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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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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亨得利”钟表店创办人——许庸令




在民国时期的西安,提起“亨得利”钟表店,没有人不知道的。那时他们有一个口号,就是“把手表带给西安人”,创建这家享誉西北的著名钟表店的就是宁波人许庸令。
  一、抗战时期工厂西迁对西安经济的影响
  据中华民国廿四年(1935)续编《中国经济年鉴》所载:“西安未通车前,绸缎布匹业7家,粮食业30余家,洋杂货业100余家,五金行70余家,皮货行19家,药材业80余家,钱庄4家,匹头业160家,盐业30余家,油业29家,酱业10余家,杂货60余家,以上大小商号共计4000余家,唯正式登记者,共约2500家。”而且在这些商号中,大多数都是小商小贩,资本最大之商店为广货庄5万元,最小之商店为书籍笔墨业100元①。在战争频繁、军阀割据的环境中,这些商店生存十分艰难。
  1935年后,西安商业日臻繁荣,商号逐年增多,资本也有较大幅度的增加。据“该年(1935)9月前调查当时西安商号,除小本经营者外,其有局面者3000余家,若加上小商贩,1935年西安商号当有6000多家,而且多有盈利②。抗日战争爆发后,由于东南沿海商埠的沦陷,外来物资断绝,军需民用皆依赖后方供给,地处后方交通要道的西安商业更加繁荣。至1940年,西安商号总数达6509家,其中资本在15万元以上者4家,10万元以上者6家,5万元以上者24家,3万元以上者53家,1万元以上者78家……③据此统计,即使以每个档次的最低额推算,西安的商业资本总额也当在930万元以上。
  随着商店总数的增加,抗战时期商业从业人员也有较大幅度的增加。据西京市商会调查,1931—1934年西安商业店员总数只有3500人,到1935年即增加到45001人,1939年达到50000人,到1940年,更增至60001人④。1940年,西安商业从业人员比1935年以前增加了25000人,比抗日战争爆发前夕增加了15000人。商业从业人员的增加正是战时西安工商业繁荣的显著表现。
  此时,市区商业中心在南院门、东大街、解放路一带,医药市场在五味什字,燃料市场在炭市街,绸缎、皮货、瓷器多集中在南院门、马坊门一带,干鲜水果、旅店、饭店多集中于东大街一带,广货批发庄多集中于南北广济街,银行钱庄多集中于南院门、梁家牌楼和盐店街一带。由于商品齐全,省内各县和甘、青、宁、新四省的商业机构大都派人常驻西安或经常来此采购商品。此时“西安不仅是陕西省的商业贸易中心,也是西北最大的贸易中心”。⑤
  亨得利钟表店正是在建设大西北的历史背景下,登上了西安商业的舞台。
  二、西安“亨得利”钟表店的创办过程
  “亨得利”这个国货名牌,源于1874年宁波的应、王、庄三姓兄弟合资开办的钟表店“二妙春”。
  光绪年间,“二妙春”在一次代销彩票时售出一个头奖,获得一笔数字不小的酬劳金,因此意外收入而发迹。不久,三人又开设了一家“亨得利”钟表店,取“万事亨通,大得其利”之意。中国人历来崇尚“万事亨通”,而要通顺就要讲谋略、讲秩序、讲拓展、讲市场定位和形象推出。“亨得利”的先驱们把“利”定位在“亨”上。据史料记载,亨得利“招牌响亮,经营有法,获利颇丰”。
  亨得利主营钟表、眼镜、唱机,兼营钟表修理。继在杭州设立分店后,1915年在上海广东路首设了亨得利管理处,制定了分路发展的规划。一路向上海等地发展,一路向南京、天津、北京等地发展。
  在管理上,他们学习洋行吸纳股东,把商店改成亨得利钟表眼镜股份有限公司。在经营谋略上,看准市场需求,把握扩展时机,更严格地确保进货、选款、展销、服务、维修和拓展业务全过程的质量检验,保证了公司的持续营销成功。从1923年至1948年,亨得利先后在天津、重庆、北京、南京、广州、杭州等几十个大中城市开设了70多个分店。
  而西安“亨得利”与宁波这个“亨得利”并没有亲缘关系。
  1935年以前,西安有个浙江宁波人,名叫许庸令,人称许掌柜。许庸令早年在河南老河口开医院,后由同乡举荐,接管了西安至潼关间的邮件转运业务。那时往返西安至潼关间的邮件很少,这样许庸令也就兼着潼关至西安的客运业务。由于养着两辆汽车,许庸令也就在西安开设了汽车修理及销售汽车零部件的业务。1931年,许庸令在西安南院门开设了西安城的第一家钟表行——亨得利钟表眼镜公司,铺面装饰豪华,堪称西安顶级字号。许庸令委任同乡周伧镛为经理,并招收了陕籍人李蕴华和屈鸿涛为学徒(几年以后,李蕴华和屈鸿涛纷纷自立门户,成为西安钟表行业的后起之秀)。
  1934年冬天,火车通到了西安,给西安带来了振兴的机会。在火车通达西安城的这一年,先后响应地方政府“招徕”政策抵达西安城的外埠客商计有千户主多。当年来西安的著名商号有:河南商人的“长发祥”、河北商人的“大千洋硷”(肥皂)、河北商人的“燕秦制革厂”等。另外,还有一伙浙江宁波经营钟表行的掌柜和领东,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西安。一夜之间,西安多了好几家钟表行,有浙江宁波人周庆标在南院门开设的“大西洋钟表行”,有北京人张寅生开设在五味什字的“慎昌钟表行”。这两家钟表行的门楼一家比一家高级,两家的内外装饰都比几年前开设的亨得利要新颖,而且货色也远比亨得利丰富。当时亨得利钟表行在东大街开设有分号,名字叫“光华钟表行”,领东是宁波人周伦明。三家钟表行争霸西安城,呈三足鼎立之势。随后,山东青岛的应顺昌在东大街开设了“胜利钟表行”,应时云为掌柜。应时云不肯甘居人后,从店面内外装修到经营品种,都堪称新潮海派,他们甚至从上海请来了久负盛名的上海营造厂为其装修,门厅内外一概欧陆风情,可谓西安城最早的“洋”派建筑。
  到了1945年抗战胜利之后,西安钟表行业有“七大行”,依次为亨得利、亨得利分号、亨达利、慎昌、大西洋、胜利及大西洋总号。在旧社会“同行是冤家”,可是西安“钟表业”几乎是水一色浙江宁波人,他们不但有以钟表结成的“业缘”,而且有一层源自同乡的“乡缘”,所以,“七大家”虽明争暗斗,但终未制造出什么事端,甚至在1935年冬天还自愿组成了“钟表业联欢社”。初到西安,“七大家”也有过因价格不统一、哄抬市价以及给顾客说诋毁对方的话等而产生“钟表行”之间的仇视现象。多亏宁波籍商人、天华百货店经理胡永康从中周旋,才终未酿成事端。当时胡永康采取的“说和”方式就是请有矛盾的店东在位于正学街口的中央菜社聚餐,以致最后形成为一种制度。“钟表联欢社”每月聚会一次,轮流坐庄;一方面联络乡情、行情、感情,另一方面商议统一零售价格,规定四季营业时间,未经协商,不得擅自涨价或减价;不得互挖墙脚拉用同行职工等。当时新成立的胜利和亨达利两家非宁波籍的字号,也应邀加入了“钟表联欢社”。这几家钟表行营业额各自保密,外人不得而知,“联欢社”也无权过问,但亨达利一家位置最佳,门面装潢美观,所以,招牌最为响亮。
  1949年5月20日西安解放,1950年开始对私营工商业实行限制、利用、改造的政策,原来的“七大家”钟表行相继歇业和转业。亨达利转业“西安上海造钟厂”;亨得利与大西洋转业红庙坡螺丝厂;胜利钟表行在店东的催促下请求歇业,得到了政府的允准,于1950年7月由经理应时云领东在东大街案板街口开张大华钟表行。
  1952年“西安钟表眼镜同业工会”成立,民族资本家应时云出任第一届主任委员。该同业工会组织西安城各钟表行和修表铺,成立了第一个西安钟表业合作社。1954年,钟表业率先实行“统购统销”。至此,西安的“七大家”结束了乡帮的“钟表联欢社”私营经济时期,进入了以“东方红钟表行”、“华美丽”、“永鸣”等店为代表的社会主义钟表业发展时期⑥。
  三、西安“亨得利”钟表店的经营经验
  亨得利钟表店不仅把钟表这种新式现代计时工具带给了西安,同时也给西安带来了一种新的经营理念,为西安的传统商业带来了新的商业新风。
  (一)美化店堂,善于宣传
  亨得利钟表行的经营作风堪称新潮,除了明码标价、货真价实之外,其经营风度也不同凡响。店东穿皮袍,二掌柜穿葱白色长衫,三掌柜和相公一律穿宽襟大袖的二马裾;售出的手表、怀表一律保证终身维修,售出的挂钟、座钟保修十年。同时兼营验目和配光业务,兼营唱机唱片。所以,他们的店堂每天从早到晚都很热闹。那时做生意讲究“迎来送往”,讲究“给顾客端茶倒水”,钟表行里专门摆了个戏匣子,请顾主在八仙桌边听戏,听到高兴处还免不了要跟着戏匣子吼上一板乱弹。在民国时期,由于钟表行的工资高、伙食好,每到年底还多发两个月的工资及一定的奖金。所以,青年人都愿意去亨得利“顶生意”(工作),使亨得利聚集了一批诸方面的人才和能人。
  (二)善动谋略,曲线救国
  抗战初期,西安钟表行各家字号都在上海驻有“庄客”(采购员),并可以在上海、天津、青岛、烟台等地采购或进口座钟、挂钟,而手表、怀表因我国民族工业落后,不能生产,完全依靠美国、英国以及瑞士等国进口。国产钟表一般采用铁路托运到西安,而进口钟表一概采用邮寄的方法到达西安。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战区逐渐扩大,东南沿海各省无法通运,西安各钟表行就先后去成都和重庆开设分行,一为扩大经营,二为便于转运。当时重庆作为民国政府的“陪都”,设有中德合办的“欧亚航空公司”,有飞机与香港保持通航。当时大件的座钟、挂钟虽因无法运输而断档,但手表、怀表则通过渝、蓉分号的转运抵达西安;也有偷越日寇封锁线“跑单帮”的人,从敌占区捎来手表、怀表,走街串巷,在茶馆和车马店里私下兜售。1941年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同时进攻香港和攻打上海租界。此后,手表货源彻底中断。但不久精明过人的宁波籍钟表商人又开辟出了新的运输线:先是由越南海防转运至重庆,然后贩运到西安;越南被日军攻占后,改由印度加尔各答空运至重庆,然后转运至西安。这条线路是由美军开辟出的一条军事物资供应线,但其中明里暗里不乏空运手表和黄金的飞行人员与地勤人员。这种“军道”加“黑道”的运输方法,一直维持到抗日战争胜利。西安城虽地处褊狭,但富户与巨商颇多,这些富户与巨商自古就有强烈的“敛财”与“纳宝”能力,他们视“罗马表”、“英纳哥”为“硬通”的资本,认为货真价实的“英纳哥”和“罗马表”具有无限增值的潜在力量。1939年的一块“英纳哥”手表,可以兑换一院大宅院。1948年的一块“劳莱士”手表,可以换城外的五亩水浇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进口手表、怀表充当着以物易物的硬通货,其坚挺程度远非黄金、白银所能比⑦。
  (三)招牌之争,绕过险滩
  民国时期,西安的钟表店多设在南院门。上海人汤元亨任经理的慎昌钟表行、宁波人周庆标任经理的大西洋钟表行,都设在南院门。西安亨得利钟表行的店铺更是一座中西合璧建筑风格的三层楼房,许庸令租用之后,在楼顶修建了钟楼,钟楼的四面各嵌镶了一面走时准确的巨钟,一时间买卖甚是兴旺。
  不料,1938年,上海亨得利钟表行向陕西省法院投诉,状告许庸令盗用其商业招牌,尽管许庸令聘请西安名律师郝兆先出庭辩护,但仍然以败诉而告终。不得已,字号更名为“秦记亨得利”,赔偿了上海亨得利的经济损失。那时,许庸令已成为西安的巨贾大商,国民党陕西省主席蒋鼎文、蒋介石的亲家翁石凤翔都是他的座上宾。他还同国民党元老于佑任、佛门将军朱子桥等人交往甚密。商标之争使他在事业上遭受挫折,心里不是滋味。过了不久,他将“秦记亨得利钟表行”易名亨得利钟表公司,请朱子桥将军楷书题匾,匾长3米,高悬于店楼之前。同时,把钟楼上的四座巨钟拆下来赠予长安杜曲的黄埔分校,笼络军方。许庸令很有经营头脑,在吃官司前的1935年,在距亨得利钟表行不远的南院门又开了一家亨达利钟表行,并在上海亨达利总店领了招牌,每年向“沪店”上交报牌费500块银元。“沪店”入股投资,并派员参与经营,从此名正言顺。亨达利的店匾出自书坛“草圣”于佑任之手,每字80厘米见方。于公草书龙飞凤舞、气吞山河,很为亨达利添彩壮色。许氏虽则败诉,因有姊妹店撑持,很快又恢复了元气。
  许庸令在西安的商号发展到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达到了事业的顶峰。两家钟表店之外,他又在西安兴化巷8号(今市公交公司家属院)开办了华胜汽车行和陕甘贸易公司。华胜汽车行拥有6部雪佛莱轿车,又能修配汽车,在当时声势颇大⑧。
  ①西安市档案局、西安市档案馆:《陕西经济十年(1931—1941)》,西安出版社1997版,第186页。
  ②西安市档案局、西安市档案馆:《陕西经济十年(1931—1941)》,西安出版社1997版,第187页。
  ③《西京市商业分类列等统计表》,《陕行汇刊》,4卷8期。
  ④魏永理:《中国西北近代开发史》,甘肃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78页。
  ⑤张雨新:《抗战时期西安工商业的繁荣及其原因浅析》,《西安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04期。
  ⑥《老西安的钟表行》,《西安日报》,2013年7月16日。
  ⑦鹤坪:《老西安故事》,陕西旅游出版社1998年版,第57页。
  ⑧刘荣庆:《话说西安亨得利》,百度空间,2010年4月11日。
千年秦商列传 第一辑 民国卷/刘阿津 李刚.-西安: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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