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解放前宝鸡市基督教的教传活动
魏仁成
抗日战争时期，宝鸡成为我国西北交通的枢纽。这时陇海铁路已西伸到宝鸡，川陕公路亦开始通车。宝鸡成为川、陕、甘几省的货运中转站，地位十分重要。市内工商业蓬勃发展，人口不断增加，由一个不到一万人的古老城市，至解放前已增加到近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了。此时，美国和其它外国的传教士已麇集到宝鸡，设立机构，建立教堂，作为立足点，并利用基督教会和基督教育年会等组织，收集各种情报和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一时宝鸡教会和青年会在外国人的眼受到十分重视。当时在宝鸡的基督教组织，有信义会、循理会、安息会、清洁会、圣公会等教会，还有龙泉巷的修道院，以及基督教青年会等。只要华人干事和传教士表示要多少钱，各教会就会拿出多少钱来，大有不可一世之概。宝鸡基督教会是在帝国主义和国民党政府官僚的互相勾结下发展起来的，其时基督教青年会会员人数达到三万人之多。龙泉巷教堂和西北圣经学院办有训练传教士的修道院，它的传教影响直向农村蔓延，延至解放初期，已蔓延到凤翔陈村一带，西至林家村，南至双石铺，信徒和记名信徒已达万人左右，盛极一时。其他教派亦不后人，他们利用各种手段进行传教活动。
一九三八年以后，到宝鸡设立教堂的教派，有基督教青年会、信义会、属灵的基督教会(系耶稣家庭老底)、真耶稣教会、安息日会。除突出的这几家外，还有循理会和最后到宝鸡的清洁会和圣公会等。小小的宝鸡，到解放时期所设立的教堂和服务处所，共达十五处之多。来往和常驻的外国传教士不下百余人，专职牧师和传教士多至三、四十人，礼拜人数经常达到两千以上，每年的捐款和外国投资也十分惊人。美国差会单对宝鸡青年会的投资至解放前即达数十万法币，还准备大量投资修建青年会所。帝国主义分子还准备大大扩充龙泉巷修道院为西北一带训练大量的传教人员。各教会无不接受外国的津贴。现就各教会的组织状况、经济来源、传教手段简略分述于后。
(一)基督教青年会。该会是直接受美国基督教会统治的机构，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宝鸡是其中之一。因它的对外宗旨是“非以役人乃役于人”。办有救济、宿舍、理发、餐厅，各种体育训练班和补习学校、夜校等等。但更多的是办学术讲演，尤其宗教哲学的宣传和英人查经班，很受一般社会青年的欢迎。宣扬美国文明和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最终的目的就是多介绍人加入或接近教会。所以它在宿舍的每一个房间内都备有圣经，在其它的娱乐场所都贴有圣经章节和教会刊物。这个机构在当时社会上非常活跃，无孔不入，即申新公司的经理也成了它的董事，妓女院的妓女也有它的会员，中外宾客盈门，川流不息，极一时之盛。它比其它教会，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易于接受新的思潮，接受新的事物。宝鸡基督教青年会第一任总干事田景福，解放后任西安三自爱国会主席。姚云鹏由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代理总干事，解放后任宝鸡市政协的秘书，魏仁成自一九五○年代替姚云鹏任总干事，直到一九五八年停办，机构与爱国会合并为一。
(二)信义会和循理会。循理会是一九四O年到宝鸡的，信义会是一九四四年春到宝鸡的。这两个会都是直接由美国人掌握，它们的教牧人员都是由美国和其它外国在中国开办的神学院或圣经学院(校)直接培养出来的。该两会教牧人员对所传授的教义、教规和主子交托他们事务是非常忠实的，外国人为了在中国培养出“忠实可靠”的传教士，也是不惜任何代价的。例如王冬碧受牧师职时，外国人亲自跑到宝鸡来为他按手祝福。郑州万牧师的姑娘万清心为了同王冬碧结婚，就用飞机把她送到宝鸡，美国人如此帮助，可谓厚矣。
所以信义会的华籍传教士必须忠实遵守外国人的传授，也就是美其名曰“忠实于教义”，是在全国教会中闻名的。本此传统，他们非常注意训练教徒，每年有春秋两季大聚会，大聚会一毕即有学道会，专门训练新记名的教徒，称为“学友”。训练一个月或半月之后，经过牧师考试认为合格，方可受洗入教，否则还得再等半年至一年。他们的教徒，一般是城市居民多，农村的较少。上中层人士比其它的教派较多，青年会所介绍的教徒大都到信义会礼拜。信义会教徒不轻易到其它教派的教堂，原因是他们始终注意给教徒传授他们的教规和礼仪，一般有文化的教徒也喜欢这点。
除了对教徒每年加以特别训练外，对儿童的宗教教育也不放松。圣公会、循理会、信义会、安息会、清洁会都注意这点。为了给儿童灌输宗教思想，教会所费的心血不少。在国外和国内有专门设立的“主日学会”专门编有儿童的经课、讲义，印刷的大小圣经画片，非常美观，儿童们为了希望得到画片，每每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礼拜堂上“主日课”，所以当时信义会的主日学学生是相当多的，多至百人以上。信徒的子女满月以后，就可以抱到教堂请牧师按手祝福，给孩子取一个教名，如马可、约翰、马利亚等等。这叫做“婴儿奉献礼”，意思是把婴儿奉献给上帝。同时给奉献牧师送些礼物、现金、衣服、鞋袜等都有，多少则不一定。
从婴儿出生的那天起，就开始培养儿童的宗教感情，施行宗教教育，信义会、圣公会、循理会都是极其用心的。每逢过年过节都有专门的儿童拜礼，为儿童们送礼物或糖果，有时对勤来礼拜堂上主日课的儿童给以奖励，送小圣经，大画片，或其它文具等。他们的主日学是办得相当成功的，信义会、圣公会的好些传教人员和信徒都是从主日学来的。由于信义会的传教工作做得好，有成绩，所以好些信义会的高级人员来过宝鸡，据不完全的统计，到过宝鸡信义会的外国人不下五十余人。
循理会在组织领导上和传教手段上差不多和信义会一样，都是受帝国主义分子的直接领导，都是注重圣经教义，都长于在城市传教，都善于给儿童灌输宗教知识。所不同的是信义会注重“信仰”，循理会注重“圣经”。戴永冕礼拜时经常对广大教徒们说：“我戴永冕已经圣洁了”，又说：“我每天要换十二次衣服。”刘世廉任循理会牧师后，由王锡歧牧师任该会工作。
(三)中华基督教会和真耶稣教会。这两个教派对外是宣扬土生土长，对内是大搞“属灵”运动，给人治病赶鬼，勾引人入教。中华基督教会原名基督教会，老底系耶稣家庭，即“神之家”。这个所谓自立教会在宝鸡市龙泉巷扎根之后，仅仅十年功夫(一九三八年——一九五○年)，即向农村发展了十多个教会，它的影响一直延伸到凤翔地区和双石铺一带，该会专请有三两位布道大家，即所谓兴家。一个是王司提反又名王堪，一位是胡天恩牧师，这两位牧师，解放前在西北一带是很出名的。教会在外国报刊上还为他们登过像片，作过介绍。他们走到那里，外国人都把他们当作上宾接待。他们专讲“属灵”道理，讲“奉献”，讲“悔改认罪”，讲“天堂地狱”，讲“神迹奇事”，讲“审判”，讲“耶稣再来”。他们能把人讲得如疯如狂，爬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认罪悔改，达到他们所说的“圣灵充满”、“圣灵大动工”的地步。他们不主张任何礼拜仪式，不赞成在教堂内挂贴任何东西，不主张讲道时作准备，而是随圣灵的感动讲道，特别注重同声祷告，自由见证。春秋两季和夏收之后，该会每处地方成十天半月的聚会。有时在城市，多半在农村，一轮就是半年之久。不少信徒背上干粮如疯似狂地追随牧师听讲，把最好的东西供给牧师吃用。在聚会期间，许多教徒举行通宵祷告，禁食祷告，混成一团，哭声震天，跳灵舞，说方言。这就达到他们所说的聚会“大成功”，到此地步举行受洗，一洗就是百十人，甚至数百人不等。没有教会的地方这时即成立教会，有教会的地方又可生出新的支会，对农村影响之大难以言喻。
他们还有一个吸收教徒、训练教徒的高明手段，就是用祷告来禁食“洋烟”。也可以说，就是利用宗教狂热，达到勉强“戒烟”的目的。他们把愿意戒大烟的人和不太愿意戒食的人收进教堂以内，终日整夜叫他们祷告，唱歌，读圣经，听讲解圣经，这样一月或半月之后，烟瘾自然戒掉。同时，也学会了一整套的圣经章节、读歌、祷告技术，这样也就成了一个有力的传教员。有如刘瑛、曹顺昌、马生金等，都是这样训练出来的。该会把这件事，归到“神之大能”。该会在农村所以能够迅速生根发展，这是一个重大的原因。
他们在传教活动中，还抓住时机收买一批意志消沉、走投无路的青年，给以狂热的宗教训练，美其名曰“修道院”。经过长期训练，使这批修生出也为“神”，入也为“神”；走也想的是“圣经”，坐也想的是“圣经”。修道院规定，除圣经以外，再不准看别的任何书籍和报刊，更不准看电影戏剧。说看了，就会引人贪爱“世俗”，引人犯罪。也不准学习任何一点小的手艺，即连学做鞋补鞋也不准，说这是贪爱“世俗”，“事奉了邪门，不事奉神”。这个修道院的院址设在龙泉巷教会内，真正主持者是美国人辛普颂，院长是王司提反(外国人的干儿)。这些修道的青年，经常到农村传教。
真耶稣教会的一个特点，就是死抓着某个劳苦大众不放，他们的传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每年春秋两季和夏收之未，到处张贴“某月某日举行灵恩大会，医病赶鬼”的广告。宣传耶稣再来，末日将到。他们把真耶稣教的创办人奉为神的使徒和先知，为神所差遣。传教士每到宝鸡、西安、汉中一带，不但召集几百人的大聚会，还为他捐献几十、几百白洋的川资。约在一九四三年，该会创始人魏以撒在宝鸡聚会时预言，一九四六年某月某日耶稣再来，迷惑许多无知青年信徒倾家荡产。他祷告过的水成了神水，万病能医。宣传能叫死人复活，常到人家赶鬼等等。他们出版的“圣灵季刊”，即大量登载这类的怪事。他们一贯主张在河中受洗，即冰天雪地中也不例外。
(四)基督复临安息日会。早常叫“安息会”，不知何年从美国人那里发起传进中国的，抗日战争时期始伸到宝鸡。他们有几个主要的特点：(1)守安息礼拜六不守礼拜，千方百计地宣传，证明守礼拜的不对，守安息才好，(2)吃猪肉的不对，不吃猪肉的才对，(3)他们在香港出版的《时兆月报》专门搜集世界上偶尔发生的风灾、地震、火山爆发、特大旱灾、水灾、虫灾，加以大肆的宣传，说：这是耶稣再来的预兆，是圣经预言应验的起头，大肆宣传，大量倾销这类读物。送赠《时兆月报》，宝鸡安息会亦不例外。原子能出现于世界时候，他们著书立说，又成为宣传原子威力的能手。
(五)中华圣公会和基督教清洁会。这两个教会系解放前后来到宝鸡的，在本市除购了地皮建了一些房屋外，还没有什么大的活动。清洁会是美国人白彼得一手建立起来的，华人牧师李耀临。他们选择建立教堂之地，系本市回民聚居之区。
圣公会是有名的大宗派之一，与天主教类似，顽固、保守，特注重礼仪，注重教义，特别注重对传教士的训练。在大中城市设立教堂居多，在城镇和农村设立教堂较少。因注重教仪、教义，注重教史研究，所以教徒中上中层人士居多，所用的“公祷文”一书，前面印有“大英圣公会订”字样，在宝鸡教徒原有十余人，解放后仅有四、五人。魏仁成教士来宝筹办圣公会。
宝鸡市基督教，仅仅二十余年的历史，但由于宝鸡地处西北、西南咽喉，各教派竟逐特别突出，尤其象龙泉巷基督教会和真耶稣教会，在农村盛极一时，值得研究和回忆之点很多。我所知有限，仅叙述了一个大概，希其它知情者补充。
解放后由于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大力支持教会的反帝爱国运动，协助教会清除了若干渣滓，扫除了若干混乱现象，保障了广大教徒的正当宗教信仰，保卫了社会治安，解放了思想，教牧人员走上了三自革新的道路，这一切成果，我们如何进一步发扬，坚决彻底贯彻执行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彻底完成反帝爱国任务，是我们基督教唯一光明的前途，深感舍此而无他！愿与全体同道共勉之。
(政协宝鸡市委员会供稿 一九六三年七月)
《陕西文史资料》（第十六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