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忆红三支队和红十一支队*

贾如胜

　　我是神木南区贾家沟村人。1928年春在本村由贾怀光、贾令德介绍加入共产党，组织上要我以共青团员的身份在农村做党的宣传工作。1933年11月神府地区工农红军游击队第三支队诞生后，我因在本村的革命活动为敌人驻军所发觉而难以立足，就在11月间到尚家峁村找到南乡区委负责人贾怀光，要求参加三支队当红军。贾带着我找到三支队队长王兆相，说我是正式党员，让我参加了三支队。
　　三支队开始行动时，去打一户土豪，一个队员因枪走火打伤一个女孩子。地主、豪绅们大骂三支队是“土匪”。有些群众不明真象，也把三支队当作“土匪”。后来，三支队在红教寺、佳县北沙坡西沟村和尚家峁村南路上先后杀死6个收税狗腿子，并贴出布告，宣传了三支队取消苛捐杂税，打倒军阀地主，建立劳动人民自己的政权的主张后，大得人心，群众纷纷称赞三支队是为人民办好事的队伍。反动官吏、土豪劣绅们则大为震惊，他们不敢出来收税、要租、逼债。从此三支队在农村的活动逐步公开起来。三支队所到之处，召开群众大会，宣传党的政策，组织农会、赤卫队、少先队、妇女会等，同时秘密发展党员，建立支部，成立农村政权。到1934年4月间，三支队已经发展到三四十人，开辟了好些可以公开活动的村庄。
　　4月间，三支队在孟家墕村驻时，距该村六七里的黄家墕村一个党员报告说：九坬村反革命分子王全誉带5个团丁回到家里。支队部决定消灭这些家伙。我们吃过午饭就急行军包围了九坬村，不料王全誉抄小路逃跑了，5个团丁打死1个，抓住3个。缴获4支枪和10多板子弹。当晚三支队驻宿到张家塌村。第二天三支队在该村编为两个中队，一中队队长王进修，指导员王宗光；二中队队长刘德，指导员是我。各中队编两个班。
　　不久，三支队到了三区王家坬，决定消灭太和寨村王进成的民团。支队长王兆相带领两个中队长，各扛一把锄头去太和寨对面山上察看地形，杨文谟政委在队里召集党员开会进行战斗动员。王兆相等3人回来后，根据敌情和地形，布置一中队攻民团驻的庙宇北门；二中队由政委带领攻庙宇南门，队长带4个人去抓南门哨兵。晚饭后，王兆相队长介绍了地形和敌人的兵力，说敌人有20多个，但十七八个是烟鬼，没有打过仗，我们要多做政治喊话瓦解工作。大家听了情绪很高，表示一定要消灭敌人。
　　这天夜里，部队行军40里，拂晓前赶到太和寨村前边。稍做休整后，王兆相带4个人去摸哨兵，部队随后紧跟，敌人发觉，我们两个队就一拥而下，包围了整个庙宇，边打枪边喊话。敌人拒不缴枪，队长和政委重新决定把一中队攻打的北门放开，命一班人去村里埋伏，也不打枪不喊话了。敌人不知究竟，先放出两个团丁察看，接着敌人象一群老鼠往外窜。这时，我们突然开了枪，同时大声喊话，没等敌人逃出村子，就缴了十几支枪。有4个家伙持枪逃跑，战士们追到山坡上，正好碰上几个农民在耕地，他们一人拿一把镢头对这4个家伙说：“把枪、子弹放下，逃命吧!”这些家伙乖乖地放下武器逃走了。这次战斗后，三支队和太和寨的群众一起召开了庆功会。群众高兴地送来窝窝头，端来热米汤给战士们吃。一个老大娘手里拿着五六个鸡蛋送到战士面前说：“孩子，这是才煮的，还热着呢。吃了好有劲打敌人!”
　　太和寨战斗后，三支队向一、二区转移了。我们到二区刘家村的第二天早饭后，跑来一个同志报告说：盘塘的敌人到了菜园沟，把群众围在崖窑里面用点燃的柴捆烧。情况危急，部队得到这个消息，就决定马上出发营救群众。我们赶到菜园沟北梁，王进修代队长带一中队向西边靠近，杨政委带二中队守住山梁。敌人很快以几个坟堆做掩护向我们射击，并对我们喊话。杨政委从喊话中听出有刘征西(即刘鸿飞)的声音，就带着几个战士顺地坎下去，到坟下面一上塄坎大声喊：“刘鸿飞，你还不缴枪等啥时!”敌人的排长说：“我缴枪。”随即丢出驳壳枪，其他士兵也放下了枪。原来刘鸿飞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地下党员，当时是敌二排长。杨政委又让刘鸿飞喊话，叫西边的敌人不用打了。但西边的敌排长却叫士兵后撤逃走。一中队立即追击，二中队进入村里已经把逃路卡死。敌人无路可走，只好往老乡家里钻，结果一个个做了俘虏。这次战斗缴步枪20支，驳壳枪两支。这次战斗时，周围十几里二十几里的赤卫队员听到枪声，在地方干部的带动下，都跑来助战，敌人完全陷入包围之中。
　　这次战斗胜利不久，沙峁头和盘塘的白军就撤走了。6月间，三支队到府谷南乡武家庄一带，北至窑、栏杆堡，西到刘家畔、王寿梁，南到郄家川等处活动。这时三支队扩大到一百四五十个人。
　　三支队的胜利传到了府谷。7月间，韩峰同志冒着危险一个人从木瓜堡来到神木请求三支队援助府谷西北地区开展武装斗争。经王队长、杨政委和地方党委研究，同意援助。派张子玉任队长，贺成补同去，拨给1支步枪，1支驳壳枪。还给了十一支队步枪3支，两支八音手枪，1支折腰手枪。两支毛瑟枪交给了地方组织的小特务队。
　　1934年9月间，三支队改为红三团。团长王兆相，政委杨文谟，参谋长刘鸿飞。下辖3个连：一连连长王进修，指导员是我；二连连长刘德，指导员马尚前；三连连长贺伟，指导员刘锦华。这时红三团活动于高家堡北面，柏林堡、解家堡一带，同窟野河东的杨解岊、栏杆堡等地区连接起来。红三团到处宣传党的政策，张贴标语，扩大政治影响。
　　为了开展府谷的工作，9月间红三团北上木瓜堡和庙沟门，与七支队会合。在那里活动的韩峰和张子玉等同志领导的七支队，不到3个月发展到十八九个人。红三团和七支队决定袭击哈拉寨敌人，进到该镇后，抓住5个蒙古兵教育后释放了。还抓住两个老财，把一个罪大恶极的处决了，另一个押回根据地，要了50套冬装、400银元后才放了回去。红三团这次北上，给七支队以很大的支持鼓舞，加快了府谷西北地区的发展。
　　红三团在撤回途中把我和另外两个同志留到七支队工作。12月中旬王宗光去七支队，又把我调到十一支队工作。十一支队只有二十三四个人，有长短枪8支、火枪两支、大刀两把。
　　1935年过春节后不久，红三团来信要攻打新寨子，要求十一支队配合。同志们高兴地说：“这可好了，消灭了敌人，搞他几条枪。十一支队力量就大了!”一班张班长是本地人，对新寨子地形熟悉，他说：“要十一支队占领新寨子对面钳制敌人，但那里没有隐蔽的地方，对我们不利。”但他还是有把握地说：“不管怎样，给我几个人，摸到村里搞它点胜利品。”队部就先派他去了解情况，晚饭后在李家峁接头。支队按时到了那里，张班长说敌连部驻高旺升院子，排、班情况不了解。半夜过后十一支队到了指定地点，在一个开阔的坡地上等待红三团的攻击开始。战斗打响后，张班长带了3个战士越过小渠往村边一家的院墙边摸，张班长和一个战士刚到路边，从墙里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张班长，他当即牺牲。另一个战士上去抢救也负了伤，其余两个战士经掩护才撤下来。天亮之前，红三团那边枪声少了，我同队长研究决定马上撤退。当我们撤退到暖水沟时，红三团和赤卫队已经全部撤离，撤离决定没有通知十一支队。后来知道参谋长刘鸿飞也牺牲了。这次战斗没有避强打弱，不是伏击敌人的一部，结果打了败仗。
　　4月间我因病在家治疗。6月初病愈，到三区李家庄找到红三团。杨政委说张德超去十一支队了，要我任红三团三连指导员。
　　*本文摘自贾如胜写的“神府工农红军的战斗岁月”一文，标题是本书编者加的。原载《神府革命根据地》(陕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7月出版)。
　　

陕北革命根据地/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榆林地委党史研究室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