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驴乖娃与秦俑
王宝玲、黄晓明
大约在秦朝末年，秦始皇兵马俑一号坑发生了一场大火。立柱、棚木燃烧后，失去支撑的俑坑顶部塌陷。陶俑有的被砸碎，有的被挤压得东倒西歪。秦俑出土以后，面对俑坑内这明明白白的碳灰块和隔墙上那火烧土的赭红色，人们感到十分困惑：俑坑是谁烧的?为什么要烧?
有人认为，秦俑坑是西楚霸王项羽烧的，持不同观点的也大有人在。譬如，属于半地下坑道式的秦俑坑，在潮湿、通风不良、严重缺氧的条件下，粗大密集的棚木怎能烧得如此彻底?还有沼气自然说种种。但是，所有解释似乎都没有完全破译秦俑被烧的这个古谜。
我们把同样的问题带到民间的时候，得到的解释却出人意料。这先得从“黑驴乖娃”讲起。
陕西关中是一块历史悠久、传统文化根深蒂固的沃土。在八百里秦川，无论是东府还是西府，都有一个习俗。当老人临终的时候，要准备一个纸糊的黑毛驴和一个牵驴的纸童，当老人咽气前的那一刹那，将“黑驴乖娃”用火烧化，灵魂离开肉体时，是虚弱无力的，需要骑着驴走向阴府。一个“乖”字就道明了纸童是顺从的仆人。在骊山、新丰一带，还要给黑驴上草料，给乖娃煮碗“哨子面”或端一碟小菜，一个白馍，放两支香当做筷子，让它们吃饱了好上路。有它们给灵魂作伴，旅途中就不会孤独寂寞。
为什么要用火烧呢?人们说，活人住的世界称为阳间，灵魂依托的地域称作阴间。而烈火具备阴阳两性，是阴与阳的分界点，居于阳间的东西通过火，化成灰才能为阴间所用。因而，古往今来，人们除了烧黑驴乖娃，还要烧童男童女、金银元宝、房舍衣饰，凡生活必须的应烧尽烧，当然都是纸糊的。当今，要烧的东西更多了。像电视机、冰箱、摩托车、空调等等，阳间所有的阴问应有尽有。只是阴间是否有发电厂，却没听人说过。
不过，有一点他们是坚信不疑的，现在民间的婚丧习俗是从秦代甚至更久远的时候传下来的。铜车马出土前，民间流传着金马驹的传说，认为这就是秦始皇的“黑驴乖娃”，是始皇灵魂乘坐的交通工具。铜车马出土后，考古界对它的解释与民间的观点基本吻合，认为陪葬铜车马的本意是用它象征秦始皇灵魂出游时乘坐的车驾。
秦俑出土不久，当考古工作者正为俑坑被烧的原因和点火人等疑问进行考证、分析的时候，村民们茶余饭后也在议论着同样的问题。
在民间，霸王被解脱了。老百姓认为，烧秦俑坑和烧黑驴乖娃是同一缘由，在始皇入葬的时候，秦俑坑被当作祭品，人为地付之一炬。这是帝王葬礼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西楚霸王没有烧秦俑坑。
随着秦陵考古的新发现，“乖娃”牵着“黑驴”似乎要跃出史学家的笔端了。在陵东93座马厩坑中，那最大的一座也曾被彻底地焚烧过，说这也是项羽放的火似乎证据不足。于是，学者们想到秦代的一种葬仪，叫做“燎”，就是火化祭祀之物。但不好解释的是，其它的马厩坑为何不烧?秦俑的三号坑，即军幕为什么没“燎”，铜车马出土时，棺橔也是自然腐朽，并未留下火烧的痕迹。迄今为止，所有的解释似乎都只摸了大象的一部分，还不能说已经解开了俑坑被烧之谜。
秦陵传说轶事/王宝玲、黄晓明编著.—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