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帝陵的营建时间
陈安利
选择好陵址以后，就可以正式营建了。中国古代帝王多是登上皇帝宝座后，就开始为自己营建陵墓，其规模的大小和豪华的程度视死后宛若生前。秦始皇刚一即位就在骊山脚下建造自己的坟墓，到他死时墓还未修好，由儿子胡亥修成，历时十几年。汉武帝即位的第二年就兴师动众，大兴土木，为他营建茂陵，整整花费了50年时间。唐太宗昭陵自贞观十年(636年)葬文德皇后，至贞观二十三年(649年)葬太宗李世民，营建了13年。而乾陵的营建时间就更长了。
据乾陵“述圣纪碑”及有关史料记载：弘道元年(683年)十二月高宗死后，武则天命令吏部尚书韦待价负责，开始在梁山营建乾陵。当时因袭昭陵旧制，依山建陵，而梁山又是一座圆锥形石灰岩质的自然石山。要在山腰凿洞建造墓道和墓室，工程艰巨浩大而且时间也非常紧迫。韦待价重任难辞，就奉命征调了军队和役使罪犯以及京城附近的老百姓数万人修建乾陵，终于在次年8月埋葬高宗时完成了地面和地下的主要工程。
高宗埋葬后，乾陵工程继续进行。地面上的宫殿建筑以及石人、石马、翁仲等大型石雕都是武则天时期逐渐建造和雕刻竖立的。中宗李显复位以后，由埋葬母亲武则天到迁葬永泰公主、懿德太子、章怀太子、许王素节、泽王上金、义阳公主以及后来赐赠豆卢钦望、杨再思等大臣陪葬乾陵；睿宗李旦时期，由明令章怀太子平反昭雪重刻墓志，到赐赠邠王李守礼陪葬乾陵，工程才基本完成。
粗略计算一下，乾陵从开始营建，到陵园地面建筑的建设和陪葬墓区的扩建以及整体工程的完善竣工，历经了武则天、中宗、睿宗三个皇帝，时间近三十年之久。乾陵以后的各个陵，规模没有这么大，营建时间可能会少一些。特把唐十八陵营建时间列表如下。不少陵史书上未记载其开始营建的时间，只能从皇帝死后算起：
帝名 庙号 开始时间(或死亡时间) 入葬时间 营建时间
李渊 高祖 贞观九年(635年)五月五日 当年十月 约5个月
李世民 太宗 贞观十年(636年)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八月 约13年
李治 高宗 弘道元年(683年)十二月 神龙二年(706年)五月 约23年
李显 中宗 景龙四年(710年)六月 景云元年(710年)十一月 约5个月
李旦 睿宗 开元四年(716年)六月 当年十月入葬 4个月
李隆基 玄宗 宝应元年(762年)四月 广德元年(763年)三月 11个月
李亨 肃宗 宝应元年(762年)四月 广德元年三月 11个月
李豫 代宗 大历十四年(779年)五月 当年十月入葬 6个月
李适 德宗 贞元二十一年(805年)正月 当年十月入葬 约9个月
李诵 顺宗 元和元年(806年)正月 当年七月入葬 约7个月
李纯 宪宗 元和十五年(820年)正月 当年五月入葬 约5个月
李恒 穆宗 长庆四年(824年)正月 当年十一月入葬 约10个月
李湛 敬宗 宝历二年十二月(827年) 太和元年(827年) 7个月
李昂 文宗 开成五年(840年)正月 当年八月入葬 约7个月
李炎 武宗 会昌六年(846年)三月 当年八月入葬 约5个月
李忱 宣宗 大中十三年(859年)八月 咸通元年(860年)二月入葬 约6个月
李漼 懿宗 咸通十四年(873年)七月 乾符元年(874年)二月 约7个月
李儇 僖宗 文德元年(888年)三月 当年十月入葬 约7个月
大概统计一下，可以看出，除去陪葬墓不算，营建时间最长的是乾陵，达23年之久，最短的是唐宪宗景陵，仅4个月时间，似不可信。宪宗李纯在位15年，是唐代后期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很难想象他在位时尚未为自己修陵。但史书缺少这一方面的记载。
至于具体的修陵过程，史书记载更是语焉不详，我们只能从别的地方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如《唐会要》记载孝敬皇帝李弘恭陵的修建，“初修陵，蒲州刺史李仲寂充使，将成，而以元宫狭小，不容送终之具。遽欲改拆之，留役滑泽等州丁夫数千人，过期不遣。丁夫恚苦，夜中投砖瓦，以击当作官，烧营而逃。遂遣司农卿韦机，续成其功。机始于隧道左右，开便房四所，以贮明器。于是，撙节礼物，校量功程，不改元宫，及期而就。”①当时由户部郎中韦泰真担任封土任务。韦泰真史书无传，洛阳古代艺术馆藏其墓志。泰真字知道，京兆杜陵人，高宗时历官甚多。仪凤三年(678年)十月，“以恭陵复土，加授朝散大夫”。及高宗死，命泰真为将作大匠，与吏部尚书韦待价前往营建乾陵，“昼则监视众作，夜则寝苦悲涕”。光宅元年(684年)事毕，授正义大夫行洛州长史，赐物六百段。可见，修建巨大的皇陵，不但对民众是一种沉重的徭役，对主持工程的当官者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差使。而如果修建皇陵，朝廷还会任命身份更高的官吏去主持工程。如唐昭宗李晔死，准备葬礼与营陵，即任命“右仆射、门下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裴枢宜充大行皇帝山陵礼仪使，门下侍郎、平章事独孤损宜充大行皇帝山陵使，兵部侍郎李燕充卤簿使，权知河南尹韦震充桥道使，宗正卿李克勤充按行使。”②皇帝乃一国之主，筹备葬礼工作由朝廷重臣直接领导，这样才能体现出皇权的至高无上。而主事者完成任务后往往都能加官晋爵。也有因修陵时行为不规而送命的。如修宪宗景陵时，“京兆府户曹参军韦正牧专知景陵之作，刻削厨料充私用，计赃八千七百贯文；石作专知官奉仙县令于翚刻削，计赃一万三千贯，并宜决重杖处死。”③
①《唐会要》卷21。
②《旧唐书·哀帝本纪》。
③《旧唐书·穆宗本纪》。
唐十八陵/陈安利著．—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