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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 苑 寺”

成 群


  蓝田县城南四公里的竹簧山间,有一道著名的川道,这里川水由两岸高山对峙的朕关口湍急流出,蜿蜒曲折,流入灞河。古时候,川水流过川道内的欹湖时,两岸山间又有数条山溪汇流向欹湖;由高山上俯视,好似车辋形状,所以把这里叫做“辋川”。在辋川的飞云山下,有一座唐代古寺,名叫鹿苑寺。
  相传,鹿苑寺早年间原是一片荒山野洼,既无溪流,更无湖泊,只是漫山遍野的枯藤古树,荒草萋萋,猛兽出没,麋鹿成群,人迹罕至。到了大唐贞观年间,鞍马上打出江山的唐太宗李世民喜爱围猎,以振兴武功,这里便成了皇家的围猎场。从李世民起,历代皇帝都以到这里围猎为荣,并作为一件大的赏心乐事,经常到这里来。这样,皇帝乐了,禽兽动物们却遭了大殃!尤其是鹿群死伤惨重,因为它们的腿跑得再快,也躲不过骑着“追风天马”,强弓搭长箭的唐天子和他骁勇将士们的围射啊!鹿王眼见自己的“臣民亲属”即将在长箭利刃下伤亡殆尽,伤心得双眼迸出血来!伤感之余,它驾云上了南天门,把李世民和他的子孙告在了玉皇大帝的御案前。玉皇大帝喝酒正喝得醉意朦胧呢,看了鹿王呈上的状子,觉得非常有趣,便乘兴提起朱笔,在状子上批道:“尘世事真荒唐,鹿王告人王!欲得了结荒唐案,鹿王去求摩诘王。?这在玉皇的本意,原是怕麻烦的“踢皮球”,为了不扫自己的洒兴,把鹿王的状子批转给曾经怠慢过自己的天神摩诘王去办理,给他添件棘手的案子,也算给他穿了双小鞋,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了。但老实本份的鹿王,却不知道这些,拿了玉皇批过的状子,便去寻找这位名叫摩诘王的青天大老爷去了。
  鹿王变作一位老态龙钟的老汉,到京城里外的各个大小衙门里去寻访摩洁王,谁知他走遍天下九州十道,寻访了多年也没有寻访到一个名叫摩诘王的青天大老爷!但他不死心,他认为玉皇说让找这个人,世上便一定有这个人!而且除了找到这位青天大老爷告状之外,他还有什么“门路”能救自己和“臣民子孙”呢!
  光阴如梭,转眼间到了唐玄宗天宝年间。这天,鹿王老汉又来到京城长安寻访摩诘王。由于时间长了,鹿老汉的年龄也高了,那张玉皇批过的状子也被揉烂,看不清眉目了,他把要找的“摩诘王”记成“王摩诘”了。
  一天,他从尚书省(今西安市西大街社会路一带)门前过,正好看到王维的官轿停在尚书省门前,王维气宇轩昂地下轿,在众人的簇拥下,步进尚书省大门!他的心不由一动,请问路上的一位老丈,刚才进去的那位官员是谁?老丈白了他一眼,回答说:“你连他都不知道,枉为大唐之人!告诉你,他就是尚书省右丞王维王摩诘啊!工诗文,善绘画,通音律,尤其……”鹿王一听到“王摩诘”三字,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哪里还有耐心再听老丈的唠叨。鹿王跑到尚书省门口,正要往进闯,一想不可莽撞!他赶忙离开尚书省大门,在街边的一家茶馆里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等候王摩诘“青天大老爷”出来。
  向晚,王维回到府中,鹿王便来到府门前求见,正好碰上王维的诗画受到称赞,心情高兴,同意会见这位姓“鹿”的老人。鹿王进来拜见过“青天大老爷”,便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请求王维惩治围猎的罪魁祸首,拯救群鹿死于非命。王维一听这位老人告的是历代先皇,吓得大惊失色,不知所措,还以为他是个疯子。正要把他赶走,却见鹿王显了本相,原来是一只体大如象的金鹿,他这才信以为真,怜惜起群鹿的命远来,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救护群鹿和鹿王?他听说,如今鹿群所在的那个地方是大臣宋之问的产业,如今尚未开发,他想:自己如果用重金把那块产业买下来,群鹿不是有救了吗?于是,他便向已恢复了人形的鹿王说:“君王们围猎射鹿太过是欠妥的,但那已是先前的事了,况且猎鹿的先皇们均已过世,不必再去追究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救援和保护现有的群鹿……”接着,王维讲了自已的打算,鹿王听后大喜,跪下感谢王维相救的大德。
  打发鹿王走后,王维就计算自己的财力,看够不够买那份产业。计算的结果是不够,因为宋之问虽也是位诗人,但却是个贪婪的小人,只有用重金才能使他让出那份产业。怎么办呢?自己又已应允了鹿王,俗话说“误人事大啊!”王维在厅堂里踱着方步,苦苦地想着办法。
  半夜已过,王维还未进内安息,夫人出来询问究竟,王维把自已的难处告诉了她,夫人大包大揽地说:“相公不必犯愁,银子的事全包在为妻身上!”王维再要追根问底,夫人说:“明天你就全明白了,先安息吧,身子要紧。”
  第二天,夫人献出了自己的所有体己银子;王维的母亲听儿媳说了原委,拿出更多的银子资助儿子,她说:“娘是信佛的人,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儿救群鹿,更是一大功德,为娘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资助我儿!”
  事不宜迟,王维拿着足够的银子,去宋府商量买那片产业的事。宋之问那片产业来自皇帝的赏赐,本没花银子,仅用了些拍马溜须的功夫;但这时见王维上门来买,便拿腔捏调,漫天要价,说什么,那是圣上的赏赐,不能出卖:何况那里是鹿的“国都”,自己还想凭猎鹿再发一笔大财呢!王维一听,宋之问也要围猎鹿群,急了,顾不上还价,匆忙递上宋之问所要的银子数,买下了那片荒地。王维放心地走出宋府,宋之问却在门内讥笑王维上了自己的大当呢!
  王维买下那片荒地后,便学习日本乃良东大寺的办法,贴出告示,宣布这里为“鹿苑”,禁止一切人入内猎鹿,谁如若犯禁入内猎鹿,不但要十倍地赔偿,还要扭送官府治罪……
  从此之后,鹿群得到了繁养生息,数目大增。鹿王和群鹿为了报答王维一家救护的大恩大德,日夜用尖角和蹄子刨山掘地,不久就刨出了网峪河、锡水洞、上堰和东杆沟等多处河流,还在川的中部掘出了一片碧波荡漾的欹湖。鹿王更运用自己的神力,从江南驮来许许多多奇花异石,在这片美丽的山川土地上,堆出了许多优美典雅的景致,充满了诗情和画意,它们还用石头砌了一座别致的“辋川别墅”。
  王维年老,准备退隐的那一天,鹿王再次来到王府,诚恳地邀请王摩诘一家,在“辋川别墅”里去避暑和居住。王维惊问:“什么‘辋川别墅’?你又给我说起天书来了?”鹿王拉着王摩诘说:“你跟我到那里一看便知道了。”
  王维一家随鹿王来到“辋川”(原“鹿苑”),受到群鹿的列队欢迎。王维见荒川变成了“江南美景”十分高兴,感谢了鹿王和群鹿盛情后,便携全家在“辋川别墅”里住了下来。
  就这样,王维一家保护群鹿;群鹿给王维一家送来鹿茸、鹿角和鹿乳,他们象一家人似的,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王维的儿孙是母鹿们带大的;小鹿们有时也到王维家里来作客,讨吃讨喝……王维的母亲年老病故,鹿王率群鹿前来吊孝送葬,还帮着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用双蹄刨了墓坑……“三七”尽哀后,方才离去。
  为了感谢和纪念鹿王和群鹿的深厚情意,王维在母亲去世后,就把“辋川别墅”改为“鹿苑寺”了。
  

出处: 《西安风物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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