋介石提出释放张学良将军。于斌由美回南京告诉吴志伟，他已向纽约天主教史陂尔曼蓝衣主教恳求帮助，史陂尔曼主教答应一定向杜鲁门总统请求。
为了释放张学良将军，李宇清和陈旭东搞得更欢。蒋介石退隐，李宗仁任代总统，李宇清和陈旭东打得火热，李宗仁的汽车陈旭东随要随到，他俩每每一谈半夜。一次因急需研究，因其他客人很多，李、陈就坐上汽车，叫陈的儿子开车由南京向汤山开去，一路上两人密谈。国共和谈开始之前，李宇清往陈旭东处跑得更勤了。他们打算和谈成功，张学良将军得到释放，那真正是国共合作、李宗仁张学良合作、李宇清陈旭东合作。一天，喜讯传来，李宇清很晚到陈旭东家：“李代总统要下命令释放副司令，快准备去迎接副司令!”说完匆匆而去。结果李代总统的命令不好使，大权还是握在蒋介石手里，一场欢欣终成泡影。
(1984年3月)
* 陈大鹏系陈旭东(张学良部之科长)之子。
文史资料存稿选编：西安事变/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