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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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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泾阳四大家族——王桥于家和石桥刘家














在清代泾阳“东刘西孟社树姚,不及王桥一撮毛”的四大家族中,刘家是生意大,王桥于家的银钱多,东刘西孟社树姚的资财加起来,还不到王桥于家的一撮毛。他们都是在经营茶叶贸易中发的财。刘家主营陕甘茶叶贸易,于家主营康藏茶叶贸易,都取得了贸易的成功。
  一、清代的陕甘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起源于唐宋时期的“茶马互市”,至清代止,历经岁月沧桑近千年。因康藏属高寒地区,海拔都在三四千米以上,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是藏民的主食。在高寒地区,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而茶叶既能够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因此,藏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藏区不产茶。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而藏区则产良马。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明太祖洪武年间,上等马1匹最多换茶叶60公斤。明万历年间,则定上等马1匹换茶30篦,中等20,下等15。明代文学家汤显祖在《茶马》诗中这样写道:“黑茶一何美,羌马一何殊。”
  从宋以来就实行用陕西茶产换取边外少数民族战马的“茶马交易”政策,到明代更上升为国家安边的基本政策,受到中央政府的高度重视。陕南从汉唐以来就形成以金州(今安康)为中心的秦巴茶区(包括紫阳、汉阴、石泉、西乡、城固、汉中以及四川保宁府的部分产茶区县)。其中,紫阳更是中国著名的茶叶产区之一,所产“宦姑紫茶”已是覆盖西部、名振全国的名牌产品。明代秦巴茶年产量达到115万斤。
  秦巴茶的销售,历史上以3个地区为主:陕西关中、甘宁青新和楚豫地区。紫阳茶行销甘宁青新(统称大西北),县境内有水旱两条路线。出县后分别在西乡、汉中、十八里铺(今铺镇)汇合,再继续向西。
  县境内旱路:自紫阳之西乡,沿途山路崎岖,人力负担重,甚为辛苦。但因路程不甚远,10日以内可到达,又较少风险,不似水运,茶叶常因受潮而遭受损失。故虽有汉江航道,而人力背运者仍很多。特别是春季,茶初上市时,船运途中费时费日,商人为抢高价,常常购数十公斤茶叶即背负西乡。其路线是:任河流域的茶商走亮垭子,经镇巴观音堂、魏家滩、兴隆场、大河坝、平安场、两河口进入西乡县境,又经洋溪河、马家湾、堰口到达西乡县城;也有一些商人至观音堂后转而向东北经大市川、五里坝、下高川、木竹巴之碾子垭、两河口、下高川到达西乡县城。而任河流域八庙、白鹤一带茶商,则走田坝河、巴庙、西河、五里坝到西乡。
  水路:任河流域自瓦房店以下,及汉江沿岸茶商多走水路。自紫阳境内溯江而上,经石泉、洋县、城固而至十八里铺及汉中;或至西乡境后改装小船转沿牧马河抵西乡县城。
  水路运茶所需时间较长,平常最短时间即需20日左右或一个月,甚至3个月之久,最短为14日。且汉江上游沿途险滩甚多,稍有不慎,即有翻船之险,茶叶也常常因受潮而变质发霉。但好处是运费比陆运低廉。以中华民国二十七年(1938)为例:自紫阳至南郑,每百公斤茶陆运费用26元,而水运仅14元左右。同时,水路运茶又受季节影响。春、冬汉江水枯时,船只上行只能到达十八里铺,十八里铺以上便无法通航。故每逢枯水季节,凡运茶船都将茶叶卸在十八里铺,这便是十八里铺成为紫阳茶重要集散地的原因之一。只有涨水时茶船才能到达汉中。
  茶叶自紫阳境内经水、陆两路进入西乡、汉中、十八里铺三处重要转运地后,又经西北茶商之手,经下述两路进入大西北地区。
  (1)沿藵斜道经留坝、凤县、两当到达天水。到天水后又分为两路:一路经清水到达庄浪等地:另一路经甘谷、武山、陇西、临洮到达临夏(古称河州)地区。
  (2)经勉县、略阳、徽县、成县、岷县到达临潭一带(临潭古称洮州)。茶叶到达临夏、临潭等地后,除大部分就地销售外,另有一部分又转销至塔里木盆地、河西走廊,乃至更远的地区。
  边茶贸易使陕西茶商的足迹遍布甘陇各地,并带来了甘陇许多州县经济的繁荣。徽州因茶马批验所设于斯,因之“寒燠得中,物产略备,又为水陆通衢,商贾辐辏,故四民乐业,百务俱兴”①,成为陕川茶叶入甘的重要中转地之一。河州、洮州因“岁运巴陕之茶于司,官茶而民得以马易之”②,“各省军民流聚巨万”③,从而使该州商务发达,“南关市客店一十八座,四方贾居焉”④,“少数年之间河州之马如鸡豚之畜”⑤。
  兰州明为皋兰,是内地货物通甘凉的必经之道,加之嘉靖癸亥设甘州茶马司,因“商人苦于运拽”,明廷令将甘茶“调停折中收贮兰州”⑥,因此,在明代运茶到兰州各卫所的主要是陕西茶商,“兰州、西宁等城茶务不仅明代多为陕帮商人经营,甚至从清代至民初,陕帮商人都占举足轻重的地位”⑦。《甘肃通志稿》中说,就是在近代,兰州的茶叶“主要由山陕大帮垄断经营”⑧,这些“山陕大帮为了扩大联络,在重要商品集散地的县城,一般都设有会馆,致富之后,有的携资还乡,有的就地安家落户,世代经营商业,成为当地的商业世家”⑨。
  出兰州“河以西之商货,凉庄为大,往者捷买资甘(州)肃(州)”⑩,明人郭代《甘州纪事》诗中说甘州的茶马交易是“牦牛互市番氓出,宛马临关汉使回”(11)。
  地居河套的宁夏府是陕西商人销茶的又一中心市场。陕川茶叶由天水分途北上,经固原、吴忠入宁夏府。固原为三边总督的驻节之地,弘治十五年后增盐池中马,使固原茶商盐商云集,“固原荒凉之地,变为繁华”(12)。
  由固原北上,吴忠为宁夏茶叶集散市场,该地交通便利,为黄河水运中心。西宁系由甘入青藏之门户,因此亦是陕西商人销茶的又一主要市场。洪武三年改秦州茶马司为西宁茶马司,其机构设在西宁卫城北大街,市马地点在镇海堡。明代中叶以后陕西商人在甘陇的广大区域内牵驼驱车,贩运边茶,成为实现汉藏人民经济联系的主要力量。其贸易茶叶数量仍十分巨大。若按正德元年“令汉中岁办茶课26800斤,新收茶课24160斤,俱照数岁,永为定制”(13)计,陕西紫阳茶区输甘陇官茶当为每岁50960斤。
  清代泾阳石桥东流村刘家和王桥于家,就是在经营陕甘茶叶贸易中发的家。
  二、泾阳石桥刘家和王桥于家的经营过程
  泾阳石桥刘家和王桥于家的经营过程,在马长寿先生的《陕甘回民起义历史资料调查记录》中有所记载:
  于家在泾阳县王桥镇东街村,是清代泾阳的首富,当时泾阳的“四大家族”,即“东刘西孟社树姚,不及王村一撮毛”的“一撮毛”就是指王桥于家。泾阳是当时陕甘贸易中心,烟货由西而东,茶叶、布匹则由东而西,所以泾阳有钱的人以商为业,形成“与其吏也宁贾”的价值取向。加之王桥在龙洞渠岸边,这一带水田很多,因此容易力农致富,经商发财,于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于家起家很早,从其祖于天赐时在四川做生意,在四川开有很多当铺、茶店和布店,在汉中、汉阴也开有分号,当时最有名者为“恒泰盛”茶号,堂名“务本堂”;康定的“恒泰”茶庄也是他家的生意(14);每年办引8000张,利润在100万两以上。(15)还在川东雅安开设陕商最大的“兴义茶庄”,每年办茶引11600张,1张茶引购茶100斤,另加附茶14斤。这些盈利也有一部分流归泾阳,使于家富得流油。于家发家后在本村建造了华丽的府第,成为清代关中商宅的代表。(16)
  三、泾阳石桥刘家和王桥于家的经营经验
  石桥刘家和王桥于家都是在陕甘和四川办茶而发的家。他们在陕西茶商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与陕西茶商的共同奋斗中,于家也创造了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是:
  (一)一业为主,兼营别样
  在明代,边茶贸易实际上是易货贸易,除了官茶部分是茶马交易外,由商人“货卖”的部分则是茶与西部土特产品的交换,这便决定了茶叶经营上的多样性。茶商在选择交易产品时往往根据市场需要表现出较多的灵活性,市场需要什么就交换什么,不拘泥于一个固定的模式。在明代的边茶贸易领域,单纯经营茶叶的商人并不多见,往往是一业为主,兼营多样,充分表现了陕西商人在勾通农牧,促成中西部地区经济联系中的“西商”特点。如西北边茶贸易中在陕西是茶、盐交换,茶店既向西北客商批发茶叶,又同时收购西北客商驮来的食盐、皮毛、药材。这些西北茶商将茶叶运到边地后,除换马外,又以茶交换西北番族的其他畜牧产品。永乐二十二年给事中黄骥言“巨又窃见西域所产,不过马及钢砂、梧桐、碱之类,唯马国家所需,余无裨于国,乞自今有贡马者,令就甘肃给军士,余一切勿受,听与民买卖……上嘉纳之”(17),宣德年间甘都王贵曰“此闻外夷以羊马与军民为市,尔宜戒伤下人,必准时值,不可抑买”(18)。可见,茶马交易绝不仅仅是茶与马的交换,而是茶与西北畜牧产品的交换。西南边茶亦然。川中茶产最初是“诸羌以毛布毛缨之类相与贸易”,实行茶马交易后,又是茶与藏区的金砂、麝香、贝母、皮货相交换,后羊毛畅销,他们又收购羊毛,“康定羊毛每年上市70万斤左右,由德泰合一家购买。因此,《泾阳商业志》指出该县王桥巨富于家是“专营茶、药材,商号多设在四川一带”(19),便颇为精当。这种“一业为主,兼营别样”的做法使企业经营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灵活性,并可赚取多重利润,分散经营风险,坐收综合效益之利。这不能不说是陕西商人一种机智的选择。
  (二)注重信息,随行就市
  掌握了市场信息,对市场供求胸中有数,随行就市地从事经营,这方面明代的陕西茶商也富有一定的经验。如西北边茶“每当一批西北茶客到来,或紫阳茶区闻知甘肃等地茶叶短缺,茶客将来之际,市场茶价随之大涨,‘茶滚子’、小商贩、茶行茶栈主等东奔西走,积极储备茶叶,寻找货源,若逢来紫阳的西北客较多时,市场价格可比平时高出五、六倍。西北茶商走后,价格随之即下跌”(20)。有个别茶商还抓住茶叶系季节产品的特点,“每年春季新茶上市之初,常有小商人背负数十斤新茶赶赴销场,以求高价出售”(21),收取货发利市的经营实效。后来他们发现“汉川茶少而值高,湖茶多而值下”(22),并且“湖茶味苦,于酥酪为宜”(23),从湖茶比陕川茶更适应西部市场需要(“亦利番也”)的实际出发,转向大量贩运湖南安化所产湖茶到西北边地,表现出很高的经营灵活性,并因之而促成了明末清初安化茯茶在陕西的急剧兴起。
  西南边茶亦是如此。最初定马价为“每中马1匹绿茶1800斤”(24),实为给茶太多,认为这不符合“贱其所有贵其所无”的市场供求规律,遂要求“验马之高下,以茶给之……上马1匹与茶120斤,中马70斤,驹马50斤”(25),虽是官府定价,却也曲折地反映了按市场规律办事的精神。进入商办边茶后,更是按供求变化,随行市运作,“或见番客云集,茶斤易买,方请增引”(26),一旦官府课税过重,无利可图时,“复将茶株尽掘”,搞得官府无所适从,只得“无税无引抚茶商,令民卖茶造茶”(27)。
  ①乾隆《直隶秦州新志》,台中成文出版社1972年版,《风俗》。
  ②解缙:《解学士集》,中华书局1997年版,卷1。
  ③陈子龙等:《明经世文编》,中华书局1962年版,卷165。
  ④嘉靖《河州志》,台中成文出版社1972年版。
  ⑤陈子龙等:《明经世文编》,中华书局1962年版,卷12。
  ⑥顾炎武:《天下群国利病书》,上海书店1985年版,卷39。
  ⑦王致中:《明清西北社会经济史研究》,三秦出版社1989年版,第402页。
  ⑧甘肃省通志馆:《甘肃通志稿》,甘肃图书馆油印本,卷130。
  ⑨甘肃省通志馆:《甘肃通志稿》,甘肃图书馆油印本,卷130。
  ⑩民国《威武县志》,台中成文出版社1972年版,《风俗》。
  (11)范长江:《中国的西北角》,新华出版社1980年版,第119页。
  (12)陈子龙等:《明经世文编》,中华书局1962年版,卷114。
  (13)陕西省通志馆:《敕修陕西通志》,陕西通志馆本,卷42。
  (14)马长寿:《陕西回民起义历史资料调查记录》,陕西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58页。
  (15)杨仲华:《西康纪要》,西藏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20页。
  (16)《于家大院搬迁风波》,《三秦都市报》,2003年7月10日。
  (17)《成祖永乐实录》,中华书局2005年版,卷5。
  (18)《太祖洪武实录》,中华书局1979年版,卷188。
  (19)泾阳县商业局:《泾阳商业志》,第43-44页。
  (20)樊光春等:《紫阳茶叶志》,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82-83页。
  (21)樊光春等:《紫阳茶叶志》,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82-83页。
  (22)张廷玉:《明史》,中华书局1964年版,卷80,《食货志》。
  (23)张廷玉:《明史》,中华书局1964年版,卷80,《食货志》。
  (24)《太祖洪武实录》,中华书局1979年版,卷160。
  (25)《太祖洪武实录》,中华书局1979年版,卷151。
  (26)《四川清代藏区的边茶贸易),见《四川甘孜文史资料》,第42页。
  (27)陈梦雷等:《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中华书局1986年版,卷113,第51页。
千年秦商列传 第一辑 清代卷/刘阿津 李刚.-西安: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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