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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王国史研究序说

作者:长泽和俊









  序言
  塔里木盆地的绿洲国家群,迄今经历了名种历史性的变迁。其中,有迄今仍作为各个地区中心而繁荣昌盛的绿洲,也有不少为风沙所淹没而荒废了的废墟。哈密(Hami)、吐鲁番(Tur-fan)、库车(Kucha)、喀什(Kashgar)、和阗(Khotan)等为前者最好的例证,而楼兰(Lou-Lan)、尼雅(Niya)、丹丹乌利克(Dandan-uiliq)等则是后者最好的事例。其中在此处提到的楼兰,过去在东西关系史上,虽为最重要的都市国家之一,然而因受周围势力的侵袭,随着塔里木盆地的干燥化,终于成为荒废了的绿洲国家。
  距今二千多年以前,楼兰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中继绿洲之一。正如《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中所载:
  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
  鄯善即原来的楼兰国,是南道的出发点。再根据同传,西域北道是:
  自车师前王廷随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
  如果要去上述北道出发点的车师前王庭(吐鲁番),通常是自敦煌经鄯善前往,这是前汉时代通行的大道。〔l〕正如《魏略·西戎传》一节所载:
  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井,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井转西北,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岭,为中道。云云
  (《三国志·魏书》卷三十)
  鄯善即故楼兰,亦为北道和南道的分叉点,是东西交通上之要冲。
  因此,自有史以来,各种民族从东西南北各方不断侵袭此地,纷纷进行争夺。至六世纪左右,该地已全然荒废,最迟至七世纪已全部化为废墟。然而,对于其变迁与衰亡的过程,迄今仍有许多不明之点。〔2〕因此,关于这个楼兰(鄯善)国的来历,以松田寿男、榎一雄为首的许多西域研究者曾经进行了考证,尤其是榎一雄利用该地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发表了许多杰作。另外,剑桥大学的布拉夫教授也发表了有关三世纪的鄯善国及其佛教的论著。〔3〕笔者很早就对楼兰王国深为关心。根据近几年来的研究,发现在我过去已发表的文章中有不少不妥之处需要修改,因此下面将对以往诸前辈所开拓的楼兰王国史研究进行回顾与展望,同时也对我过去发表的论著进行订正,并指出今后的有关问题。〔4〕
  一、楼兰王国探险史
  楼兰王国遗迹是十九世纪末由斯文赫定(SvevHedin)偶然发现的(照片1)。十九世纪后半期,塔里木盆地东部,尤其是罗布淖尔(Lopnor)附近,在地图上仍留下许多空白,从而引起世界上著名探险家的注意。以俄国的普热瓦尔斯基为首,还有斯文赫定和科兹洛夫等许多探险家先后访问了该地。这些探险家的目的,主要是探查塔里木盆地东部的地理,尤其是要探查因普热瓦尔斯基与李希霍芬的争论而著名于世的罗布淖尔。楼兰遗址的发现只不过是其副产品而已。
  1900年3月28日,从库鲁克山南麓的阿尔特米什布拉克向罗布淖尔进发的斯文赫定,偶然发现三座房屋遗址和塔址。他们这一行人虽然因饮水关系而未停留下来,但翌日,为了取回遗忘在房屋遗址的锄头而返回原地的随员艾尔迪克,却发现了更大的遗迹。此后,对西藏东北部进行了探险的赫定,于翌年1901年3月3日再次返回该遗址,到9日止进行了根据天体观测的地点测定和对周围一带地区进行了测量,并对各遗迹进行了发掘。最后发掘出大量的汉文文书、两件佉卢文文书、家具、日用品、装饰品以及织物残片等。〔5〕
  赫定在罗布淖尔湖畔发现了楼兰王国遗址的新闻不久即为全世界的东洋学界所知晓,而且出土的新资料在质量上都是非常珍贵的。〔6〕于是此后亨廷顿、斯坦因、桔瑞超等很多探险家都访问了此地,各自带回了宝贵的资料。现将其主要活动加以归纳如下。见(第11表)
  在这些人当中,最重要的便是英国斯坦因的探险。他在赫定发掘楼兰遗址一个多月前,率领印度考古调查局派遣的中亚探险队访问了尼雅遗址,自1901年1月28日至2月13日对该地进行了发掘调查,发现了许多佉卢文文书。〔7〕奇怪的是楼兰王国的遗址,在1901年大致相同的时间里,由赫定和斯坦因分别从过去王国领域的东西两方开始了发掘。
  不久,斯坦因得知赫定发现了楼兰遗址,便计划了更大规模的中亚探险,自1906年至1908年,广泛调查了塔里木盆地内各地。〔8〕即在1906年11月,斯坦因再次来到尼雅遗址,获得了很大成果。12月18日,他经米兰到达楼兰遗址,用了十一天时间进行了缜密的调查,发掘出许多古文书。他在1913年又进行了第三次中亚探险,自于阗经尼雅,再次访问了楼兰遗址,特别是发掘了楼兰一带砂丘上的墓地,并收集到很多随葬品。〔9〕
  对塔里木盆地的三次探险,使斯坦因获得了发现尼雅遗址和带回敦煌文书等辉煌的成果。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在从尼雅至楼兰遗址的地区内发掘出多达764件的佉卢文文书。〔10〕这些文书与现在正在刊布的于阗文书〔11〕均为中亚大量的原始材料之一。根据对这些原始材料的研究,我们就能了解到古代楼兰王国的实况。
  紧继斯坦因到楼兰来的,就是日本大谷探险队的桔瑞超。1908年,桔瑞超在该地发现了著名的李柏文书。〔12〕此外,还发现了几件佉卢文文书。另外,自1927年斯文赫定领导的西北科学考查团开始了对该地的调查,参加该探险队的考古学家伯格曼和黄文弼分别访问了楼兰遗址,尤其是黄文弼涉猎了大量文献,发表了卓越的发掘报告。〔13〕在这次调查的最后阶段,斯文赫定作为新疆汽车探险队队长前往塔里木盆地,但却卷入到马仲英叛乱中。1934年4月,他调查了罗布淖尔,证实了“游移湖”以1500年为周期的罗布淖尔迁移说。〔14〕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的楼兰王国史的研究,就是根据以上这些探险家所收集的珍贵资料进行的。
  二、楼兰王国史之再探讨
  历来根据汉籍及中亚出土之史料来概观楼兰王国史的著作,有赫尔曼的《楼兰》(松田寿男译,平凡社,昭和三八年),黄文弼的《罗布淖尔考古记》(北京大学,民国三七年),拙著《楼兰王国》(角州书店,昭和三八年)等。下面,让我简要地介绍一下各篇之要旨。
  首先,赫尔曼的《楼兰》,在其第六章中叙述了楼兰的历史。〔15〕赫尔曼把楼兰史分为三部分进行了考察。即:
  1.古代王国之灭亡(公元前77年)
  2.鄯善臣服于汉朝
  3.中原王朝的军事统治时代
  也就是说赫尔曼首先根据《史记·匈奴列传》和《汉书·西域传》认为,公元前176年第一次了解到的楼兰,在公元前109年成为汉朝的朝贡国。公元前77年,汉朝派遣的傅介子暗杀了楼兰王尝归,作为古代王国的楼兰于是年灭亡。接着,由汉朝派来的新王尉屠耆即位,开始了臣服于汉朝的时代。赫尔曼认为后汉时代就是楼兰臣服于汉朝的时代。
  迄三国的魏王朝时代,楼兰迎来了中原王朝的军事统治时代。他认为索劢于公元260年左右来到此地,在楼兰开拓了屯田。据说该地在公元345年就已经不存在了。〔16〕
  其次,黄文弼在《罗布淖尔考古记》第一篇第二章楼兰国历史述略(22~38页)中,把楼兰王国的历史分为以下七节进行了考察。
  一、鄯善国之初起及最盛时期
  二、楼兰故地之复活与最后之放弃
  三、鄯善与中原王朝之交涉及其衰亡
  附论 鄯善与楼兰国都问题
  四、吐谷浑之侵入与隋唐之经营
  五、康艳典东来与吐蕃之侵入
  六、罗布区域之荒废及罗布驿站
  七、清之改县
  黄文弼毕竟是通晓汉籍,他根据出土史料及文献概述了迄至现代的楼兰地方的历史,他与赫尔曼尤其不同的是,他首先从鄯善国的成立进行了叙述。他谈了自公元前176至108年,楼兰臣服于匈奴的情况,也谈到了关于公元前77年,尉屠耆之即位与鄯善国之成立,在进一步论述了昭帝、宣帝以后的汉朝势力的波及之后,又论述了前汉末期以后,鄯善与于阗同时成为葱岭以东的两大强国。
  在第二、三节中虽然对魏晋以后的西域历史极不清楚,但是从楼兰遗址出土的文书中可以看到咸熙、泰始、永嘉等的年号,说明在此期间中原王朝的势力已经到达这里。其后也看到了沮渠氏等的侵入,最后北魏太平真君六年(445年),太武帝派遣的万度归逮捕了鄯善王真达,以韩牧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结果,鄯善自公元前四四年以来,于489年灭亡。此后,鄯善于北魏文成帝兴安元年(452年)左右,为吐谷浑所占领,迄唐贞观九年(635年),为吐谷浑统治了180余年。另外,黄文弼还参照敦煌文书等资料对康艳典的东来和吐蕃的侵入进行了详尽的论述。
  笔者过去发表的《楼兰王国》也与此大同小异,是援引佉卢文文书对当时的楼兰王国的实况进行了较详细的研究。大纲与黄文弼的论点差不多。但是根据后来的研究,为了决定佉卢文文书的年代等问题,不得不对上述看法作大幅度的修改。
  也就是说,按照黄文弼和笔者过去的想法,楼兰在公元前七七年,由于尉屠耆的即位而改名为鄯善国。尉屠耆原是楼兰的质子,其国民也只是以鄯善人代替了楼兰人。此后,王国仍继续存在了下去。公元一世纪,正如《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中所记载的那样:
  会匈奴衰弱,莎车王贤诛灭诸国,贤死之后,遂更相攻伐。小宛、精绝、戎卢、且末为鄯善所并。渠勒、皮山为于阗所统,悉有其地。
  其领域辖有东自罗布地方,西至尼雅(精绝),幅员九百公里的大版图。该鄯善王国,此后仍继续存在了下去,并维持了其势力。虽然,屡次受到中原王朝势力的影响,但至少到北魏万度归占领该地的445年时止,估计此王朝依然存在。
  但是,根据斯坦因(1862—1943年)在从尼雅至楼兰遗址所发掘的总计为764件的佉卢文文书的研究,楼兰王国的历史应该重写。这个所谓的佉卢文文书主要是斯坦因发现的一批古文书。此文书所使用的语言,是用佉卢文文字记载的一种普拉克利特语。〔17〕文书外型(如图)大小大致为:长25~30公分,宽5~6公分,记载于矩型或楔形的木简上。国王的命令记在楔形的木简上,个人之间的书信和买卖契约则记在矩形的木简上,根据不同的用途而形态各异。图A、B、C分别为木简之表面、背面和侧面,D则相当于现在的便笺的木简的原形,E为所谓的封检,起着如信封的作用,把D和E合起来,再象B那样用三道绳子在中央系紧后,然后如A那样在捆扎的节上压上粘土,用力捺上发送者的封印使之干燥,于是该文书要么弄坏封泥,要么切断绳子才能打开。这个捺印的粘土叫做封泥。在已出土的封泥上有估计为希腊神象或王的肖象,也有模仿汉字的东西。在这样的细微之处亦可看到东西文化之交流。
  在研究这些文书时,首先感觉到的,是弄不清文书的年代。关于这些文书的相对年代,已经由拉普逊整理出77件纪年文书,推断为96年乃至88年这样的年代。〔18〕下页的第12表即以其结论归纳而成。左面的王名是将文书中出现的王名根据地方长官和书记的继承关系按照顺序排列的(只有塔夏迦〔Tajaka〕王,因仅有一件文书,故其顺序不详),第二行的最大(长)在位年数,是记载了各王名的纪年文书中最小和最大的在位年。第三行是总计了其最大在位年数。
  因此,这个88年乃至96年这样的数字,因为是被发现的纪年文书的累计,所以毕竟是最小值,实际上必须要多估计几年或几十年才行。
  其次就是关于文书的绝对年代。过去,笔者曾论述说应当比定为公元112~331年,尤其是要比定在112~264年〔19〕之间。此后,榎一雄教授将它比定在自三世纪中期至四世纪前半期。〔20〕近年来,剑桥大学的布拉夫教授提出了阿没克伐迦王之17年为263年的新学说。〔21〕其要点如下:
  在佉卢文文书的王名当中,经常能看到与贵霜王朝的称号极为相似的奇妙的国王称号。例如,记载在阿没克伐迦王第九年的文书第579的称号是“兹于伟大国王,王中之王,伟大的战胜者,公正、正确执法者国王陛下,天子阿没克伐迦〔的第九年〕(ma-haraya rayatirayasa mahamtasa jayamtasa dharmiyasa sacadhar masthidasa mahanu'ava maharaya amkvaga d-evaputrasa)”。然而,在阿没克伐迦王十七年以后的文书,摩希利王和伐色摩那王的文书中却使用了“国王陛下,大王夷都伽,天子阿没克伐迦(mahanu'ava maharaya jitugha Amguva-ka devaputra)”这样简略的王号,其中增加了夷都加(jitu-gha)这样的新头衔。这无非就是侍中的音译,应该与同样从尼雅5—15号遗址出土的带有“晋守侍中大都尉奉晋大侯亲晋鄯善焉耆龟兹疏勒”的木简〔22〕中的侍中的称号联系起来加以考虑。布拉夫教授在这样论述之后还注意到在《晋书》卷三《本纪》,太康四年(283年)条中有“八月,鄯善国遣使入侍”这样的记载,认为这是摩希利王即位时的事情,从而认为摩希利王之元年为283年,阿没克伐迦王之十七年为263年。据此,他推算了各王的在位年代,第12表自右第二行便是布拉夫教授的推算。
  对此,榎一雄尽管大体上肯定了布拉夫教授的学说,但也作了若干补充。〔23〕即榎一雄从《初学记》所引晋永安起居注佚文,弄清了太康四年入侍的鄯善质子假授归义侯的事件,认为对送去这些质子的国王理应授予上述高位,而“晋守侍中大都尉奉晋大侯”的官位,必定是作为对派遣以上质子的抵押品而授与的,或者是在派遣以前就授与的。另外,他把阿没克伐迦王被任命为侍中的年代作为太康四年(283年)。
  如果根据这种说法来推断各王的在位年代的话,那么就会成为前页第12表右端那样的年代了。这样,纪年文书的年代如果根据布拉夫教授的说法就是236~321年(但是,布拉夫教授预想到了缺少的年代,而把裴皮亚王元年提前了若干年),而如果根据榎一雄教授的学说,就是256~241~3年。这样一来,长期未弄清楚的佉卢文文书的年代便好不容易地得到了解决。
  从以上这样的推测,布拉夫是把二至四世纪的鄯善国的历史分为以下三个时期进行考察的:
  第一期,大概始于二世纪后半期(公元175年以后),是该国在贵霜帝国管辖下,引进犍陀罗语与佉卢文文书的时代。第二期,为三世纪前半期,由于贵霜帝国为萨珊王朝所消灭,鄯善以自己的统治者而独立的时期。第三期,由于西晋的侵入西域,被征服了的鄯善王承认了中原王朝宗主权的时期。〔24〕
  这样看来,公元前55年西汉在楼兰地方设立的傀儡王国并未一直存在到445年北魏侵入之时,而应当认为在二世纪后半期,贵霜王朝派遣的印度系移民集团进入了该地,尤其是其统治阶层是由贵霜王朝的人所组成。正如后面将要谈到的那样,佉卢文文书的内容包括有国王的命令和通告、各种契约书、私人书信、征税表单等等。在二至四世纪的鄯善,以佉卢文文字记录了普拉克利特语的公文,使得我们不得不考虑曾经存在过具有法制、惯例、以及其他印度因素的贵霜王朝的殖民王国。即始于公元前55年的鄯善第一王朝,在二世纪后半期为贵霜王朝的移民集团所灭亡,以该移民集团为核心的鄯善第二王朝在贵霜王朝管辖之下成立了。但是,贵霜王朝于公元230年左右,由于为萨珊王朝所灭,因此该鄯善第二王朝最初虽然处于贵霜王朝的统治之下,但不久,在第二王朝统治者的基础上而独立,国王仍旧使用贵霜王朝王的称号。在阿没克伐迦王时代,当晋朝进入西域以后,便转入晋朝统治之下,接受了中原王朝的宗主权。这种情况迄五胡十六国时代,又由统治河西地方的边境王国继续了下去,〔25〕最后,鄯善第二王朝,一直存在到445年被北魏消灭时为止。
  三、第一鄯善王国的成立与发展
  如前所述,楼兰一名首次出现于史册,是在汉孝文帝四年(公元前176年)。这一年,匈奴冒顿单于向汉孝文帝送去了如下的信函。即《史记》卷一一〇《匈奴列传》所记载的:
  今以小吏之败约,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强力,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
  我们虽然不清楚古代楼兰王国建国于何时,但至少可以了解早在公元前二世纪以前即已建立了国家,而在公元前176年前的某一时期被纳入匈奴的统治之下。
  然而,随着英明的前汉武帝的即位、张骞的西使〔26〕和相继发生的对匈奴之讨伐,〔27〕汉朝逐渐将匈奴的势力从河西、西域地方逐出,控制了西域的交通。特别是公元前121年春季和夏季,骠骑将军霍去病征讨河西地方的匈奴和公元前119年攻击匈奴漠北的根据地,以及公元前115年以后建立河西四郡,可以说是汉朝进入西域的决定性行动。《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记载说:
  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于道。诸使外国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余人,人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其后益习而衰少焉。汉率一岁中使多者十余,少者五六辈,远者八九岁,近者数岁而反。
  叙述了当时东西交易的兴盛情况。可是,由于这些使节中有不少人是想利用向西域诸国的遣使发一笔财的贫民,因此在沿道诸国引起的纠纷也不少。例如,楼兰和姑师时而抢劫汉使,时而里通匈奴,以阻障汉使的往来。
  于是,武帝在公元前109年(元封元年),命从骠侯赵破奴率数万军队前去讨伐匈奴。翌年,讨伐了姑师、楼兰(《史记·赵破奴传》)。即在《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有如下记载:
  于是武帝遣从票侯赵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击姑师。王恢数为楼兰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将兵。破奴与轻骑七百人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还,封破奴为浞野侯,恢为浩侯。于是汉列亭障至玉门矣。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于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
  如上所述,位于南北两道要冲的楼兰的向背,对于开始了西域贸易的汉朝来说极为重要。汉朝在公元前108年,派遣王恢等人降伏了楼兰。但是,因为这对匈奴来说也非常重要,所以,匈奴又再次攻占了该地。最后,据说楼兰向汉朝和匈奴双方都送去了质子。但与此同时,汉朝首次直接向楼兰增派了军事力量,并把亭障延长到了玉门。
  汉朝与匈奴围绕若楼兰所进行的斗争,此后大约继续了三十年。其中之一即贰师将军李广利伐大宛的时代。《汉书·西域传》记载说:
  后贰师军击大宛,匈奴欲遮之,贰师兵盛不敢当,即遣骑因楼兰侯汉使后过者,欲绝勿通。时汉军正任文将兵屯玉门关,为贰师后距,捕得生口,知状以闻。上诏文便道引兵捕楼兰王。将诣阙,簿责王。
  徐松认为这乃是第二次远征大宛,是太初二年(公元前103年)之事。但是,我却认为太初三年较为正确。〔28〕
  这时,据说由于武帝的责问,楼兰王上奏说:“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居汉地。”武帝相信了他的话,让他返回自己的国家,更加让汉兵窥伺匈奴,因而匈奴逐渐与楼兰疏远开来。
  第二个事件发生在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这一年,楼兰王死去,国人请求汉朝归还其质子。然而,由于此质子处了宫刑,所以汉朝说:“侍子,天子爱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当立者。”而未让其返回。不久,下一个国王也死了,匈奴迅速归还了质子,并立其为王。因而,此王是亲匈奴派。他不顾汉朝的邀请,也不入朝,并屡次杀害汉使。于是,王弟尉屠耆归降汉朝,详细地报告了实际情况。
  这样一来,在元凤四年(公元前77年),大将军霍光派遣平乐监傅介子,暗杀了楼兰王尝归。〔28〕结果,汉立归顺了的王弟尉屠耆为新王,将楼兰改名为鄯善,在此建立了第一个鄯善王国。有关这一情况在《汉书·西域传》有如下记载:
  介子遂斩王尝归首,驰传诣阙,县首北阙下。封介子为义阳侯。乃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为刻印章,赐以宫女为夫人,备车骑辎重,丞相〔将军〕率百官送至横门外,祖而遣之。
  我们从带点部分可以清楚地看到,汉朝特意造出了鄯这样的新字,将楼兰易名为鄯善,授印绶与新王尉屠耆,赠宫女为夫人,备以车骑辎重,并使丞相以下百官送之。在此我们可以看到,独立的楼兰国至此遂成为汉朝的傀儡王国,而鄯善这个国名,大概是取自流经此国南部的车尔成河的车尔成这个音吧。在宫女中当然有侍女和儿童,日用器具也是汉族式的,这样纯粹的汉文化便直接传入楼兰。而且在起程时,汉昭帝根据尉屠耆的要求,为了保卫新王,派遣了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屯田于鄯善国的伊循城,后来又设置了都尉。
  有关当时鄯善王国的情况,《汉书·西域传》有如下记载:
  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万四千一百,胜兵二千九百十二人。辅国侯、郤胡侯、鄯善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且渠、击车师君各一人、译长二人。西北去都护治所千七百八十五里,至山国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车师千八百九十里。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旁国。国出玉,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民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它。能作兵,与婼羌同。
  这一短文清晰地描绘出为沙漠所包围的楼兰王国的特色。特别是正如“地沙卤……”一句所表明的那样,我们可以了解到,该国虽然进行农耕,但由于耕地面积小,需要从附近各国购买谷物,当地的居民也从事畜牧业,兵力亦很强,与婼羌相类似。
  《汉书·西域传》整理了自设置西域都护以后向中央报告的各地之间的距离、人口及物产等材料。当时的鄯善国尚未拥有象后汉时代那样的大的版图,所以自楼兰一直到尼雅则分别以各自的国名进行了记载。而且由于后世再未见到比这更详细的记载,所以下面我把后来在鄯善王国全盛时期纳入到其版图的其他各国从该书中摘出,叙述如下:
  首先,在鄯善国的东边,在辽阔的罗布沙漠地带,尤其是在罗布淖尔北岸绵延着个叫作白龙堆的险峻难行的地方。在北边有着越过库鲁克山至吐鲁番(车师前国)的道路和至尉犁(库尔勒)的道路。在鄯善东南,有个婼羌国,可以到达现在的柴达木地方。
  婼羌国王号去胡来王。去阳关千八百里,去长安六千三百里,辟在西南,不当孔道。户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胜兵者五百人。西与且末接。随畜逐水草,不田作,仰鄯善、且末谷。山有铁,自作兵,兵有弓、矛、服刀、剑、甲。西北至鄯善,乃当道云。
  另外,在鄯善西边,有且末、小宛、精绝、戎卢(未详)、扜弥诸国。关于这些国家分别记载如下:
  且末国,王治且末城,去长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户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胜兵三百二十人。辅国侯、左右将、译长各一人。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有蒲陶诸果。西通精绝二千里。
  小宛国,王治扜零城,去长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户百五十,口千五十,胜兵二百人。辅国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五百五十八里,东与婼羌接,辟南不当道。
  精绝国,王治精绝城,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户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胜兵五百人。精绝都尉、左右将、译长各一人。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戎卢国四日行,地阸陋,西通扜弥四百六十里。
  戎卢国,王治卑品城,去长安八千三百里。户二百四十,口千六百一十,肚兵三百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二千八百五十八里,东与小宛、南与婼羌、西与渠勒接,辟南不当道。〔30〕
  从以上的记载,我们可以了解到,鄯善以西的绿洲国家分为南道上的鄯善—且末—精绝国家群和辟南的不位于孔道的小宛—戎卢国家群。这样,沿着现在的昆仑山脉的南道,是连结小宛—戎卢—渠勒诸国的道路,汉代的南道后来似乎是自唐初,玄奘三藏路经此地之后便为沙漠所埋没。〔31〕另外,我们应当注意到小宛国和戎卢国,它们分别在东部和南部与婼羌相接壤。实际上,后面所记载的渠勒国、于阗国也都在南部、西部,分别与婼羌相接。当时的南道,就是由在最北侧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沿南道的绿洲,散布于其南部昆仑山麓的绿洲诸国和在其更南面的昆仑山脉中所居住的称为婼羌的藏族这样三重聚落线所构成。当然这些聚落,由于从昆仑、南山山脉流下来的河水决定了其纵的系列,而共有南北的交通线。
  这样,虽然前汉时代的南道散布有如前述的这些国家,但是亦如在第二节中所接触到的那样,一进入后汉时代,在莎车王贤强大之后,南道终于进入合并了小宛、精绝、戎卢、且末的鄯善与统治了渠勒、皮山的于阗相对立的时代(《后汉书·西域传》)。这种情况在进入三国时代之后,好象也未发生多大变化。在《三国志·魏书》卷三十所附《魏略·西戎传》中有如下记载:
  南道西行,且志国、小宛国、精绝国、楼兰国皆并属鄯善也。戎卢国、扜弥国、渠勒国、(穴山国)〔皮山国〕皆并属于阗。罽宾国、大夏国、高附国、天竺国皆并属大月氏。
  即,我们可以了解到与后汉时代(公元一至二世纪)相较,戎卢国、扜弥国重新进入于阗国的版图,南道依旧是鄯善与于阗这两个大国统治着附近的小国群。这样,当时的鄯善王国的户数与人口数字,与前汉时代相比,可能会有若干增减,但是正如在下页第13表所表明的那样,估计至少不下于2,670户,人口21,700人,士兵4,200人。
  后汉时代的西域经营是所谓的三通三绝,〔32〕也就是说其经营绝对不是什么彻底的东西。但是,自永平十六年(73年)班超经营鄯善以来,〔33〕至其子班勇赴鄯善时止,依然是第一鄯善国繁荣的时期。这从《后汉书》卷四七《班勇传》如下一节也可了解:
  延光二年(123年)夏,复以勇为西域长史,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明年正月,勇至楼兰,以鄯善归附,特加三绶。
  这是实现了元初六年(119年)敦煌太守曹宗为了要给长史索班复仇,以邓太后为中心在朝堂召开的会议的结果。在这次会议上,班勇提出应在敦煌郡恢复营兵三百人,置护西域副校尉于敦煌,授西域长史五百人使屯驻楼兰。当时,班勇回答尚书的质问说:
  今鄯善王尤还,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此等虽同鸟兽,亦知避害。若出屯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后汉书·班超传》)
  即当时的鄯善王尤还,乃尉屠耆之孙。该鄯善即第一鄯善王国。
  关于鄯善国此后的情况,史籍中再未出现。《后汉书·西域传》也仅在记述了永建二年(127年)班勇降焉耆,龟兹、疏勒、于阗、莎车等十七国皆来服从,同六年(131年)开设了伊吾屯田之后,接着记载说:“自阳嘉(132年)以后,朝威稍损,诸国骄放,转相陵伐。”另外又记述了元嘉二年(152年),长史王敬为于阗所没;永兴元年(153年)车师后王的反攻等事件。这对后汉来说,可能是认为,由于鄯善王是汉人的外孙,所以只要能防止匈奴的进攻,它就肯定会对汉朝友好,为此,《西域传》也就把它看做是个傀儡王国而省略了其传吧。例如,关于鄯善西邻之拘弥国,至少迄公元175年才看到如下这样明确的记载。
  拘弥国居宁弥城,去长史所居柳中四千九百里,……顺帝永建四年,于阗王放前杀拘弥王兴,自立其子为拘弥王,而遣使者贡献于汉。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讨之,帝赦于阗罪,令归拘弥国,放前不肯。阳嘉元年,徐由遣疏勒王巨槃发二万人击于阗,破之,斩首数百级,放兵大掠,更立兴宗人成国为拘弥王而还。至灵帝熹平四年,于阗王安国攻拘弥,大破之,杀其王,死者甚众,戊己校尉、西域长史各发兵辅立拘弥侍子定兴为王。时人众裁有千口。
  拘弥国位于于阗以东390里,与于阗不断地进行着斗争。最后于熹平四年,于阗王安国攻占了拘弥,将其王杀死,死者甚众。戊己校尉、西域长史出动军队再次将侍子定兴扶上王位,据说人口才千人。正如从第13表所了解到的那样,公元前一世纪的拘弥国的人口为20,040人(当时于阗的人口为19,300人)的大国。由于战乱频仍,所以无疑已经衰微。但值得注意的是,当时既然戊己校尉、西域长史已从车师屯田出动,那么,如果当时在鄯善王国有贵霜王朝的尖兵在建设殖民王国的话,则理应会有所记载。
  这样,关于所谓的第二鄯善王国的创始问题,由于在汉籍上未看到什么明显的记载,因此,对于我们所推测的贵霜王朝移民之东渐,便不得不暂且从位于西北印度的贵霜王朝的动向来进行研究。
  四、第二鄯善王国的成立与发展
  正如我们第二节所谈,所谓的鄯善王国,在公元前五五年成立的傀儡王国并非原封不动地一直存在到五世纪,估计在二世纪后半期,贵霜王朝的移民团便已进入这里。那么,贵霜王朝究竟是何时进入这里的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研究一下贵霜王朝的历史。
  关于贵霜王朝,虽然已经有许多先学进行了充分的研究,但是对于其各王的正确在位年代,迄今仍不清楚。〔34〕其原因在于贵霜王朝的史料极为贫乏。有关贵霜王朝的史料仅有中国方面的史料与该王朝的货币,以及印度和东罗马保存下来的零星碑文和文献,其中最集中的史料便是《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下面的一段记载:
  大月氏国居兰氏城,西接安息,四十九日行,东去长史所居六千五百三十七里,去洛阳万六千三百七十里。户十万,口四十万,胜兵十余万人。初,月氏为匈奴所灭,遂迁于大夏,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肹顿、都密,凡五部翕侯。后百余岁,贵霜翕侯丘就郤攻灭四翕侯,自立为王,国号贵霜(王)。侵安息,取高附地。又灭濮达、罽宾,悉有其国。丘就郤年八十余死,子阎膏珍代为王。复灭天竺,置将一人监领之。月氏自此之后,最为富盛,诸国称之皆曰贵霜王。汉本其故号,言大月氏云。
  在这段史料中,虽然将五翕侯记载作月氏的后裔,但是,正如羽田亨博士所论述,不应当把它看做是月氏种族,而应该把它看做是大夏种族。〔35〕另外,关于这个五翕侯的位置问题,白鸟库吉已作了详细研究,认为贵霜翕侯所统治的护澡城可比定在瓦罕西部。〔36〕此后,历经百余年,统一了五翁侯的贵霜翕侯丘就郤可比定为库祖拉卡德菲斯(Kujula Kadphises),而其子阎膏珍则可比定为威马·卡德菲色斯(Wema Kadphises)。〔37〕
  丘就郤在统一了四翕侯之后,首先“侵安息,取高附地”。高附,即今阿富汗的喀布尔。此间的详细情况,在《后汉书·西域传》高附国条有如下记载:
  高附国在大月氏西南,亦大国也。其俗似天竺,而弱,易服。善贾贩,内富于财。所属无常,天竺、罽宾、安息三国强则得之,弱则失之,而未尝属月氏。汉书以为五翕侯数,非其实也。后属安息。及月氏破安息,始得高附。
  当时,在喀布尔有位叫做赫尔马攸斯(Hermaios)的希腊国王。从喀布尔附近发现了赫尔马攸斯、丘就郤有关的货币,即(1)赫尔马攸斯货币。(2)赫尔马攸斯与丘就郤共同发行的货币。(3)三种丘就郤的货币。〔38〕关于这一点,柯诺做了如下推测:即当丘就郤侵入喀布尔时,赫尔马攸斯与之结为同盟,欲共同进行统治。(1)为在此以前的货币。(2)为在此以后的货币。此后,由于丘就郤掌握了全权而铸造出(3)这种货币。〔39〕
  当丘就郤侵入喀布尔时,他无疑已经处于翕侯的地位。这是因为在(2)和(3)的货币上分别铸有叶护(Yavugu)这样的称号。同时,因为《后汉书》大致上记载了光武帝建武年间(25~55年)以后的事情,所以估计丘就郤进入喀布尔的时间至少是在公元25年以后。〔40〕此后,丘就郤征服了濮达及罽宾。虽然尚不清楚这个濮达位于何处,但是弗兰克和马夸特把它比定为帕克提卡(阿拉霍西亚北方),而沙畹(Chavannes)则认为它相当于巴尔赫(Balkh)地方。〔41〕关于丘就郤侵入罽宾,即喀布尔河流域之事,从印度出土的碑文上亦可以清楚地看出。
  在恭宁翰1848年于印度河河畔的本杰达尔发现的刻有122年纪年的石碑上可以看到“贵霜王卡苏亚王”(Maharayasa Gu-shanasa raja〔mi〕〔Ka?〕suasa)一句。1914年,由马歇尔在呾义始罗发现的刻有136年纪年的银板文书上有“大王、王中之王、天子、贵霜(maharajasa rajatirajasa devaputrasa kh-ushanasa)”等文字。发掘呾义始罗(塔克西拉)的马歇尔认为,贵霜王朝侵入该地是公元60年左右,这时旁遮普的统治权已从俾路支人转移到了贵霜王朝,而且该地古碑文的纪年是根据始于公元前58年维克拉玛(Vikrama)历(也称做阿吉斯(Azes)历)计算的,136年相当于公元78年(夏迦历元年),这一年恐怕丘就郤已经死去,而第二代的阎膏珍(Wema Kadphises)(即所谓的卡德菲色斯二世KadphisesⅡ)估计已经即位。〔42〕根据《后汉书·西域传》的记载,由于丘就郤八十余岁死去,因此如果这种想法妥当的话,他应当出生于公元前5年左右,死于公元78年左右。
  第二代阎膏珍的生卒年也完全不清楚。在《后汉书》卷四十《班超传》中记载说:
  初,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是岁贡奉珍宝、符拔、师子,因求汉公主。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岭来,非有运输,何是犹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钞掠无所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救,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遮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据《后汉书·和帝纪》的记载,据说月氏于公元87年(章和元年)入贡,而于公元90年遣其副王谢率兵七万攻击了在疏勒的班超,最后未能成功。该传还记述了84年借助当时与康居通婚的月氏的力量,让曾经援助过疏勒王忠的康居退兵。由此可知,当时的贵霜王朝对东突厥斯坦曾产生巨大影响。这一系列的活动都是在阎膏珍的时代进行的。
  刻在阎膏珍名字的碑文,只有带有187年纪年的Khalatse刻文。〔43〕其内容也仅是“大王阎膏珍纪元187(或184)年”(sam I 100 20 20 20 20 4〔III〕maharajase Uvma Kavthisasa)。该年号,如果按古萨迦历的话,乃相当于公元37年,未免有点儿过早。而如果按维克拉玛历的话,则相当于公元130年,那么,如果从丘就郤死于八十余岁来考虑,却又有稍迟之感。但是,如果阎膏珍是丘就郤晚年之子,那么这也决非完全不可能。阎膏珍的货币在比哈尔和迦德曼兹地方有所发现,他治世时其领域也扩大了,估计是在贵霜王朝完成了国家统一的时代。然而,在阎膏珍死后,贵霜王朝由于强大的克萨特拉帕(地方长官)的独立,一时趋于分裂。〔44〕
  迦腻色迦王再次统一了这个分裂,但是尚不清楚迦腻色迦王与阎膏珍的血缘关系。认为迦腻色迦出身于东突厥斯坦于阗的说法较为有力。据茬文《于阗国史》(Lih-yul lun-bstan-pa)记载:
  最初,迦腻色迦王(Kanikahi rgyai-po)与贵霜之王(go-zan-gyi rgyal-po)和于阗王(li-rje rgyal-po bijaya kirti)以及其他的人共同出兵印度,占领了So-Ked城……〔45〕
  看来迦腻色迦王与贵霜王、于阗王一起侵入西北印度,似乎是在阎膏珍之后。
  有关迦腻色迦王的在位年代,在印度史中也是个难题。十九世纪以来,有不少学者企图探明这个问题,近来全世界的印度学者汇聚一堂讨论了这个问题,但仍留下许多问题。〔46〕因此,在此已无必要再详细探讨这个问题,仅提出具有代表性的学说来比较其正确与否,以便追随最稳妥的说法。
  关于迦腻色迦王年代的基本想法,是马歇尔考古学发掘调查的结果。迦腻色迦王在阎膏珍之后,然而,在此期间还有若干间隔,《后汉书·西域传》虽然记载了迄公元125年左右有关西域的情况,但在其大月氏条仅记有丘就郤和阎膏珍的名字,却未看到迦腻色迦王的名字。这样,适合于这些迦腻色迦王的年代有以下诸说:
  ①科诺说 129~152年
  ②马歇尔说 128~151年
  ③吉尔什曼说 144~173年〔47〕
  科诺根据《后汉书·西域传》于阗国条所载于阗国王建(古音Kiam)于元嘉二年(152年)被杀一事,认为这个王建乃迦腻色迦的音写,二者实为同一人物。但是,据说迦腻色迦王在征服了西北印度之后,其居城为布路沙布逻(Purusapura,今之白沙瓦Peshawar),所以不能不认为在于阗居住的是另外的国王。如前所述,阎膏珍好象在位至公元130年,再考虑到《后汉书·西域传》中完全看不到迦腻色迦王的名字等情况,可以认为吉尔什曼的144~173年说最为妥当。但是,如果从碑文来看迦腻色迦王的在位年代的话,则是到迦腻色迦纪元23年,所以可以认为公元144~167年是文献上确实的在位年数。
  迦腻色迦王时代迎来了贵霜王朝的全盛时期,拥有东到恒河中游的巴特那,南至德干高原西部,西迄阿富汗东部,西北自花剌子模至粟特,东北及于喀什噶尔、于阗的广大版图。根据迦腻色迦王的碑文,国王正如两位卡德菲色斯那样,使用了大王(mahārāja)、统王(rājatirāja)、天子(devaputra)、主(muroda),富有的统治者(marjhaka)、首长(sahi)等称号。〔48〕按照中村元博士的分析,大王本来是印度使用的称号,统王来自伊朗,天子来自中国,主以下三个称呼则取自萨迦语。迦腻色迦王这种名目繁多的称号,说明了他吸收了邻近诸民族的帝王观。〔49〕
  从碑文和货币的分析可以了解到,迦腻色迦王的后继者瓦希色迦(Vāsiska)王,自迦腻色迦纪元24~28年(168~72年)进行了统治。接着,其弟胡韦色迦丁纪元26~60年(170~204年)进行了统治。在胡韦色迦时代,瓦希色迦之子迦腻色迦二世好象是自迦腻色迦纪元41~54年(185~95年)共同进行了统治。
  继胡韦色迦之后的是波调(Vāsudeva)王。发现了自迦腻色迦纪元74~98年(218~42年)的碑文。在《三国志·魏书》卷三《明帝纪》中载有:
  太和三年(229年)十二月癸卯,大月氏王波调遣使奉献,以调为亲魏大月氏王。
  其中的大月氏王波调,可以认为是Vāsdāva的音写。〔50〕此后,波调王于242年与萨珊朝的沙普尔(Shāpūr)一世作战失败,失去了在印度的势力,以后成为喀布尔的国王。其后裔在三世纪末再次为萨珊朝所征服,成为其藩属。
  以上,我们简单地再次对贵霜王朝各王的继承关系及其在位年代进行了探讨。那么,贵霜王朝的移民团是在什么时代侵入楼兰地方,建立了所谓的第二鄯善王国呢?
  正如我们在第三节所叙述,在公元175年左右,贵霜王朝的势力似乎尚未渗透到拘弥国以东地区。根据《后汉书·西域传》于阗国条,于阗与拘弥国之间的斗争似乎由来已久。元嘉元年(151年),长史赵评在于阗患病死去,拘弥王向前来迎丧的赵评之子进于阗王之谗言。翌年,长史王敬赴于阗,斩杀了王建。于阗之侯将怒,将王敬杀死,扶立王建之子安国为王。敦煌太守马达闻之,欲率诸郡之兵进击于阗,但是据说未得到允许。前述之熹平四年(175年)于阗王安国之攻击拘弥,估计也是其报复行为的一部分。而且,由于在此事件中与很多汉人有关,假如是贵霜东渐的结果,那么理应有月氏云云的报告。因此,至少可以认为迄公元175年时止,贵霸王朝尚未到达拘弥以东地区。那么从年代来看,第二鄯善王国的成立应当是在迦腻色迦王以后的时代。
  另外,其下限估计至少是在波调王以前。正如从该王名属于纯印度式这一点所了解到的那样,其货币图案也是印度式的,文字也以婆罗米文字代替了佉卢文字。据说此时在印度西北部也完全不使用佉卢文字了。然而,由于第二鄯善王国的公用文书都是以佉卢文字书写的,所以可以认为其成立年代至少是在波调王以前。这样,贵霜朝移民团进入楼兰地方的时间可能是在176年至218年之间,大概就是在瓦希色迦王(包括迦腻色迦二世)的时代吧。或者也有可能是在迦腻色迦王与波调王之间的205~217年。总之,从贵霜王朝诸王的在位年代来看,只能把它限定在176~218年之间。
  那么,侵入楼兰地方的贵霜王朝移民团究竟与第一鄯善王国进行了何种接触与战斗呢?关于这一点,由于在东西方史料中根本未有记载,所以对其实际情况难以了解。但是,据认为成立于二世纪末至三世纪初的第二鄯善王国,大体上继续了第一王国的版图,这从前面所介绍的《三国志·魏书》卷三和附载的《魏略·西戎传》之一节中可以窥知。即在《后汉书·西域传》中记载说,鄯善国合并了小宛、精绝、戎卢、且末。于阗国合并了渠勒、皮山。在《魏略·西戎传》中作为被鄯善合并的国家则举出了且志(末?)、小宛、精绝、楼兰的名字,据说“戎卢国、扜弥国、渠勒国、(穴山国)〔皮山国〕皆并属于阗。”认为扜弥国即《后汉书·西域传》中的拘弥国,〔51〕后汉时代为于阗所履次攻击的拘弥国(Dandān-uiliq或Rawak),在三国时代已合并入于阗国内。
  建立起来的第二鄯善王国统治了原来的鄯善人,建都于克罗来纳(Kroraina或Kroraimna,L.A.site),〔52〕以普拉克利特(Gandhari)为公用语,是个具有复杂官僚制度的国家。正如第二节所介绍的那样,使用着与贵霜王的称号极其相似然而更为细致的“大王,众王之王,伟大的人,胜利者,公正的人,正确执法的国王陛下,天子阿没克伐迦(佉卢文文书第579号以下各号全都表示是佉卢文文书)”〔53〕这样的称号。在其领域各地派遣了他所亲自任命的地方长官都伯(Cojhbo),统治着幅员约900公里的辽阔地区。但是,如果仔细阅读一下文书便可看出税收并不顺利,即使对少量外敌的侵入也感到畏惧,弱小国家的悲哀跃然纸上。
  关于当时第二鄯善国的领域,在文书第14号的如下文字中可以清晰地看出:
  国王陛下敕谕,对都伯(地方长官)和索达摩迦(征税官)训令如下:舍米迦向朕报告,彼出使于阗,彼等(且末人)由且末派护卫送彼至舍凯,彼等(舍凯人)由舍凯派护卫送彼至尼攘;自尼攘至于阗的护卫应由凯度多准备。到于阗〔以下缺字〕。当汝接到此泥封楔形文书时,按旧例支付自尼攘至于阗一段护卫的报酬及其他诸费用。决定应依法作出。(第14号)
  也就是说,该文书是个叫做舍米迦的男人,为了要从楼兰出使于阗,大王命令凯度多的地方长官毕玛亚等准备护卫的命令书。根据该文书,我们了解到使者的护卫是每个绿洲,即从楼兰到且末—舍凯—尼攘—于阗相接替的。〔54〕拉普逊把这些地名比定为克罗来纳=L.A.遗址,且末=车尔成,舍凯=安得列,尼攘=尼雅,凯度多=尼雅遗址。〔55〕因此,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的鄯善王国的西界是在现在的尼雅遗址,连接尼雅绿洲一直到尼雅河流域。
  五、第二鄯善王国的实况
  那么,当时鄯善王国的实际情况又如何呢?我们可以从楼兰迄尼雅遗址所出土的佉卢文书和汉文文书,以及从考古学方面的遗物中了解其大致情况。尤其是由于佉卢文文书的年代已经确定,弄清了两种文书大致属于同一年代,因此在处理这两种文书的关系时应持慎重态度。另外,在对汉文文书的研究中,对纸文书及木简文书的异同等问题似乎也能开始进行详细的研究。〔56〕
  例如,在文书集中已经得到阐释的佉卢文文书总计有764件,依照其出土地点可以区分为:
  尼雅遗址出土(内尼雅4,依玛目·扎法尔·萨迪克2) 709件
  安得列 6件
  楼兰遗址出土 1件
  敦煌出土 1件
  即从尼雅遗址〔57〕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占整个出土文书的92%强,正如榎一雄教授所阐明的那样,这就是鄯善国的文书。〔58〕根据对这些文书的解释,我们应该考虑到在阿没克伐迦王十七年前后,由于晋对西域的侵入有若干微妙的差别。
  另外,关于汉文文书,斯文赫定在楼兰发现了155件(纸文书35件,木简120件),斯坦因在尼雅遗址发现了58件,在楼兰发现312件,其中斯文赫定发现的纪年文书有14件(纸文书3件,木简11件),斯坦因发现的纪年文书有29件,将以上诸文书加以整理制成第15表。这些纪年文书的上限是斯文赫定所发现的(嘉?)平四年(252年)简或斯坦因发现(No.738)的景元四年(263年)简,下限则是斯坦因发现的建兴十八年(330年)简。这样,我们应当注意到,这些汉文文书与阿没克伐迦王迄瓦斯玛纳王三代国王时代的佉卢文文书大致属于同一时代。这些汉文文书大部分是从罗布淖尔西北诸遗址,尤其是从LA遗址出土的。这个LA就是佉卢文文书上所记载的Kroraina(克罗来纳),mahamtanagara(大都),Khvani(Kuhani城)等大王之首都鄯泥城之遗址。该遗址约为310~330米的不规则四边形,四周是以柽柳和粘土垒起来的高约1.5米的城墙所环绕
  该王城的中心是佛塔A,其外形与残存于南道各地的佛塔相似,是在三层呈正方形的基坛上有着带有六角侧面的拱形物。
  在其东面的B地方,可以看到许多散乱的木材,这可能是过去的僧房遗迹。佛塔南面的D是LA遗址,是更为壮观的木造建筑遗存,这也许是鄯善王的宫殿吧。从这里出土了许多佉卢文文书。佛塔E、F即斯文赫定所称衙门地方,估计是中原王朝军队的大本营,斯文赫定在此发现了许多汉文文书。另外,根据斯文赫定的调查,零零星星的居住遗址总计为十九户,大部分位于衙门之西侧。而在佛塔的北侧与南侧则完全看不到什么居住遗址。估计都城内只有贵族官僚和富商居住,而一般庶民则要住在城外和村庄里。
  在LA留址(东经89度50分53秒,北纬40度31分34秒)附近,尚有许多重要遗址。例如LB是包括寺院地在内的居住遗址,LK是称做海头的李柏文书的出土地点,〔59〕而LA东北约35公里的土垠则据说是居卢仓的遗址。斯坦因在LA—LM、LQ、LR的15个地方进行了发掘,搜集了大量资料。为了调查楼兰,他勘查了东西约150公里,南北200公里的广大地区。为了对出土物和文书进行研究,也必须十分重视对各个出土地点的调查。
  另一方面,佉卢文文书大部分出土于鄯善王国西端的尼雅遗址。这里位于尼雅河末端,是个南北约25公里,东西7公里的广大遗迹。斯坦因在此曾进行了三次缜密的调查。195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在此进行了发掘,尤其是在尼雅遗址西北3公里处的墓群处成功地发现了许多珍贵的资料。〔60〕当时,虽然也发现了几件佉卢文文书,但仍是个有待于今后更加仔细、全面发掘调查的地区。
  根据斯坦因的报告,据说尼雅遗址的居住址分为几个居住群,分别依靠运河从尼雅河引来用水,贮存在部落的蓄水池中。居住址就是零零星星地散布在这些贮水池旁边,其构造与楼兰一样是楣式的木造建筑,墙壁为粉刷的墙壁或土坯砌成的。在尼雅遗址靠中央的部分有座佛塔,在其南约3公里的N.III.遗址是个长30米、宽24米的宏大宅院,估计是地方长官(Cojhbo)的官邸。在其西南300米的N.IV.出土了未曾使用过的木简和笔,因此估计是书记的家。从N.V.XV.遗址出土了极为丰富的文书。从荒凉的沙丘所环绕的荒废了的居住址,出土了很多佉卢文文书和带有纪年的汉文文书。
  以上这些地区出土的佉卢文文书,全都与民政及群众的日常生活有关,其内容为①国王的命令、通告(判决、训令等);②对高级官僚及其他人的各种报告;③个人间的通信;④各种契约书(买卖、土地、奴隶、养子、贷借等);⑤各种裁判的判决书;⑥各种名薄(征税、人名表)等。根据对这些文书的综合比较研究,开始弄清了第二鄯善王国的实际情况。由于篇幅的关系,在此只谈谈其中重要的二、三件事。〔61〕
  如前所述,该国处于居住在楼兰的大王统治之下,以整然有序的中央集权制统治着自楼兰迄尼雅河流域的辽阔地区。这批文书主要出土于尼雅,虽然我们尚不清楚其中央政府机构及其活动,但是在中央,在大王(maharaya)之下有吉查依查(kits-aitsa)、卡拉(kala)、奥古(ogu)、古斯拉(gusura)、凯瓦莱那(cuvalayina)、科里(kori)等官吏,而这些官吏地位之高低则可以从各种文契末尾的署名顺序得到了解。
  首先是地位最高的吉查依查(kitsaitsa),在所有的文书中都署名在最前面,他可以对各种事件和诉讼(No.581,606,640等)进行判决。卡拉(kala)也是高官,根据文书No.622,634等来看,好象由王子(maharayaputra)充任此职,或者也许就是王子的称号。其次的高官则是奥古(ogu)(No.582,584,709等)与古斯拉(gusura)(No.216,295等)。在于阗好象也有古斯拉这样的官吏。凯瓦莱那(cuvalayina)的地位虽然在古斯拉下面,但是比估计为地方长官的都伯(Cojhbo)要高(No.582,584,709,732)。科里(kori)则是管理国王畜群的官吏。这些官吏各自完成其任务,参加行政、司法以及各种契约书的制定工作。
  且末、舍凯、凯度多、尼攘等绿洲,虽然各自称为王国(拉雅raya),但是拉雅的实体是洲,即绿洲。各个拉雅都设有国司(raya daraga(rayadareya))。各拉雅并不只是一名国司,而是由若干名国司进行统治。这可能是因为各拉雅是由若干个绿洲组成的缘故。但是,拉雅行政上的实权则掌握在地方长官(都伯)手中。在大王授于地方长官索没阇迦的No.272,371,396等文书中就曾经规定“大王已将凯度多的全权授与索没阇迦,任何人不得违背”,因此可以了解到大王掌握着任命地方长官(都伯)的权力,而都伯则掌握着管理各拉雅的全权。事实上,尼雅出土的文书,大部分为国王的诏书,这些诏书都是国王送交都伯的。
  在拉雅中有纳加拉(镇nagara)和阿瓦纳(村avana),两者再划分为叫做萨达(sata,sada意为百)的区域,是征税的最小行政单位。萨达的集团称为普拉德迦(Pradeja)。阿瓦纳的管理由国王委任的恰姆库拉(camkura)、奥古(ogu)、瓦斯(vasu)等负责(No.16,297)。从阿瓦纳征收赋税(palpi)是这些官吏的重要任务。赋税交纳实物而不交现金,所纳之物有酥油、羊、谷物、葡萄酒、毛毡、毛毯、骆驼等(No.164,567等)。税收以萨达为单位,由萨达长和阿瓦纳长进行征收(No.307,387等),直接负责者是征税官索达姆加(sothmagha)。征收谷物的官吏有阿益达(ageta)、亚特马(yatma)、查拇尼纳(tsa-mghina),而由达萨达维达(sadavida)负责将征收来的税物送往库罗来纳。此外,征收赋税的官吏还有萨玛列那(samarena)、卡尔塞纳瓦(karsenara)、克拉色姆契(klasemci)等。如上所述,可以了解到当时鄯善国的官吏制度颇为复杂。〔62〕
  这些官吏的生活,好象是依赖于国王所授土地上的收益。王所授与官吏的私有地叫做凯尔默(Kilme)。〔63〕凯尔默的佃户叫做凯尔默恰那(Kilmeciyana,Kilmeciye)。凯尔默恰那必须是拥有凯尔默的阿瓦纳出身的人(No.532)。凯尔默恰那要向凯尔默的所有者交付一定的税,他们也雇佣耕作者,其经费以谷物支付(No.307,532)。凯尔默恰那不是奴隶,他们本身进行着奴隶买卖。关于阿瓦纳与拉雅及凯尔默的关系,是鄯善王国土地制度的基本问题,是今后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王的领域和凯尔默以外的土地属于自由民所有,可以自由买卖和出租。文书中有不少是土地买卖的契约书。自由民可以自由迁移旅行,也有全家移居其他绿洲的情况(No.262)。
  除了自由民外,还有奴隶(dajha,dasa)。虽然,奴隶也有买卖土地和拥有财产的自由(N0.24,33,327),但是,奴隶主可以买卖或把奴隶送给别人(No.209,345等)。奴隶的价值当然是各不相同,有的值一头骆驼和五米利玛谷物等(No.575),有的值十二头羊(No.585),五岁骆驼和五岁马各一头和阿特嘎25(No.591,atga不详),绢41卷(No.3),七岁骆驼一头(No.9)等等。奴隶是否是指第一鄯善王国的所有遗民,目前尚不清楚。
  另外,从这些文书中可以窥知鄯善王国各种职业的情况。可以看到书记(divira)、向导(arivaga)、军人(seniye)、国境监视人(spsavamna)、农民(kilmseciyana)、商人(vaniye)、僧侣(bhichu)、守桥人cpirova)、拥人(presi)、信使(lehare)、密探(carapurusa)、奴隶(dasa)等各种职业的名称及内容。这些职业大致为世袭,至少书记(No.422,591,654等)等为世袭制,他们是决定国王前后关系的关键。〔64〕向导看来也是世袭的(No.10)。
  宗教方面,佛教极为盛行,在文书中有说明佛教东渐史的部分材料,还有能够了解佛教教团初期情况的极为有趣的记载。布拉夫教授曾经论证若干初期的汉译佛典,并非译自梵文而是译自普拉克利特语。〔65〕我们虽然不清楚鄯善王国僧侣的总数,但看来人数很多,他们当中也有任官职者,带有妻室(No.418),拥有土地和奴隶,过着富裕的生活。〔66〕好象各个绿洲都设有教团(samga),尼雅遗址的僧侣们就属于凯度多的教团(cadótabhichúsamga)。各绿洲的教团都分别由楼兰的教团进行统治(No.489)。
  这批文书的一个特点是缺少关于政治事件和对外关系的记载。在对外关系方面大部分是有关于阗和苏毗(supis)的记载。此外只是零零星星地记载着来贩卖丝绸的内地商人(cinasth-ana vaniye No.35)、喀什噶尔的居民(Suliya No.661)和库车(Kucha,No.621,629,632)等的名称。关系最深的是于阗,在有关两国之间发生的纠纷、掠夺(No.86,272,357,376,415等)、交换使节(No.14,22,135,214,248等)、逃亡者的处理(No.292,296,333,471等)、通商贸易记录(No.30,36,180,216,322等)等许多文书中,保留着其名称。
  与汉文文书相较,佉卢文文书接触的多是有关鄯善国人的生活细节,而汉文文书则多是所谓的断简碎墨,不能窥知晋军统治西域的情况。其内容不少是分配给士兵食物等的记录、名簿以及通行证之类,但是记载得不如佉卢文文书详细。正如最近藤枝晃教授所叙述,三世纪的楼兰,纸张已经进入到实用阶段,一般的官署记录都是记在纸上,只是在不得已时才使用木简。〔67〕
  晋朝驻军的最高长官是西域长史,下边的文官有功曹、督邮曹、户曹、吏曹、仓曹、录事、主簿、督田等。再下而有从掾位、从史位、小史、吏等。长史下面的武官有将、统军、兵曹、镫曹、督战车、贼捕曹、兵等。屯田是由将所统率的二十几名士兵进行。例如:
  将张佥部,见(现)兵廿一人。
  大麦二顷截廿亩。小麦卅七亩,截廿九亩。禾一顷八十五亩,溉廿亩,莇九十亩。下庄九十亩,溉七十亩。
  将梁□部,见兵廿六人。
  大麦七十七亩,已截五十亩。小麦六十三亩溉五十亩。禾一顷七十亩,莇五十亩,溉五十亩,下庄八十亩,溉七十亩。(沙畹N0753)〔68〕
  正如以上所载,士兵平时专门从事于耕作。士兵除了“城内田,明日后斫地下种”(康拉迪,No.44)外,象“将尹宜部溉北河田一顷。六月廿六日刺(报告)”(沙畹,No.760)那样也从事于开垦周围的地区。这些屯田兵,由仓曹或监仓分配给口粮,曾发现很多支付簿。例如照片9之木简(康拉迪,No.50)载有:
  背面 □□掾阚凌
  正面 床四十一斛七头六升给禀将尹〔宜〕部兵胡支鸾十二人,日食一斗二升起十月十一日尽十一月十日//
  泰始二年十月十一日仓曹史申传监仓史翟同
  □ 阚携付书史林阿
  这是泰始二年十月十一日,按照一日一斗二升的比例支付给将尹部士兵十二人一个月的粟的口粮的分配证明。不仅是口粮,乃至被服、武器,全都按照这样的分配证明支付。在这种汉文木简上所看到的主国、主簿是否相当于佉卢文文书上的王国和都伯,尚不清楚。
  但是,在斯坦因第三次探险的搜集品中可以看到如下的户籍断片。(玛斯佩罗,NO.260,L.M.I.i)
  妻嫣申金年廿□
  蒲*(左阝右豪) 窦成年卅
  息男蒲笼年六死
  妻司文年廿五
  蒲*(左阝右豪) 踰林年卅
  息男皇可笼年五(以下略)
  另外,玛斯佩罗,No198(背面)有:
  阿邵戈阿几取十六斗 梁功曹取一斗
  复劳益取四年 杨通二斗
  复共张绿吴□余二斗 价单子二斗(以下略)
  这些人名显然不是汉人的名字,而是鄯善人的音译名字。这样的户籍和名册原是写在佉卢文文书上,而今写在汉文文书上,可能反映了晋朝驻军的强制统治吧。
  六、关于鄯善王国的衰亡
  西晋进入西域后,第二鄯善王国接受了其制度而得以继续存在下来,并在后来的五胡十六国时代,继续与中原和河西地方建立起来的各国保持着联系。但是,估计由于接连而来的外敌入侵,所以在佉卢文文书中所见到的政治统一与和平生活逐渐趋于崩溃。〔69〕
  正如从李柏文书所了解到的那样,首先前凉继晋朝之后,在此地设置了西域长史。不久,前凉于335年(咸康元年)对西域进行了远征。在《晋书》卷八六《张骏传》中有着鄯善王元孟归服的记载:
  又使其将杨宣率众越流沙,伐龟兹、鄯善,于是西域并降。鄯善王元孟献女,号曰美人,立宾遐观以处之。(《晋书》卷九六《西域传》,《资治通鉴》(卷九五),文略同)
  在《十六国春秋辑补》七十《前凉录》中将元孟献女置于翌二年。〔70〕
  接着在382年(太元七年),当时的鄯善王休密駄与车师前部王弥阗一起入朝前秦王苻坚。即在《晋书》卷一一四《苻坚载记》中曾对这一行人的入朝情况作了如下记载:
  车师前部王弥阗、鄯善王休密駄朝于坚,坚赐以朝服,引见西堂。阗等观其宫宇壮丽,仪卫严肃,甚惧,因请年年贡献。坚以西域路遥,不许,令三年一贡,九年一朝,以为永制。
  此时,休密駄等人虽然与大宛诸国通贡,但由于其诚节未纯,仍乞设置西城都护如旧,叙述说:“若王师出关,请为向导。”苻坚从其言,于翌年遣吕光远征西域,这时加授休密駄以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域诸军事宁西将军的称号。但据说休密駄在归国途中,死于姑臧。(《晋书》卷九五《郭黁传》)。继其位者为臧善王胡员吒。他于太安二年(386年)曾协助苻丕军与后秦进行了战争(《晋书》卷一一五《苻丕传》,《十六国春秋辑补》卷三九)。
  这种倾向一直持续到五世纪仍未改变。422年(宋永初三年,北凉玄始十年),鄯善王比龙入朝统治了敦煌西凉的且渠蒙逊(《宋书》卷九八《胡大且渠蒙逊传》,《十六国春秋辑补》卷九五)。另外,鄯善王之弟素延耆于438年(太延四年)入朝新兴的北魏(《魏书》卷四,世祖纪上)。中原及河西边境王国的这种合作,是作为中继贸易国家的鄯善国理所当然要采取的政策。但是,谁也不会想到,不久这种合作便断送了鄯善国自己的命脉。悲剧发生在439年(太延五年),北魏断然发动了征讨北凉的战争,失败的沮渠无讳和安周等人企图从敦煌逃至高昌,441年,其弟安周首先杀到了鄯善。在《宋书》卷九八《胡大且渠蒙逊传》中记载说:
  〔元嘉十八年〕(太平真君二年,441年)无讳众饥,惧不自立,欲引众西行。十一月,遣弟安周五千人伐鄯善,坚守不下。(《魏书·西域传》曰:“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者自天竺、罽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与连战,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十九年(442年)四月,无讳自率万余家,弃敦煌西就安周。未至,而鄯善王比龙将四千余家走,困据鄯善。(《魏书》卷九九《沮渠无讳传》曰:“三年春,鄯善王比龙西奔且末,其世子乃从安周,鄯善大乱。无讳遂渡流沙,士卒渴死者太半,仍据鄯善。”
  参照《宋书》和《魏书》,我们可以了解到,安周的进攻虽然最初被击退,但是翌春,在获悉无讳将要西进时,鄯善王比龙便率领四千余家逃到了且末。《魏书》卷一〇二《西域传》且末国条中记载说:
  且末国,都且末城,……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避沮渠安周之难,率国人之半奔且末,后役属鄯善。
  由于比龙率领的四千家为鄯善国人口的一半,所以估计当时的鄯善约有八千户人家,同时从末尾一句可以得知五世纪初,且末已经不在鄯善国的领域之内了。因此,降安四年(400年)来到鄯善国的法显,并未由此西行直接到于阗去。看来当时且末可能已经不属于鄯善国的疆域。这个442年所发生的鄯善王比龙率四千户逃到且末的事件,是自成立第二鄯善国以来的重大事件。那么,留在鄯善国的世子恐怕就是后来被北魏军所俘虏的真达吧。
  悲剧并未到此结束,北魏世祖因担忧安周占据鄯善后会切断东西交通,于是便派遣散骑常侍万度归攻占了鄯善。即在《魏书·西域传》鄯善国条有如下记载:
  世祖诏散骑常侍、成周公万度归乘传发凉州兵讨之,度归到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渡流沙,至其境。时鄯善人众布野,度归敕吏卒不得有所侵掠,边守感之,皆望旗稽服。其王真达面缚出降,度归释其缚,留军屯守,与真达诣京都。世祖大悦,原待之。是岁,拜交趾公韩拔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由于原来的鄯善王比龙逃往且末,万度归俘虏了新称王的真达及其一族,将他们送到了京师代,〔71〕交趾公韩牧作为鄯善王赴任该地,对各郡县征收赋役,因而可以说第二鄯善王国从是年起已完全崩溃。顺便提一下,据《魏书》卷四下《世祖纪》,万度归攻占鄯善是在太平真君六年(445年),韩拔任鄯善王是在同九年(448年)五月之事。此时,万度归第二次征讨了西域,攻占了焉耆和龟兹。此后,鄯善或为蠕蠕所袭(《朱书》卷九五《索虏传》)或为丁零所破,终于在五世纪末完全衰亡。〔72〕
  由于相继而来的中原王朝军队和游牧民的袭击,鄯善人好象一直存在到七世纪初左右。但是整然有序的第二鄯善王国的行政、经济组织,至迟于五世纪中叶因北魏西征而完全覆灭。所以可以认为,象全盛时期那样的且末以西的完整的统治体制,在四世纪后半期就已经崩溃了。〔73〕
  七、楼兰文化的性质
  从自然地理来看,楼兰地方是连接塔里木盆地与中原的枢纽。如果顺塔里木河而下,很自然地就会到达楼兰。顺且末河也是如此。如果从西部沿天山山脉和昆仑山脉东进,自然就会与楼兰相遇。相反,如果从河西地方西端的敦煌,沿疏勒河西进走到罗布淖尔的旧湖床的话,也还是到达楼兰地方。所以只要你顺着天然的道路走去,无论从东方还是西方来看,楼兰都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中继绿洲。
  因而,自太古以来有很多人访问了这个地方,给它以新的文化影响。在人种方面也一定有着各种各样的混血人种。根据释读了佉卢文文书的巴罗教授的研究,出现在这些文书中的上千个固有名词的大部分,既非普拉克利特语,亦非伊朗系语言,显然是楼兰地方的土语,语言学家称之为克罗来纳语(Krorainic)。文字为佉卢文文字,语法为普拉克利特语。然而出现于文书中的地名或人名则全非印度的。这说明此地原居有很多楼兰人,但不久移居来的贵霜王朝的人们形成了统治阶层,楼兰人于是便臣服于他们了。统治阶层自定居该地后并未使用克罗来纳语,而是将他们自己的母语普拉克利特语作为公用语来使用。
  这样一来,这个在地理上原来具有国际性地位的地方,首先由于第一鄯善王国的成立而输入了汉文化,接着又由于具有辉煌的希腊文化的贵霜王朝的一支作为统治阶层定居该地,因而第二鄯善王国的文化在丝绸之路重要的枢纽呈现出十分相称的东西文化的交流。这样便出观了许多具有东西文化特色的东西。但由于篇幅关系,在此仅举两、三个典型例子,谈谈有关文书、封泥、织物、佛教艺术等问题。
  例如,迄今屡次谈到的佉卢文文书本身就体现了东西文化在鄯善国的融合。从该文书的材料来看,大部分为木简,此外,还有皮革文书、绢文书、纸文书等等。文书以三道绳子捆住封检及本体,然后在结扣上用粘土封住,再捺上封泥的形式,这乃是中原王朝自古以来的木简形式。〔74〕而木简中称为塔克塔型的木简则是古代印度使用的证书型式。皮革文书是西亚式的,而纸文书则是中原王朝式的。在纸文书中有正面用汉文、背面用佉卢文记载的文书。另外,封泥上印着希腊的雅典娜和厄洛斯的象,也有刻有鄯善郡(都?)尉和汉字的封泥,仅从封泥也可以了解到东西文化的混合。即这些文书的形式是中原王朝式的,而内容则是以印度式文字来记述了贵霜王朝的习惯法。纺织品也可以说明东西文化的交流。自楼兰至凯度多,斯坦因、伯格曼和中国考古队曾经发掘出很多汉锦。在这些汉锦上织有“韩仁绣文丸者子孙无穷”或“延年益寿宜子孙”等汉字,对这些汉锦也进行了与诺音乌拉、乐浪等出土品的比较研究,推测出其制作年代为一至二世纪。〔75〕斯坦因发现这些汉锦是在LA东北约7公里处的LC遗址,但是在这里也出土了希腊——罗马式的美丽毛织品。虽然只是12、13公分的残片,但是斯坦因以之与巴克特里亚货币的花纹进行了比较,认为右侧的人物为希腊的商业神海尔梅斯,而中央的花纹为其手杖卡都克斯。而且这些毛织物恐怕不是从西方输入进来的,而是与移民团同行的贵霜王朝的手工艺人织出来的。
  位于楼兰西南方约170公里处的米兰是个拥有大小14个寺院遗址的佛教都市遗迹。特别重要的是第3遗址和第5遗址,从围绕佛塔的曲廊外壁剥取下来的著名的有翼天使像(照片)和戴有弗里吉亚帽的青年人、卷发少女(照片)等许多精美的壁画。它们的风格与犍陀罗有直接关系,相貌超过了犍陀罗,酷似希腊——罗马艺术的杰作。而且,正如从这些彩色群像上壁所绘维什旺塔拉太子本生图中所写佉卢文“tita3000邦马迦”那样,所谓tita(为广泛使用于古罗马东方国家中的拉丁名字Titas的普拉克利特化名字)是来自犍陀罗地方的希腊画匠,估计他是与建设第二鄯善王国的贵霜王朝权贵们一起移居到此地的艺术家。
  结束语
  正如以上从各个角度所观察到的那样,在以库罗来纳为中心的所谓楼兰地方,在东西交通史上,是极为重要的地区之一。假如把丝绸之路比喻为一座大桥的话,那么楼兰乃是最重要的桥墩之一。例如,佛教从遥远的印度传到了中国内地,虽然这是东西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问题,但是,过去对于楼兰地方的佛教却一无所知。这是佛教东渐史上重大的缺陷,佛教传到中国内地的时期之所以不清楚,其原因亦在于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根据佉卢文文书的释读来阐明楼兰的佛教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这并不仅仅关系到佛教,而且以东西交通为中心的东西两个世界的所有文化都与楼兰王国历史的动向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样看来,我们应该说在世界文化史上,楼兰王国占有崇高的地位。
  在这篇小文中,我对近年来急剧发展着的楼兰王国史进行了回顾与展望,并对我先前已经发表的论著作了修正,同时指出了今后存在的问题,但作为研究序说来说却谈得很不够。关于这一点拟后日另行论述。
  注释
  〔1〕松田寿男:《古代天山历史地理学的研究》(早大出版部,昭和三十一年)第一部第三章。
  〔2〕内田吟风:《关于五世纪东突厥斯坦史的一个考察——以鄯善国之灭亡为中心》,(《古代学》十——一,昭和三六年)。
  〔3〕松田寿男译:《楼兰》(平凡社,昭和三八年)。本书为Albert Herrmann:Lou-lan:China,Indien und Rom im Lichte der Ausgrabungen am lobnor,Leipzig 1931之译本,在解说中收录了楼兰之历史地理学的研究。
  在我国东洋史学界首次指出了佉卢文文书的重要性,直接释读了此文书并获得很大成就的便是榎一雄博士。榎一雄著有《最近中亚史研究之进步》(昭和二九年东大大学院特殊报告),《楼兰》(第五九回史学会公开讲演、要旨,《史学杂志》六九~十二,昭和三五年),《关于表示楼兰位置的两件佉卢文文书》(《石田博士颂寿记念东洋史论丛》昭和四十年),《鄯善都城之位置及其移动》(《东方八——”一、二,昭和四〇年),《有关法显所通过的鄯善国》(《东方学》三四辑,昭和四二年,K.E ncki:Yü-ni-Ch’eng and the site of Lou-lan,Ural-Altaische Jahrbucher,XXXIII,1/2,1961,pp.52-65,另外,布拉夫教授的论考有:J. Brough:Comments on Third Comments on Third Cen-tury Shan-shan and the History of Buddhism,(BSOAS XXVIII3,1965,pp.582-612),承蒙廘儿岛大学荻原弘明教授之善意得以阅读此论文,特致谢意。
  〔4〕拙著《楼兰王国》(角川书店,昭和三八年),《佉卢文文书研究序说》(《安田学园纪要》五,昭和三七年),《关于鄯善王国之驿传制》(《东方》七——二,昭和三九年,收录于本书215页),《有关佉卢文文书之年代(《史学杂志》七二——一二,昭和三八年,参照本书113页),《通过绿洲路的东西交通》(《东西文明之交流,I,汉与罗马》平凡社,昭利四五年)等。
  〔5〕关于发现楼兰的详细情况,请参照Hedin,S:Im Herzen von Asien,Leipzig,1903,Bd.1,S.317以下。其要点请参看:Hedin,S.:My life as an explorer,New York,1925,pp.283-92,318-30.(日译本,山口四郎译:《我的探险家生涯》白水社,昭和四一年,274页以下)。
  〔6〕关于赫定带回的文书,请参看Conrady,A.:Die chinesisc-hen Hanschriften und soustigen Kleinfunde Sven Hedin in Loulan,Stockholm,1920.
  〔7〕关于斯坦因第一次探险,请参照Stein,A.:Sand buried ruins of Khotan,London,1904.(部分译,松田寿男译:《于阗之废墟》《世界随笔全集》十,筑摩书房,昭和三五年)。Stein,A.:Ancient,Khotan,2 vols.,Oxford,1907.
  〔8〕Stein,A.:Ruins of Desert Cathay,2 vols.,London 1912.——:Serindia,5 vols.,Oxford,1921.另外,第二次中亚探险所收集的汉文文书已由沙畹所释读。Chavannes,Ed.:Les Documents Chinois decouverts par Aurel Soein dans les sables du Turke-stan oriental,Oxford,1913.
  〔9〕Stein,A.:On Ancient Central Asian Tracks,Lon-don,1933.(日译,坂崎顺之助:《中亚踏查记》,白水社,昭和四二年)是第一次至第三次中亚探险的概论。第三次探险的正式报告书是Stein,A.:Innermost Asia,4 vols.,Oxford,1928.另外,第三次探险的汉文文书在Maspero,H.:Les documents chinois de la troisiéme expedition de Sir Aurel Stein en Asie Central,London,1953.中进行了释读。
  〔10〕发现的佉卢文文书由拉普逊、塞纳特进行了长达三十四年的研究,其研究成果为Boyer,A.M.,Rapson,E.J.Senart,E.:Kharosthi Inscriptions,discovered by Sir Aurel Stein in Chin ese Turkestan,part I-III,Oxford,1920,27.29.该文书集于1929年附以完整的索引汇于一册。
  〔11〕于阗文书主要是剑桥大学的贝利进行了研究,迄今已刊行了如下诸材料。Bailey,H.W.:Khotanese Buddhist Texts,London,1951.——:Khotanese Texts,vol.I-III,Cambridge,(second ed,)1969.——:ibid.vol. IV,1961,vol. V,1963,vol. VI,(Prole-xis to the Book of Zambasta.)1967.
  〔12〕关于李柏文书,可参照羽田亨:《大谷伯爵所藏新疆史料解说》(《东洋学报》一——二,明治四四年),森鹿三:《李柏文书的出土地》(《龙谷史坛》四五,昭和三四年),松田寿男:《古代天山历史地理学研究》(早大出版部,昭和三一年)127—133页,Ed,Chavannes,Chinese Inscriptions and Records,appendix A-1,Serindia III,1921,pp,1329-30.王国维:《罗布淖尔北所出前凉西域长史李柏书稿跋》(《观堂集林》卷十七,民国十二年),西川宁:《李柏书稿年代考》(东京教育大学教育部纪要》八,昭和四二年),藤枝晃:《楼兰文书札记》(《东方学报》京都四一,昭和四五年),拙著:《楼兰王国》,角川书店,昭和三八年,35-8页等。
  〔13〕自罗布沙漠至且末进行了广泛的考古学调查的伯尔曼的报告汇集于Bergman,F.:Archaeological Researches in Sinkiang,(Re-port from the scientific expedition to the North-western pro-vinces of China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Dr. Sven Hedin,The Sino-Swedish Expedition,Publication vol.VII),黄文弼的报告汇集于《罗布淖尔考古记》(北平研究院,民国三七年,影印本,大安,1968年),本书简述了罗布诺尔水道的变迁和楼兰国史,以及它在东西交通上的位置,是研究楼兰王国史的重要著作。
  〔14〕Hedin,S.:Der wandernde See,Leipzig,1939.(英文版:——:The Wandering Lake,London,1940.日译版,关楠生译:《游移湖》,白水社,昭和四〇年)。
  〔15〕Herrmann, A.:Lou-lan,Leipzig,1931,ss. 81-96,松田寿男译:《楼兰》85-100页。
  〔16〕关于这一点,松田寿男在补注中指出“不要忽视了中原王朝对塔里木盆地的统治在北魏(五世纪)、隋(七世纪)以及唐朝(七——八世纪)时代一直都在进行着。参照前揭书103页。
  〔17〕关于佉卢文文书的概要,请参照拙稿《佉卢文文书研究序说》(《安田学园研究纪要》五,昭和三七年)。
  〔18〕Rayson,E.J。:Kings and Regnal years. Kharosthi In-scription(以下缩写为K.I.)323~328页。
  〔19〕拙稿:《有关佉卢文文书的年代》(《史学杂志》72—12,昭和三八年)。
  〔20〕榎一雄:《关于鄯善都城的位置及其移动(2)》(《东方》8—2,昭和四〇年。
  〔21〕Brough,J.:ibid.BSOAS.XXVIII,3.
  〔22〕Chavannes,Ed.:Chinese documents from the sites of Dandān-uiliq,Niya aud Endere.Part II,N.XV,93 a.b.& N.XV,73.王国维:《流沙坠简补遗考释》。
  〔23〕榎一雄:《关于法显通过的鄯善国》。
  〔24〕Brough,J.:Gandhari,Shan-shan,and early Chinese Buddhist Translations.(昭和四〇年十月一日在京大文学部的报告)。要旨《西域出土的印度语系文书——特别是关于鄯善及初期汉译佛典》田村智淳译,《东方学》32辑,昭和四一年)。
  〔25〕前述前凉西域长史李柏之所谓《李柏文书》即其例证之一。参照注〔12〕。
  〔26〕拙稿《张骞的西使与东西交通》(《东洋学术研究》十——二,昭和四六年,参照本书381页)。
  〔27〕深田久弥·长泽和俊:《丝绢之路,过去和现在》(白水社,昭和四三年),参照132~42页。
  〔28〕徐松:《汉书西域传补注》卷上。
  〔29〕拙著:《楼兰王国》85—90页。
  〔30〕《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在戎卢国之后记载了扜弥国、渠勒国的名字。其中关于扜弥国记载说:“扜弥国,王治扜弥城,去长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户三千三百四十,口二万四十,胜兵三千五百四十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各一人,译长二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与渠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西通于阗三百九十里。今名宁弥。”扜弥这一城名,从今名宁弥来看,我认为可比定为现在之尼雅,但至于阗的距离为三百九十里,在《后汉书》(卷一一八)《西域传》中也记载有:“拘弥国,居宁弥城。……其国西接于阗三百九十里。”据此可知,可以比定为唐代的达德力城或在Rawak地方。
  〔31〕在绘制本表时参考了榎一雄:《中亚绿洲都市国家的性质》(《世界历史》6,岩波书店,昭和四六年)331~332页,表I,II。在此特致谢意。
  〔32〕伊濑仙太郎:《西域经营史研究》(日本学术振兴会,昭和三〇年)第一章,第一节(三)。
  〔33〕《汉书》卷四七《班超传》。
  〔34〕有关贵霜王朝的问题有很多研究,但是对研究其年代较为重要的有Sten Konow:Kharoshthi Inscriptions,with the exception of those of Asoka,(Corpus Inscriptionum Indicarum,vol.II.part.1)Calcutta,1929. Ghrishman,R.:Bégram,Recherches archéologiques et historiques sur les Kouchans,Le Caire,1946.Puri,B.N.:India under the Kushānas,Bombay,1965. Rosen-field,J.M.:The Dynastic Arts of the Kushans. California,1967. Rapson,E.J.: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India,vol.1. Loudon,1921.中村元:《印度古代史》下,第五编,贵霜帝国时代(春秋社,昭和四一年)。
  〔35〕羽田亨:《关于大月氏及贵霜》(《史学杂志》41—9,昭和五年)。
  〔36〕白鸟库吉:《西域史上的新研究》第二,大月氏考(收录于《白鸟库吉全集》第六卷,岩波书店,昭和四五年)。
  〔37〕据卡尔格林,B.的研究,丘就郤的古音是ekcieu-dzieen-kci-ak,相当于当时在贵霜王朝货币铭文中出现的Kujū(la)Kapa,另外,阎膏珍的古音是iamkau-tiěn,即相当于货币铭文中的Wima Kathphisa,佉卢文文书中的Uvima Kavthisa。Karlgren,B.:Amalytic dictionary of Chinese and Sino-Japanese,Paris,1923。
  〔38〕赫尔马攸斯货币上的佉卢文铭文是maharajasa mahatsa He-ramayasa或maharajasa rajarajasa mahatasa Heramayasa.赫尔马攸斯与丘就郤共同发行的货币,正面为带有王冠的赫尔马攸斯的头象,四周有basileōs stēros sy〔H〕Ermaiou,背面在赫尔克里士象周围铸有Kuj-ula-kasasa Kusanayavugasa dhramathidasa的佉卢文铭文。丘就郤单独发行的货币,正面有国王的肖像和希腊文Korsano(或Korano)Kozoulo Kadphizou,背面在赫尔克里士象周围有佉卢文Kujula-kas-asa Kushanayavu gasa dhra (dha) mathidasa。在某些货币的正面有希腊文Khoransy Zaoou Kozola,Kadaphes,背面有佉卢文Khushan-asa yauasa kuyula kaphsasa sachadhramathidasa.参看Gardner,P.:The Coins of the Greek and Scythic Kings of Bactria and India,Chicago,1966.pp.120-24.
  〔39〕Konow,S.:ibid.pp.lxii-lxiii. Chattopadhay,B.:The Age of the Kushānas,a numismatic study,Calcutta,1967,pp.16-36.
  〔40〕中村元,前揭书,165~66页。
  〔41〕科诺,同上。
  〔42〕马歇尔,卷1,58—59页。
  〔43〕科诺,出处同上,79~81页,在拉达克的哈拉杰村,1910年由弗兰克发现。
  〔44〕贵霜王朝克萨特拉帕的统治在《后汉书·西域传》天竺国条中有如下记载:“天竺国一名身毒,在月氏之东南数千里。俗与月氏同,而卑湿暑热。……其人弱于月氏,……从月氏、高附国(Kabul)以西,南至西海,东至磐起国,皆身毒之地。身毒有别城数百,城置长别国数十,国置王。虽各小异,而俱以身毒为名,其时皆属月氏。月氏杀其王而置将,令统其人。云云。”上文中的将估计就是克萨特拉帕。
  〔45〕恩默瑞克:《有关于阗的茬文文献》,牛津,1967年,46~47页。寺本婉雅《于阗国史》(丁字屋书店,大正十年)34页。另外,在汉译佛典中也有关于迦腻色迦王是于阗出身的记载。在《大庄严论经》卷六,有“我昔曾闻,拘沙种中有王,名真檀迦腻吒,讨东天竺。既平定已,威势赫振,福利具足,还向本国。云云”,真檀迦腻吒,在《杂宝藏经》卷七,作“梅檀罽尼吒”,在《付法藏因缘传》卷五,作“栴檀罽昵吒”。栴檀是Candana的音译,藏文经典中的Candana是于阗之古名。据说真檀迦腻吒,意为于阗正迦腻加(迦膩色迦)。科诺,同上,1005~1006页。
  〔46〕关于迦腻色迦王的年代问题,1960年在伦敦大学召开了国际研究会议,其成果发表在Papers on the date of Kaniska,edited by A.L.,Basham,Leiden,1968.另外,请参照拉普逊Indian Coins,p.18,Winterniz. M.:A History of Indian Literature,vol II.pp.611 ff.羽溪了谛:《西域的佛教》92页以下。这个问题相当困难,从列维所说的“虽然对国王的年代提出了相当于公元前一世纪,公元一、二、三世纪的各种各样的说法,而且参考资料十分丰富,整理的也很好”,“但是,迦腻色迦的年代仍然是个谜”也可以了解到该问题是如何的困难。列维著,山口益、佐佐木敬悟译注:《印度文化史》243~244页。
  〔47〕参看Konow,S.:ibid,p. lxxviii,Marshall: Taxila,vol 1.p. 71,Ghilshman,R.:Begram,ditto:Iran (Pelican,1954)P.261。
  〔48〕例如,Brahmi Inscription为Maharaja Rajatiraja Deva-putra Sahi-Kaniska (Luders:A list of Brahmi inscriptions,No-21)Kharosthi Inscription为Mahatraja rajatiraja devaputra Kaniska (Konow,S.:ibid.No.74)等。
  〔49〕中村元:《印度古代史》下,186页。
  〔50〕羽溪了谛,前揭书,110页。在波调王碑文中发现了公元74~98年的东西。如果把太和三年(229年)置于迦腻色迦纪元74~98年的话,那么迦腻色迦纪元的第一年就应置于公元132~56年之中了。这样的话,如前所述,吉尔什曼的学说就更加稳妥。
  〔51〕《汉书·西域传》扜弥国条有:“扜弥国……西通于阗三百九十里,今名宁弥。”,《后汉书·西域传》拘弥国条为“拘弥国居宁弥城,……其国西接于阗三百九十里。”因此可以了解到此两国是在同一个地方。
  〔52〕榎一雄:《有关楼兰位置的两件佉卢文文书》,(《石田博士颂寿记念东洋史论丛》107页以下,斯坦因:Serindia,vol,I,p.414~415。
  〔53〕关于佉卢文文书的解读,除了注〔10〕中的文书集Boyer,A M.Rapson,E.J.etc.,Kharosthi Inscriptions,Oxford,1929.外,还有斯坦因第四次探险(中途停止)部分,是根据照片由巴罗解读的。Burrow,T.:“Further Kharosthi Documents from Niya”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Studies,IX,1.1937,p.111—23.此外,还有巴罗(Burrow)的语法书.Burrow,T.:The Language of the Kharosthi Documents from Chinese Turkestan. Cambridge 1937.和主要的文书的翻译书.Burrow,T.:A Translation of the Kharosthi Documents from Chinese Turkestan. London,1940.,
  〔54〕文书No.14是表示鄯善王国驿传制度的重要史料。关于驿传制度,请参看拙稿:《关于鄯善王国的驿传制度》(《东方》7—2,昭和39年,本书215页以下所收部分)。
  〔55〕Rapson,E.J.:Kings and Regnal years (Kharosthi In-scription,p.323—25)
  〔56〕藤枝晃:《楼兰文书札记》(《东方学报》41.昭和45年)小山满:《楼兰出土的“焉耆一派”文书》(《东洋学术研究》10—1。昭和46年)等是进行重新探讨的论著。
  〔57〕在佉卢文文书中把尼雅遗址叫做Cad'ota,比定为《汉书·西域传》中的精绝国。Stein,A.:Serindia,vol.1.pp.242.Stein,A.:Innermost Asia.Vol.1.p.147.冯承钧:《西域地名》28页。
  〔58〕榎一雄:《关于鄯善都城的位置及其移动(2)》(《东方)8—2,第三节.昭和40年)。
  〔59〕森鹿三:《李柏文书的出土地》(《龙谷史坛》45.昭和34年)。
  〔60〕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考古队:《新疆民丰县大沙漠中的古代遗址》(《考古》1961年第3期)。
  〔61〕根据对佉卢文文书的综合研究,弄清楚了第二鄯善王国的行政、土地、征税、各种契约等情况,但因其细节尚在研究,所以拟另行发表。其概要见于Thomas,R.W.:The Early Population of Lou lan-Shan-shan. Journal of the Greater India Society,XI.2.July,1944.但笔者尚未见到。请参看拙著:《楼兰王国》(角川书店,昭和38年)第4—5章。
  〔62〕尼雅官吏除上述者外,还有tomga(No.11,23,28,387等),apsu(No.571,578),tasuca(No.422,580,588等),vuryaga(No.290,384,569等),camkura(No.16,64,532等)。另外,官名及姓氏不清楚者尚有caru(No.103,277,327等),ekhara(No.72,80,87,104等),Korara(No.73,147,180,334等),Koltarsa(No.66,266,281等),Khara(No.456,598等),truso(No.631),tāmena(No.118,174,384等)。
  〔63〕据榎一雄讲,国王的私有土地也叫Kilme。榎一雄:《中亚,绿洲都市国家的性质》(岩波《世界历史》,古代6,356页,注〔4〕)。巴罗解释说国王直接统治的土地叫做rajya,而Kilmes则是国王赐给贵族的土地。Burrow,T.:The Language of the Kharosthi Documents from Chinese Turkestan.Cambridge,1937.p 83.
  〔64〕Rapson,E.J.:Kings and Regna years. (Kharosthi In-scrip tion,pp.322—28).
  〔65〕Brough,J.:Comments on Third-century Sban-shan and the History of Buddhism,BSOAS,XXVIII.3. 1965,pp.582-612. Brough,J.:The Gāndhāri Dharmapada,London,1962.pp.48-54.
  〔66〕据《法显传》记载,公元400年法显访问鄯善国时,据说仍有4000余名僧侣。即“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余僧,悉小乘学。诸国俗人及沙门,尽行天竺法,但有精粗。云云”。请参看榎一雄:《关于法显所通过的鄯善国》(《东方学》34辑,昭和42年)。
  〔67〕藤枝晃:《前揭论文》210~213页。
  〔68〕以下Conrady、Chavannes.Maspero.No各自表示汉文文书集的文书号码。
  〔69〕关于鄯善王国衰亡的情况,请参看榎一雄、内田吟风的前揭论文与拙著《楼兰王国》第二章。
  〔70〕榎一雄:《鄯善都城的位置及其移动》第四章,榎一雄教授认为此元孟乃发(音跋)孟之讹,相当于Vasmana王。
  〔71〕真达及其一族这时好象已被带到了京师。在洛阳出土的鄯乾墓志铭中记载说:他是鄯善王龙(比龙)之孙,视(真达)之长子,于真君六年归国。赵万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译》(北京,1953年)。
  〔72〕《南齐书》卷五九《芮芮传》中记载了益州刺史刘俊的使者江景玄的如下见闻:“先是益州刺史刘悛遣使江景玄使丁零,宣国威德。道经鄯善、于阗,鄯善为丁零所破,人民散尽。云云”从《南齐书》武帝纪中可以了解到这次遣使发生在刘悛任益州刺史时代的永明9~11年(491~493年)。
  〔73〕关于此后的情况,因篇幅关系请参看内田吟风:《前揭论文》,拙著:《楼兰王国》第七章等。
  〔74〕木简的形式在徐氏《说文解字系传》中载有:“书函之盖,三刻其上,绳缄之。然后填以泥,题书其上,而印之也。”
  〔75〕拙稿:《丝绸之西渐与文化交流》(《东洋学术研究》10—3,昭和46年。
  

丝绸之路史研究/ (日)长泽和俊著 ( RI ) CHANG ZE HE JUN ZHU; 钟美珠译.-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