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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记寒晖

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


  张季纯
  一九二九年在平大艺院戏剧系读书时,我认识了寒晖。
  那时在演剧的口号和行动上,是早已提出和实践男女合演了。可是在事实上,女演员本来不多,而演得好的尤其少,所以有些中年妇人的戏,寒晖就来反串。据邵惟兄讲:他曾在《终身大事》《英雄吴美人》等剧中,担任过女脚。我亲自看过多次的是他在《一片爱国心》中,所担任的母亲一脚色。那是位日本籍而嫁给中国留学生的妇人,一面抚爱自己的子女,一面又和丈夫斗气;既有母爱的温柔,又有妇人的泼辣。即使在十多年后的今天,让我闭眼一想,他当时那种气喘吁吁,拖着一双木屐在舞台上蠕蠕而动的情景,还俨然就在目前。当然,他也演男脚,像“醉了”中的张七,原仅是位帮衬的人物,但他演的爽快、简明和利落,也使我不能忘记。
  离开学校后,因为各自都奔波在生活和工作的道路上,相互闻很少音问。我仅从侧面知道,他和尚达一道在西安做话剧工作。尚达是个能干人,加上他在艺术上的修养和努力,一定会作出成绩来。我曾经有这样默然的了望。
  一九三七年,我在上海过亭子间生活,有一天,他突然到我住的地方来了。我还以为他是从西安来的,经他一说,原来是随着东北军,退出西北,和军队一起,由陇海而津浦,过着流浪的生活。正是因为坐火车不花钱,他才跑来上海看一看。可是他对于上海那样闹攘攘的气氛,并不舒服,过三两天仍要回队伍去。那些东北军当时正停在安徽境内,究竟往哪里去?大家都不知道。他们都很想回老家,成天垂头丧气的提不起劲来,为了解解闷,他就作了个歌,教给大家唱。
  接着,他就停止了吸烟,眯缝着眼睛,唱起那支凄凉幽婉的歌来。一唱完,就立即征求我有什么意见,接着他便将东北军被迫撤出西北,停留在陇海、津浦线上,思念老家又不能回去的凄惨情况,给我讲了一大阵。这个歌正是他按当时情形,写成的“松花江上。”几月以后,在救亡运动中,竟普遍的传播开来。但这支歌不曾在报章杂志上发表,但不曾油印,只是由寒晖的嘴,传给东北军士兵,再传而到了广大的救亡群众。于是当他和印刷机发生关系时,署名便作了“佚名”,真实的作者反不为人知了。
  从这件事上,我领悟到他的创作方法,不论是用身体在舞台上,还是用笔杆在纸上,用音节在听觉上,一定是事先在群众生活里浸染过,然后才去表现。因而,所发挥的热力和作用,便不是泛泛的了。
  从他自己和别人口中,在抗战后为了进行动员宣传,他曾写过不少剧,可惜随演随丢,没有保留下来。他的作品我亲眼看过的,在剧系肄业时,有三幕话剧“黄绸衫”,内容是暴露封建家庭虐待妇女的罪恶,剧本曾铅印过。据我所知,一九三〇年左右,太原某剧团曾演出。此外,只有去年写成的小秧歌剧“从心里看人”,大秧歌剧“打开脑筋”。前者是写选举问题,在延安已演过多次。后者写关中边境上的教育俘虏工作,还不曾演出。
  “打开脑筋,”给与我很大的惊异。在这个剧里,描写了几个俘虏的不同形态和不同归宿,充满了革命阵营中的光和热,主题是十分积极的。另外,语汇的丰富和流利,在我见过的秧歌剧中,应是数一数二的。但他并不因此自满,还是很虔诚听取旁人的意见,准备修改。
  在这篇作品后,我对他比以前更加仰慕,相信他会更写出一些好东西。谁知他竟悄然的躺下去,连一个握手道别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民国四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解放日报》)
  

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 第五辑/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198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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