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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烈士遇难记:陆建章祸陕罪行之一

田惟均 张子宜 王新斋


  “屠户”陆建章受袁世凯命出任陕西督军后,为巩固北洋军阀的反动统治,对革命党人和具有开明思想的进步人士,采取各种残酷手段,实行迫害和镇压。但陕西人民在多年革命传统的影响下,并没有被“屠户”的专横淫威所吓倒;仁人志士为继续完成辛亥革命未竟之功,坚决向反动势力进行斗争,前仆后继,不屈不挠,在生死关头表现出英雄气概。十八烈士为打倒袁世凯、陆建章杀身成仁,遗留下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就是其中的事件之一。
  在陆建章的凶恶统治和残酷镇压下,在陕西的同盟会会员和一些进步人士,如李岐山(名凤鸣,山西人)、张深如(名渊,兴平人)、杜守信(名友梅,兴平人)、王绍文(名弘虞,长安人)、张子宜(名典尧,兴平人)等不少人士,当时仍聚集在西安。他们为配合省内外革命运动,一致讨袁逐陆,在西安展开秘密活动。以大莲花池体育场(现为莲湖公园)为聚会地点,由张深如、李岐山两人负责。以兴平会馆(现大麦市街交警队部)为联络机关,由杜守信负责。以精业公司(现东大街五一剧院)为传达消息处所,由张子宜负责。此外,经接头志愿参加这一斗争的,据我们记忆所及,还有兴平的南南轩(名风熏)、李馥斋(名桂森)、高子级(名甲第)、车子良(名骏昌)、吉希文,咸阳的王祥生、醴泉的胡德明、蓝田的方厚庵、山西的景梅九和郭瑞甫、张雨尘、焦易堂、李自经、罗世卿等一些人士。他们商定,各找关系,分头进行。由李岐山鼓动陆的警卫队,并筹备枪枝(李当时任陆的参议);张深如联络镳局张怀芳(以保护行旅为业。局中雇养擅长武艺的壮士,携有武器,称之为镳客。行旅的人投局纳资,即予护送,以防抢劫,叫做保镳。在行旅中,镳客随行,树旗张灯于车上,以作标志,盗匪顾忌,即不敢侵犯);杜守信策动南教场驻军(和负责人有同学关系);胡德明发动城隍庙、端履门一带的红帮弟兄。李岐山还在北院附近租了一所房子,准备起义时由房上向北院驻军投掷炸弹。
  他们约定民国四年农厉腊月除夕(一九一六年二月二日)起义。步骤是,先在兴平、咸阳、醴泉动手,然后由西安响应,届时放火为号。除张深如、李岐山、王绍文、张子宜、景梅九等人留在西安外,其余的人都去兴、咸、醴三县活动。张深如为此事还特地到临潼联络李虎丞,请他带人到省,共同行动,着景梅九草拟了讨袁檄文。他家中存有枪枝弹药,经李岐山秘密转到精业公司。各方部署既定,不料事机不密,外间已有风声,张怀芳又被陆建章的副官长迟承九收买,将组织计划告知敌人。陆即下令,严加戒备,明密查拿。这时,杜守信来到兴平城外复豳园,正在策划县内警卫队和桑镇一带“刀客”举事,因被县官陶松年(湖南人,曾任清陕甘总督的陶谟的孙子)察觉,没能行动。杜守信、李馥斋星夜返省。车子良经陶带队捉拿未获,逃往甘肃。但南南轩、高子级、吉希文等三人都于正月上旬(民国五年)被陶逮捕,解押西安陆军监狱。西安方面,王绍文、胡德明、方厚庵、张子宜等也被捕。另外,精业公司管账的冯友三曾参与活动,负责保管枪枝、传达消息,也在张子宜被捕的次日被逮去(押陆军监狱四天,又释放)。张深如当时任延长石油厂经理,已先期离省北走延长;李岐山夜间出城,没有被捕。 
  张深如、李岐山出走后,西安一切革命活动,全由杜守信主持。杜不避艰险,到处奔走联络,征得各方面同意,决定正月十六日夜举事,并定出前半夜的口令是“逐陆”,后半夜是“讨袁”。原定届时放火为号。可是负责用煤油放火的同志费进才,看见指定地点(红十字会后面破房)有人,不能着手,举事未成。杜因反动当局戒备很严,西安一时难以动手,曾想改变计划,从外县发动。但又想到,不少同志被囚,自己他去,实觉愧对同志,因决计继续发动起义,商定十九日晚行动。这时,军警戒备仍严,白天到处岗警林立,入夜宵禁,通行困难,无机可乘。杜本与李馥斋住在兴平会馆,因为军警不时前来盘查,于正月二十三日晚,移住马神庙街西巷,俟机出城,不料行动不密,被侦缉队探知,移居不到旬日,就在二月初二日早晨被捕。
  杜守信、南南轩和这一案被牵涉的其他人,都被押禁在西安陆军监狱。进监以后,又都砸上脚镣,被认为案情重大的二人,还带上双镣,手腕上带上手铐。一座大房子里,押了二、三十个人。监守人对“犯人”非常苛刻,生活条件十分恶劣,可是杜等人人乐观,视死如归,毫无畏缩表现,先入监的人见后来者还取笑说:“你也来了!”后进监的人答说:“啊!多日不见,看你来了!”有的人还打趣说:“如果你到习武园听*(左口右曲)* (左口右曲)(习武园是反动派枪毙人的地方。听*(左口右曲)* (左口右曲),指被枪杀),我就替你在钟楼下看榜(枪毙人时,反动派在钟楼下出布告,看榜,即指看布告)。陆建章为了进行分化,以后又把被捕同志分房管押。吃饭,每人每顿三个小馍,每天两顿。喝的是蒸馍水,轮不上就不得喝了。“放风”(为“犯人”大、小便的时间)的时候,由于饮水少,乾燥,有的人大便不下,时间到了,只好“原封不动地”忍着回来。更残酷的是晚上睡觉要给“犯人”“上项”。第二天半早才“倒项”。“上项”,就是教“犯人”枕在一根特制的木杠子上,象枕头一样,把脖子与铁炼子扣在上边。铁炼很长,睡觉的人排成横队,铁炼由这屋通到那屋。这样,睡下就不能起来,直到第二天“倒项”(开炼)才能起、坐、行走。监守对“犯人”敲诈勒索,方式花样不一而足。后来每人每顿只给一勺米饭。喝不上,吃不饱,连睡觉、大小便都毫无自由,副得“犯人”忍无可忍,准备闹监,实行暴动。但那时因陕西省监狱曾发生暴动,西安陆军监狱戒备极严,未能实现。(陕西省监狱那次暴动,由于事机不密,动手太早,结果失败,一晚间,被陆“屠户”杀害三百多人。) 
  陆建章对政治犯特别残酷。杜守信曾被多次严刑拷问,打得皮开肉绽,但杜从未暴露任何人的姓名,他还不断辱骂陆建章。赵贞占当时在陆的儿子陆绍文骑兵连当排长,以往和杜守信有来往。有次刑讯杜,赵在旁。出告人说:杜守信真是好汉,至死不招。杜还说:“你陆贼枪毙了我杜守信一人,河北还有无数的杜守信!”其他烈士,同样表现临危不屈的英雄气概。一九一六年二月十五日,杜守信、王绍文、南南轩、胡德明、方厚庵、李桂森、章雨苍、郭子余、袁守礼、吴鹏等十七人在遭受多次非刑拷打之后,终于被陆“屠户”枪杀在西安老北门外的西火巷。行刑前,有的烈士唱“斩单同”,有的大骂袁世凯、陆建章,引起旁观群众的无比悲愤。当时执刑的人叫王绍文跪下。王破口大骂说:“老子为国为民,给谁下跪!”终于直立不屈,英勇就义。
  张深如到延长后,尚不知张怀芳已叛变。迟承九即派张到延长石油厂,诡称探望深如,深如不明内情,待叛徒如上宾。那知这时陆的马队已到延长,就将深如逮捕。在解送西安途中,郭坚得讯,立即带人劫夺,两方开火,深如被押解人就地杀害。地点是甘泉县道左铺。
  以后,陈树藩来到西安,驻西关外营盘。有人托他营救在押的同志,陈托词推诿,引起大家深深不满。后由焦子静见陆说情,始将被押三月尚未杀害的二、三十个同志释放出狱,重见天日。至于十八烈士的全部姓名,因年代久远,我们现已记忆不清,希望知者补充,以彰忠烈。
  (政协西安市委员会供稿)
  《陕西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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