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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西安学生的“非基”运动

德音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西安市各校青年学生,在党的领导下,以共产主义青年团在各校建立的陕西青年社为核心,成立了各校的学生组织——学生会,在耶稣圣诞节(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前后,由学生会掀起一个声势浩大的非基运动。
  运动的开始
  天主教和基督教是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工具,起的是先锋队作用。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势力,在我国星罗棋布,教传到什么地方,帝国主义的势力就侵蚀到什么地方。教会有特殊权力,民房可以侵占,教堂可以兴建,教会学校可以任意设办,权通官府愚弄欺压人民,无恶不作;举凡国内之情况,政治之设施,地下之宝藏,均侦察而无遗。学生有鉴及此,决定发动大家,进行宣传,掀起一个非基运动。
  在基督圣诞节的前一天,由学校召集各校学生代表,举行会议。当时参加者,计有:第一师范的樊愔,中山中学的石耀章,第一中学的方向陶,女子师范的胡景儒等人。决定于圣诞节这天,大张旗鼓地在街头游行示威,散传单,呼口号进行讲演,揭露天主教和基督教在我国的罪恶行为。
  各校接到通知后,举行党团会议,即于圣诞节前夕在各校分别举行青年社社员大会,讲述教会的罪恶,发动全校学生在是日的早晨进行宣传活动。
  次日,天刚微明,各教堂正在欢度庆祝圣诞的时候,各校的学生队伍,在分别指定的地点出现了,各色的标语,各色的传单散发张贴在满街的墙头上,口号声高昂,震撼着大地。街头挤满了人群,东一摊,西一摊,都在赞助着学生的爱国正义行为,好象为他们出一口气似的。有教会的地方,教徒们愕然停止了活动,牧师、神甫们惊慌了。基督教欺骗的外衣揭下了,仁慈的假象撕穿了,狰狞的面孔出现了。原形毕露,恶迹昭然。
  教堂吊打学生,捣毁教堂风潮扩大
  原来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仁慈,是要我们对帝国主义顺从;原来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博爱,是要我们为他们当顺民、当奴隶,任其剥削,任其侵略。假面具被青年们揭穿后,当时土地庙什字天主教堂的神甫们,马上露出了他们的狰狞面目,竟将在教堂旁边讲演的第一师范学生陈悦杰从人群中拉进教堂里吊起来,任意辱骂,百般毒打,声音要“祭基督”。
  教堂吊打学生这一暴行发生后,更激起了广大爱国青年的义愤,由师范学生发出紧急呼吁,经过宣传鼓动,把全市三千多学生都组织起来,掀起罢课示威、抢救学生运动。教会虽然勾结官府发动全市警察进行镇压,但青年学生毫不畏惧,各校的学生,从四面八方集合起来向土地庙什字天主堂前进,为首的学生如樊愔、石耀章,立在街头,向游行过来的青年队伍,大声疾呼,高喊“帝国主义应该不应该打倒?”大家齐声愤慨地回答“应当打倒”,“基督势力应当不应当铲除?”大家齐声愤慨地回答:“应当铲除。”再问:“陈悦杰应当不应当营救?”大家齐声回答:“应当营救。”几千名青年学生在武装警察实弹刺刀之下,雄纠纠气昂昂地游行示威,满街人群拥塞得走不过去。土地庙什字教堂,早被学生包围的水泄不通。勇敢的师范、中山中学、一中学生,首先冲进教堂;在学生们的愤恨之下,一下子将教堂的电灯桌凳打毁,一中徐岳竣,将堂上耶稣像搬下来摔在一旁,大声叫骂教会是帝国主义侵略的罪恶工具。教堂的圣经被甩在街头,付之一炬。教徒们狼狈逃窜了。在后边地窖中搜出了一些神甫及修女们,都象绵羊似的跪倒在学生面前,连声求饶,一个姓乔的神甫被学生捆绑起来,为陈悦杰同学出气。
  学生们在教堂内把陈悦杰从教堂捆吊的地方解救下来,悦杰的头部血流不止,已处于昏迷状态中。这一天主教堂的血腥罪行,永远深深地刻印在青年同学们的心坎里。学生们一方面将陈悦杰抬到南院门医院进行诊治,一方面将教堂这一姓乔的神甫(凶手)带到第一师范学校,要他偿陈悦杰的性命。
  反动政府镇压学潮
  反动政府深恐事态扩大,惹怒帝国主义,一面命令制止,一面动用警察镇压,但警察经过了学生的宣传鼓动和学生的正义行为,也有些感动了。学生说:你们是中国人吗?你们愿意受帝国主义的侵略吗?你们看到帝国主义狰狞的面孔吗?一师学生为什么竟遭这样的毒手?他们要用吊打学生以祭上帝,天下还有这样的野蛮行为吗?虽然警察们以实弹刺刀,来对付赤手空拳的学生,但终于没有阻挡住青年们的爱国热忱,还是放出通路叫学生们将神甫带到了一师学校。
  白色恐怖笼罩了全城。次日清晨,警察加了岗位,街道气氛森严异于平常。教育厅长黄统一再催逼各校复课。第一师范校长侯某偷偷地竟将乔神甫释放了。学生为了争取胜利,坚持不复课,并先派代表,后集合队伍一再向教育厅请愿。当时,向教育厅提出的条件是:(1)慰问学生,要立即付陈悦杰医药费400元;(2)要教会向学生道歉;(3)收回教堂霸占的民产;(4)停止教会欺骗良民入教:(5)禁止教会在中国任意办学校,收回教育权;(6)反对他们侦察我国的一切行动。于是接二连三的,学生队伍来教育厅请愿。课一直复不起来。黄统在群众威逼之下,表面上将学生所提的条件答应了,将陈悦杰的伤医治了,也进行了慰问。他提出要叫学生复课,但学生因所提条件得不到彻底解决,坚持不复课,无奈中黄只得又想方设法,把各校留校学生集中在中山中学开课。
  反基督教的传单,继续在街上出现。因为反动政府的镇压,打倒基督将军冯玉祥的口号也在传单上出现了。学校不能复课,教育厅设法把全市各校学生集中在中山中学开课,原来他们的罪恶目的,是想将革命学生一网打尽。在一个阴沉沉的早晨,天还没有大亮,中山中学被包围了,基督教徒带着警察到学生住的宿舍,一个一个的认人。所有的学生都从熟睡中惊醒,向院中临近厕所的矮墙逃跑。手电与灯笼,一道一道的劈面向学生脸上照来。教徒们指手画脚的,说这一个要绑,那一个要抓,有不少学生被他们拳打脚踢从短墙上拉了下来。霎时间学生被捆绑了一院子。天明后,他们又在捆绑的学生中挑了三十九人,送到西大街警察局扣押起来。
  在警察局的看守所中,押满了学生。警察也审问不出学生究竟为什么要罢课。污浊的看守所,一晚上的尿罐臭熏得学生都透不过气来。但纯洁的学生,竟以爱国而有罪,他们头可断,人可死,此志不可移。在警察们多次审问之后,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折磨,一部分学生被释放了。最后给张佩之、李峥嵘、张启迪等九人各判徒刑九个月;蒋樊愔、石耀章、方向陶、徐岳竣等四人各判徒刑二年半,即日送在陕西第一监狱执行。大学生坐监,在陕西说来还是前所未有的。
  狱 中 生 活
  爱国学生被反动派非法判处徒刑后,党立即发动学生进行慰问活动。酱辣子、锅盔馍,小菜常从外面送到狱中来。列宁说:“坐监狱便是休息。”的确到了这里边,可以领略到这种滋味。这个陕西第一监狱,象一座城池,四面都是砖砌着的围墙,墙身很高,中间有一座八卦楼,看守们一天到晚轮班住在上面,监视着犯人们的行动。我们一进去,整天被分别锁在小屋中,不见天日;身上的虱子,铺上的跳蚤,成天和犯人们为难着,天热时,周身的汗水出个不停,天冷时,缺少铺盖,一夜冻的发抖,直到天明。但这些,正是锻炼我们的好场所,我们的意志随着时间而一天一天更为坚强了。时间长了,也被强迫搞些劳动工作,什么木工科、石印科、硙科、裁绒科……等,各科都有我们的踪迹了。作工要比闷坐还好得多。收风、放风、工作,一天一天过去了。渐渐地有些看守人员也和我们熟悉了。我们下工夫向他们作了些宣传工作,就将几个看守人员的思想打通了。如王之浩、雷长庚,还能暗中为我们向外通信,并将党的文件传递到我们的手中。如此这般,度过了苦难岁月。在一九二九年的二月,教育厅厅长黄统将脚镣挂在他的项上,假惺惺地流泪表示同情学生说:实在对不起青年。以后将我们都释放了。
  《陕西文史资料》(第九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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