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在陕北工作的片断经历—2

白如冰

　　二、发展党的组织，建立武装，开辟革命根据地
　　1931年，我任清涧东区区委书记。主要任务是发展党的组织，加强全县各级党组织的密切联系。是年，白明善和部分党的骨干分子先后被捕，一时间清涧白色恐怖非常严重。有的党员不敢活动了，有的不干了，但绝大多数党员还是经受住了这次考验。清涧党组织一度曾与上级党组织失掉联系，但组织没有被破坏，一直保存下来，各支部都按党的宗旨，自觉地开展工作，发展党、团员，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截至1933年，清涧县已有20多个村庄建立了党的支部和小组。我的公开身份是东区解家沟小学教员，实则仍是东区区委书记，贺生春、白荣涛为委员。因为清涧当时没有成立县委，所以我经常与全县各支部联系，传达上级党的指示，安排部署党的工作。
　　清涧党的活动主要集中在东区、北区和城关区一带。当时袁家沟的党员较多，其中有白树模、白荣涛、白吉盛、白鸿英、白金正、白鸿玉、白琛培和我。各支部与我联系的负责人分别是：东区：高杰村白自强、白律升，解家沟白玉华，马家山贺生春、贺生荣、贺华升，王家山王聚德、王幼贤，王家坬村王占山、刘玉春，周家山李相海，王家河王怀德、王文良，花岩寺民团王德英、刘仲义；北区：曹家坬高峰、高凤岐，惠家塌惠爱生，左家山郝正强，林家圪*(左土右劳)王国华、王尚业，崖窑沟李炳勋，暖泉坬刘高奎，苏家塌张家修、张绍修，石家岩苏宝元；城关区：石太寺刘耀三，刘家湾刘国梁，小岔子惠思贤、马万里，楼子塔程致忠，白李家河白施才、李光白等。党的组织健全后，我们深入农村，发动群众与敌人作斗争。每逢秋收，土豪劣绅采取各种方式残酷剥削劳苦群众，我们便组织广大群众进行抗粮、抗捐、抗租、抗税，反对摊派的斗争。于是群众的积极性更加高涨，党的组织更加纯洁，更富有战斗力，活动范围也不断扩大。根据形势的需要，于1933年12月下旬，在绥德县南区邱家崄村成立了中共绥清县委。崔文运任县委书记，张家修任组织部长，我任宣传部长兼秘书长。
　　1933年4月，王聚德从山西离石、中阳一带带过来一支武装，决定首先解决解家沟附近花崖寺韩启盛民团，逐步扩大活动范围。因事前没有和民团内部的共产党员王德英、刘仲义等同志取得联系，致使这次斗争最后失败。不久，国民党军队中有两个进步青年带来了3支盒子枪，形成了一支武装游击队，这是二支队的前身。后来根据陕北特委决定，在这个基础上正式成立了红二支队，高朗亭是政委，罗永宽是队长。
　　1933年10月，根据陕北特委决定，高朗亭和罗永宽携带红二支队的3支盒子枪，到神府建立红三支队。这时因红二支队暂时没有武器，便转入地下工作。不久，白雪山(老周)从红二十六军回来，在清涧袁家沟和我相见。我向他介绍了清涧革命斗争情况，主要内容是：1、红二支队队员虽然转入地下工作，但他们渴望早日获得武器，开展武装斗争；2、反动军阀、土豪劣绅压迫剥削人民群众日甚一日，迫使各阶层人民一致要求团结起来，打倒反动势力；3、党的建立有了较大发展，党的战斗力有了显著的增强。白雪山听了我的介绍后，认为清涧形势确实很好，要重振二支队，继续开展游击战争，严惩阶级敌人。在白雪山的主持下，由王怀德、王聚德和我等几人召开会议，决定加强红二支队建设。大家一致推举白雪山为支队长，王怀德为政委。接着白雪山就如何加强二支队提了两条意见：一，加强红二支队队员的思想教育，提高对开展武装斗争必要性的认识，增强革命的自觉性，加强组织纪律性；二，尽快获得武器。在白雪山的领导下，解决了武器问题，绥清二支队又活动起来。
　　1934年1月21日(农历腊月初七)，是清涧解家沟“年集”，东区的绅士和县上来的收款委员都去了。这天晚上，红一、二支队在安家山隐蔽待命。白雪山、崔田民、崔玉瑚、张承忠、王聚德和我召开了会议，分析了情况，决定利用这个极好的机会，狠狠地打击敌人。具体安排是：首先散发传单，揭露敌人的罪恶，宣传红军和工农政府是工人、农民自己的军队和政府。号召人民群众组织起来，武装起来，打倒土豪劣绅，推翻封建制度。然后，由白玉华带路，乘夜将队伍分成三路下山，围住土豪劣绅的住处，将其头目一一捉拿，根据罪恶分别处理。这天晚上天下大雪，部队冒雪前进，杀了9个半豪绅衙役(其中有一个半死)。这一行动，扩大了共产党的影响，显示了人民武装斗争的强大威力。清涧苏区从此红了，可以公开活动，第二支队也打出了自己的旗帜。人民群众唱起了动人的歌曲：“二十三年世事乱，起了红军闹共产，红军的头头白雪山，一心要在解家沟把工作办，一黑夜杀了九个半。”由此可以看出，这次武装斗争的胜利，不仅消灭了几个敌人，更主要的是广泛发动了群众，提高了陕北游击队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解家沟战斗不久，于1934年二三月间，陕北特委负责人郭洪涛同志，化名老孙，装扮成卖梨人，由佳县王家畔来到清涧检查工作。郭洪涛听取了清涧党的工作汇报，并和同志们一起分析研究了斗争形势和下一步工作。认为清涧党的活动开展得比较活跃，群众工作已具有一定的基础，革命形势的发展是好的。要抓住这个大好形势，乘胜前进。要组织力量，打击国民党反动军阀和地方反革命武装，以进一步扩大党和红军在人民群众中的影响，建立和扩大革命根据地。随后，郭洪涛、白雪山和我，根据当时我们的队伍人员和武器等方面的情况以及侦察了解到的情况，经过研究决定，攻打驻扎在店则沟的李承善民团。店则沟也是清涧县比较大的集镇。镇子上有清涧第三高小，高小的教职员和学生中，不少是共产党员，如王怀德、崔玉瑚、周子丰、邓重庆、高克林等同志先后在三高工作过。他们平时教书，有时就深入到农村去发动群众，宣传群众，做群众工作。因此，镇子周围的群众基础比较好。例如左家山、惠家塔、曹家坬、邓家圪*(左土右劳)、崖窑沟等地，当时都已建立了党的组织。特别是解家沟战斗后，这里的党员、群众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也都跃跃欲试，做好了打民团的准备。此时，特委郭洪涛把驻吴堡县的四支队调来清涧，与二支队会合一起，加强了队伍的力量。鉴于这些情况，我们认为打民团的条件已经具备，也比较有把握。战斗于拂晓时分打响。二支队、四支队在手持大刀梭标的赤卫队、贫农团等人民群众的配合下，向盘据在镇子里的敌人发起猛攻，敌人则凭借房屋的掩护和比我强大的火力进行疯狂的反击。霎时间，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经过二三个小时的激战，打死打伤敌人数名，缴获了一些武器，到天大亮时，我们就主动撤出了战斗。这次战斗虽然没有将李成善民团全部消灭，但给了敌人以重创。一次，我们得到有十几个敌人要到榆树*(左土右要)抢粮的报告，就马上带领队伍埋伏在去榆树*(左土右要)的路上，准备把这些敌人消灭掉。不料被敌人发现，走到半路就调头逃了回去。从此，敌人整天龟缩在镇子里，再也不敢轻易出来。没多久，李成善民团就撤到清涧县城，店则沟解放了。
　　店则沟战斗，是我们革命武装和国民党反动武装的一次较量，也是继解家沟战斗后在特委领导下进行的又一次大的战斗。这两次武装斗争的胜利，给广大人民群众以极大的鼓舞，扩大了我们党和红军在人民群众中的影响，显示了人民武装的强大威力。县、区苏维埃政府相继成立，二支队也打出了自己的旗帜。各村由群众组成的赤卫队、贫农团、妇女会，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起来。在此基础上，党又领导人民进行了土地革命，使祖祖辈辈深受地主、土豪残酷剥削和压迫的劳苦人民重新获得了土地。广大劳苦人民扬眉吐气，载歌载舞，欢庆胜利，歌颂红军，歌颂共产党。人民群众踊跃参加红军，革命热情空前高涨，革命形势迅猛发展。整个陕北的革命斗争也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店则沟战斗后，特委根据当时形势的发展，将绥清县委划分为绥德、清涧两个县委。不久，郭洪涛同志回特委去了。1934年3月间，我离开清涧，和四支队一起到了佳县。我被调到中共陕北特委工作，在佳县王家畔参加过一次会议。会后特委派我去横山整顿党的组织。临行前吴堡县委书记魏岗给我介绍了横山县的情况，并让我先找党员骨干白存明。于是我化装成医生，先到波罗阳沙畔找到了白存明，他带我到山神庙圪*(左土右劳)找到党员骨干吴志祥。我们3人决定先做好3件事：1、恢复和发展党的组织；2、组织群众，进行武装斗争；3、开辟革命根据地。布置毕后，分头活动，仅用四五个月时间，全县大部分党组织就恢复起来了，并成立了赤卫队、贫农团。为了锻炼本地干部，吴志祥接替了我的县委书记职务。因为革命迅猛发展，国民党抽调3个连的兵力进行“清剿”，横山再度处于白色恐怖之中。我们在煤矿工人的掩护下，在蔡家沟、高家沟的煤窑住了几天。这时吴志祥提出要回家安排一下，结果一回去就被捕，遭到惨杀。
　　我离开横山后，党组织派我到吴堡、佳县一带视察了解情况。9月，我回到清涧向特委作了汇报。这时清涧已全红了。
　　(1986年11月16日)

陕北革命根据地/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榆林地委党史研究室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