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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挡飞来棒


  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召开后,蒋介石把战略方针由对外转入对内,由被迫抗日转向消极抗日,反共反人民。国民党顽固派在不断制造摩擦事件的同时,又从重庆、西安等地向陕甘宁边区、向延安派特务。
  当时在延安有两名以联络参谋身份出现的国民党高级特工人员。一个叫郭亚生,是国民党军队的上校,后来升为少将,改名郭仲容;另一个叫周励武是中校,后升为上校。周励武负责收集情报,郭亚生负责往西安、重庆传送情报。他们直接受军统局领导,也与西安特务机关发生横的关系。由于他们有公开的合法的身份,活动比较自由,有时也可以提出见毛泽东,但必须经过我们保卫部门同意。
  对他们,我们一方面提高警惕观其行踪,另一方面从统战工作的需要出发,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对于监视这样公开或半公开的特工人员,我们保卫工作还是比较好做的。
  1939年末,国民党顽固派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蒋介石派胡宗南部包围了延安。国民党绥德警备区的反共专家、“摩擦专员”何绍南也趁机暗中大搞反共反人民的活动,在各县组织了暗杀队、石头队、棒子队,对我们边区和驻军搞暗杀和破坏活动。这是一些暗藏的直接从事破坏活动的敌人,非常凶狠残暴。由于他们有一层伪装,不易被识破。
  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每次跟随首长出去都特别提高警惕,每到一处,首先用敏锐的目光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们的活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逐渐形成了职业习惯。
  1940年2月,绥德警备区的何绍南带人哗变逃跑,经过边区政府林伯渠主席和留守兵团肖劲光司令员的强烈要求,国民党政府同意王震旅长兼任绥德行政督察专员,王震上任后,首先召集地区各界代表会议,共商地方事宜,按“三三制”的原则建立起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到秋天绥德地区已面貌一新。
  9月中旬,绥德地区有位副专员在去西安的途中来到了延安,在这里参观了几天。他被延安人民火热的斗争生活深深的吸引住了,很受感动,同在黄土高原,同在一个省区,延安和西安竟是两个世界,天壤之别。他从心里佩服共产党,向我们提出要见毛泽东主席。
  我们汇报给毛泽东。
  毛泽东微笑着说:“副专员来了,我们欢迎,我明天下午去拜访他,留他吃饭。你们告诉有关同志,要服好务,有什么困难帮助解决。”
  停了一会儿,毛泽东幽默地说:“‘摩擦’专员跑了,抗日专员来了,这是喜事啊。”听毛泽东这一说,我们都笑了。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第二天下午1点左右,我和叶子龙来到大边沟青年食堂。这在当时是条件比较好的一个食堂,一般招待外来的客人都在这里。我们通知食堂管理人员,下午3点左右准备两桌饭。
  将近2时,毛泽东带着陈伯达和政研室的两位书记员,由叶子龙和我跟随,坐一辆救护车去接见绥德来的副专员。秋后的阳光从车窗射了进来,暖融融的,坐在毛泽东身边的我们更有一种温暖亲切之感,心里甜滋滋的。
  我们来到了南门外交际处,大家下了汽车。毛泽东迈着稳健的步子笑容满面地走在前面,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屋中的副专员见进来的竟是毛主席,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激动得睁大了眼睛,说:“啊!毛主席!”
  毛泽东紧走两步握住了他的手,亲切地说:“你来了,我们欢迎啊!”
  副专员握着毛泽东的手,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谢谢,谢谢!”
  他们坐下后,经过简短的相互问候,转入了正题。副专员提出一些问题。毛泽东态度和蔼,认真解答,有的问题讲得既透彻又详细,副专员不住地点头。陈伯达在旁边偶尔也插入几句,作为补充。谈话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两位书记员在旁边迅速地记录着,准备当天晚上整理出来,第二天送报纸发表。
  3时左右,谈话结束。毛泽东微笑着说:“副专员,想请您吃顿饭,尝尝我们大生产种的菜,喝喝我们自己酿的酒,怎么样?”
  “行!行啊!”副专员高兴地连声答应着。
  毛泽东陪着副专员出了屋,有礼貌地先将副专员让进车,然后自己坐到车前司机老梁旁边。陈伯达、书记员、叶子龙和我等人也相继上了汽车,汽车向大边沟青年食堂驶去。
  汽车还没有开到青年食堂时,我从车窗望去,远远看见食堂东厅的小空场上聚集着二三十人,有大人,也有小孩,警卫排的冯云贵班长正领着五六名战士在那儿站岗,维持秩序。
  按常规,食堂这时候早已经开完饭了,这些群众到这儿来干什么呢?谁让他们来的?难道他们知道主席要来这里吃饭?他们怎么知道的?我脑海中立即闪出一连串的问号。汽车在离食堂几米处时,我让司机老梁停了车,然后跳下去,问旁边的一个警卫战士:“这些群众到这里来干什么?”
  战士回答:“不知是谁传出今天下午有重要首长来食堂吃饭,有的人猜测可能是毛主席要来,这样相互传开了,这些群众到这里等候。无论我们怎么劝,他们也不走,说等见了毛主席后再走。”
  我听后觉得还属于正常情况,又向人群扫视了一遍,都是当地一些群众,青年人颇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我心里踏实了。
  我又跑回车前,打开了车门,毛泽东先下了汽车,副专员和陈伯达他们也相继下了车。
  群众见毛泽东了,立即站起向前拥去,激动得一遍又一遍地欢呼着:“毛主席来啦!毛主席好!我看毛主席啦!……”小空场上一片欢腾。
  在群众的欢呼声中,我又向人群望去,发现一个青年人也从地上站起来,双手倒背在后面,挤在人群里。他为何倒背双手呢?我立即调了个角度向他身后望去,只见他背在后面的手里拎着一根一米多长有茶杯口粗的柳木棒子,棒子拖在地上,看样子是新砍下来的柳树修理而成,沉甸甸的。啊!他是谁?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急速地审视着。见他有20多岁,比较清瘦,穿一件旧衬衫,一条旧裤子,当地人打扮,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转。我的神经立刻绷紧了,紧紧地站在毛泽东身边,我又下意识地摸摸腰上的手枪,严密地监视着这个青年。
  这时候,走在前边的副专员已经进了屋。毛泽东向群众微笑着点点头,挥挥手,也向门口走去,我紧紧跟随。正当毛泽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这个青年猛然两个箭步窜到了门前,抡起大棒子就向毛泽东的后脑海狠命地砸去。他用足了所有的力气,大棒子都带着呼呼的风声,而且动作又快如闪电,眨眼之间,棒子已经往下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呼喊、开枪都来不及了,我急速地抬起右臂,挡住了凶猛飞来的大棒子,棒子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右臂上,像大石头沉沉地砸下,我险些被砸倒,身子晃了两晃,感到胸口发热发闷,右臂失去了知觉。我急忙稳住了脚跟,就在他要抡棒重起时,左手一把抓住了棒子,使尽全身的力气夺了过来,随着飞起右脚把他踢倒,由于用力过猛,夺过来的棒子落在了地上,我也险些摔倒。
  刺客一翻身站了起来,凶恶地向我扑来。正在这时,冯云贵领着两个战士赶到了,冯云贵飞起一脚向刺客踢去,这一脚踢得又准又狠,刺客扑通一声摔个嘴啃泥。两个战士扑上前把他按住。冯云贵又从兜里掏出一团东西塞进他的嘴里,防止他喊叫,这团东西是布还是毛巾?我没有看清。我低声对冯永贵说:“把他抓起来送走。”
  刺客已经摔得满嘴流血,用鳄鱼一样凶狠的目光瞪着我们。冯永贵带着这两位战士用绳子迅速地把他捆好,装进救护车,押送到公安厅,交给厅长周兴。后来据说,此人是国民党顽固派派来暗杀毛泽东的刺客。
  好险啊!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二分钟内。冯永贵他们动作迅速,又无声息,做得干净利索,没有惊动屋内的副专员,毛泽东平安地进了屋。
  周围的群众被刚才的情景惊呆了,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但转瞬间又醒悟过来,扑向救护车,扑向刺客,高喊着:“打死他!”“打死这个坏蛋!”“谁敢动毛主席一根汗毛,我们和他拼了!”也有的人问我:“主席伤着了没有?”
  冯永贵向愤怒的人们摆摆手,示意不让他们喊叫。
  危急时刻的人们特别敏感,马上理解了冯永贵的意图,喊声立即停止了。他们向食堂里面望去,知道里面有毛主席,也有毛主席请来的客人,不要惊动他们。
  此时的我只关心毛泽东的安危,心中油煎一般,哪顾得上回答群众的问候,嘱咐完冯永贵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食堂。
  我来到屋内,见毛泽东安然无恙,正坐在桌旁和副专员说话呢。
  “啊!没事了,”我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心里像打鼓似的怦怦乱跳。
  我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左手揉了揉,再次向毛泽东望去,见他谈笑风声,他讲的什么,我没听清,感到耳朵嗡嗡响,这是极度紧张所致。但是,毛泽东亲切慈祥的笑容已清清楚楚地映入了我的眼帘,感官神经向大脑汇报:一切平安!
  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落了下来,豆粒大的汗珠也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右臂刺心地疼痛。我这时才想起被大棒子砸的右臂,不知砸断没有?我低头看了看,趁毛泽东没注意,又用左手摸了摸,胳膊和手腕完好地联结着,没有断,我又舒了一口气。可是,右臂疼得面积越来越大,越疼越厉害,右胳膊一动也不敢动了。
  我的眼前突然发亮,似乎有缕阳光慢慢地射了过来,我抬头望去,啊!这哪是阳光呀?这是毛泽东投来的目光,他正关切地望着我,他的眼睛好像在问:“泽民,你怎么啦?”
  我心头一怔,莫非主席知道了?难道他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我咬了咬下嘴唇,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让主席发现异常。”
  我慢慢地活动一下右臂,站起身,微笑着向毛泽东走去。
  事情过去多年了,每当同志们用赞许的语气提及此事时,我觉得这是一个保卫参谋应尽的责任。
  

忆毛泽东在延安/蒋泽民口述 吕荣斌整理.—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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