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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代鸾鸟类铜镜看唐代女性的情感生活

杨瑾


  在陕西历史博物馆(下文简称陕历博)收藏的数百枚铜镜中,唐代的鸾鸟(凤)镜以其优雅的造型、内涵丰富的纹饰、精雕细琢的工艺以及与女性生活的密切关系而显得尤为突出。这类铜镜的装饰母题以鸾鸟为主,或单独或与其它纹饰相结合,风格造型与盛唐时期饱满飞舞的纹饰特征相符合,直接或间接地抒发着在富庶繁荣的唐代社会中女性多元化的情感生活,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男女情感的热烈追求。
  一 馆藏鸾鸟(凤)类铜镜纹饰
  鸾,是古代传说中凤凰一类的神鸟,赤色,五采,鸡形,鸣中五音。《广雅·释鸟》载,“鸾鸟,……凤凰属也。”《说文》则云“鸾,赤神灵之精也。”《山海经·西山经》载,“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有鸟,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而《太平御览》卷916引南朝·宋范泰《鸾鸟诗》序云,“昔罽宾王结罝峻祁之山,获一鸾鸟,王甚爱之,欲其鸣而不致也。乃饰以金樊,飨以珍羞。对之逾戚,三年不鸣。夫人曰:‘闻鸟见其类而后鸣,何不县镜以映之!’王从言。鸾覩影感契,慨焉悲鸣,哀响中霄,一奋而绝。”[1]后人在诗中多以鸾镜表示临镜而生悲,表现女性情感的波动起伏。后来人们逐渐把“鸾”作为凤的别称。并称“鸾凤”,并以鸾凤和鸣表示夫妻和谐,以鸾比喻美人,如唐卢储《催妆》诗:“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鸾凤是唐代最常见的装饰纹样,广泛出现在服饰、青铜镜、石刻、金银器、玉器、陶器等上。以鸾鸟为主题的铜镜称鸾镜,亦称妆镜,在隋唐时期颇为流行。主要有舞鸾镜、鸾鸟菱花形镜、双鸾衔绶镜、四鸾石榴花镜、双鸾鹦鹉镜、双鸾如意云纹镜、双鸾仙鹤镜、双鸾四鸟菱花镜、双鸾仙山镜、双鸾宝相花镜、双鸾天马镜、鸾鸟异兽镜等。此类镜镜背上纹饰以鸾鸟为母题,配以动物、植物或禽鸟等,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组合,或单独装饰或与其他禽兽结合组成单元纹饰或集合纹饰,刻意表达出某种设定的含义。如果按照鸾鸟姿态来划分,舞鸾镜是其中很大一类,以左右对舞的双鸾为主体纹饰。鸾鸟有的有绶带,舞于莲花或莲叶之上,有的上下配饰有鸳鸯、双雁和鹦鹉等小鸟,或立于莲花上,或展翅欲飞。周边为花鸟或飞禽,组合成多层立体的微型意境。
  下文以具有代表性的馆藏鸾鸟镜为例,结合文献资料探析唐代女性的情感生活。
  ①双鸾衔绶纹葵花镜(图一,直径24.1厘米,厚0.6厘米,重1162克)。西安市高楼村唐墓出土。造型为八出葵花形,圆钮。钮左右各有一振翅翘尾、口衔长绶、足踏花枝的鸾鸟相向而立。钮下为一盛开的莲花,钮上为一株大石榴。
  ②双鸾飞天菱花镜(图二)。造型为八出菱花形,纹饰分内外两区。内区为两只飞翔的鸾鸟与两名飘带飞舞的飞天相间排列,外区为数种折枝花。飘逸的飞天和空灵的鸾鸟既表达出与佛教有关的超俗情怀,也反映出佛教之盛行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影响。
  ③鸾鸟花枝镜(图三,直径29.4厘米)。1971年陕西省户县余下镇出土。圆形,圆钮。钮座外两只口衔缠枝花、振翅飞翔的鸾鸟相间环绕。镜沿饰缠枝花与方格几何纹。
  ④双鸾双兽镜(图四)。八出菱花形。弦纹高圈将镜背分为内外两区。内区足踩花枝的双鸾和飞奔的双兽绕钮相间环绕,其间饰花枝纹。外区间饰蝴蝶和各样花枝。蝴蝶、花枝、鸾鸟、奔兽象征性地描绘出自然界的旖旎风光和人们愉悦的心境。
  ⑤鸾凤镜(图五,直径15.6厘米),1955年西安东郊王家坟出土。八出葵花形,圆钮。钮下饰一回首顾盼、展翅翘尾的凤鸟。
  ⑥双鸾衔花枝镜(图六)。八出葵花形。一道高弦纹将镜背分为主次纹饰区,主区纹饰为两只鸾鸟在圆钮两旁振翅站立,口中共衔一花枝,下方为一衔绶带的雀鸟。外区八个花瓣内填充蜂鸟、蝦蝶和花结。整个纹饰显得简洁明快,突出主题。
  ⑦葵花形双鸾双鹊镜(图七)。八出葵花形,一道高弦纹划分出内外两个装饰区。内区为两鸾鸟在圆钮两侧脚踩一连体莲枝相向而立,莲枝中间的莲蓬上还站有一只雀鸟。双鸾上方还有两只站在葡萄枝上的雀鸟。外区八个葵花瓣下饰飞鸟、花朵或花枝。表达出两情相悦、永结同心的喜悦之情和欢乐气氛。
  ⑧四鸾衔绶纹金银平脱镜(图八)。西安市东郊韩森寨唐墓出土。圆形镜背上两道金丝连接成同心结圆形带将纹饰分为内外两部分。圆钮四周饰银丝镶嵌的莲叶纹和花朵纹。两道同心结之间的主装饰区为四只衔绶飞翔的鸾鸟。金银平脱的装饰方法在当时极为珍贵,与象征爱情的鸾鸟、莲纹、圆形花朵纹一起,集合性地表达了人们对高贵爱情与美好生活的浓烈感情和孜孜追求。
  从造型和纹饰来看,葵花形和菱花形鸾鸟镜流行于武则天至德宗以前,特别是玄宗开元、天宝盛世之后,多种文化交融臻于极致,饱满有力的造型和凌空飘舞的风格反映出当时社会思想的解放和女性情感生活的热烈奔放。
  从纹饰布局来看,唐代鸾鸟镜有以下两个主要特点:第一,两只鸾鸟相对站立于圆钮两侧,口衔飘舞的绶带,振翅而立,尾羽上卷,一腿镂空。钮上方多有两只雀鸟共衔一花苞绶带,钮下一朵盛开的莲花。唐代李群玉诗《伤柘枝妓》中“曾见双鸾舞镜中,联飞接影对春风”正是这类铜镜形象的描述。第二,唐代鸾鸟类铜镜中的凤鸟,形象较丰腴,与唐代仕女画中的女性形象相近似,反映了当时的风尚。而成双成对的鸾鸟,也表达了人们对美满爱情和幸福婚姻的追求。
  二 从鸾凤类铜镜看唐代妇女的情感生活
  唐代社会的繁盛、开放与自由,给女性提供了较宽松的生活环境,她们在社会和家庭的境遇较以前有了很大提高,因此唐代妇女被认为是“中国妇女中比较幸运的一群”。例如,在社交上,唐代女性较少受封建宗法礼制的约束,可以抛头露面,自由出入公共场合,可以像男人一样参加各种娱乐和社交活动,男女交往不拘礼法、自由随便;婚恋和人格自由解放,可以较为自由地享受两情相悦,但同时,也容易遭受情感波动的苦痛。这种宽松的社会氛围、活泼开朗的性格特点,自然地带来唐代女性在婚恋问题上表现出特有的勇敢大胆和主动热情。从贵族千金到闺阁小姐、田野村妇,都敢于大胆追求恋爱、婚姻的自由,遂造成了所谓“未婚少女私结情好、有夫之妇另觅情侣,离婚再婚蔚成风气”[2]。以《莺莺传》为代表的私结情好、以《柳氏传》和《虬髯客传》里的柳氏和红拂尾代表的另觅情侣、《柳毅传》表现的再嫁之风。但是,我们还应看到很多爱情悲剧,最为典型的是为情而死的霍小玉,也有被抛弃的痴情莺莺,还有为爱殉情的步飞烟[3]。由此说来,唐代女性的情感生活可谓丰富多彩,她们的恋情、别情、思念之情,或热烈,或缠绵,或深沉,用来寄托她们丰富情感生活的物件中就有铜镜。历代诗人都有大量的咏镜诗,例如,唐代的李白、杜甫、李益、罗邺、李群玉等,宋代的苏轼,明、清亦不乏咏镜诗人。北周大诗人庾信(513—581)在《咏镜》中云,“玉匣聊开镜,轻灰暂拭尘。光如一片水,影照两边人。月生无有桂,花开不逐春。试挂淮南竹,堪能见四邻”[4]。此诗的前两句已经成为隋、唐之际铜镜上面常见的铭文。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代美人愁镜》云:“明明金鹊镜,了了玉台前。拂拭交冰月,光辉何清圆。红颜老昨日,白发多去年。铅粉坐相误,照来空凄然。”[5]颇有美人迟幕之感。而造型精美繁复,透露出雍容华贵的气韵的鸾鸟类铜镜更是最常见的寄托唐代女性情感生活的生活必备品。
  鸾鸟因为别样的造型,神秘的身世起源,与长寿、吉祥,甚至通天有关的多重寓意而成为隋唐时期人们喜爱的纹饰图案,出现在各种材质的器物上,包括生活用具、装饰品以及冥间世界器具的常见纹样。铜镜作为女性最常用的生活用品,背面装饰的鸾鸟纹便成为表现使用者的某些情绪的媒介,特别是与美丽容颜、各种情感(爱情)有关的情愫。
  以鸾鸟为装饰题材的铜镜在隋唐时期颇受欢迎,特别是在盛唐时期,笔者认为原因主要有:第一,从外形看,这类铜镜大多是圆形和花形。圆形在中国古代有圆满、团圆、吉祥之意,也象征爱情婚姻的美满,如“花好月圆”的和谐圆满和“破镜重圆”的凄美故事。考古发掘中也曾见到夫妻合葬墓中各持半面铜镜的。因此,唐代人也像前辈一样把铜镜当做爱情婚姻的信物,或嫁妆之一。这一时期的很多镜铭就表达了男女相悦之情。另外,还有古书中常提到的“山鸡舞镜”(《异苑》)、“化鹊捎信到夫前”(《神异经》)等也与凤鸟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大大小小的鸾鸟镜讲述着美丽或凄然的故事,既表现了古人的美好愿望,又说明了铜镜作为信物的社会功能。
  其次,从纹饰内涵上看,鸾鸟镜因优雅吉祥的寓意、空灵绝世的神秘、与男女情缘有关的想象,曾勾起无数诗人的感喟,如“彩鸾琴里怨声多,飞鹊镜前妆梳断”、“掩匣徒惭双凤飞,悬台欲效孤鸾舞”、“见双鸾舞镜中,联飞接影对春风”、“秦镜欲分愁堕鹊,舜琴将弄怨飞鸿”、“匣内乍开鸾凤活,台前高挂鬼神惊”。
  第三,从象征意义上看,还多多少少与当时重大节庆活动有关。如庆祝皇帝生日的“千秋节”。镜背上对称的双鸾嘴衔飘动的绶带翩翩起舞,一派祥瑞之象,加上“绶”与“寿”同音,更有一层祝寿祈祥之意。唐玄宗曾作诗云“更衔长绶带,含意感人深”。可见,鸾鸟镜与“千秋节”的“千秋镜”主题十分吻合。
  第四,从功能上看,与其他纹饰的铜镜一样,鸾鸟镜首先是一般的照容工具。使用方法既有沿袭前代的镜架支撑法,如顾恺之《女史箴图》,也有手持坐着或站立照容法,如1955年西安王家坟唐墓出土的三彩高髻梳妆女坐俑(图十,高48.5厘米)、1948年长安县嘉里村裴氏小娘子墓出土的彩绘持镜女立俑(图十一),以及唐武惠妃石椁上的持镜贵妇(图九)。既印证了《简简吟》中“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又生动再现了李贺《美人梳头歌》中“双鸾开镜秋水光,解鬟临镜立象床”的曼妙意境。此外,这类镜子还是婚姻聘礼之物。聘礼中就有铜镜和镜台。唐代流行女子早婚现象。《唐大诏令集》卷110唐贞观元年二月诏“男年二十,女年十五以上,……并须申以婚媾,令其好合”。《唐会要》卷83《婚嫁》载开元二十二年二月赦令“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听婚嫁”[6]。象征吉祥、爱情的鸾鸟镜便是一种行聘礼之器物。
  从造型上看,鸾鸟镜既有像清晨月亮般的圆形镜,也有雅致的菱花形和葵花形镜。这类铜镜镜面清澈澄净,犹如黑夜明珠,是闺中玉台上的稀世之品,红妆映入后简直成了一幅绝妙的图画,千万娇姿尽显其中,用其能获得无穷的嘉福。
  从纹饰上看,鸾凤鸟寓意吉祥,与象征爱情的鸳鸯、代表纯洁的莲花、幸福喜庆的雀鸟、比喻同心永结的蛱蝶组合在一起,更能表达人们,特别是女性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以及与“同心人,心相亲”的理想情愫。
  从镜铭上看,与鸾鸟有关的内容说明隋唐时期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汉代“宜佳人”、“愿长相思,长毋见忘”的委婉含蓄,而是更大胆自由地表现容颜的美丽,追求幸福与爱情的自信与率真,如“玉台希世,红妆应图。千娇集影,百福来扶”、“当眉写翠,对脸传红,倚窗绣晃,俱含影中”、“团团宝镜,皎皎升告。鸾窥自舞,照日花开,临池似月,睹貌娇来”、“化客来磨,灵妃往照。鸾翔凤舞,龙腾麟跳。写态惩神,影兹巧笑”、“曾双比目,经舞孤鸾。光流粉黛,采散罗纨。可怜无尽,娇羞自看”、“月样团圆冰漾清,好将香阁伴闲身,青鸾不用羞孤影,开匣当如见故人”、“鸾镜晓均匀,慢把花钿饰,真如绿水中,一朵芙蓉花”、“盘龙丽匣,舞凤新台,鸾惊影见,日曜花开,团疑壁转,月似轮回,端形鉴远,胆照光来”等等[7]。
  而唐代文学作品中的鸾镜被当做女性抒情或感怀的对象,从更高层面反映了唐代妇女的情感生活。首先是女性对美丽容颜的关注。如李贺的《美人梳头歌》:“双鸾开镜秋水光,解发临镜立象床。”“鸾镜巧梳匀翠黛,画楼闲望擘珠帘”。秦韬玉的《咏手》:“鸾镜巧梳匀翠黛,画楼闲望擘珠帘。金杯有喜轻轻点,银鸭无香旋旋添。”对容颜变化的敏感,如明唐顺之的《铜雀台》诗之二:“鸾镜时犹照,蛾眉岁不同。”
  其次是表达男女之间的离别之情或女子对情人(爱人)的坚贞爱情。唐代婚礼有夫妻并拜或共结镜钮的仪式,如乔知之《杂曲歌辞·定情篇》:“妾有秦家镜,宝匣装珠玑。鉴来年二八,不记易阴晖。妾无光寂寂,委照影依依。今日持为赠,相识莫相违。”如张鷟(660—740年)《游仙游寺·扬州青铜镜留与十娘》:“仙人好负局,隐士屡潜规。映水菱花散,临风竹影寒。月下时惊鹊,池边独舞鸾。若道人心变,从渠照胆看。”[8]
  第五,承载女性思念爱人的器具。女子与情人(爱人)分别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思念。如《感镜》“美人与我别,留镜在匣中。自从花颜去,秋水无芙蓉。经年不开匣,红尘覆青铜。”白居易的《古意》“脉脉复脉脉,美人千里隔。不见来几时,瑶草三四碧。玉琴声悄悄,鸾境尘羃羃。昔为连理枝,今作分飞。寄书多不达,加饭终无益。心肠不自宽,衣带何由窄!”唐骆宾王的《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诗:“龙飙去去无消息,鸾镜朝朝减容色。”
  有些女性甚至以铜镜占卜爱人的状况,俗称“镜听”或“镜卜”。唐王建《镜听词》曰:“重重摩擦嫁时镜,夫婿远行凭镜听。”李廓《镜听词(古之镜听,犹今之瓢卦也)》:“昔时长着照容色,今夜潜将听消息”,通过镜听,“愿照得见行人千里形”,比起施肩吾《收妆词》“灯前再览青铜镜,枉插金钗十二行”中的空闺幽怨,意境深长许多。
  第六,大胆表达爱慕之情。唐代包容开放的社会氛围和西域文化的影响,自然地带来唐代女性在婚恋问题上表现出特有的勇敢大胆和主动热情。从贵族千金到闺阁小姐、田野村妇,都敢于大胆追求恋爱、婚姻的自由。也遂造成了所谓“未婚少女私结情好,有夫之妇另觅情侣,离婚再婚蔚成风气”[9]。再如白居易的《太行路》,“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又如戴叔伦的《宫词》“春风鸾境愁中影,明月羊车梦里声”,或哀怨,如李群玉的《伤柘枝妓》,“曾见双鸾镜中舞,联飞接影对春风”。
  第七,寂寥时的伤感之情或失宠(爱)后的哀怨之情。唐代女性大胆追求并表达炽热的情感,加上当时流行士大夫冶游生活,以及商人四处经商,给他们提供了四处结识女性的自由和机会,同时也留下了很多痴情女子的伤感故事。唐诗中就有很多描述女子通过鸾镜来表达寂寥或哀怨之情。如“华年暗换伤鸾镜、好梦重来待月华”、“仙郎彩女临鸾镜,妾有容华君不省”、“舞鸾镜匣收残黛,睡鸭香炉换夕熏。归去定知还向月,梦来何处更为云”、“斜月胧胧照半床,茕茕孤妾懒收妆。灯前再览青铜镜,枉插金钗十二行”、“鸾镜尘生暗处多,要明须是再重磨,恩中成怨既如是,破里还圆怎奈何。曾遇贵人开口笑,也随樵子著烟蓑,老松不改雪霜操,百尺凌云长嫩柯”等等。
  第八,来世生活中的必备之物和爱情延续之信物。古代中国人将铜镜作为爱情的永恒信物,特别是他们笃信的冥世。在中国传统的“事死如事生”葬俗葬仪影响下,铜镜也作为主人生前每日必伴的生活用具,在冥间也具有同样的功能。自战国始,古人将镜一分为二象征夫妻分离,以破镜重圆比喻夫妻失散后重新团圆,或离而复合的观念开始流行。以半镜分置夫妻头(棺)前的做法虽在汉以后墓葬较为少见,但从文献记载来看,这种以半镜比喻夫妻分聚的习俗一直延续至唐以后,反映出古人的爱情观与事死如事生的灵魂观念。逻虯的《比红儿诗》咏的是破镜重圆故事,“凤折莺离恨转深,此身难负百年心。红儿若向隋朝见,破镜无因更重寻”。
  注释
  [1]《太平御览》,中华书局2011年版。
  [2]高世瑜:《唐代妇女》,三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9页。
  [3][9]罗萍:《从唐传奇看唐代女性婚恋观》,《四川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1999年,第99页、第97页。
  [4]《庾信选集》,中州书画社1983年版。
  [5]《全唐诗》(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430页。
  [6]段塔丽:《从唐墓志看唐代社会的婚姻习俗》,《文博》1998年第5期,第61—63页。
  [7]参见陈佩芬:《上海博物馆藏青铜镜》,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相关内容。
  [8]《全唐诗》、《全唐诗外编》(18),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杨瑾,陕西历史博物馆,文博研究馆员)













乾陵文化研究(六)/樊英峰主编.--西安:三秦出版社,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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