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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佉卢文文书的年代

作者:长泽和俊









  序
  从新疆的尼雅遗址迄楼兰遗址这一地区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在中亚出土的大量原始文献中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已无庸赘言。但对文书的年代则有种种异论,仍存在着许多未解之谜,至今尚未解决。〔1〕本文拟对有关该文书的年代诸说进行研究,并对文书的出土情况及其内容加以考察,以推断出其绝对年代。
  一、有关佉卢文文书年代的诸说及其批判
  首先让我们把问题分成以下两部分进行研究。即:
  (一)文书之相对年代
  (二)文书之绝对年代
  这里所说的文书之相对年代是指现存的766件佉卢文文书相互之间的年代间隔有多长,即,使用这些文书群的时期有多长,而文书的绝对年代则系指这些文书群使用于何时,即,这些文书是哪个世纪的东西。
  其中,前者即关于文书的相对年代,已有拉普逊氏的详细研究,〔2〕其结论已广为人们所接受。关于拉普逊的论述,由于已在旧稿中概要地介绍过,〔3〕所以在此仅谈一下其结论。
  即该氏,首先从佉卢文文书中出现的六个王名内,判断出Avijita Simha为于阗王(Khotana maharaya,文书,No.661),而其他五位王裴皮亚、塔夏迦、阿没克伐迦、摩希利和瓦斯玛纳则为楼兰王。他认为这五位王中,除塔夏迦外,其他四位王的王统顺序,从官吏(地方长官cojhbo或书记divira)的连接关系来看是裴皮亚—塔夏迦—阿没克伐迦—摩希利—瓦斯玛纳。另外,该氏整理了77件纪年文书(内有一件为又启者,一件为于阗王的东西),制成了详细的年代表,整理出文书中出现的最大在位年数,并且确定了该文书群的相对年代为96(乃至88)年。第四表即归纳其结论后而制成的。
  这个所谓的96乃至88年的数字,从语言学的角度来讲亦可认为是合适的。这即是说这些文书中的语言,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具有一致性,并未见到因悠久的岁月而发生的音韵变化。但应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96年这个数字,因为是根据所发现的纪年文书的累计而得出的,因此它是最小的数值,而实际上应把它估计得更长一些,数年乃至数十年。如果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些文书群的话,那么就会注意到王的诏令也有若干种形式。即至少可以分为以下三大类:
  一、没有王名和纪年的文书(文书No1.2.4等)
  二、没有王名只有纪年的文书(文书No123,149等)
  三、既有王名又有纪年的文书(文书No.204,345,584等)
  大王陛下诏令记载形式的这种差异,至少暗示了它们间隔了相当长的年代。记录这些文书的书记因为是世袭,所以在语言的学习上也一定有其家庭的传统。在佉卢文文书中之所以未发现有什么语言学上的变化,也可以从这一点上加以说明。总之,这些文书群的相对年代,估计至少在二世纪以上。
  其次,关于文书的绝对年代又是如何呢?关于佉卢文文书的绝对年代,其具有代表性的学说有以下三种:
  (1)三世纪说
  (2)五世纪说
  (3)七世纪说
  首先,第一种三世纪说,这是由最早发现该文书群的斯坦因所倡导的学说,后来有很多人,尤其是语言学界的学者,大多同意此说。
  斯坦因在1901年的第一次中亚探险中,在尼雅北方的N.V.(No.N.XV.)遗址发掘了丰富的遗物层,当时,与很多的佉卢文文书一起同时发现了著名的汉文纪年文书(N.xv.No.326)。该文书根据沙畹的解读为:
  泰始五年十月戊午朔廿日丁丑,敦煌太守……
  确实是晋武帝泰始五年(269年)的纪年文书。〔4〕斯坦因由于该文书与佉卢文文书出于同一层位,因而把这些文书群的绝对年代也定为三世纪。对这一文书群进行解读并对其语法进行了研究的巴罗教授等,也同意斯坦因的学说。〔5〕
  然而随着对此文书解读的进展,对这些文书的年代开始产生了至少应降至六—七世纪这样的想法,〔6〕这就是第三种说法七世纪说,现把该学说的主要根据叙述于下:
  一、在佉卢文文书中,混杂有相当浓厚的伊朗语成分。即应与沙畹、列维和斯登科诺夫所阐明的吐火罗语与于阗语等为同一年代的文书。〔7〕
  二、在文书No.661中所看到的于阗王(Arijita simha)估计与《旧唐书》卷一九八《西域传》于阗国条之于阗王伏阇信是同一人物。〔8〕
  三、在佉卢文文书中,经常可以看到supi这个名字,估计这与《唐书·西域传》的苏毗是同一民族。〔9〕
  四、文书No.571,590,640的封泥,好象都读做“鄯善郡尉”,但是鄯善置郡,在汉文史料中仅见于隋代。〔10〕
  这样看来,那么佉卢文文书是否与其他中亚出土的萨迦语文书、吐火罗语文书等是同一年代的东西呢?关于其音韵、语汇等的关系也都符合,但是关于这个七世纪说,正如榎一雄所指出,存在着重要的反证。
  其一,便是著名的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在同书卷十二中载有:
  媲摩川东入沙碛,行二百余里,至尼壤城,周三四里,在大泽中。泽地热湿,难以履涉,芦草荒茂,无复途径,唯趣城路仅得通行,故往来者莫不由此城焉,而瞿萨旦那以为东境之关防也。……行四百余里,至睹货逻故国。国久空旷,城皆荒芜。从此东行六百余里,至折摩*(左马右太)那故国,即沮末地也。城郭岿然,人烟断绝。复此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云云
  在此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曾经有过象在佉卢文文书中所看到的统一的国家。该《大唐西域记》的记载是足以推翻七世纪说的一个致命反证。
  另外,根据伯希和带回的《光启元年书写沙州伊州地志残卷》,可以了解到贞观中(627—649年),在罗布泊周围曾经存在过粟特商人康艳典的聚落。〔11〕从以上两点来看,七世纪说根本不能成立。
  因此比较折衷的看法则是第二种五世纪说。例如,于阗王(Vijita simha)的名字在藏文文书(Lihi yul lun-bstam-pa)中发现有三个,因此可以了解到于阗王不一定只限于《唐书》中的伏阇信。〔12〕根据科诺的研究,于阗王伏阇这个姓据说可以追溯到后汉时代,〔13〕但据汉文史料《魏书》卷一一三《官氏志》所载:
  西方尉迟氏,后改为尉氏。
  估计是伏阇姓的第一次出现,这对于五世纪说是非常合适的。
  另外,苏毗在汉文史料中的第一次出现是《隋书》卷八三《女国传》。苏毗虽然是作为女国的王姓而记载下来的,但是女国的第一次出现则是在《魏书》卷一〇一《吐谷浑传》,这恐怕是因为女国的入贡经常是以苏毗为媒介来进行的,所以经过南北朝时代,长时间地把二者混同了起来。
  另外,关于成为七世纪说根据的“鄯善郡尉”印,在《魏书》卷一〇二《西域传》鄯善国条中可以看到如下记载:
  是岁(448年),拜交趾公韩牧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比之郡县”一句,暗示了该地方赋役之征收同于中国内地之郡县,并与郡县同样进行了统治。因而使我们联想到楼兰王是否亦使用了“鄯善郡尉”这样的私印呢?
  这样看来,五世纪说是颇为有力的,所以托玛斯氏也由于No.713号文书而主张五世纪说。〔14〕
  如上所述,佉卢文文书的年代,随着文书的内容和形式的明确,而提出了五世纪说、七世纪说等种种学说,可以说诸说纷纭,但迄今未有定论。试图把时代推迟所进行的考察,因为是对各个文书内容了解后提出来的,所以不能毫无理由地一概加以否定。正如我在旧稿中所概述的那样,这些文书群的内容既具体又实际,假如能决定了年代的话,那么就可以异常明确而具体地弄清当时新疆绿洲生活的实际情况。因此决定这些文书群的年代,是极为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当回顾与此文书的决定年代有关的诸学说时,常常不是只重视其出土情况,就是只重视文书记载的内容,因此很容易产生偏向。下面,我将对该文书群,从其出土情况及记载内容两方面再次进行研究,以推断出文书的绝对年代。
  二、关于文书的出土情况
  首先让我们对斯坦因作为决定佉卢文文书年代基础的晋泰始五年纪年文书的出土情况再次进行研究。〔15〕
  1901年1月27日到达尼雅遗址的斯坦因,从第二天就开始了调查,自2月6日起在N.V.遗址进行了三天发掘。(参照图二)这个N.V.遗址极为荒芜,虽然毫无特征,但是因为在地上露出了数个木简,所以就试着从房屋的北坡进行了发掘,仅三十余分钟即出现二十余件文书。其中值得注意的是N.xv.02,08,09,10等有一行汉字的长木片和N.xv.29的短小的佉卢文文书,后者一眼就可看出是mase 4 divase 10,即带有四月十日这个日期的文书。另外还出土了如N.xv.24那样的带有完整的巴拉斯·阿特纳封泥的楔形文书。
  这些文书的发现是丰富的遗物层的前兆,但是就连有着慧眼的斯坦因在发掘之初似乎也未曾料到这里是古代的拉圾堆—考古学的资料宝库。有组织的发掘开始不久,在N.xv.遗址北壁厚一呎的沙子下面就发现了四呎厚的垃圾层。在这里和各种垃圾一起堆积着很多当时作为纸屑的木简。(参照图二)
  首先从房屋的北侧(图二之N)自东向西进行发掘,发掘了N.xv.1~79,再从东侧(E)自北向南进行发掘,发掘了N.xv.80~149,从西侧(W)发掘了N.x.v.150~207,从中央部(C)发掘了N.xv.300~363。从这座房屋共出土24件皮革文书,其中九件出土于北侧和东侧,15件出土于近入口处的中央和西侧。
  前述之晋泰始五年纪年文书(N.xv.326)是从中央部(C)出土的。对其出土情况斯坦因曾作了如下叙述:
  N.xv.326是在原地层上面约一呎的垃圾堆中发现的。(《古代和阗》1卷,370页)
  也就是说,该纪年文书是从地面上约一呎厚的垃圾层出土的,即从四呎厚的垃圾层的底部发现的。为了说明N.xv.326与其他文书的相对位置,现根据斯坦因《古代和阗》卷1,399~411页之尼雅遗址发掘表,将N.xv.遗址C部分的文书出土情况以图示之,参照图三。
  由此我们可以了解到,此泰始五年纪年文书,显然与N.xv.315,319,320,328,330,333等文书出于同一层位。因此只要我们相信斯坦因的测量结果,那么不管怎样我们都应把从N.xv.遗址原地层上面一呎附近出土的木简和皮革文书,看做是与晋泰始五年纪年文书N.xv.326是同一年代的文书。也就是说,因为从文书的出土情况来看,佉卢文文书的年代,显然属于三世纪。
  以上是尼雅遗址出土文书的出土情况。但是另一方面,楼兰遗址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又如何呢?
  所谓楼兰遗址的最早发现者斯文赫定在从这里发掘出许多汉文文书的同时,还发掘出二页佉卢文文书。〔16〕我们显然不十分清楚这些文书的出土情况。但是从文书的形式和内容来看,可以知道与尼雅遗址出土的文书群属同一个时代,同时出土的汉文纪年文书的年代也仅限于公元263年至330年(魏景元四年—晋建兴十八年)。斯坦因在楼兰遗址也发现了48件(木简36个,纸文书10件,绢残片文书2件)佉卢文文书,其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No677(L.A.iv.ii 2)和No.699(L.A.vi ii,0059)两件文书。
  即在文书No.677上有着:
  兹于大王阿没克伐迦陛下在位的〔……〕年
  这样的纪年,从这个阿没克伐迦大王(maharaya Amgoka)之名曾出现于25件尼雅遗址出土文书中来看,楼兰出土文书与尼雅遗址出土文书大约属同一年代。
  另外,文书No.699是件正面为汉文,背面为佉卢文文字的纸背文书,正面(L.A.vi.ii.No.918)为:
  (第一行)……敦煌具书畔毗再拜……
  (第二行)……备悉自后日遂……
  背面(文书No.699,L.A.vi.ii.0059)为:
  (1)(破损)dasana pad'ivati nasti…〔vi〕ca ku〔d'i〕…〔sti〕la ne〔ta〕…(破损)
  (2)(破损)pa〔ta〕…(破损)…ti ca oc.(破损)…ha sti ta gi ne〔e〕…(破损)
  (3)(破损)…ta mi sa ti ye〔0〕(破损)〔17〕
  这件佉卢文文书因为折断,所以很不容易释读,但是可以读出开头的一句(dasana pad'ivati nasti…),即:“没有奴隶的报告……”。也就是说,这份有着正、反面的文书,从其残留下来的断片上看不出意义上有什么联系。另外,之所以把此汉文文书看做是晋代文书,主要是因为它与No.930,931,937等汉文诸文书的形式相一致,〔18〕而背面的佉卢文文书大致也可以看作与汉文文书属同一年代。而且,不仅是该文书,斯文赫定和斯坦因也都带回了很多的佉卢文文书与晋代汉文文书,它们都可以作为推断这些文书群属三世纪的有力根据。
  这样,从考古学的调查结果来看,那么该文书的三世纪说极为有力,斯坦因之所以毫不犹豫地主张三世纪说,我想也正出于此。
  三、从文书内容来看年代之推断
  那么,仔细研究一下佉卢文文书的内容,果真与考古学调查的结果三世纪说没有矛盾吗?
  首先,根据尼雅遗址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可以了解到当时君临楼兰的大王(maharaya)已完全统治了远至尼雅遗址(cad'ot-a)的所有地区。即楼兰王向cad'ota任命并委派了地方长官(coj-hbo)和征税官(sothamgha),许多文书就是送给这些官吏的。
  尤其是在大王写给地方长官索没阇迦(Somjaka)的No.272(N.xv.88,皮文书)号文书中有这样的记述:
  伟大国王敕谕cozbo索没阇迦,故汝务必知悉朕谕:当朕现已下令处理国事之时,汝务必日夜关心国事,小心警戒(国界),甚至不惜汝之生命……
  又听说汝处有出于名门之公务人员,对cozbo索没阇迦殊不服从。彼等之此种行为,殊属不当。余现已将国土只交给索没阇迦一人管理,国事不须由每人都来治理。从今以后,对彼不得再不服从。凡有不服从cozbo索没阇迦者,应送此处皇廷,将受惩罚。
  由此可以了解到,大王任命索没阇迦为cad'ota的地方长官,委以统治该地的全权。大王的这种权力,好象甚至达到王国领土最远的arana(村)。在文书No.16(N.i,18)中记载了任命村长的情况:
  国王陛下敕谕,兹给与地方长官萨玛舍纳和普戈命令如下。比多村现已由朕委任恰姆库拉之阿尤那。云云
  在cad'ota有若干村庄,这里的税收乃根据大王之命,由中央征收。例如在文书No.42(N.i.59+20)中记载了有关征收这种租税的情况。
  大王陛下敕谕。兹给与地方长官伊依塔卡与托姆嘎的维克托命令如下:比多村今年之税额征收如前,去年之税已由斯古努塔斯征集。当汝接此封印楔形文书,应即向瓦斯的莱比耶查问该税,并应迅速将所收之税全部交由阿格塔的僧伽比耶送交此地。如前一样,比多村之驼骆一峰可计入今年之税内。该骆驼不许太老,亦不许瘦弱。并应随同上述诸税一并送此。如有任何欠税,亦务必全部送此。酥油税亦应从速送来。
  另外,在佉卢文文书中还可以看到许多买卖契约文书和判决文书等,这些都是根据大王的指示来解决的。例如,文书No.3(N.i.3+76)为买卖女奴文书。
  大王陛下敕谕。兹给与伊依塔卡与托姆嘎的维克托命令如下:顷据苏祗多向余等报告,彼已交付购买妇女苏祗莎之钱。买价为四十一匹绢。当汝接此封印楔形文书。务必立即亲自详加调查,该妇女是否确实被买,务必依法作出判决。官吏不得非法占有该妇女。汝在当地若不能解决,则当彼等到达王廷时,由余等作出裁决。
  如上所述,大王的权威自然渗透到了cad'ota的所有领域,那么楼兰王的权势究竟伸张到了什么地方呢?这从以下的驿传文书中可以得到了解。即在文书No.14(N.i.16+104)上有如下记载:
  大王陛下敕谕。兹对地方长官比玛雅与征税官利伯命令如下:顷据舍迷迦向余等报告,彼前出使于阗。彼等由且末派卫兵一名给彼,送彼至舍凯;舍凯派卫兵一名,送彼至尼壤。自尼壤至于阗一段的护卫,应由凯度多地方准备。到于阗〔……〕。当汝接此封印楔形文书,自尼壤至于阗一段护卫的工钱及其他费用,应按旧例支付。决定应依法作出。
  显然,在楼兰王统治下的Kroraina—Calmadana—Saca—Ca-d'ota,有着完备的驿传制度。〔19〕
  关于斯坦因所调查的尼雅遗址,正位于Cad'ota,这已经有拉普逊的详细研究。〔20〕这个Cad'ota可比定为汉代的精绝国。〔21〕那么该地是何时置于楼兰王的统治下了呢?
  前汉时代,以鄯善国、且末国、小宛国、精绝国、戎卢国、扜弥国等名称各自独立于南道上的绿洲诸国,最早开始统一是公元一世纪后半期的事情。
  在《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中记载说:
  会匈奴衰弱,莎车王贤诛灭诸国,贤死之后,遂更相攻伐。小宛、精绝、戎卢、且末为鄯善所并。渠勒、皮山为于阗所统,悉有其地。云云
  又据同书《西域传》莎车国条,因为莎车王贤阵殁是在明帝永平三年(60年),所以鄯善合并小宛、精绝诸绿洲国的时间似乎可看做是公元60年以后的事情。
  这种形势在三国时代(220~65年)似乎仍在继续。在《三国志·魏书》,卷三十《魏略西戎传》中可以看到如下记载:
  ……凡西域所出,有前史已具详,今故略说。南道西行,且志国、小宛国、精绝国、楼兰国皆并属鄯善也。戎卢国、扜弥国、渠勒国、(穴山国)〔皮山国〕皆并属于阗。云云
  由此可知,精绝国虽然仍为鄯善国的领域,但是戎卢国以及二世纪以来屡次成为鄯善、于阗两国争夺对象的扜弥国,则被纳入于阗国的领域。
  关于此后的鄯善王国形势,正值杨宣之西域远征(331~335年),散见于鄯善王元孟献女(《晋书》卷八六《张骏传》)和晋建元十八年,(383年)鄯善王休密*(左马右太)与车师前部王等一起遣使入贡(《晋书》卷一一四《苻坚载记》)等记载中,但却未见到有关鄯善国领域的集中史料。然而,进入五世纪后,在《魏书》卷一〇二《西域传》中则可见到如下记载:
  鄯善国,都扜泥城,古楼兰国也。去代七千六百里,所都城方一里。地多沙卤,少水草,北即白龙堆路。至太延初,始遣使来献。四年,遣其弟素延耆入侍。及世祖平凉州,沮渠牧犍弟无讳走保敦煌。无讳后谋渡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者自天竺、罽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与连战,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后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云云
  关于比龙逃且末,以及与鄯善之关系,在《魏书·西域传》且末国条有如下记载:
  且末国……真君三年(442年),鄯善王比龙避沮渠安周之难,率国人之半(《宋书》卷九八《氐胡传》作四千余家)奔且末,后役属鄯善。云云
  即在太平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在逃到且末国时,好象且末尚未进入鄯善王国的领域。由此可知,在公元60年左右莎车王贤死后不久所形成的鄯善王国的版图中,迄五世纪中叶,连四邻的且末也尚未包括进去。四世纪末(隆安四年,400年)访问了鄯善的法显报告该国的情况说:
  〔鄯善国〕其地崎岖薄瘠,俗人衣服,粗与汉地同,但以毡褐为异。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余僧,悉小乘学。诸国俗人及沙门,尽行天竺法,但有精粗。从此西行所经诸国,类皆如是。唯国国胡语不同,然出家人,皆习天竺书、天竺语。住此一月日,复西行十五日,到*(左亻右乌)夷国。
  他虽然在该国住了一月日,但并未从此处直接西行。既然是北行从*(左亻右乌)夷国(焉耆)去于阗的,那么这不是暗示了当时鄯善国并末把西方的且末国、精绝国等诸绿洲国家包括到直辖领域中去吗?正如前面在介绍驿传文书No.14时所接触到的,全盛时期的鄯善把Cad'ota置于其统治之下,在整个领域内建立有完备的驿传制度。何况,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为佛教国鄯善对渡天僧会不提供特殊的方便。
  然而,此后正如榎一雄所谈,〔22〕鄯善国趋向衰亡。即在太平真君六年(445年),北魏太武帝派遣将军万度归进攻鄯善,同九年五月,任交趾公韩牧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平定了鄯善。(《魏书》卷四下《世祖太武帝纪》,同书卷一〇二《西域传》等)。因此鄯善自然要拥戴汉人之王来代替历来的土著人之王。此后,该国或为蠕蠕所侵(《宋书》卷九五《索虏传》),或为丁零所袭,最后终于在五世纪末,该国完全沦于衰亡的命运。〔23〕
  在《南齐书》卷五九《芮芮传》中记载了益州刺史刘悛之使者江景玄的见闻:
  先是益州刺史刘悛遣使江景玄使丁零,宣国威德。道经鄯善、于阗,鄯善为丁零所破,人民散尽。于阗尤信佛法。云云
  江景玄向丁零遣使一事未见于《南齐书》卷三七《刘悛传》,在同书中也未见有江景玄传,但是在《南齐书》卷三《武帝纪》中则有如下记载:
  〔永明〕九年(491年)春正月甲午,以……冠军将军刘悛为益州刺史。……〔同十一年二月〕……丙午,以冠军将军王文和为益州刺史。
  由此可知,他任益州刺史是永明九~十一年(491~3年)间的事情,因而可以认为江景玄之遣使也是这个期间的事情。同时也可以说明,即在五世纪末期,鄯善已完全濒于溃灭。可是,北魏对鄯善的统治虽然在名义上此后仍暂时维持着,〔24〕但是,518年当宋云、惠生一行经过该地时,鄯善国则已成为吐谷浑第二息宁西将军的统治地区了。〔25〕
  随着吐谷浑的强盛,鄯善王国的命运日益衰弱,在《周书》卷五十《异域传》鄯善国条仅记载说:
  大统八年(542年),其〔王〕兄鄯米率众内附。
  不久,于609年(隋大业五年)设置了历史上划时代的隋之鄯善、且末等四郡。但是实质上这也似乎仅停留在屯田的程度。〔26〕最后,估计在贞观三年(630年)鄯善国的人们,移居到了北方的伊州纳职县。〔27〕
  看来鄯善王国(旧楼兰王国)的命运,至少是从公元前二世纪以前的某个时期迄公元七世纪为止,因此可以认为现在所发现的佉卢文文书则是其间约亘两个多世纪里所使用的记录残存物。何况,正如在前揭文书中所看到的,五世纪以后的鄯善王国,其国王的直辖领域,远远未到精绝国。因此把佉卢文书的年代比定为从公元60年至400年左右看来较为妥当。在该文书群中除苏毗之入侵和与于阗国的若干纠纷外,完全未见到与汉人等其他民族作战的记载,这一点颇值得注意。
  其次,虽然在汉文史料中屡见有鄯善王的名字,但是以这些名字与佉卢文文书中所见到的王名比较的话,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二者的一致性。如果说二者有什么一致的地方,那么就能期待于象列维氏决定吐火罗B语的年代那样得出明快的结论。
  首先请比较上面二表。第五表是出现于佉卢文文书的王名表(为了进行比较重新刊载了第四表),而第六表是出现于汉文史料中的鄯善王的王名表。外国王名的汉文译释是极为困难的问题,〔28〕因而尚未有决定性的方法,所以首先让我们根据唐韵以及高本汉的分析字典对古音进行复原如下:
  这些王名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认为是原名的汉字音译,但是无论如何也和第五表的王名不一致。第五表,如前所述,是基于拉普逊之研究,这些王名相互之间大致有一点继承关系,那么其前后关系自然也是正确的吧。但是,如果将安比定为阿没克伐迦的话,那么摩希利以下的比定就很困难。退一步说,如果把比龙比定为摩希利的话,那么就无法比定休密*(左马右太)和胡员叱的王名了。
  最后,我考虑是否把第五表中诸王比定为第六表诸王以外的时代可能较为适宜吧。而且,正如已论述的那样,从鄯善王国领域之大来考虑,该文书的绝对年代大致在公元60年至400年左右,所以在第六表中估计最为妥当的还是在尤还与元孟,即在公元112年以后至331年之间。
  这个推定年代的下限与考古学考察的推定年代较为一致,这一点确实是值得注意的。正因为如此,根据对文书内容所作的综合研究,可以说还是以三世纪中心说最为有力。
  四、关于尼雅遗址的年代
  迄今已解读的佉卢文文书总数为764件,按照出土地点可区分如下:
  尼雅遗址出土(内尼雅4,依玛木扎法尔萨迪克2) 709件
  安得悦出土 6件
  楼兰遗址出土 48件
  敦煌出土 1件
  即尼雅遗址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占整个出土文书的92%强。因而弄清尼雅遗址的年代,也就可以决定文书的年代了。在佉卢文文书中尼雅遗址是以Cad'ota之名出现的,在汉文史料中则以精绝国之名记载了下来,这在前节已经叙述。关于此精绝国,在《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精绝国条中可以看到:
  精绝国,王治精绝城,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户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胜兵五百人。精绝都尉、左右将、译长各一人。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戎卢国四日行,地阸陿,西通扜弥四百六十里。
  但在《后汉书》中并未看到其传,而在《三国志》中也只是作为鄯善国的领域,才出现其名字。
  那么,精绝国出土的汉文纪年文书,是何时的东西呢?斯坦因虽然从这个地区发现了总计达58件的汉文文书,但其中纪年文书只有前面已经介绍过的晋泰始五年纪年文书(N.xv.326)一件。为了作为旁证,现把楼兰出土的汉文文书列为一表,就成了第七表。〔29〕这样把尼雅遗址的出土文书与楼兰遗址的出土文书一进行对比,即可判断出两者大致为同年代的东西。也就是说,自公元一世纪后半期以来,精绝国即长期处于鄯善国的统治之下,只是在三世纪中叶,当晋的势力侵入西域时,鄯善王国的全部领土才为晋所统治。然而,象这样处于中原王朝强大影响下的形势,由于在佉卢文文书中丝毫也未看到,所以我们不得不认为使用该文书的时代应该是在晋军侵入之前。
  虽然记载有关尼雅遗址的文书在泰始五年纪年文书以后未曾发现,但是对于决定该遗址的年代来说,最近在此地进行考古学调查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却有了重大发现。〔30〕作为这个考古队的业绩而被高度评价的是,在尼雅遗址西北方的墓葬区发现了保存得极好的木棺。现根据该考古队的发掘调查报告,〔31〕介绍其概况如下。
  该墓葬区位于尼雅遗址西北方约三米多的地方,是个纵横约500多米的地区。其大部分虽已为斯坦因所发掘,但是偶尔从同一地区内的一个沙丘上部,发现了极为完整的木棺。
  此木棺与楼兰地方的木棺为同一形式的带有四条木腿的木棺,全长约2米,高55.8~58厘米,棺壁高36.5~40厘米,棺巾80余厘米,内部置有男女木乃伊各一具。即该墓葬为夫妇合葬墓,男右女左,分别穿着带有刺绣的锦袍、绸衣,女尸头部放有内盛化妆用品的藤奁,在男尸周围有弓、箭筒、箭等,在二者的脚部放置有陶器和木器类等物品。
  主要的随葬品有:首先是木器,有带杆木纺轮(长16.5厘米),豆状木器两个(大26.2×l6.2厘米,小22×12厘米),有柄木杯一个(8×10厘米),木杯(高5.8厘米),木碗两个(大口径24厘米,小口径20.5厘米),箭筒(长90厘米,径8.5厘米),箭4根(长81厘米),木叉两个(长170厘米),木梳(栉)四个(长7厘米)等。陶器类有:黑陶瓶一个(高22.8厘米,口径12.3厘米),红陶罐一个(高15.5厘米,口径11.2厘米)。骨器、藤器类有:弓一把(长123厘米),骨把铁刀一把(残长4.5厘米),奁盒一个(高14.5厘米)。
  金属、琉璃器类中除有君宜高官镜(直径12.4厘米,钮高0.6厘米)外,还有三棱镞(长5.3厘米),铜戒指、首饰等,布帛类有绘有菩萨像的兰白印花布残片两片(残长80×50厘米及89×48厘米),绸衣一件(长94厘米两袖端通长168厘米袖口13厘米),镜袋(径12厘米),绣花粉袋(直径18厘米)等。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男尸所穿的衣服,出土了绣有“延年益寿宜子孙”“万世如意”铭文的锦袍(全长122.5厘米,两袖端通长174厘米),以及同样绣有“延年益寿宜子孙”铭文的袜子两只(长43厘米,宽11厘米)和手套一双(长24厘米,宽12厘米)等。即正如李遇春所论述的那样,从这些“延年益寿宜子孙”铭辞的绣物及君宜高官镜等来看,该墓葬区的年代显然是后汉时代之物。
  我们研究了这些出土品,使我们感到惊叹不已的是,所有这些出土品全都酷似过去伯格曼(Folke Bergman)发掘带回的第五墓地及第一墓群的出土品,〔32〕因此对于两者属于同一时代的问题,是无可置疑的。
  有关中国丝织品大量输入这里,并作为一般人的衣料来使用的情况在佉卢文文书中也屡次出现。例如,在文书No.35(N.i.49)中就记载了中国商人从事丝绸贸易的情况:
  〔前缺〕…应当阻止苏祇多调查,目前因为无从中国来之商贾,所以现在不必调查所欠丝债。关于骆驼塔姆契纳之事可以考虑。当商贾由中国到来时,再行调查丝债。如有争执,将由朕等在王廷进行裁决”。
  另外,在文书No.149(N.iv.126)中载有:
  兹于九年一月二十八日,据逃亡者摩舍迦(Masa'ga)报称。我丢失的财产有粗毛衣四件,毛织衣三件,银饰一个,玛萨(māsa)2500,短外衣两件,索姆斯塔姆(soms-tamni)两个,带子三条,中国制(式)衣服三件。
  该文书可能是没有固定住址的男人玛萨的报失单,此处值得注意的是,句中的中国式衣服一句。
  这样来看,尼雅遗址的全盛时期是在后汉时代,即以一至二世纪为中心。这大概是确实的。三世纪中叶,在晋统治后不久,该地便从历史上消失了。关于精绝国的灭亡,东西方的史料全都保持沉默,那么这究竟是由于游牧民的入侵呢?还是由于中原王朝的政策呢?抑或是由于该地的土地干燥造成的呢?我们无从了解。但是,当斯坦因第二次发掘的时候,在尼雅遗址南部西端的大房屋(N.XXIV)发现了用粘土或石灰涂抹的木简的隐藏所。他们把文书埋于地下,并在该地作了标志,说明这些文书的所有者突然离去,但还存在着回来的意图。〔33〕
  从这一事实,我们可以估计尼雅遗址的废弃可能是由于汉人或游牧民—究竟是苏毗还是吐谷浑,我们尚不清楚—的入侵的人为事件的结果。倘若如此,那么在尼雅遗址有着丰富遗物的住所可能是原封不动地在未受到后世破坏的情况下而保存下来的吧。
  根据以上诸点,我推测鄯善王国统治下的尼雅遗址的全盛时期为一世纪后半期至三世纪前半期,此后在三世纪末至迟在四世纪前半期,远比楼兰遗址要早,该绿洲突然迎来了它的终结。
  但是应该注意,这里尚有一个重要问题,这就是在佉卢文文书中除了苏毗的侵袭外,丝毫未发现有关汉人与其他民族交战的记载。假如象二~三世纪前半期那样,楼兰王的统治在晋的进入后尚能继续维持下去,那么在佉卢文文书中理应出现某些影响。但是,现在从带回、释读的766件文书中却丝毫未发现这种外力的影响。
  即,我不得不认为楼兰王对整个领域的统治与依靠佉卢文文书传达命令的组织由于晋的进入西域而全面崩溃了。因此在前节所叙述的文书年代112~331年的范围就更狭窄了。尼雅遗址出土的佉卢文文书的年代至少应限定于从尤还迄至晋进入西域,即自112年至264年这一个时期。
  结束语
  以上论述了很多,现将它总结如下:
  鄯善王国的命运,至少是从公元前二世纪一直继续到公元七世纪。该王国,正如在佉卢文文书中所见到的那样,完全统辖了自罗布泊至尼雅遗址的地区。根据汉文史料可以认为,是在公元60~400年左右的时间。其次再从出现于汉文史料和佉卢文文书中的王名进行对比来看,文书的年代限定于公元112~330年。该年代的范围由于尼雅遗址的年代以及佉卢文文书内容的研究更加缩小,最后,该文书群的年代被推定在公元112~264年的某个时期。
  鄯善人使用佉卢文文书的时期,也许前后还多少有所延长,〔34〕但是,现在所发现的文书的年代至少是比定在112~264年之间。即晋进入西域,完全破坏了约亘两个世纪的自罗布泊至精绝国的鄯善王国的统治体制。
  根据以上考察可以了解到,在佉卢文文书的研究中,过去在该地发现的汉文文书作为同时代的史料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由于从该地出土的汉文文书比较丰富,因此今后根据两种文书的对比研究,可能会给新疆古代绿洲社会的研究增加更多的光彩吧。
  另外,根据该文书的年代为二至三世纪的结论,又会产生种种问题。例如苏毗,在汉文史料中虽然应出现于七世纪以后,但可以了解到从二至三世纪左右他们已活跃于西域南道。另外也可以了解象把文书No.661中的Arijita simha比之为《唐书·西域传》的于阗王伏阇信那样,仅凭一个王名的一致来决定文书年代的方法是何等危险。因此,今后在研究吐火罗语文书时,希望要更加慎重。再者,如果文书No.571,590,640的封泥印是读做“鄯善郡尉”的话,那么就出现了正史中未曾出现过的在边疆的郡的设置这样的重要疑问。关于这些问题拟在另稿加以论述。
  注释
  〔1〕近年来,榎一雄特别指出佉卢文文书的重要性。同氏《近年来中亚史研究之进步》(昭和29年特殊讲义),同《楼兰》(第59回史学会公开讲演要旨,《史学杂志》69-12,昭和35年)。另外,有关此文书的发现史、形态、内容的概论,请参看拙稿《佉卢文文书研究序论》(《安田学园研究纪要》第五号,昭和37年)。
  〔2〕Rapson,E.,Kings and Regnal years (Kharosthi Inscr-iption,Oxford,1929,pp.323-38).
  〔3〕参看前揭拙稿第三章。
  〔4〕Chavannes,Ed.: Chinese documents,from the sites of Dandan-uiliq,Niya and Endere,Part II.(Ancient Khotan,vol.I.p.537)
  〔5〕Burrow,T.:The language of the Kharosthi docume-nts from Chinese Turkestan,Cambridge,1937,p.iii.
  〔6〕榎一雄最早介绍并批判了此学说。该氏在前揭讲演《楼兰》中曾论述佉卢文文书的年代为后汉至三国时代(一至三世纪)的某一时期。
  〔7〕Burrow,T.:Iranian Loan-words in the Kharosthi Documents.I.B.S.O.S.VII(1934),511ff;II,B.S.O.S.VII,(1935)799ff.
  ——:Tocharian Elements in Kharosthi Documents,J.R.A.S.(1935)pp.667ff.
  ——:ibid,Introduction,pp.iii-ix.
  〔8〕No.661号文书是买卖骆驼的文书,在764件佉卢文文书中是唯一的于阗普拉克利特语文书。(Kharosthi Inscription,Part II.p.249.foot note,Noble's translation,B.S.O.S.VIII.pp.430ff)
  〔9〕Pelliot,P.:Notes sur les Tou-you-houen et les Sou-pi,T'oung-Pao,vol.XX.1921.pp.330-1.羽田亨、伯希和合编:《释迦牟尼如来像法灭尽之记解说》(敦煌遗书第一集)。
  〔10〕《隋书》(卷二九)《地理志》上,鄯善郡条。
  〔11〕参看《光启元年书写沙州伊州地志残卷》(《羽田博士史学论文集》,东洋史研究会,昭和32年,上卷585-605页)及《新唐书》卷四三下《地理志》等。
  〔12〕Rockhill.W.W.:The Life of the Buddha.London,1884,Chap.VIII.The early history of Li-Yul (Khoten)pp.230-48.参看寺本婉雅:《于阗国史》第一部。
  〔13〕Konow,S.:Khotan studies.J.R.A.S.1941.pp.349-353.
  〔14〕Thomas,F.W.:Some notes on the Kharosthi Docu-ments,Acta Orientalia vol.VIII-1,1934,pp.44-52.
  〔15〕斯坦因:《古代和阗》卷1,338-44页。
  〔16〕这些佉卢文文书,由拉普逊进行了解读,收录在康拉迪的下述书籍中。Conrady A.:Die Chinesischen handschriften und sons-tigeh Kleinfunde Sven Hedins in Lou-lan,Stockholm,1920,s.191.
  〔17〕Rapson,E.J.etc.:Kharosthi Inscriptions,part II,p.269.
  〔18〕Chavannes,Ed.:Les Documents Chinois,découverts par Aurel Stein dans les sables du Turkestan oriental,Oxfor-d,1913,p.195-8.
  〔19〕榎一雄《前揭讲演》及拙稿《前揭论文》。关于佉卢文文书中的驿传制度,请参看本书《鄯善王国的驿传制度》一文。
  〔20〕Rapson,E.J.:Kings and Regnal Years.(Kharosthi Inscription,part III,p.325)
  〔21〕Stein,A.:Serindia,vol.1,pp.219,sq.
  〔22〕榎一雄《前揭讲演》及内田吟风:《有关五世纪东突厥斯坦史之一个考察》(《古代学》10-1,昭和36年)。
  〔23〕松田寿男:《西域南道的形势与蠕蠕》(《古代天山历史地理学研究》第二部,第三章,151-163页,早大出版部,昭和31年)。
  〔24〕《魏书》卷一一二《灵徵志》载有:“世宗正始元年(504年)七月,鄯善镇送羊羔,一头、两身、八脚。”“二年正月,鄯善镇送八脚羊。”“〔肃宗熙平二年(517年)〕十一月,鄯善镇献白兔。”由此可知,只是在宋云遣使前不久,才了解到在楼兰地方有个鄯善镇。北魏的鄯善镇,恐怕是旧汉晋军镇(L.K.李柏文书出土地。楼兰西南50公里处),而吐谷浑的鄯善城则是卡克里克(Charkhilk)地方,二者可能是相对峙的吧。
  参看松田寿男:《前揭书》163页。
  〔25〕《洛阳伽蓝记》卷五。
  〔26〕松田寿男:《伊吾屯田考》(《和田博士古稀记念东洋史论丛》876页,昭和36年)。
  〔27〕《元和郡县图志》卷四十,陇右道下,伊州纳职县条上载有:“贞观四年(631年)置。其城鄯善人所立,胡谓鄯善为纳职,因名县焉。云云。”此事在《光启元年书写沙州伊州地志残卷》伊州纳职县条有如下记载:“右唐初,有土人鄯伏陁,属东突厥,以徵税繁重,率城人入碛奔鄯善,至并吐浑居住。历焉耆,又投高昌,不安而归。胡人呼鄯善为纳职。既从鄯善而归,逐(遂之误)以为号耳。”即后者原是居住于此地的鄯伏陁,因厌恶突厥徵税繁重,逃至鄯善,再次经焉耆、高昌归来。恐怕有关最早侵入鄯善的记载就是此传说,这无疑是记载鄯善人向北方移居的史料。请注意与见于《周书·异域传》的鄯善王之王兄鄯米是同姓。
  〔28〕最早对这些王名进行比较的是榎一雄博士。本表系博士之作。这些外国王名之汉译名,正如从著名的《宋书》卷九七《倭国传》中倭五王之比定也可以了解到的那样,是极为困难的问题。例如,参看前田直典:《所谓应神天皇朝时代》(《东方》1,71~96页,昭和23年)。
  〔29〕关于斯坦因带回的汉文文书,请参看:
  Chavannes,Ed.:ibid,(Ancient Khotan,vol.1.pp.537-47)Chavannes,Ed.:Documents Chinois, Oxford,1913.Maspero,Ed.:Les Documents Chinois,de la troisième expé-dition de Sir Aurel Stein en Asie Centrale,London,1953.
  〔30〕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新疆民丰大沙漠中的古代遗址》(《考古》1961年第三期)
  〔31〕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新疆民丰县北大沙漠中古遗址墓葬区东汉合葬墓清理简报》(《文物》1960年第6期)。
  〔32〕Bergman,F.:Archaeological Researches in Sinkiang,especially the Lop-nor region,Stockholm, 1939.(Reports from the scientific expedition to the north-western provinces of Ch-ina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Dr.Sven Hedin,No.7)有关其概论,请参看松田寿男、长泽和俊:《塔里木盆地各国》(《世界考古学大系》9,81~111页,平凡社,昭和37年)。
  〔33〕Stein,A.:Serindia,vol.1,chap.VI.sec III, pp.224-34.
  ——;Ruins of Deseft Cathay,vol 1.chap.XXIV.pp.280-85.
  〔34〕特别是楼兰遗址地方出土的佉卢文文书——例如,如前揭之第699号文书,可以认为是与晋进入西域时期同一时代的文书。
  

丝绸之路史研究/ (日)长泽和俊著 ( RI ) CHANG ZE HE JUN ZHU; 钟美珠译.-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