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工作的一些经验——西北局办公厅统战研究材料

中共延安市委统战部

　　(一九四四年九月)
　　(一)边境区乡对外面的统战工作
　　我们的边境区乡，大都可以对外做统战工作的，过去这方面曾经有些经验，现在举下面两个典型例子说明这个问题。
　　第一，葭县乌龙铺区有三个乡与榆林金明寺联保接界，边线长约二十余里。该联保刘家峁一带，有三个保的人民再三请求划归边区，据统计那里群众来我乌龙镇赶集的每月有四千余人，是个很好的工作机会，但是我们的区委书记，总以为没有工作对象，丝毫没有进行工作。
　　第二、葭北通镇，亦系插花地，与榆林毛口川接界，该区区委书记注意交朋友工作，常和对方万保长及群众来往，关系弄得很好，万保长遇事和我们商量处理，对于同情我们的群众表示关照，减轻他们的负担，抽丁时也加以掩护。
　　以上两个例子，说明边境开展统战区工作的条件是存在的，就看做不做，做就有成绩，不做就没成绩。
　　(二)边境重要据点的工作
　　在边境接近友方的重要据点，各设一个至两个与外面有社会联系的干部专做统战区的工作，比在县城设统战部部长效力还要大。延属南线工作自四〇年以来就是那样做的，他们在关中所属的双龙镇(对宜君店头镇)、富县的大义区(对中部龙坊镇)、牛武区(对黄龙及洛川旧县)、茶坊(对南线各方面的脚夫及商人)，各设专人进行统战区的工作，最近富县交道，也设了一个干部(对洛川堡子头)——薛志仁同志，在双镇工作，他是宜君人，中学学生，在宜君店头做过高小校长，和外面的社会关系很多，自四〇年店头事变以后，就在那里工作至现在。仅将他们那里几件比较典型的工作介绍于下：
　　第一，他到双镇以后即经友区来的亲友及商人，广泛宣传我党的政策，宣传我党我军的力量，尽力帮助他们做生意，找歇处，有时还留他们吃饭，关系越弄越多了，越好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都向薛报告，薛对好人(进步的中间的)帮助，对坏人公开的揭破其阴谋，最坏的便衣侦探密报政府，加以逮捕，去冬带不了五六个，有的短促突击，即捕即放，有得(的)经过相当时期的教育，又放回去了。在此情况下，近一二年，凡属店头来的人，都要去接见志仁同志，反共队在地方上找的便衣队，有的事前报告志仁同志，经他同意，再去做便衣，如中部的张翔生、宜君的姜廷秀……有的事后报告志仁同志，作两面便衣，如双镇前川的吴冰儿……
　　他和宜君北区的绅士，经常保持着若断若续的关系，店头镇镇长任甲珍今年河南形势危机时，一面公开对人说八路军去了他就要跑，另方面却经过中间人给志仁同志捎话说，只要八路军去店头，他的人枪一定留给八路军。
　　第二，宜君南区的绅士很弱，一面受县上的剥削压迫，一面受其他大区绅士们的欺侮，向来在县上抬不起头，志仁同志即找由那里移进边区的XXX(前在该区作过区长)，xxx(现任我双镇区区长)及农民李XX去和该区大棋盘镇镇长来往，去时除说明我们的政策外，并公开的讲我们向来主张抑强扶弱，只要他们真正情愿同我们合作，我们将来一定扶持他们。经过两三年的来往，他们已相信我们对他们是真诚的。去年派李XX去，他们已答应现在同我们保持朋友关系，将来实行武装合作，最近派李XX去联络，该镇正镇长xxx、副镇长XXX等答应得很慷慨，他们说：“只要八路军将来出去抗战时，我们就以现有的两支短枪、十余支快枪并联合各保所有的五六十支长枪，起来和八路军配合行动，但到那时，请派XXX来领导我们。”他们声明八路军不去，他们不敢动。据XX、XX等估计，对方对这一口头协定是抱有诚意的。这一工作成功的原因有三：一为我们在那里的领导同志都是地方人，他们相信；一为我们派去工作的人(蔡、李)和他们有亲友及同事关系，说话他们更相信；一为他们一贯的被人压迫。我们即抓住这一中心，表明我们将来一定扶持他们，符合了他们的愿望。
　　第三，经过改造过来的土匪出身的干部，争取土匪。蒲城小土匪头子杨XX，是名符其实的光棍，非刑拷打，火烧红铁炼都不哼气。去年七八月间，因在当地不好立足，经我们一个同志引到双龙镇。志仁同志对他很义气，他有大烟瘾，起初给了他些大烟让他吸，慢慢的同他谈我党的主张，研究土匪的出路……三两个月以后，他就觉悟了，烟瘾也戒了，今春开荒时手上打下很厚的死肉。从他自己的体验中，证实一个真理，他向志仁同志说：“我搞了半辈子土匪，到底搞不出眉眼，今后想成事，只有靠稳共产党才行。”因而志仁同志介绍他入党了。旧历五月间派他到蒲富做土匪工作，先后共找到三股土匪，第一股在蒲城高阳镇一带潜伏，头子李董臣、李金山、屈太三人都和他是朋友，屈及二李有短枪八支、长枪九支，他自己有短枪二支，长短枪共十九支。他见面时屈太、金山都说再做几次生意，把高阳镇的枪一收，上黄龙山，董臣说“那我不干”，杨说：“兄弟你们都想错了，现在做事，没有靠山不行”，董臣问“上面的情形怎样？”金山说“不用问，八路军里面太苦，大哥那样的人，都在那里开荒哩”。他接着说明我们开荒生产的意义，我们的民主建设，我们的力量前途，并以他自己及郭宝珊同志的例子，说明我们对土匪采取争取帮助改邪归正的政策，结果他们都答应靠近我们。这说明对那些人，一方面要解释我们的政策，另方面对住在边区的土匪头子，生活上要注意，开荒固然很光荣，但是在他们看起来，却受不了。第二股是在老庙镇潜伏的王文彦等，有短枪四支，王同杨同志过去是同事，见面时，杨将对屈和二李谈的话，对他谈了一遍，他更干脆，当即对杨说“只要你干，我决不成问题，将来一定同你在一起干”。第三股，是在雁门山一带，公开抢人的土匪，头子是张登俊(杨的知友)、刘瑞堂(杨同事)、李霖霞(过去和杨不相识，此次经刘介绍的)，人枪四十余。此股与陕保第九团保安处及师管区等有关，较难争取。杨去正遇张登俊去保九团团部去了，没有见面，只见了刘瑞堂和李霖霞。在杨畅谈边区的情况及我们的政策以后，征求他们的意见，刘、李都情愿靠近我们做事，并给杨一万法币零用。
　　绿林弟兄对知己直爽义气，对生人很狡猾。杨此次出去在很短时间内，和他们都建立了初步的关系，如果没有内行，一年(半)载还不知能否做到今天的程度。因此要争取绿林弟兄，下功夫培养绿林干部完全是必要的。
　　第四，双镇由外面移进来一部分党员，移难民也很多，志仁同志从移进来的党员中选择适当的党员，从移难民中选择好的对象介绍入党，分别加以训练，派出开辟工作。仅今年前季就派出十个同志，在宜君、蒲城、富平、同官、三原等县就发展下四十三个党员。派出去那些同志家住在边区，领导教育便利，出去一定回来。他们熟悉外面的情况，在未出去以前，志仁同志就帮他们在他们的社会关系中一个一个的研究好对象，再让出去。他们有的外面有家，有的外面有亲友关系，很容易掩护，特务不容易找得见，更不容易捉得住。外面和他们相好的人，知道他们从边区出去的，一见面就问边区的事，在答复他们的问题中就做了宣传工作，教育了群众。发展任务完成后，他们就回边区来了，相互间没有关系，隔一个时期又出去分别教育一次，这是适合于今天情况的发展方式与组织形式。
　　(三)边境支部可以向外发展工作
　　富县大义区某支部里面一个同志，在蒲城有家，从前年起就在蒲城做开辟工作，去年郭景龙同志去大义后，由郭直接领导，至现在共在灵宝至西安东门外，陇海路两旁发展下二十来个党员。他们的内外条件、活动方法以及景龙同志对他的领导和教育，大体和双镇今春派出去那十个同志一样；所不同的，就是那十个同志是志仁同志亲自选择与发展的，这个同志是由边区支部里面出去的，这证明只要我们在边境支部里面细心的选择一番，一定会发现很多有同样条件的同志。
　　(四)争取邻区中下级人士的工作
　　国民党中下级军政等干部中，不少人不满意国民党的统治，那是我们统战工作很好的对象。如警区子洲县边境外武家坡及油房头一带有四个保长，都要求将他们那里划归边区。每当榆林反共同盟会杨玉峰放出政治土匪时，他们即向我们秘密报告；镇川堡正子湾一带，有两个保长，请高景春同志的哥哥向我方说情，请准许他们到米脂上集，并声明他们不反共。宜君中东两区的镇长及部分保长，都给我们公开干部的家属密写路条，让他们来边区看子弟。中部、洛川也有同样的例子。延属南线仅双镇一个据点，去年一年结交三十七师一个营长、四个连长。该营长是搔扰我们边境，经过我们抗击后，由志仁同志去信交涉发生关系的；那四个连长都是经过志仁同志帮助他们做生意搞好的，以后不再扰乱，去年一年经其中两个连长的防线，放进来一百三十驮棉花和布匹，零星放进来的还没计算在内，今年又有两个连长自动给志仁同志写信，情愿和我们来往。在封锁更严的今年前季，还经过上述新旧友军关系，运进两千余匹土布。
　　以上条件，各分区周围都有，值得我们今后很好的注意争取，这对于我们开展友区群众工作，也是有利的。
　　(五)边境贸易据点可变成统战据点
　　边区周围各重要市镇及口岸，都有税局、贸易公司、盐业公司、土产公司及许多公营商店，其中有一部分干部社会活动能力较强，他们所接触的人有友方军官、地方长官、绅士所派的商人及普通商人，有广大的脚夫群众及各阶层人士，可以做很多交朋友工作。如陇东镇原土产公司经理霍振东同志，经过当地人的关系，和暂编二师四团先后住凤头塘畔两个连长交成朋友：对方密派一个排长化装前来会谈。以后对边界货物查禁很松，有两次经其部下查获货物送至连部，当晚又秘密放走。西华池土产公司今年和西峰什社及宁县平子镇的保安队搞通关系，该保安队经常护送来往货物；三边城川靠近内蒙，蒙民受奸商剥削很大，因此三边地委统战部在该地开了个蒙汉商店，货物比商人便宜，藉此结交了很多蒙民朋友，扩大了我们的影响。去年过年，那一地区到王府拜年的只有二十多家，但到蒙汉商店拜年的就有五十余户……另一方面有些同志随便没收外来商人的货物，使对外工作起了反作用。如关中铁玉税局某税务人员，没收了商人一顶凉帽子，自己带了，某商人带一幅士线单子，他们以奢侈品的名义没收了；腊月群众担一担落花生，也没收去供自己吃，又没收柿子、梨子很多，致使小商人对政府很不满意。陇东土产公司，卖货只准人家看一种货，不许看第二种，有些兑换所，脚夫把牲口停住去换钱，我们的同志不是说时间不到，就是说时间过了，引起很多脚户和商人不满，这些现象须立即纠正，同时责成各公司各公营商店的负责同志注意改善业务，宣传党的政策，广泛的进行交朋友工作，无论对于业务的发展，对于统战工作都是必要的。
　　(六)在边境上剧团学校的统战工作
　　去冬鲁艺下乡秧歌队，在葭北通秦塞出演惯匪周子山时，二十二军一个营长化装老百姓来看，看后对人说：“没有想到八路军有这样好的戏，”并来信向我们表示，以后备守疆界不再找摩擦，现在关系尚好。秧歌队到了米脂去信约镇川堡的友军来看，结果来了五、六个副官等不重要的官佐，他们看到出演河南难民的故事时感动得流泪。绥德文工团今春在该县石岔镇演《血泪仇》时，驻对岸离石县后河底阎锡山之三十三军的连排长等四人，写信要求过河看戏，经我方允许。他们看的很受感动，走时要求我们以后演戏事前通知他们。同时那时有很多群众都来看戏，证明我们的剧团亦可以在边境向外做宣传工作的。陇东、关中也有类似的故事。根据绥德统战部最近和子洲县边境区小学教员刘学智、张向士、刘杰三等谈话的结果，得到下述材料：横山靠近我边境的石湾、油房头到高家沟、麒麟沟、武家坡一带，共有四个小学校，教职员二十四人，大部分是警区人，如校长李向才、高芝仁、吴发歧、陈全章等均系绥师过去毕业的学生。据张向士谈，那些教职员中，大部分和他是同学，过去彼此还很熟悉，后来人家给他还来过信，他不敢回信，恐人怀疑。据他们的分析，二十余人中进步分子有四、五人，中间份子有十三人，顽固分子仅有三几个，经过他们可以把大部分争取过来。富县交镇中心小学办得比较好，学生认字多，写的好，道理也懂得多；洛川去年半年将他的女孩子送进来读书，今年因顽方封锁更严，不能进来，那位女孩子常哭。这说明经过边区学校，也可以向外做工作。
　　

延安时期统一战线史料选编/中共延安市委统战部组编，—北京：华文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