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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甘宁边区高等法院刑事判决书(一九三七年十月十一日)

中央档案馆

　　被告黄克功，男性，二十六岁，江西南康人，前抗日军政大学第六队队长。
　　被告因逼婚不遂杀害人命案件，经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本院公审，特判决如下：
　　主文：黄克功实行逼婚不遂杀害人命罪，应判处死刑。
　　事实：黄克功所枪杀的刘茜，女性，年十六岁，山西定襄人，陕北公学的学员。初在太原求学，自卢沟桥抗战后，愤暴日侵凌，感困难严重，于本年八月间，决然舍弃家庭学业，冒险问道来到延安城东，即进抗日军政大学，在第十五队为学员，学习工作，均极努力。当时黄克功适任抗大第十五队队长，遂得与刘茜认识，通信来往，渐涉恋爱，感情尚好。九月间，陕北公学成立，所有抗大第十五队全体人员拨归公学，但不几日，黄克功仍复被调回抗大转任第六队队长，刘茜留在公学学习，二人关系，开始疏离。嗣后黄克功向刘茜追求不已，送钱赠物要求结婚，而刘茜感觉黄克功过于纠缠，发生反感，曾经表示拒绝，并给以劝诫批评。黄克功失望，更听信谗言，以刘茜在公学已另有爱人，去信责备，同时更迫切地要求结婚。但刘茜绝不愿意，亦不给以答复。黄克功认为失恋是人生莫大的耻辱，忘却自身是革命队伍中的干部，放弃十年革命斗争的光荣历史，不顾当前国家民族的危难，陷于恋爱第一主义的泥坑中，不能自拔，遂萌杀害刘茜的动机，借以泄愤，于十月五日晚饭后，带备白朗宁手枪，偕同抗大训练部干事黄志勇到公学去访寻刘茜。在公学前边与刘茜并她的同学董铁凤等相遇。黄即招刘茜走向河边散步，刘不能拒，遂离开她的同学转同黄克功偕行。适天已入黑，黄志勇回校，尚见黄克功与刘茜仍留在河边说话。黄即再向刘谈判，要求公开宣布结婚，刘予以严厉抗拒，当时黄克功即拔出手枪对刘威胁恫吓，刘亦不屈服，黄克功情感冲动，失却理智，不顾一切，遂下最后的毒手，竟以打敌人的枪弹，对准青年革命分子的刘茜胁下开枪，刘倒地未死尚呼求救，黄复对刘头部再加一枪，刘即毙命。黄克功于谋杀事毕后，即行回校，取水洗足，企图湮灭血迹证据，即自行解下外衣及鞋子浸洗，才去校部汇报，回来后将手枪擦拭，更在刘茜过去谈恋爱的信上加填十月四日的日期，借作反证掩饰。陕北公学董铁凤等，因刘茜一夜未归，翌早(十月六日)即到黄克功处寻问，黄神色怆忙，假作不知。迨后群众在河边发现刘茜的尸体，始向陕北公学当局报告，并在当地捡获白朗宁手枪弹壳两颗，弹头一颗，转报法院检验，在刘茜全身上，左胁下有一枪伤入口，汙黑色，无出口，左耳背有一枪伤，弹穿脑出，血液模糊，右腿有伤痕两处，紫黑色，实受枪杀毙命。此项杀人行为，黄克功实为凶犯，证据确凿，当经抗日军政大学当局将该凶犯黄克功拘押捆送法院，该凶犯黄克功已自承认杀人不讳。复经国家监察机关侦查起诉。
　　理由：(一)蓄意杀害刘茜的犯罪行为，该凶犯黄克功既已直供不讳，更加以国家监察机关所提出各种确凿证据的证明，罪案成立，已无疑义。(二)值兹国难当头，凡属中国人民均要认清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汉奸才是自己国家民族的死敌，我们用血肉换来的枪弹应用来杀敌人，用来争取自己国家民族的自由独立解放。但该凶犯黄克功竟致丧心病狂，枪杀自己的革命的青年同志，无异帮助了敌人，但无论他的主观是否汉奸，但客观事实确是汉奸的行为。(三)刘茜今年才十六岁，根据特区的婚姻法令，未达结婚的年龄。黄克功是革命干部，要求与未达婚龄的幼女刘茜结婚，已属违法，更因逼婚不遂以致实行枪杀泄愤，这完全是兽性不如的行为，罪无可逭。无论刘茜对黄克功在过去发生如何极好的感情，甚至于口头允许将来结婚，在后因不同意而拒绝，亦属正当，绝不能以此借口加以杀害。(四)男女婚姻应完全是出于自愿的相结合，条件如不适宜亦可正式分离，绝不许任何的强逼行为。黄克功与刘茜的关系，最高限度，只不过是朋友相恋，即使结婚，各人仍有其个人的自由，黄克功绝不能强制干涉刘茜的行动，更不能借口刘茜滥找爱人成为枪杀的原因。(五)凶犯黄克功对刘茜实行杀害以后，浸洗衣、鞋，擦枪，湮灭证据，复在刘茜信上假造时日，捏造反证，更尤于复在学校法庭询问的时候，初尚欲借词狡赖，推卸责任，这适足以证明黄克功预蓄杀人的计划及对于革命的不忠实。这些表现实应属革命队伍中之败类。本院根据以上种种理由，特为判决如主文。
　　本案经国家检察机关代表莅庭执行职务。
　　中华民国廿六年十月十一日
　　高等法院刑庭审判长雷经天
　　陪审员周一明王惠子
　　李南沈新发
　　书记官袁平任扶中
　　* 本文按中央档案馆保存的文件底稿刊印。
　　

陕甘宁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文献卷下/中央档案馆.—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