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传-第四章 拥蒋武力统一 -第二节 组织四维学会谋求与蒋介石进一步合作
张魁堂
当1933年蒋介石进行第五次“围剿”时，集中了优势兵力，并亲临江西督战，期在必胜。不料发生闽变，及至闽变平息，蒋又要继续“围剿”中央红军，希望张学良支持他，帮助他巩固豫鄂皖三省获得的胜利。蒋提出要张任豫鄂皖三省“剿匪”副总司令，代行蒋所自兼的总司令职权。张表示同意。1934年2月，国民政府任命张学良为豫鄂皖三省“剿匪”副总司令。3月1日，张学良在武昌就职，调原驻华北的一部分东北军南下，与杂牌部队及部分中央军共约20万人左右，对鄂豫皖边区的工农红军实行“清剿”。南下的东北军计有何柱国的57军，王以哲的67军与刘多荃的105师。105师实际也是一个军，刘的军阶也是中将。此外，还有直辖的115师等，约10万人。于学忠、万福麟所统率的共约16万人仍留在河北。张学良视河北为抗日前线，所以大部分东北军必须留在那里。
张学良拥蒋武力统一中国，不仅参加了“剿共”军事，而且谋求在政治上、组织上与蒋进一步合作。蒋介石借口军队国家化，要张学良澄清东北军中国家主义派与“复东会”问题。
国家主义派是个反共又反蒋的小党派，标榜民族主义，在东北军和东北大学、中学均有组织。张学良一向对抗日的一律赞同和支持，不问派别如何。如淞沪抗日名将翁照垣是国家主义派，张任他为东北军117师师长。又如在辽南的少年铁血军邓铁梅、苗可秀也是国家主义派，张也予以接济。但国家主义派反进步力量的活动既不利于团结抗日，有些上层分子又很不坚定。张学良为了顺应蒋介石的要求，要国家主义派交出在东北军内的名单，取消在东北军内的组织，但愿继续供职者留下。他把国家主义派头子王捷侠软禁在武昌，翁照垣也离开了东北军。国家主义派组织在东北军中基本消失。
“复东会”是东北人士的抗日进步团体。1933年3月，何应钦继张学良为北平军分会主任。7月10日，何下令解散“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9月18日该会原来负责人在北平成立了“复东会”秘密组织，以抗日复土为宗旨，继续支持东北义勇军。“复东会”得到东北军将领如王以哲、黄显声等人的同情和支持，成为入关的东北军和东北人士联系的纽带。蒋系组织视“复东会”为敌对势力，CC派更捏称东北军、东北大学等不仅已“国家主义化”，更有“复东会”这样敌对组织，其中有些领导人物如王卓然、王化一都是国家主义派分子，云云。
张学良回上海后，王化一就向张报告了“复东会”的情况。1934年1月30日，张去杭州参加航空学校开学典礼，当面向蒋介石说明“复东会”是他旧属的抗日复土的救亡组织。但是，蒋介石仍不放心，命复兴社特务处长戴笠偕同北平军分会政训处长刘健群去平、津调查，张学良见蒋如此，就准备取消复东会，另以该会核心与黄埔系骨干组成一个统一的组织。这是张学良合股入伙思想的继续。张认为20多万东北军是他拥蒋的一个大股份，如果在干部方面融合双方核心力量，壮大拥蒋力量，这又是一大股份。张学良选择黄埔系，不仅因为它是蒋的嫡系，而且认为政学系人才多而无政治基础，CC系有政治基础而无人才，东北军与黄埔系都是军人，连成一气，共谋救国，一旦成功，双方均有好处。同时，他认为蒋介石是全国领袖，而他自己是最大以实力拥蒋的人物，是在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以左右政局，实现抗日的愿望。①
3月11日，张学良电邀王卓然、王化一由北平来武汉再去南昌，向蒋介石说明情况并提出成立新团体的事。18日，二王抵汉口，28日由戴笠陪同去南昌，4月1日谒蒋，蒋同意成立新组织，指定刘健群、邓文仪、戴笠和王卓然、王化一商量具体办法。五人商定如下方案：一定名四维学会，是秘密组织。二彻底融合蒋、张两方核心干部，拥护唯一领袖，肩负复兴民族大业；继续东北抗日工作，以作发动全国抗战之准备。三蒋为事实上的领袖，不居名义；组织理事会，由张就近领导。四张负责说服取消“复东会”，领导人加入新组织。五会址暂设武汉。蒋介石很快批准了他们的方案。
4月15日，王化一回北平，向“复东会”核心组织传达了这件事，经过多次激烈争辩，最后认为可以参加四维学会，但“复东会”不能取消，其中以高崇民、阎宝航坚持最力。二王始终未能说服他们，张学良又派黎天才去疏通，几经讨论，大家觉得取消“复东会”加入四维学会是张副司令为求团结主动提出的，不好改口，只能同意这个办法，但四维学会必须明确继续做抗日救亡工作，并决定“复东会”领导人去武汉见张学良作最后决定。
5月3日，阎宝航、高崇民、卢广绩、王化一等去汉口，7日在武昌徐家棚张公馆和张学良作了长谈。张首先说：“此次请你来是开四维学会成立会的”，然后申说理由，主要是：咱们东北人的主要目的是打回老家去。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够，必须与握有军事实力的黄埔系相结合，同时，更需要国家的统一，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这是我这次出国吸取德、意两国的经验。目前，只有蒋先生有资格作领袖，咱们须拥护他。蒋先生已批准四维学会以复兴民族为己任，让我们继续东北工作，咱们应该忠诚地和他合作，实现抗日，等等。②复东会领导人勉强地同意了张的意见。
5月12日，四维学会在汉口银行公会举行成立大会，通过会章，选举理事，以蒋介石为名誉会长、张学良为会长③。蒋介石召四维学会理事去南昌训话，16日接见，蒋表示：四维学会成立之始声气过大，引起胡汉民反对，因此四维学会绝对秘密，不以它的名义作活动，入会手续要严格，反对分子不许加入。但是蒋介石取消复东会的目的既已达到，就以不用四维学会名义活动为由把它冻结起来。这引起了复东会原领导人的不快，高崇民径返北平，阎宝航、王化一回武汉向张学良报告情况。张学良虽然也明了蒋这种作法的目的，但仍然指示他们八个字：“作事认真，处人和气”，并决定：四维学会大事请示蒋公，次要的由他负责，小事由常务理事会解决。张学良既要与蒋合作，因此也要复东会的主要分子与黄埔系及蒋的其他干部处好关系。蒋介石为拉拢东北人士，在接见四维学会理事后，即留阎宝航为刚成立的新生活运动委员会秘书长，吴瀚涛为庐山军官训练团教官。阎宝航婉辞不就，蒋介石与宋美龄再次接见阎敦促就任。阎电请张学良代为婉辞。对蒋介石的要求，张学良是尽可能地予以满足，同时他也希望部属多接近蒋的干部，因此复电嘱阎“万勿推辞”。
在此期间，为了和蒋介石合作，张学良让东北军校以上军官集体加入国民党，高、中级军官分期分批地到庐山军官团受训，并在师以上的部队中设立政训处，由复兴社派人担任(在张学良出国期间，复兴社的刘健群任北平军分会政训处长，已悄悄地将他的政工人员打入东北军师以上的单位)。张学良采取这些措施，目的都是为了加强与中央军、黄埔系的团结。
在此期间，张学良对“攘外必先安内”反动政策是忠诚地执行的。他让南下的东北军与中央军和杂牌军对鄂豫皖边区的红军实行“围剿”，自己也常去前线视察，在1934年5月至8月期间，先后到湖北黄安、麻城，河南的潢川、商城，安徽的六安、霍山等地，向部队训话，把日本帝国主义肆意侵略归罪于共产党与红军，也把共产党与红军描画成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罪人。他鼓励东北军要披甲还乡，但必须“首先安内，尽心竭力清除匪患”。他一心一意希望帮助蒋介石武力统一中国之后能共同抗日，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①《刘鼎札记》。
②高存信：《白山黑水忆将军》，辽宁《文史资料》选辑第17辑，参见阎宝航文。
③阎宝航：《四维学会和张学良》，《张学良和东北军》第249页。
张学良传/张魁堂著.-北京：东方出版社，19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