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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杨虎城之子回忆-九、青岛治病

杨拯民

  
  当时我的病很重,双手无力,连个手电筒都拿不住,每天发烧三十七度到三十八度。给我治病的日本医生叫广田,他的治疗办法就是卧床,吃鱼肝油,非常难吃的一种纯鱼肝油。我整天一个人躺在床上,这次是我和妹妹第一次分开,感到非常寂寞、无聊。
  那时,从杭州乘火车到上海,再从上海乘轮船到山东,一路由蒙伯的秘书护送。我娘晕船,经一昼夜到山东青岛,问清父亲部队的驻地后,就又赶往博山。印象里博山的玻璃制品很多,有各种屏风、瓶子、杯子之类,绚丽多彩,式样别致,煞是好看。在博山,我们暂住在部队的办事处。
  父亲很忙。晚上我和妹妹都睡着了,他才赶回来。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尚未醒来,他又走了,彼此总见不着面。   
  过了数日,父亲总算把工作安排妥当,亲自带我们去了青岛。当时青岛有一家日本人办的医院,据说医疗设备是全山东最好的,有X光照相设备。从博山去青岛,同行的有孙蔚如的大夫人(我们叫她孙妈妈)和她女儿孙巧玲。她们是去青岛玩的。到了青岛,由同乡薛健医生介绍到同仁医院先做检查,透视后确定为肺结核,需住院治疗。我娘要在医院陪住照顾我,父亲就把坤妹带回高密防地,交新娘暂时照应。
  薛健医生又名薛强初,西安灞桥人,早年留学日本,曾在青岛同仁医院工作过,是父亲在山东剿匪时结识的朋友。薛后来在青岛自己开办医院时,我父亲曾给予过资助。抗战初期他返回西安,任陕西省省立医院院长。
  当时我的病很重,双手无力,连个手电筒都拿不住,每天发烧三十七度到三十八度。给我治病的日本医生叫广田,他的治疗办法就是卧床,吃鱼肝油,非常难吃的一种纯鱼肝油。我整天一个人躺在床上,这次是我和妹妹第一次分开,感到非常寂寞、无聊。大约过了两个月,父亲突然来青岛,同来的还有康顿初(康朴),把坤妹也带来了,说是他们部队要移防到河南南阳。听坤妹诉说她在博山的那段生活,也很乏味、不快活。
  就这样,我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直到那年冬天才出院,住到青岛西镇的平民区,是我娘事先托人租赁的两间平房。孙蔚如的大夫人就住在附近,两家人常来常往,记得还同去青岛炮台玩过一次。
  恰当我刚出院时,叔父一家和我祖母从陕西迁到北平居住。 (因正值蒋、冯、阎大战,陕西归冯管辖,我父亲时任中央军讨逆军十七路军总指挥。叔父顾虑在陕西会受对方骚扰,遂与祖母搬来北平。其时北平也恰在阎锡山的统治之下)他们想让我娘仨从青岛迁到北平和他们住在一起,说是彼此便于照应,经济上也可节省。我刚刚病愈出院,坤妹腿上还打着石膏,我们都认为此时去北平多有不便。我娘就与孙妈妈商量,请她带着巧玲住到我们家来,托其照顾我和妹妹。娘一人先去北平,一来探望祖母,以尽孝道;二来可当面向祖母陈述暂不能去北平的原因。
  我们家与孙家有着通家之好,家属之间关系也甚为亲密。孙蔚如是从陆军测量学校毕业后参加我父亲部队的,有人说他是个儒将。他善于讲故事,常给我们讲三国。记得1934年的一天(那天父亲也在红阜街家中),孙在我家用完晚饭(那时他家和我们家都住在红阜街,相距不远)留下来给我们讲了段三国,讲完后孙叔叔要我父亲也讲个故事,父亲就讲了一个养驴人给驴写祭文的笑话。说从前有个人常骑一头驴,对驴爱惜有加,驴死了,他可想吃驴肉,又不忍心,于是在吃前他给驴写了篇祭文,大体记得是:“想当初配雕鞍戴红花、云游天下,不料想你一命亡,呜呼哀哉!盐醋拿过来,我的肚子是你的棺材。”他的笑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他自己当时兴致也很高。孙叔叔乘机问他,当初组织“中秋会”是怎么回事?父亲这下打开了话匣子,从13岁到西安监狱探父,15岁搬尸回家,组织“孝义会”开始一直说到成立“中秋会”,参加辛亥革命,拉起队伍……讲了一大段他青少年时期闹革命的故事,由此我才知道些父亲的身世。这是后话。
  再说我娘去北平后,我和坤妹由孙妈妈照看。孙妈妈人很贤惠,对我们关照得很好,三个小孩一起生活玩耍,虽离开我娘,生活的还算开心。不数日我娘从北平回来,说祖母身体好着呢,叔父把新娶的妻子也带到了北平。其实我从心里是不愿意去北平和大家一起住的,坤妹也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总有一种无形的约束感。因此我们在青岛就让娘尽量地拖延,能拖一天算一天。
  驻马店战役后,父亲派人给我们送来了信和生活费,孙蔚如给她夫人的生活费也一同带来了。因怕丢失,来人把钱缝在裤腰上。我看到他从裤腰上拆线取钱,就称赞这是个绝妙的办法,他听了很得意。父亲的部队当时在驻马店打了胜仗,部队上下都很兴奋,来人一再饶有兴趣地讲,缴获了多少物资,俘虏了多少匪兵,炮兵已经装备成两个团(后被蒋介石收缴了一个团),原来的旅全都扩编成师了…… 
  有了钱,我娘首先为我们改善伙食,增加营养。我们在青岛拖过了春节才去北平和祖母同住。
  

往事 杨虎城之子回忆/杨拯民著.--北京:中共文史出版社,20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