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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七节 把边区生产再提高一步——2
朱凯，郭林，吴璋
二、进一步调整政策，加快恢复经济生产步伐
从年初开展大规模救灾活动时起，西北局和边区政府就着手把自己的工作重点逐步转移到恢复生产发展经济上。4月，毛泽东在晋绥干部会议上讲话，指示凡完成土地改革任务的地方，都必须立即提出恢复和发展生产的任务。当地党政机关必须把最大部分精力放在恢复和发展解放区农业生产以及市镇工业生产方面。在5月至9月党中央召开的几次重要会议上，毛泽东又反复强调全党当前的中心任务是“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指出各解放区后方工作的基本方针是努力将农业工业等各项生产事业再提高一步，以便能长期地、更强有力地支援战争，彻底战胜国民党反动派。
遵照党中央的一系列重要指示，1948年下半年，西北局和边区政府一手抓整党和土改，一手抓政策。通过调整和放宽政策，进一步刺激各阶层群众的劳动情绪，使他们牢固树立生产发家勤劳致富的思想，加快边区医治战争创伤、恢复生产繁荣经济的步伐，增强支持西北解放战争的实力。
(一)明确宣布保障上地改革后农村各阶层土地财产的私有权。9月，边区政府郑重颁发布告，申明在基本区实行鼓励发展农业生产的几项重要政策：(1)允许特定条件下继续存在租佃关系。凡因孤寡残废疾病，或因参加革命军队及其他脱离生产的革命工作，或因进入工厂做工与改营工商业等，致使缺乏劳动力或劳动力不足，全部或部分不能耕种自己的土地者，均允许出租其所拥有的土地，租额暂由主、佃双方自行商议约定，政府一律不加干涉。(2)允许继续存在雇长工、揽短工、包月工、安庄稼、调份子等各种雇佣关系，以便调节剩余劳动力，避免荒芜土地。雇佣条件，由主、雇双方根据互惠原则自由商议约定，政府一律不加干涉。(3)保护在废止高利贷以后的私人借贷关系。提倡农民在生产过程中相互借贷，以余助缺，筹措发展生产所必须的资金。借贷的利息由当事双方自由议定。其后，边区政府又继续放宽政策，宣布允许农民在土地改革以后可以自由买卖与典当自己的土地，确保他们的土地私有权。
此外，边区政府还一再重申坚决保护城乡私人工商业的资产及其合法经营活动，坚决保护地主富农所经营的工商业，认真执行“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方针，继续鼓励他们复工复业或扩大投资，积极从事有益于发展边区经济的一切事业。
(二)继续执行扶助和奖励生产的各项政策。为了快速边区生产的恢复与发展，边区政府采取许多措施扶助和鼓励各类生产事业。如：(1)坚持奖励生产的政策。边区政府陆续制定有关法令与办法，奖励牲畜繁殖，奖励提高生产技术，奖励劳动英雄和模范工作者，奖励精耕细作、开垦荒地和兴修水利，使广大人民群众都以生产为荣，努力劳动，争做贡献。(2)号召农民进一步组织起来，在自愿结合、平等互惠、等价交换的原则下发展变工互助事业，发展各类合作社、特别是小型合作社事业。(3)有计划有重点地发放生产贷款，帮助贫苦农民发展农副业生产。这种贷款不同于救济性质的赈款，应切实用在生产上，做到有借有还，坚决反对平均分配或恩赐救济等错误做法。(4)大力繁荣公私工商业。边区政府十分重视市镇工作，深入调查研究，不断加强领导。动员全党认真学习管理工农业生产和做生意。逐步恢复公营基本工业。在公营企业中，由行政和工会联合组成管理委员会，加强企业管理，降低成本，增加生产。在私营企业里，工人生活必须酌量改善，但不可提出过高的要求；通过实行劳资合作、公私兼顾和劳资两利的方针，达到提高生产与支援战争的目的。要求各级政府积极扶助私营工厂、手工作坊和小商，可以为他们提供部分贷款、原材料或商品，协助其复工复业或扩大经营，以活跃市场和有利民生。
(三)制定公平合理、公私兼顾的负担政策，改进和完善战勤动员制度。从边区当前的实际情况出发，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确定财经负担政策的基本出发点是：照顾好农民生活，使其有余力恢复和发展生产，同时保证战争供给的需要。为了使中农以上各阶层群众的负担合理，敢于放手提高生产，并给新翻身的贫苦农民创造条件，使他们在得到土地后打下劳动致富的基础，西北局和边区政府在1948年夏研究决定修改在基本区实行的农业税(公粮)政策，停止执行累进税办法，试行有免征额的比例税制①。
新农业税制的指导原则是：(1)改以往按实际产量征税为以常年产量作为计征标准。凡因勤劳生产或改良作务技术而增加的收入，一律归已，不添负担任务，使多生产者多受益。(2)废止累进税则。规定每个农户在其全部收入中首先按人口数扣除一定数量的收入作为免征部分(平均1人为3至4斗)，其余的再接23％至25％的税率比例征税。这样做，有利于在农民内部更合理地分配负担。(3)各农户负担量一般占其总产量的15％至20％，最高不得超过20％。(4)负担面要扩大到80％至90％。(5)缩小副业的征税范围并从轻征税，鼓励农民进一步扩大各种副业生产活动。(6)适当照顾新翻身的贫苦农户。新农业税制试行后，深受基本区广大农民群众的欢迎，认为“公平合理”，“负担固定”，可以放宽心甩开膀子大搞生产了。
在暂不进行土地改革的新解放区，因各阶层经济状况好坏悬殊甚大，所以仍按照合理负担原则，实行以常年产量累进征收农业税的办法。
为适应野战军外线作战的形势与需要，尽量减少不急需的人力畜力动员和提高战勤服务的熟练程度，边区政府决定：(1)根据“保障战争后勤服务，公平合理，照顾生产”的方针，在基本区实行“按劳负担，照顾贫苦”，在新区实行“财劳共负，合理负担”。(2)把老区随军常备担架队的服勤时间由过去的两个月延长到6个月为一期。在老区进行战勤动员时，应首先提出出征民工的条件，通过政治动员，号召自动报名，然后严格挑选，健全组织，确立制度，加强思想教育，由本地各级干部带队随军出发。同时，民主评定民工出征期间的补偿数额，由在乡群众帮工帮粮，保证其家庭的正常生产生活，使出征民工安心在外服役。(3)凡属战地临时性动员，一律就地发动组织新区群众去完成任务。按照“财劳共负”办法，由新区群众民主评议各家各户负担战勤的能力，然后据此出人出力，统一计工算账，最后再让欠者补偿超者，做到公平合理。(4)城镇居民和工商户亦应承担战勤任务，按人口出“勤米”。(5)后方转运实行商户或集体包运办法。既要求承包者保质保量按期完成运输任务，又使之得到运费而有利可图，变战勤负担为副业性生产。改进战勤服务办法，不仅使负担更为公平合理，而且大大节省了民力，使群众可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生产上。
由于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的坚强领导，政策对头，加上军民团结努力奋斗，陕甘宁边区1948年在恢复生产重建家园方面获得重大的成就。到年底，基本区已耕种土地1636.5万亩(包括夏秋复种面积，其中新开垦的熟荒地240万亩)，共产粮(折合细粮)157.54万石，产棉100万斤。黄龙新区耕种土地约450万亩，产粮(折合细粮)112万石，产棉440万斤。与1946年的生产水平相比，基本区的耕地面积及粮食产量均已恢复到70％以上，棉花产量恢复到50％，耕畜数量恢复到80％以上，羊只数量恢复到60％以上。在工业方面，军工生产发展较快，总产量已达到1947年水平的250％；民用基本工业初步恢复，一些主要产品(原油、火柴、肥皂、造纸、农具等)的产量逐渐接近1946年的生产水平。民间手工业一般达到战前的50％至70％，民间纺织恢复到1946年水平的60％至70％。合作社有140余个，是1946年数的一半。边区原有城镇集市240余处，至此已恢复220余个，其中有少数如延安、韩城等地的工商业已回升到战前水平，市场性质亦逐步由非必需品、半必需品转向以必需品等为主。各主要公路都已修复通车，交通运输大部恢复，边区境内及与各解放区的邮政畅通无阻。
边区教育事业亦有较大恢复。在老区，已有600余所小学复课，共收生约1.5万人；中学恢复4所，有学生近700人，并附设师范班；绥德、三边、陇东的分区干校都附设中学班，收生近千人；各县也都开办干训班以培养干部。各地学生人数一般都达到战前水平的50％左右。在黄龙新区，有600多所小学上课，小学生2万多人；中学4所，在校学生1400余人。韩城、黄陵等地的中学生数量已超过国民党统治时期。另有千余名知识分子参加新区的建设工作。为了更多地培养干部，边区各级党校干校都得到充实和扩大。延安大学自战争爆发以来坚持流动办学未停，5月又在洛川增设了分校；除陆续毕业分配者外，在校学生仍近千人。此外，还陆续创办了西北财经学校(设延安)、西北军事政治大学(设临汾)、陕甘宁晋绥行政学校(设临汾)、晋绥工业学校(设兴县)、西北艺术学校(设兴县，二部设临汾)等一批新校，更多地培养训练各类干部，使之能够更好地为西北人民的解放事业服务。
晋绥、晋南的生产文教事业恢复发展得也很快，成绩更大。
虽说陕甘宁边区生产经济获得较大恢复，但面临的困难依然不小。到1948年底，基本区尚有120万亩熟荒地，既便是已经耕种的土地，其劳作比较粗糙简单，与战前相比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大部分民众的衣食初步有所保证，家园亦正在修复，但毕竟基础比较单薄，力量还很脆弱，而医治战争创伤的任务艰巨浩大，远非在短时间内就能彻底完成的。还有部分地区继续遭到自然灾害的袭扰，相当一部分群众处在艰辛和困难之中。由于战争和灾荒等因素的滞后影响，造成城镇工商业严重资金不足，商品短缺，工业品少，社会购买力低。昔日大商多数缩小了经营规模，有的继续停闭或出走未归，小商贩虽增多，但均以零购本销为主，所以大部分与战前比仍相差较远。
但是，也存在许多有利的条件。特别是在1948年内，西北党政军大多数干部认真学习并逐步掌握了党在农村工作中、新区工作中、敌区工作中和军事工作中的各项方针政策策略，有系统地克服和纠正了曾经出现过的“左”的和右的种种偏向。许多干部在过去长时间内没有学会的东西，在这一年里都学会了。这样，就为今后更好地带领广大人民群众去贯彻执行党中央关于新民主主义时期的总路线提供了坚实可靠的保证。这是一个最根本和最伟大的胜利，说明西北解放区党政军干部队伍的政治成熟程度有了极大的增长，一定将会在不长的时间内胜利完成解放整个大西北的光荣任务。
①1948年10月，陕甘宁边区政府正式颁布《陕甘宁边区农业税条例》，同时废止1946年颁行的《陕甘宁边区农业累进税条例》。
陕甘宁边区史解放战争时期/朱凯，郭林，吴璋主编.—西安：西安地图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