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四·二六事件”纪实
苏执中
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并吞中国，称霸亚洲，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悍然强占我国东北三省，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又武装入侵上海，整个中国面临着沦为日本帝国主义殖民地的危险，而独夫民贼蒋介石为了集中力量“围剿”工农红军和革命根据地，采取了反动的“攘外必先安内”和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绝对不抵抗”的卖国政策，使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更加肆无忌惮，长驱直入，我东北的千里河山沦为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几千万同胞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惨遭蹂躏。“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事件后，中国人民同日本帝国主义的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举国上下，几万万中华民族抗日救国的怒火燃烧在胸，抗日救亡运动在全国范围迅速形成了高潮。
中国共产党代表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意愿，及时向全国发出全国各族人民团结起来抗日救国的伟大号召，动员全国人民，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以挽救民族危机，并直接组织和领导东三省人民成立抗日义勇军，开展游击战争，迎头痛击日本帝国主义的野蛮侵略，赢得全国人民的支持和拥戴。
当时，在我党的领导下，陕西特别是西安的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开展，各种抗日救亡组织相继建立。在西安有我党直接领导的前卫社、等革命群众组织；西安各中等学校(当时西安没有大专学校)也都建立了以党团员为骨干的抗日救国会，全省建立了抗日救国总会。这些革命群众组织以及早先建立的我党直接领导的革命互济会等组织，在中共陕西地下省委的领导下，都积极开展各种抗日救亡活动。继西安进步学生捣毁国民党省党部，痛打伪省党部委员田毅安、张守约等人，驱逐国民党特务头子伪教育厅长李范一，以及在户县等地发动农民群众开展“交农具运动”之后，西安各校抗日救国会纷纷成立宣传队，走上大街小巷，散发传单，发表演讲，出版刊物，出板报、画漫画，宣传抗日，揭露和谴责蒋介石的卖国投降政策；同时又发动群众，开展抵制日货运动。当时，古城西安，抗日救国的宣传，响彻云霄，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一浪高一浪不断地向前发展。
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蒋介石国民党竟置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于不顾，一方面在向我江西中央苏区接连发动了三次“围剿”、遭到惨重失败而又积极准备发动第四次“围剿”；另一方面又迫于上海失守，直接威胁国都南京的时候，蒋介石提出了“开发西北”冠冕堂皇的骗人之说，实为其节节退让准备后路，并借以夺取非嫡系的杂牌军队的地盘。为实施其这一反动计划，派他的反动谋士国民党政府考试院院长戴季陶前来西安，进行反革命活动，竭力宣扬不抵抗主义，并以“开发西北”的甜言蜜语欺骗人民，借以镇压我党在西安发动领导的日益高涨的革命学生抗日救亡运动。
一九三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戴季陶为了欺骗西安学生，瓦解陕西抗日救亡运动，拟由伪陕西省教育厅长李寿亭(即李子会)于四月二十六日在西安市民乐园大礼堂召集各校学生举行所谓的“扩大纪念周”，戴亲自到会演讲。我党地下陕西省委得知这一消息后，经研究认为戴必然要讲蒋介石国民党的“攘外必先安内”和“绝对不抵抗”的反动政策，要学生“读书救国”，大谈“开发西北”的反动谬论，以欺骗群众、蒙蔽青年学生，妄图把祖国的大西北作为反共基地。经过分析了西安当时的敌我斗争形势，主张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决定：一、将计就计、组织学生参加；二、当戴发表反动谬论时，相机当场提出质问批驳，揭露国民党反动当局假抗日真反共的反动政策；三、宣传我党抗日主张，把西安抗日救亡运动推向新的高潮。当即于二十五日下午由我党地下省委负责人李艮同志在党团员人数最多的西安高中召集西安高中、西安中山中学、西安女师、西安师范、省立一中、省立职业中学等校党团支部负责人秘密开会进行布置。二十六日上午九时各校师生五千多人到民乐园礼堂开会时，戴所讲内容果不出所料，当戴讲到带有侮辱性的“西北落后”、“陕西没有开化”(后来传说戴还说应把“陕”字的“阝”旁改为“犭”旁)时，一下激怒了学生，纷纷递纸条质问：“日本侵占东北大片国土，为什么不抵抗……”等等，弄得戴季陶尴尬难堪，支支吾吾、胡言乱语。李寿亭一看事情不妙，出来给戴季陶解脱困境说：“对日问题，是国家大事，事关国策，政策自有权宜之计，戴院长怎么能随便给你们答复呢？”戴季陶接过李寿亭的话，又喋喋不休地大讲：“安心读书”和“读书救国”的亡国谬论。有人打断他的话说：“不是我们不安心读书，东三省的大片国土沦陷了，几千万同胞成为亡国奴，我们怎能安心?!”有的高声喊：“反对不抵抗主义！”“强烈要求政府出兵抗日，收复失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雄壮的口号声震动了礼堂内外、质问声、口号声、谩骂声，汇集成了一团愤怒的烈火，一时会场秩序大乱，石块、瓦片直向戴、李打去，连戴的衣服也被扯烂了，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跑到后台去。激怒的群众以为戴要逃跑，便一拥而上冲出大门，呼喊着：“要戴季陶答复问题！”“不抵抗就是投降主义！”“反对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紧紧包围了礼堂，并向后门冲上去，反动政府的宪兵、警察把住后门，不让学生逼近。龟缩在宪兵、警察保护下的戴季陶，不敢露面。久已积怒在胸的学生中有人喊道：“砸烂这乌龟的汽车，看他出来不出来。”停放在大礼堂旁边的小轿车，便被推到广场，有学生登上车顶发表声讨演说，接着用砖石、瓦片砸毁并烧了汽车，把守的宪、警持枪阻拦，戴、李乘机逃跑，当场学生三人被捕。
事件发生当晚，按照我党地下省委指示，西安学生抗日救国总会，召开各校代表联席紧急会议，决心继续战斗，决定发表宣言，向全国各大专院校快邮代电，公布“四·二六”事件真相，“扩大抗日救国”的宣传，并要求国民党当局立即释放被捕同学，严惩殴打学生的凶手，坚决驱逐戴季陶滚出陕西，自即日起，全市各校一律罢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决定从二十七日起全市学生列队上街游行示威，在北大街公共体育场(现人民剧院旧址)举行集会，要求驱逐戴季陶。伪陕西省政府闻讯，连夜调遣军警把守各校大门，不许学生出外，对西安市各大城门也增加岗哨，不准城外学生进城，一时，西安城内警戒森严、气氛紧张，如临大敌。
二十七日清晨，各校学生列队上街游行，一场驱逐与反驱逐，抗日救亡与卖国投降的大搏斗，在西安古城全面展开。“驱逐戴季陶！”“打倒投降派！”“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反对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等口号响彻西安各校校园和大街小巷。西安高中、中山中学的学生队伍，首先冲破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反动军警包围和阻拦，冲出校门，浩浩荡荡，高呼口号，向北大街公共体育场进发。中山中学的游行队伍听说附近女师学生仍被反动军警阻拦在校内，便前往增援，行进至北大街王家巷一带，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军警殴打、鸣枪恫吓，当场不少学生被打伤，有的被逮捕。为了扩大影响，省委于四月二十八日决定并派出代表奔赴北京、天津、上海、洛阳、南京、武汉等地和我省有中等学校的三原、凤翔、汉中等地联系，把爱国学生运动推向全国。
四月二十八日以后，西安各校每天被反动军警包围，学生每天要经过与反动军警激烈搏斗才能冲出校门，去省公共体育场举行“集会”，天天都有不少学生被打伤，先后被捕学生达四、五十人。经过斗争，有的在一、二日或三、五日后被释放。斗争一直坚持到五月中旬以后。在“四·二六”事件中，我和共产党员朱诚意同志于五月十二日凌晨，在西安高中校园被敌特逮捕了。(朱诚意同志被捕后，光荣地牺牲在西安监狱)；国民党反动当局把我以“危害民国罪”判刑五年。
西安“四·二六”事件，虽已过去四十八年了，但四十八年前西安革命学生在党的领导下，为挽救民族危机、反对蒋介石国民党的卖国投降政策，不怕流血、不怕牺牲、英勇奋斗的革命精神和“四·二六”事件的斗争场面，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今天，在党中央领导下，全国人民正在新的长征路上，为实现伟大祖国的四个现代化，而同心同德、团结战斗。在西安“四·二六”事件四十八周年到来之际，回忆这段斗争历史也许不是毫无意义的吧。
附注：笔者在西安高中上学期间，名字叫苏自敬。
一九八○年三月
《陕西文史资料》（第九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