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话剧西安事变-第四场
程士荣 郑重等
一九三六年四月初，从黑夜到黎明。
延安，又名肤施，当时东北军占领。
[这是一天主教堂。正面是一排落地窗户，高大宽敞的大厅，一排圆柱笔直挺拔。右边是楼梯，弯曲而上。左边有圆桌、椅子、茶几等。整洁明净。
[幕启：窗外雪花飞舞，东北军战士荷枪实弹来回走动着。厅内，丁文辉、小牛踱来渡去。 丁文辉 (望着楼上)……谈了整整一夜了。 小 牛 达成协议就好了。
[静场。 丁文辉 小牛，当了几年兵了? 小 牛 我从小就在部队。 丁文辉 你爸爸妈妈在部队吗? 小 牛 爸爸二七年就死在上海，妈妈被蒋介石关在西安监狱里。 丁文辉 只要谈判成功了，你一定会见到你妈妈的。 赵团长 (上)小牛。 小 牛 赵团长。 赵团长 马上做好出发的准备，咱们连夜赶回去向毛主席汇报。 小 牛 谈判成功了!
[赵团长笑着下，小牛随下。
[苗忠和金大川争吵着上。 丁文辉 干什么? 苗 忠 (指着小牛的背影)刚才上楼的是谁? 金大川 苗副官不听劝阻，硬要进来。 苗 忠 (毫不顾忌)我有要事…… 丁文辉 (挡住苗的去路)什么事? 苗 忠 电报! 丁文辉 (欲接)拿来! 苗 忠 我要亲自交给副司令。 丁文辉 副司令有命令，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不得进入教堂。 苗 忠 (摇着手中的电报)这是蒋委员长的命令。贻误军机，你丁某人，嘿嘿，脑袋未免小了点。(说着欲向楼梯走去) 丁文辉 (挡住)苗副官，副司令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不觉得你的脑袋软了点…… 苗 忠 你别忘了，我是南京派来的。 丁文辉 你别忘了，这是东北军的防地。 苗 忠 你! 丁文辉 怎么样?
[苗忠硬要上楼，丁文辉欲掏枪。这时，关海涛从楼上下来。 关海涛 副司令正在开军事会议，谁敢踏一下楼梯，我就立即毙了他! 苗 忠 谁敢动我一根毫毛! 关海涛 那就请吧!(掏枪上膛，让开路)
[苗忠挺身欲上，又胆怯的停住了。 关海涛 上吧! 苗 忠 嘿嘿，关团长，还是交给你吧。 关海涛 还是你自己亲自交给副司令。 苗 忠 咱们弟兄嘛，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关海涛 (接过电报)苗副官，(示意快走)副司令看见了，你我都不大方便。 苗 忠 (无可奈何地)是，是。(不死心地望着楼上向门外退去) 丁文辉 (对金大川)金大川，你的刺刀是干什么的? 关海涛 谁胆敢进入教堂，你就给我…… 金大川 是!(下)
[小牛匆匆忙忙跑下楼来，打开窗帘，窗外：东方欲晓，冰雪消融，杏花盔开，雄伟的宝塔，壮丽多姿。几声鸡鸣，冲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室内灯光骤亮，一片辉煌。 小 牛 丁副官。 赵团长 协议达成了。 关海涛 协议达成了!
[相互握手祝贺。
[周恩来和张学良，笑着谈着从楼上下来。小牛、关海涛、丁文辉深情地望着他们向门外走去。 张学良 周先生的意见我表示完全同意。今天贵我双方能够在军事上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请您代我向毛泽东先生致意。 周恩来 我一定代为致意。张将军，你看，天都亮了。(走至窗前，阳光顿时顷泻进来)听说张将军不久前，还写过一首抒怀的诗。 张学良 哦，周先生，您也知道? 周恩来 (笑，念)“极目长城东眺望，河山依旧主人非。” 张学良 感慨而已。 周恩来 张将军，我想借用鲁迅先生的两句诗奉赠于你：“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张学良 (深沉地重复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好，谢谢周先生。(少顷)周先生，请放心，委员长与我个人的私交是不错的，说服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我想是完全可能的。 周恩来 蒋先生如能听取张将军的劝告，当然很好，不过，还必须看到，在蒋先生周围有不少亲日派，如汪精卫、何应钦之流，要蒋先生下决心抗日，还需要作坚决的斗争。 张学良 是啊。(试探地)周先生，万一东北军与委员长决裂了，东北军是否可以同红军在一起打游击，去抗日? 周恩来 根据目前形势，为了挽救民族危亡，尽可能不要和蒋先生破裂。 张学良 (心悦诚服)周先生，你们共产党人襟怀如此坦白，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对我说,你们要挖我的墙角，拉垮我的队伍……。 周恩来 对一切抗日的友军，我们不希望他孤立、缩小，我们希望他发展、壮大。张将军,要抗日，靠法西斯，靠独裁是不行的。我们应该寄希望于全国的民众，只有把千千万万民众发动起来，抗日的胜利才有希望。 张学良 发动民众?……你们共产党长于此道，你们有理论，有主义，而我……。 周恩来 你有爱国主义嘛! 张学良 难哪。你知道，我没有你们那么多的人材。 周恩来 干部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东北军有饭吃，有文化的人多，条件比我们好，只要广开才路，礼贤下士，加以训练，就会有人才，有干部。 张学良 周先生!(感激地)您的谈话，使我长期放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几个月不能解决的问题解决了。今天，我才懂得了，为什么蒋介石打了十年，打不败你们，你们才是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子孙。 周恩来 张将军，我们都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 张学良 不，国人骂我是一个不抵抗的将军! 周恩来 我相信，不抵抗将军的名字，你会洗刷掉的。我们也帮你洗刷。 张学良 (感激万分)谢谢周先生!
[关海涛上。 关海涛 报告，电报。
[张学良看电报，面呈难色。 周恩来 什么事? 张学良 委员长调集洛阳、徐州等地十几个师，二十余万人，占领太行山，堵截抗日红军先遣队进入山西的去路。现在又给我下令，让东北军十七路军进扰红军后方，牵制红军。并要我在三日内，立即采取军事行动。这…… 周恩来 张将军，不必为难。根据我们双方协议，必要时可互为进退。 张学良 (感激地)周先生!
[马蹄声由远而近。少顷，小牛领张营长上。 张营长 (敬礼)报告!这是毛主席命令我们送来的特急件!(将信给周恩来)
[音乐骤起。 周恩来 张将军，这是毛主席给你和杨虎城将军的亲笔信(把信交给张学良) 张学良 (按信，看信。兴奋地推开窗户，太阳出来了。走向周恩来)周先生，今天的会见，将在我的戎马生涯中揭开新的一页。请转告毛主席，我一定履行自己的诺言，坚决抗日! 周恩来 我们该走了。 张学良 丁文辉，送周先生。 周恩来 丁文辉? 丁文辉 (向周恩来敬礼)周副主席! 周恩来 (与丁文辉握手，对张学良)在你身边有这么多的热血青年，仁人志士，我想，抗日救亡的事业是大有希望的。再见!
～幕 落～
大型话剧西安事变/ 程士荣 郑重等.— 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79.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