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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成立大会盛况
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
最近中央决定以新文字试办冬学，作为扫除文盲的工具。边区政府开办了新文字训练班，来培养下乡推行新文字的干部。同时，由林老、吴老、徐老、董老、谢老等同志发起边区新文字协会，得到了各方面的拥护赞助和响应。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筹备工作，于十一月七日，正当伟大的十月革命节，举行了新文字协会的成立大会。新文字训练班也恰在这时举行毕业典礼。午后四时，中央大礼堂的附近从四面来的人很多。
大会济济一堂，除党中央与边区政府各位首长外，其余则为各机关团体学校部队等千余男女青年，会场不能容，在门窗外伫听者甚众。大会开了，通过议事日程后，推选毛主席及中共中央全体同志，孙科、张一□、沈钧儒、郭沫若、黄炎培诸先生为名誉主席团。林老、吴老、徐老、谢老、高岗、罗迈、肖三等十七同志为主席团。在热烈掌声中，吴玉章同志开始了他的报告。
他劈头一句说：“三号的暴风雨使得我们新文字协会成立大会及新文字训练班毕业典礼不能不移到伟大的十月革命节来开会，列宁说：‘拉丁化是东方伟大的革命。’这两个伟大革命今大有这个巧合，更加深了我们大会的意义。”他很沉痛地说：“中国人多，但不值钱，不仅帝国主义强盗们贱视中国人，就是中国人自己也有看不起自己的，以致有四万万五千万人的国家落到半殖民地的地位。其原因之一就在于绝大多数人愚昧无知，文化落后”。他说：“当一九三七年抗战初起，党派我到西欧作国际宣传工作，当时西班牙反法西斯的革命战争，得到了世界人士的热烈援助。我看见西班牙的一个宣传画报，封面画一群敌机轰炸情形，遍地火光，鲜血四溅，旁边画一个极可爱的不到一岁的小孩坐在大火及鲜血淋漓跟前哭着说‘我死得太年轻啦’!使人看了没有不感动的。西班牙的国际宣传机关在巴黎非常宏大，中国的抗日战争，同样为全世界所重视。我们也想得到国际援助和他们一样，但总不能赶上他们。有时我们也请人画些画报，总不如他们那样动人，而且所画的中国，都是可怜可怕的样子，我们看了也‘自惭形秽’，不能引起人有如兄弟姊妹受苦受难而愿赴汤蹈火以救的同情。这是由于：一、中国钉暴眼的汉字，不仅为难了广大的人民，同时也把世界的人关在大门之外，无法了解中国的实在情形；二、各国传教士为要使慈善家捐钱，把中国人形容得极其可怜，非常落后；三、中国经济文化不进步，特别是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无知的文盲，本质上也实在不好看。所以我们在欧洲稍微漂亮能干的人，他们都疑为是日本人而不以中国人相待，这是多么可耻的痛心的事情呀!”
他历数了帝国主义者歧视中国人侮辱中国人及他和这些外侮作斗争以后，以自责自厉的口气说：“中国人诚然落后，但并不能说中国人是劣等民族。中华民族从有革命运动以来，出了不少优秀的儿女，特别是中国共产党产生以来，更出了不少天才的领袖，如我们党中央毛泽东同志等，在世界和中国大事变中，都能应用马列主义得到适当的应付和伟大的胜利。问题只在于个人能否受得真正进步的教育。如果国家教育得当，则改造人还是有把握的。例如苏联的许多落后民族，连文字都没有的地方，苏联政府为他们制定拉丁化字母来扫除文盲，进行教育。我们在画报中头一页看到他们极端落后，男子褴楼，女子蒙面，在第二页上见他们开始认字，第三页上就有可爱的男女青年学生，第四页上就有派到莫斯科上高级学校的优秀儿女，第五页、六页以后，则各种科学技术的干部人才都出来了，前后相比好象隔了几个世纪，这就不能不使人感到文化教育力量的伟大。
他说到中国要建立一个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如果全国满是文盲是建立不起来的。如列宁说：
“每个人都在谈着扫除文盲。你们知道一个共产主义社会是不能在一个满是文盲的国家里建设起来的。只是苏维埃政府发出一个命令，或者党发出一个特别的口号或指定几个最好的工作人员去做这工作，那是不够的。青年的一代人自己须要担负起这个工作来。
青年团所属男女青年们的共产主义就在于说：这是我们底工作，我们要联合起来到乡僻区域去扫除文盲，使我们正在生长起来的一代人，没有不识字的。我们要使正在生长起来的一代人，把他们底能力贡献于这个工作。”(列宁论青年学习问题)。
他说：“我们要使愚昧无知的中国人变成过去，我们要扫除文盲，只有用新文字才有可能，汉字是不能担负这个任务的。中国抗战和帝国主义战争的持久性，即要我们有坚韧性来作长期的斗争。急须要广大的后备军，就需要急迫地教育广大的群众”。
他说明了协会意义之后，就说到训练班的经验。他说：“我们在这短短一个月时间中得到了不少经验，而且加强了信心。特别使人兴奋的是延安妇联会派来一个十八岁的农村不识字的女子周子桂，她在这一个月学习中，居然能够看书写信了。这就证明新文字容易学会，容易应用，比汉字强百倍，而且证明我三万万六千万文盲中，有不少优秀的女儿。”他念了这个女生一个短短的用新文字写的信，真是令人感动。他又说：“训练班得到各方面的帮助和教职学员大家的努力基本上完成了它的任务。同志们往往在口头上和给我的信中，表示着如果不积极学习就对不住我的热心努力，妇联的学生在星期日回家时，总是一清早就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恐怕误了课对我不住。这种热情又更加兴奋了我奋斗的精神。这种相互影响、相互策动的作风，如果继续和扩大到广大群众中去，少则三年五年，多则十年八年，中国一定会改换整个面目。”他又说：“□□□□□□进的，在一个月经验中，编成了新的文字课本。我在教发音方法中得了许多经验，编成了一本新文字发音方法。”
最后他讲到协会的任务有以下几点：
一、帮助政府用新文字开展冬学运动和国民教育与社会教育，首先从延安市、延安县做起，逐渐推广到全边区和其它地方。
二、出版新文字报和各种新文字课本、读物、字典、丛书等等。
三、继续办新文字训练班培养新文字干部。
四、加强对于中国语文的研究，首先研究边区方言、土语。
五、和边区蒙回民族团体密切联系，研究和制定蒙回民族语言的拉丁化方案。
六、和全区各种新文字团体、进步的语言学者密切联系，推进全国语文改革运动。
末了，他说到张一□老先生自称七十三岁的青年，努力进行新文字运动，在香港出有新文字学会会报，中国各地方有二三十个新文字总组织，我们协会要同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努力，为彻底扫除文盲而斗争!为创造真正大众化的新民主主义文化而斗争!为推广大众的、科学的、中国新文字而斗争!掌声雷动中，他的报告结束了。
接着，边区政府林主席讲话。林老是新文字创造者之一，他叙述十年前和吴老等同志在苏联远东边疆华工中推行新文字得到很大成绩的情形。“回想到十年前的情形，使我更加相信边区的新文字运动和协会的工作，在吴老领导之下，一定会有很大的成绩。”他又说：“现在有很多人注意边区扫除文盲的工作，我是边区政府的主席，已经下了决心要用新文字扫除边区文盲，提高边区人民文化水平，使边区在文化工作方面也成为全国的模范。”他把学汉字比作走旱路坐牛车，水路用小船，把学新文字比作坐汽车火车轮船飞机。最后，他对新文字的推行，提出了三点极可贵重的办法：“第一要说服知识分子，因为现在还有一部分知识分子，不了解推行新文字在文化教育和政治上的意义，这是新文字推行上的一个很大的障碍，我们必须说服这些知识分子，使他们积极动员起来。第二，要使新文字顺利推行，就必须在法律上取得合法地位，边区政府已决定给新文字合法的地位，(鼓掌)规定可以用新文字写报告，递呈子，记账，打收条，通讯……一切用途，在法律上与汉字有同等效力，政府的法令公告等重要公文文件，也要一面印汉字，一面印新文字。(大鼓掌)第三，要想使群众拥护新文字，协会的会员就要在各方面向群众做宣传解释和教育的工作。”
接着徐老讲话了，他也是新文字运动中的老健将。他说：“我对于新文字，开始是一个‘顽固分子’，在江西的时候，秋白同志和林老告诉我新文字的好处，我是不赞成的。在陕北推行新文字是从当时的财政部长林老开始的，当时我还在试验，后来慢慢积极起来。一九三六年冬天，在延安，我开始用新文字教育残废军人和小学教员，并用新文字办学校，这样新文字的运动，就在各处发展起来。现在我万分相信：新文字是扫除文盲的最好工具。在座的杨柳同志，他是我办的夜校里的学生，当时他还是一个勤务员，他不多日子就会用新文字写信，做记录，后他才利用新文字学习汉字，现在他用汉字写的信也写得很好了。”最后他从语言科学和各国文字上证明拉丁化是最科学的，世界各国文字都要走拉丁化的道路。
接着，谢老用沉着的话语开始了他的讲话，他说：“我们中华民族四万万五千万人民身上有一个很大的负担，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好象过去文庙乌龟身上那块石碑一样，简直把我们压死了，这个负担就是汉字。从前我们认为汉字是个宝贝，现在我们才知道汉字使得我国大多数人愚昧无知，我们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但是汉字是和封建势力联系着的，封建势力反对新文字，还反对白话文，也反对马克思的辩证法，这是一贯的。和这相反，在政治上真正革命的人，在文字上也是主张革命的。”之后，他说明学习汉字和写文言文的困难，和他亲身所感受的痛苦，他说：“要想教中国人都用八年十年功夫来学汉字写文章是办不到的。现在我们来改革文字，这一件大事，他的意义并不比政治革命小。我们成立新文字协会，他的任务，不仅是要消灭边区文盲，而且要推动全国的新文字运动”。
边区中央局书记高岗同志讲话：现在党中央，边区中央局和边区政府，都一致主张推行新文字，所以现在新文字就是怎样学的问题。他说“要新文字顺利推行，需要自上而下的来发动，要干部都来学习，边区中央局同志现在都在学习。新文字在各地的推行，当然要有计划的逐渐去做。”高岗同志用“坚持到底”的号召结束了他的讲话。罗迈同志讲话：“对于汉字和新文字，我都没有深刻研究，因此，对于新文字，过去可以说是一个‘中间派’。后来我慢慢地转变，成为积极的拥护者。”接着他说：“当我办党校时，有些少数民族的同志经过新文字再学汉字就快很多，有一位五十九岁的同志，利用新文字学汉字，在三个礼拜内学会了七百多个汉字。从前我对于汉字反切的所谓双声叠韵始终弄不明白，有一天晚上吴老利用新文字并画图解释，不到五分钟，我就会了，我更明白了新文字的好处。今年吴老写信给中宣部，提出推行新文字的问题。我们经过讨论后，一致赞成推行新文字，并写信给边区教育厅，要在今年冬学开始推行新文字。”
“可是新文字工作是不会没有困难的，头一个困难，就是学会了汉字的人不愿意放弃老工具，我希望这些人也来一个转变。要克服这个困难，除了高岗同志所说自上而下的发动以外，还要自下而上的来一个‘逼’，这就是说要造成新文字运动的热潮，使他们不得不学。其次，这个工作，会遭到‘顽固分子’的反对，但是中国革命事业都是从部分开始走向成功，我想新文字运动也一定会成功的。我们边区有党和政府的保证，对推行上是一个很好的条件。”
邓发同志讲话，他说到大会有很重要的意义和作用，他说：吴老、林老、徐老、谢老，对这工作非常努力，这是一个革命的运动，惭愧的是我们这些年轻的人对这个运动太落后了，从今天起，我们要追上去。我们党中央和边区党委拥护新文字，要在边区推行新文字，把边区造成文化最进步的地区，现在推行新文字和在保安时情形不同。……现在边区是抗战的后方，虽然边区周围有顽固分子筑万里长城，封锁我们，但比在保安时整天打仗的环境好得多了，这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更何况我们现在有吴老林老徐老几位老同志来领导这一工作，又有好多进步的知识分子和青年作为干部，我相信一定可以实行吴老的志愿：“使全边区的人都认识新文字。”他特别指出新文字运动虽然会遭到顽固分子的反对，但是并不足怕，他说：“我们在军事上政治上都不害怕顽固分子捣乱，难道在文字改革的运动上我们会怕顽固分子反对吗?绝不用害怕。(鼓掌)中国共产党是赞助这个进步运动的，大家要提起勇气去克服一切困难。”(大鼓掌)他指出我们都有惰性，用惯了汉字，就不愿意改变，就成为推行新文字的另外一个困难，我们要和我们的这种惰性作斗争。最后，他说：“我希望这个大会成为推行新文字的战争的动员大会!”(大鼓掌)
张成功同志讲话，他说：“我今天非常高兴，记得新文字委员会第一次开会时，只有七八个人，今天到会有几千人，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已经有了成绩，这个成绩要归功于吴老的领导”。
他说：新文字运动不仅是文化运动，而且也是政治运动。在苏联的中国工人，学会新文字以后就大大的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新文字又扫除了少数民族中的文盲，提高了他们的文化。这对于列宁斯大林的贤明的民族政策有着很大的作用。
最后，他用激昂的誓言结束他的演讲：“我们新文字协会的会员要成为新文字运动的战斗员，在我们吴老的领导之下冲锋!”
讲话完了，主席宣布进行讨论简章，这时，会场中有人联名提出一个临时动议，请求大会决定本日(十一月廿日)为“中国文字革命节”，这个提案立刻得到了全场一致的通过。
通过简章后，大会选举了名誉理事和理事会(名单列后)，会后，又由全国剧协边区分会演出戈果理名剧《巡按》，大会便在热烈兴奋中闭幕。
名誉理事：
毛泽东、朱德，孙科、张一□、沈均儒、郭沫若、黄炎培。
理事：
林伯渠、吴玉章、徐特立、董必武、谢觉哉、艾思奇、杨松、周扬、肖三、乔木、罗迈、李卓然、张成功、周文、吕骥、丁浩川、量材、苏华、王志匀、马小云、黄亚光、汪雨相、庄栋、胡蛮、安波、郝一真、张继祖、马沟、易明、董秀风、□影、陈琳、正义、李绵、赵大□、李子昂、阴一刚、刘志会、叶方、赵□、□疏芬、赵梅生、吕良、赵安博、邹文奎。
(民国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新中华报》)
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四辑/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198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