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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猎猎红旗，十面大山十万腥红
剑彬
□不到15分钟，打开第一个突破口
□炮火延伸射击，豆家山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懂，我人在红旗在!”
□“请转告彭老总，我们一定要把敌人全部消灭在阵地前，坚决拿下豆家山!”
密集的炮火，沿着豆家山马家军阵地的纵深飞泻着，不给敌人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冲锋发起不到10分钟，第63军军长郑维山和政委王宗槐，就站在军指挥所的山头上，从望远镜里清清楚楚地看到，担任主攻任务的第189师第566团，已经从正面突破了敌人的前沿阵地。战斗开始向敌纵深顺利发展。
王宗槐高兴地喊道：“上去了!打得好啊!”
郑维山看了看表，兴奋地说：“还不到15分钟，我们的突击部队就攻上去了，打开了第一个突破口!”
说着，他转过身，对作战参谋下命令道：“炮火延伸射击!”
顿时，豆家山被大炮轰成了一片火海。
第566团突击队第3连，人人奋勇争先，个个飞身猛进，踏着被炮弹炸松的黄土，越过道道堑壕，跨过层层铁丝网，冒着炮火英勇冲杀，高呼猛进。
周万顺扛着“立功太原”的大红旗，冒着炮火，随着突击队往前冲，从远处看，烟火弥漫，不见冲锋的战士，只见一面鲜艳的红旗，猎猎迎风飞舞着，从山坡上一直朝着山头敌军阵地飘扬而去。
司号员李小虎十分机警地跟着旗手，把冲锋号吹得惊天动地。
指导员魏应吉右手平端着一支驳壳枪，猫着腰，接连越过几个端着刺刀正冲锋的战士，追上周万顺，边冲边叮嘱他道：“别忘了你是旗手!红旗到哪儿，战士到哪儿!你要把红旗举在前头，鼓舞士气，指引炮火威慑敌人!”战斗中的旌旗是一种力量的象征，胜利的标志，它还起着指引大炮火力的作用，红旗指向，便是炮兵集中火力轰击的目标。战士们追着红旗在冲杀，红旗会给他们以斗志和力量。敌人害怕红旗，就像害怕解放军战士一样。周万顺是一位参军10多年的老战士，先后经历过数十次大小战斗，多次担任突击队的旗手，屡建战功，也就更深地懂得旗手的使命。
他一边挥动大旗往上冲，一边对魏应吉说：“指导员，我懂!”
突然，在一道断壁的拐角处，敌人的一个暗堡火力点，喷射出串串火舌，阻挡着突击队的前进。
敌人瞄准红旗拼命地扫射，旗面上立刻被子弹穿了许多小孔。一颗子弹打在旗杆上，大旗在周万顺的手中颤动了一下，旗杆上留下了黑色的弹孔。
魏应吉一把推倒周万顺，低声说：“小心!灵活点!”
周万顺就势滚进一个弹坑里，将红旗暂时隐蔽起来。
地堡里的敌人一见红旗倒下去了，以为把旗手干掉了，马家军排长高兴地吼道：“打得好!弟兄们，专找旗子，再瞅准共军当官的打!”
敌人的火力更凶猛了，子弹在黄土山坡上，打得冒起一层尘雾。
突击队连长张大勇抓起两个手雷，对副连长王勇禄说：“我去干掉这个暗堡!你指挥突击队!”
不等王勇禄说话，张大勇一个箭步跃出去，刚冲上去十几米，就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副连长王勇禄二话没说，抓起两个手雷，跃身冲了上去。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无法隐蔽前进。他一会儿跃身突进，一会儿翻滚向前，一步一步地逼近敌暗堡。
敌人发现了他，拼命用机枪扫射。
他身上多处负伤，四肢不听使唤了，但仍挣扎着朝前爬去。
离敌暗堡只有10多米了。他最后拼出全身的力气，猛地冲到暗堡前，接连把两个手雷塞了进去。
轰隆!轰隆!随着两声巨响，敌人的暗堡哑了。
然而，王勇禄却英勇地倒下去，浑身的鲜血涌流出来，染红了黄土地。
“同志们，上!”
魏应吉大吼一声，挺身而上，边冲边用驳壳枪朝顽抗的敌人射击。
周万顺第一个站起来，双手把大旗朝空中一擎，连挥了三下，迎着炸毁的敌堡猛冲上去。
李小虎从一个弹坑里跃身而起，双手擎着黄铜号，吹出了嘹亮的号声。
战士们看见红旗，跟在排长苏权民的身后，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冲锋号中，追着红旗往上冲。
苏权民冲在最前面，他一会儿跳跃冲刺，一会儿前进投弹，一会左右点射，一会儿挺身横扫，很快接近了敌人阵地。
阵地的守敌接连发起反冲击，举着马刀，恶狼似地怪叫着，张牙舞爪地猛扑过来。
唐满洋带头冲到一个掩体前，怕有敌人隐藏在里面，猛一探头，又立即收身退回来。只听得“刷”地一声，一个敌人举刀横砍过来，刀刃碰在石壁上，火星直冒。
敌人没砍到唐满洋，发现上了当，掉转头，慌忙就往另一个地堡里钻。
唐满洋眼明手快，“叭”地一枪，就把那家伙打得趴在地下，一命呜呼了。
他一个箭步上去，从敌尸上摘下两颗手榴弹，接连扔进地堡。随着两声巨响，堡毁敌亡。
突击队在前面奋勇冲杀，周万顺双手扛着大旗，寸步不拉地紧跟上来，把红旗插在了敌人的阵地上。
红旗下，有连长张大勇、副连长王勇禄和烈士们的身躯，他们倒在这片黄色的山坡上，鲜血仍然在汩汩流淌着，沁进被炮弹炸得翻松了的黄土地里……
炮火在红旗的前方集中轰击着，掀起无数根冲天的烟火柱，蔽日遮天。
彭德怀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敌人阵地上飘起子我们的红旗，当即打来电话，说：“你们打得很好，步炮协同好。你们要乘胜进攻，一举攻克豆家山!”
突击队第3连刚刚攻占了阵地，立足未稳，敌人就发动了凶猛的反扑。他们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一个个袒胸露怀，举着大刀，狂吼乱叫着冲上来，企图把突击队压下去，夺回阵地。
激战中，苏权民受了伤，唐满洋也挂了花，情况十分紧急。
魏应吉在堑壕里来回奔跑着，向坚守在阵地上的战士们反复鼓动道：“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敌人的反扑只是临死前的一跳，主阵地就在前面，我们一定要把‘立功太原’的红旗插上山顶!”
苏权民听了指导员的话，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把上衣往堑壕里一甩，端起冲锋枪，大手一挥，喊道：“突击队跟我来!”
喊声未了，他早已纵身跃出堑壕，冲向敌群。在他的身后，紧跟着冲上来十几位勇士。十几支冲锋枪，一齐喷射出愤怒的火舌，向敌群猛扫。敌人在勇士们的枪口前，成片成片地倒下去。
凶狠的敌人，像一群发疯的恶魔，不顾一切地拼死反扑。
战士们在苏权民的带领下，英勇无畏，同反扑上来的敌人拼杀在一起。
周万顺双手高举着红旗，紧跟着突击队往前冲。突然，他觉得身上一麻，大旗在他的手中抖动了一下。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胳膊，鲜血涌流出来。他忍着伤痛，迎着敌人的炮火，高举着鲜艳的红旗，咬着牙齿继续往前冲。战士们追着红旗勇猛地杀向敌群。
李小虎肩头负伤了，鲜血顺着胸背流下来，染红了军衣。他咬紧牙关，从堑壕爬出来，猫腰猛冲一阵，跃入一个弹坑，子弹在坑沿上打得细土扑扑直冒。他站弹在坑里，仰起脖子在猛吹冲锋号。
苏权民带着几十位勇士，用冲锋枪扫射着敌人，为后续部队杀开了一条血路。
反扑的敌人，纷纷败退下去。
刹那间，在敌人的屁股后面，响起了枪声。败退的敌人，被接连打倒了好几个，原来，是敌人的督战队开了火。混乱溃逃的敌人，又一窝蜂地被赶羊一样赶了回来。
苏权民带领的尖刀班，处于众寡悬殊的险恶情况下，十分危急。
魏应吉怒视着又一次扑上来的敌人，挥了一下手中的驳壳枪，骂道：“狗东西!非搞掉它的督战队不可!”
一颗子弹呼啸而过，打掉了魏应吉的帽子。
他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带着战士们，从敌人的侧翼迂回过去。
敌人的督战队一见情况不妙，掉头就逃。反扑的敌人，也跟着溃退下去。
阵地上的战士们，一齐跳出堑壕，奋勇追杀逃敌，一直将逃敌赶到了第二个地堡附近。
周万顺见溃退的敌人企图钻进地堡里负隅顽抗，他弯下腰，将红旗抱在怀里，用双腿和肩头固定住旗杆，腾出双手，从敌尸上接连摘下几颗手榴弹，边投边喊：
“敌人想钻地堡，快用手榴弹炸!”战士们听到喊声，一齐投出了手榴弹，顿时炸倒了十几个敌人，直炸得敌人尸肉横飞，七零八落。
苏权民带着尖刀班，乘机占了敌人第二个地堡。
敌人发起的几次反扑，均被击退，只好退守到第三个地堡里。
“同志们，敌人退了，我们上!”
魏应吉带领战士们，尾追着逃敌，随即向敌人退守的第三个地堡发起猛烈攻击。李小虎犹如一只小老虎，一边随部队冲锋，拚足气力在吹号，一边从地上拣起敌人丢下的手榴弹，接连朝敌人投出去。
突然，一颗子弹打伤了他的大腿，他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抖，猛地一下跪在地上，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流，霎时脚周围的黄土就变成了红泥。
他明白自己第二次负伤了，急忙拉起衣襟，用牙咬住一撕，扯下一绺染满泥尘和血迹的布条，三下两下包扎了大腿上的伤口。
冲锋的队伍，将他拉下至少有20多米了，他一咬牙，站起身，先吹一阵冲锋号，然后一拐一跛地追着飘扬的红旗往前奔。
钻在碉堡里继续顽抗的敌人，害怕战士们把手榴弹从射击孔里塞进来，惊恐万状，用破棉被堵住枪眼，裹住枪胡乱射击，这样一来，反倒使自己变成了瞎子。
魏应吉发现敌人的火力仍然很猛烈，就对苏权民说：“敌人的这个暗堡，我去炸!”
苏权民一把拉住魏应吉，着急地说：“指导员，连长和副连长都牺牲了，你留下指挥部队，我去炸!”
唐满洋趁指导员和排长争执不下时，把冲锋枪朝脖子上一挂，一手抓起一枚手雷，纵身几跃，就冲到敌人地堡跟前，把敌人堵在枪孔里的破棉被扯出来，随手就扔进去两枚手雷，炸掉了敌人第三个地堡。
战斗进行到中午12时半，豆家山敌1号主阵地，被突击队第3连全部攻占，打开了攻克敌豆家山阵地的突破口。
这时，第1连和第2连，紧跟着突击队第3连冲上了1号阵地。在炮火中飘扬的红旗下，指战员接连打退敌人的数次反扑，又向敌人的2号阵地发起进攻。
担任右翼突破的第565团的突击队第7连，奋勇爬上长达300米的50度陡坡，登上两米多高的一道峭壁，连续跨过深宽各6米多的两道外壕，攻克了许多明碉暗堡，击退敌人的轮番反扑，完全攻占了敌人的3号阵地。
豆家山1号和3号主阵地被突破，打乱了敌人的防御部署，使兰州守敌失去了东南防御的主要屏障，直接威胁着兰州东大门。马家军总指挥马继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慌了手脚，急忙调兵遣将，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失去的阵地，死守豆家山。敌人组织了大刀敢死队，督战队，执法队，还歃血宣誓，画符护身，叫嚣着攻上去就赏银元，赐美女，战死了就“升天”，誓与豆家山共存亡。
担任主攻豆家山任务的第189师，为了打退敌人的连续反冲击，师长杜瑜华和政委蔡长元，当即迅速调整战斗部署，除第567团第1营担任侧翼警戒外，决定用梯次连续投入战斗的打法，保持强有力的后劲，与反扑的敌人进行决斗。
潘永堤的第566团，李轩的第565团，伤亡都比较大，但指战员们坚定地表示：“人在阵地在，坚决戳穿敌人‘刀枪不入’、‘化佛升天’的迷信谎言，打掉敌人大刀队的威风!”
下午3时许，敌人集中了一个团的兵力，发动了第7次集团反冲击。这伙匪徒，穿着血衣，高举大刀，狂叫乱喊，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潘永堤两眼冒火，盯着蜂拥而来的敌人，用攥紧的铁拳捶击着战壕边上的黄土，怒吼道：“兔崽子们，来吧!叫你们先尝尝炮弹的滋味!送你们这伙匪徒升天吧!”
他摇通电话，请求炮火拦阻轰击。
霎时，榴弹炮、野炮、山炮、迫击炮一齐开火，炮弹像长着眼睛，呼啸着，轰轰隆隆漫山遍岭开花，炸得敌人鬼哭狼嚎，四处乱逃。但是，敌人的督战队和执法队，用机关枪和马刀，硬逼着混乱不堪的敌人往上冲。
敌人已经很近了，火炮已无法拦阻射击。漫山遍岭，只见刀光闪闪，一片耀眼的银光。敌人的狰狞面目，一清二楚。
“近点，近点，再近点!”
敌人冲到只有50米的地方了。
“打!狠狠地打!坚决消灭敌人!”
随着一声“打!”几十挺重机枪和轻机枪，数百支冲锋枪，近千支步枪，一齐怒吼起来。成群的手榴弹，麻雀一样落入敌群。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战士们的喊杀声，震撼着山山岭岭。
敌人一层挨一层地倒下去，死尸堆得像山丘一样。但在督战队和执法队的威逼下，没死的敌人，仍然潮水似地涌上来。
战士们端着刺刀，大喊着迎上去，同敌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
就在这时，第19兵团杨得志司令员给主攻团团长潘永堤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杨得志用洪亮的声音问：“潘永堤，怎么样?顶得住吗?”
潘永堤一手捂着左耳，一手将话筒紧扣在右耳上，喊着报告道：“顶得住。”
杨得志又问：“伤亡大吗?”
潘永堤知道，全团已经伤亡了500多人，但他为了让杨得志放心，却回答说：“不大。”
杨得志提高嗓音，说：“我看到了，你们打得很好，很勇敢，要给你们请功。你们一定要稳住阵地，打退敌人的反冲击。”
潘永堤听了这番话，激动地喊道：“请首长放心!”
杨得志又说：“彭总也在看着你们，表扬你们打得好，不愧为红3团。彭总要求你们，不仅要把敌人打退，而且要把敌人消灭掉!”
潘永堤听了，心里一热，坚定地回答道：“请首长转告彭老总，我们一定要把敌人全部消灭在阵地前，坚决拿下豆家山!”
激战持续到下午5时许，第63军第189师，全部攻占豆家山阵地，歼敌3000余人，打开了兰州的东大门。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第65军第193师攻占马架山，歼敌2600余人，将胜利的红旗插上了马架山的顶峰。
至此，兰州南山一线阵地，全部被解放军攻占。敌人完全失去了南山一线天然屏障，青马主力损失惨重，马继援无可奈何，只好密令全线撤退。几天前，还骄横得不可一世的马继援，此时此刻，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他的内心更加惶恐不安，遂萌生了弃城逃跑的念头……
关于攻占豆家山、马家山的战斗情况，笔者所收集到的3篇回忆录的3个片段。
一野第65军193师师长郑三生：
8月25日拂晓，兰州战役总攻开始。炮火准备一结束，577团和578团2、3营冒着敌人炽烈的火力向古岭守敌全线发起攻击。攻击部队踏着英雄们经过浴血奋战开辟的通路，勇猛冲杀。在第二道外壕前，我正面进攻的577团突然遭到敌人交叉火力的封锁和压制，前进受阻。3连3排排长赵山带领全排冲上去，连续爆破了敌人的外壕，打开了突破口。9时，该团1连夺占了敌人的第二道外壕，7连3排攻占了第二道外壕的三个地堡。与此同时，578团从右翼攻占了第三道外壕。
战斗的迅速发展，使敌人极其惊慌。穷凶极恶的敌人象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在督战队的砍刀和枪口的威逼下，挥舞着大刀，从侧翼疯狂地向我冲杀过来。我占领外壕的部队，在“宁可前进一尺，决不后退一寸”的口号鼓舞下，与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搏斗。敌冲下来，我打上去，往返拉锯二十余次，双方激烈争夺达五小时之久。阵地上敌尸累累，遍地皆是。我在打敌人反冲击时，针对敌人的特点，充分运用和发挥了轻重机枪火力和冲锋枪抵近射击的威力，大量使用了手榴弹，因此得以多次打退了敌人，巩固了阵地。
为了继续向纵深发展，加速战斗进程，师于12时许令579团2、3营和578团1营加入战斗。部队越过第二道外壕，迅速向第三道外壕发展。敌人虽死伤惨重，但仍不甘心，不断向我实施小群多路的反冲击，妄图夺回失去的阵地。578团3连为了守住既得阵地，连续打垮敌人14次反冲击。他们忍饥耐渴，全连一壶水，一个人一天两个土豆，一直坚持到战斗结束，没有失掉一寸阵地。579团6连与敌人拼力厮杀，枪打坏了，刺刀拼断了，就用手榴弹顽强战斗。该团3营班长刘维民，率领全班以机枪、手榴弹打退敌人30余次反扑。战士王芝瑞耳朵被炮弹震聋，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他迅速爬起来，继续与敌人搏斗。17时，师组织全力进行最后攻击，582团在师的左翼加入战斗。经过激战，全部攻占第三道外壕，并迅速向纵深发展，将红旗插上了古城岭主峰。残敌向兰州市里溃逃，我跟踪追击。午夜，残敌被肃清，马架山战斗胜利结束，歼敌2600余人。
至25日17时，友邻各部队先后攻占了兰州外围各阵地。守敌于黄昏后全线溃败，企图过黄河铁桥西逃。友邻于26日拂晓前，经过强攻占领了黄河铁桥，切断了敌人唯一退路。残余敌人如瓮中之鳖，惊恐万状，有的在市内被歼灭，有的泅渡黄河被淹死。11时，兄弟部队占领黄河北岸白塔山。河北残敌分别向永登、西中方向溃逃。12时，战役胜利结束，歼灭马步芳主力2万余人。
一野第63军第189师师长杜瑜华、政委蔡长元：
左翼565团攻占了3号阵地，有力地配合了主攻团的进攻，但也遭到了敌人的疯狂反扑。突击队7连，连续打退敌人几次反冲击之后，只剩下20多人，仍然牢牢守住阵地。约13时，565团报告：“敌人又有一个营的兵力，不顾我炮火的猛烈射击，向3号阵地猛扑过来。7连处于危急状态。”我们立即呼唤炮兵火力实施拦阻射击，并命565团团长李轩，把1营拿上去。1营以迅猛的动作，驰援3号阵地，与反扑的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冲锋枪、轻重机枪的子弹，一串串地射向敌群。战士们的喊杀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彻天空，一片片敌人倒了下去。正在激战，另一路敌人又向1、2连的结合部反扑过来。营长王根成及时调整兵力、火力，击退了敌人的反扑。部队还没有来得及喘息，敌人又一次发起了集团反冲击。这次更加凶猛，跑在前面的光头赤臂，一手挥刀，一手持手榴弹，后面还有敌人的副团长持枪督战。这股敌人在炮兵支援下，对我阵地实施轮番地、连续地、波浪式地反冲击。我组织火力反击，敌人就象一群疯狗，任凭你怎么打，还是乱喊礼叫着往上冲。前面一批倒下了，后面一批又上来了。坚守阵地的战士与敌人展开一场白刃格斗。战士马占树一人就用刺刀挑死了三个敌人，敌副团长也被我英雄的战士戳死了。阵地上，满目是刀光血影，杀得敌人心惊胆颤。我1营守如泰山，巍然屹立，寸步未动。敌人毫无所得，只好弃尸逃跑了。
敌人六次大的集团反冲击和无数次小的反扑，都被我们打垮了，14、15号阵地又被我566团3营拿下。豆家山守敌已呈动摇之势，深感形势严重，于是倾巢出动，妄图夺回失去的豆家山阵地。一场恶战又要来临了，我们遂令二梯队567团投入战斗，并命令各团做好充分准备。当时战士们手里弹药不多了，在急需补充时，兄弟师562团及时把弹药运到，更增添了部队的胜利信心。566团2营营长高连喜和565团1营营长王根成，把两个营的37挺轻重机枪组织在一起，占领有利地形。各连把冲锋枪调到最前面，等着敌人的到来。我炮兵群，装好炮弹，等待着射击口令。
15时许，敌人孤注一掷，组织了约一个团的兵力，向我再次发起反冲击。只见敌人光着膀子，高举大刀，在空中摇晃，并叫着“天门开了，快升天了!”一窝蜂似地涌了上来。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我们的大炮响了，一发发炮弹在密集的敌人群里爆炸了，一团团蓝黑色的硝烟在豆家山上连成一片。守在阵地上的战士，一颗颗手榴弹向敌群投去，轻重机枪、冲锋枪以密集火力射向敌群，大片大片的敌人滚在浓烟火海之中，倒在枪林弹雨之下。这时，只见到处是我们战士复仇的怒吼声，到处是敌人的惨叫声。一阵拚杀之后，整个豆家山阵地上，躺满了敌人的死尸，剩下的一部分敌人，逃到豆家山西侧的沟洼里。17时许，我师全部占领豆家山阵地，保证了军主力沿西兰公路直插兰州东门。
豆家山这一场血战，持续了约七个小时，战士们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疲劳、饥饿加上流血，个个都变得消瘦了。可是，他们站在豆家山上，遥望兰州古城，完全忘了伤痛和饥饿，个个喜气洋洋，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和欢乐。我们的战士是多么淳朴，多么可爱，多么勇敢啊!
一野最后一战/剑彬编著.—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