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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贺龙借粮,大军兵围清涧/3

陈冰







  3.围城攻坚,廖昂无奈成俘虏
  10月6日,清涧城外围作战打响了。清脆的枪声打破了秋夜的寂静。我军攻势猛烈,但敌人占据着有利地形,顽强反击。1纵、3纵发扬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很快扫清了马其原、钟楼山等地,跟敌人胶着在了笔架山。
  廖昂此时再也没有了“固若金汤”的自信,求援的电报早就发出去了。他在指挥所里坐卧不安,就等着西安的消息。这边参谋长刚刚把回电拿到手,廖昂一把就抢了过来,瞪大眼睛急速看下去。看完后,却把电报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
  “浑蛋!都火烧眉毛了,还说共军主力南下了。跟着这样的长官,只有死路一条!”说完瘫坐在椅子上。
  参谋长刘学超悄悄捡起电报,原来上面写着:
  据察清涧城外只有敌部一个旅,并非主力。着仍照现态势固守,并将战情详查具报。
  求援无望,廖昂只能打起精神来,挥着手枪,督促各阵地坚守,尤其是笔架山是必须死守的地方。廖昂坚信,只要这个核心阵地还在,清涧城就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笔架山地势高,四周都是几丈高的悬崖峭壁,天然的峭壁再加上廖昂多次人工的切削而更加险峻。敌军防守的火力,也密集而强大。担任主攻任务的358旅手里的炮弹有限,攻击了几次都被打退了,而且伤亡很大。这可急坏了彭德怀。他把红蓝铅笔一扔,扭头就往门外走。1纵司令员张宗逊赶快追上去问:
  “彭总,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笔架山,想点办法,不能让战士们白白牺牲!”
  “彭总,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呀。”张宗逊一听,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里你是攻城总指挥。有你坐镇就行了。”彭德怀边说边走,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358旅的旅指挥所就设在前沿阵地上,旅长黄新廷和政委余秋里看到彭德怀,急忙迎上去握手。彭德怀不等他们说话,拉着黄新廷的手,边走边说:
  “走,上前面看看去!”
  黄新廷和余秋里一听大惊失色:
  “彭总,这里危险!”
  彭德怀也不理睬,一口气走到阵地前边,看到战士们有的在捆炸药包,有的在准备云梯。他一一细细看过,又站到高处向敌人阵地望去。此时前沿阵地的枪声就一直没停过,子弹呼啸着飞来飞去。黄新廷看到这种情况,向身边的两个战士一挥手,3个人一言不发地上前连拉带抱就把彭德怀给拽了下来。还没等彭总发脾气,一块弹片落在刚才站的地方,掀起的黄土落了大家一身。
  亲自观察了形势,彭德怀立刻召集359旅的领导干部商量如何调整火力部署,同时又在各营连召开民主会,总结经验教训,准备再战。
  清涧城里的廖昂也沉不住气了,拼命发电报求救,最后连司马懿的名句都用上了:“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既不能战,又不能守,又不能走,其余二事惟死与降耳!”这回,胡宗南才真的相信清涧危急,马上派刘戡带兵驰援。同时,还让飞机飞临清涧上空,投粮投弹,竟然还给廖昂投下了30亿法币,以激励将士。这的确给廖昂带来了一丝希望。但他却不知道,彭德怀早已把新4旅埋伏在甘谷驿,就等着刘戡出现了。
  10月9日,1纵再攻笔架山。这次,把716团作为突击队,团长储汉元亲自率领尖刀连,下决心一定完成任务。战士们在陡壁上挖了许多防弹坑,一步步向上爬。同时集中火炮,充分利用有限的炮弹,发挥威力,支援步兵的进攻。
  趁着夜色,716团3营9连摸到了山顶,成功地端掉了靠南边的4个小碉堡。紧接着独1旅2团也攻占了靠北边的一个大碉堡。储汉元立即组织1营、2营连续进攻,经过一夜的激战终于拿下了笔架山——而储汉元则永远地留在了山顶。解放后这座山改名叫“汉元山”,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为它流淌鲜血的勇士。
  在发起攻击3天3夜后,许光达率第3纵队兵临清涧城下。许光达与廖昂在黄埔军校时是同班同学,分手20年后,两人重新在战场上面对面了。
  望着武装到牙齿的清涧城,许光达心里想:清涧外围虽然已经扫清,但城里仍然有相当多的兵力,廖昂心存侥幸,负隅顽抗等待援军,若是强攻,我军必定伤亡惨重。最后,许光达掏出纸笔,给廖昂写了一封信,晓以利害,劝他投降。若廖昂能降,则兵不刃血。即使廖昂不肯投降,至少可以动摇他的军心。
  廖昂拿着许光达的信,默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连参谋长刘学超和第24旅旅长张新走进来都没发现,嘴里还在轻轻地念着:“清涧朝不保夕,破城在即。我念及与你同窗情谊,不忍亲睹城破之日你身陷囹圄,故陈说利害,劝兄认清形势,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我党的政策历来是既往不咎,立功有赏。你若能率部起义,使生灵免遭涂炭,乃我民众之大幸,望兄三思。”
  看着许光达的信,廖昂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啥滋味。他血压升高,心乱如麻,一时不知是降还是战。刹那间,脑海里又闪过黄埔军校里那个小学弟许光达的形象:年龄虽小,却极其聪明干练,言语谈吐常出惊人之语,在班里是人人佩服的“事事通”。那时,他和许光达虽说不是最亲密的朋友,却也觉得情投意合,是他当时最佩服的有限几个人之一。如果不是国共纷争,各为其主,他和许光达很可能成为最亲密的朋友。现在,危难当头,生死存亡就在一念之差,许光达还不忘他这个学兄,一封信情真意切,指明前程,他完全相信,许光达并不是在玩什么政治辞令,说的完全是事实。但是,20年的军旅生涯,可以说他是青云直上,深得上峰的信任,也养成了一种骄横的脾气,现在怎么能说投降就投降呢?要知道,投降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再说他又抱有侥幸心理,盼望刘戡的援军到来。
  这时张新报告说:
  “师座,现在共军已经开始攻城,咱们要不要组织力量突围啊?”
  刘学超说:
  “突围太冒险了,刘戡大军已到清涧城西南地区,指日可到。”
  张新一听急了,大声嚷嚷起来:
  “刘戡什么时候救援成功过?不突围只能坐以待毙。要不,咱们就干脆接受共军的主张,投降算了!”
  廖昂得知援军已近,又强硬起来,严令抵抗,拒绝投降。
  见廖昂毫无投降的意思,许光达便指挥部队全面攻城。廖昂本来以为只要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一心固守,待刘戡一到,西北野战军必会退却,就像榆林一样,自己也就会转危为安了。他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日子,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可没想到,刘戡到了清涧西南,却再也没有了前进的消息。原来,这时彭德怀为了保障攻克清涧,又派教导旅南下,协同新4旅共同阻击刘戡了。
  10日晚,西北野战军对清涧城发起总攻,攻势越来越猛,很快东城门被攻破了。败退的国民党兵毫无章法地涌进城来。
  枪炮声越来越近,师指挥所的军官们一个个人心惶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廖昂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想起那30亿法币,他的气不打一处来,叫勤务兵统统烧了它。看着院子里的熊熊大火,廖昂面如死灰。张新和刘学超看着平时威严如虎的一师之长在危急时刻的所作所为,都感到大势已去。他们俩悄悄地商量着,现在是突围还是投降?张新是个武官,嗖地拔出手枪,着急地又说:
  “现在突围已经晚了。不成功便成仁,咱们陷入绝境,是为党国尽忠的时候了。”
  刘学超一把拉住了他:
  “慢着,事已至此,我们都尽了力,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张旅长,让兄弟们自己走吧。我听李昆岗说,共产党是真的优待俘虏,你我再也不必担心了。”
  经过一昼夜激战,清涧终于被攻克,共歼灭国民党军8,000余人。许光达带领指挥部进入城内,迎面碰上战士们押着一队俘虏走过来。许光达勒马站在路边查看。当他看到一名俘虏时,用手一指说:“你抬起头来!”那名俘虏抬起头,正是廖昂。
  “廖昂出列!”许光达厉声说。
  廖昂又把头低下,眼睛看着地面,向前轻轻地迈出两步。
  许光达跳下马来,改用平和的语气对廖昂说:
  “廖师长,我写给你的信看到了吗?”
  廖昂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许光达又说:
  “看来是收到了。看在我们是黄埔校友的情份上,我才给你写了那封信。我们共产党的政策,一向是宽待俘虏,既往不咎。你这个做师长的一定也早有耳闻。可为什么偏偏要自取灭亡呢?蒋介石的反动统治眼看就要垮台,胡宗南已经龟缩西安,眼看就自身难保了,你却还要为他们卖命。你看看,这全城牺牲了我们多少战士,还有那么多你们的兄弟,他们都是人民的儿子呀!难道你去黄埔军校学习就是为了残杀人民吗?”许光达越说越激动,廖昂颤声说:
  “我有罪!我有罪!”
  许光达停了停,一摆手说:
  “你走吧,战俘营里好好反省,我等着你重新做人,后半生能为人民做点有益的事情。”
  “我一定!我一定!”廖昂一迭声地说。
  打扫完战场,11日下午西北野战军撤出了清涧。负责阻击的新4旅、教导旅也闪开了道路,让刘戡通过了。
  晚上,刘戡来到清涧城外,眼看着清涧城一片黑暗,悄无声息,不由得跺脚叹气。从占领了延安开始,刘戡就成了“救火”大队长。每当胡军有部队告急,刘戡就奉命扑过去救援,却总是因为西北野战军的阻击功败垂成,最后受斥责的还是他。这次又是如此。清涧城外的刘戡害怕中了共军的埋伏,连城也不敢进,就地给胡宗南发报。胡宗南看到清涧落得如此结果,也着了慌,干脆命令绥德和子长两地的守军跟随刘戡大军一块南撤。此时也顾不上会遭到蒋介石的训斥了,毕竟保存实力要紧呀!
  事到如今,胡宗南再也无心恋战,他垂头丧气地把指挥所迁至西安,延安让刘戡驻守,将主力撤到延安以南休整。
  

延安保卫战延/陈冰编著.—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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