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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民俗篇 历代修路良吏与精英人物:“当代愚公”徐余章



野竹坪是一个地处秦岭腹地革命老区蓝桥乡的一个小山村,它四面环山,南靠苍龙山,北连蓝桥梁,东接窄峪梁,周围尽是悬崖峭壁。全村唯一的出路就是缠绕在成仙岭头的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当年八仙之一的韩湘子曾在此结庐修行,羽化成仙。这个景色秀美,风光旖旎,诗画一般孕育了神仙的地方,却因海拔高达2000米的成仙岭,与外部世界阻隔起来,成为群山环抱中的孤岛。全村四个村民小组209户860口人家,长期处于封闭落后的状态,交通极为不便,群众买袋化肥也要肩扛担挑,颠颠簸簸要爬十多里山路。修路前村里许多老太婆,从嫁到野竹坪就没出过村,有的老头一生从未到过县城。由于山隔岭阻,劳动强度大,本村的姑娘纷纷孔雀东南飞,嫁到外村,80多个小伙子到山外做了倒插门女婿,十年中野竹坪人口净减近百人。当地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野竹坪里一大怪,买回猪娃怀里揣。要卖肥猪四人抬,人受罪来猪自在。”“有女不嫁野竹坪,嫁到竹坪一世穷。”
  因为行路难,野竹坪始终被贫穷落后的阴影所笼罩。因为行路难,野竹坪的潜在资源,不能得到更好的开发。全村耕地993亩,山林4639亩,经济林木近3000亩。这里天麻、猪苓遍地,核桃、板栗满山,有色金属蕴藏量十分丰富。然而苦于道路不通行路难,只能画地为牢,抱着金山受穷。路通前全村仍有30多个男子汉打光棍。
  冲破封闭,改善交通状况,打通山路,成为世代野竹坪人的梦想和追求。几届村领导班子,先后两次组织修路,终因难度太大,资金缺口太多,只好偃旗息鼓,草草收兵,野竹坪人只能望山兴叹,空留遗憾。
  1990年4月,野竹坪历史的镜头聚焦在徐余章这个年近天命之岁,已48岁的铁汉子身上。此前已担任过30余年生产队长的徐余章,被选举为村党支部书记。大家只知道徐余章是一个说一不二、干实事的人,哪里知道徐余章早就为野竹坪的脱贫致富,为打通出村山路一直在深思熟虑着。新支部成立后的几个晚上,徐余章家灯火通明,他召集来新任的几个支委,语重心长地说:“这路咱无论如何都得修,山外人都开着小车奔小康了,我们还守着穷山沟打转转,路不通,我们村只能永远受穷。再穷都得修路,没有钱咱们凑份子、找亲戚借、贷款。挣死累死也得把路修通,不然,我们对不起先人,也对不起后人。”然而,前几任修路功败垂成的阴影,一直使几位支委心里犯嘀咕,前几任没干成的事,我们能干成吗?徐余章下了毒誓说:“如果路修不成,我就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上,以死向大家谢罪。”徐余章的军令状掷地有声,说得支委一个个心头发热,大家一致赞同他的提议。会后支委们说干就干。徐余章带头卖掉了自己喂养了三个多月的仔猪,卖得130元,并说服外村表兄,用他的楼房作抵押贷款1万元,全部用于修路上;村主任支委张生发,动用了给儿子娶媳妇的4000元,又向亲戚借来3000元;经济合作社主任雷志文从亲戚处借来了1.6万元;支委荊志民借款1万元。在支部一班人的影响下,群众把卖鸡蛋、板栗、药材用于日常生活急需的钱,全部捐献出来。还有本村在部队服役的人民子弟兵,在外工作的干部职工,更有举家迁移外地的野竹坪人,也纷纷慷慨解囊,捐出资金,支持修路。野竹坪人不管山里山外、大人小孩、老人妇女,都捧出了一颗颗滚烫的心。在村官徐余章的率领下,向祖祖辈辈封闭他们、制约他们发展的大山展开了宣战,用热血和汗水谱写出了新时代当代愚公气贯长虹的战天斗地之歌。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寂静的山梁上出现数百名人头攒动的人群,全村数百名人家全部走上了修路的工地。徐余章用实际行动向封锁他们的大山,宣读了自己战斗的檄文。这是一个十分感人的场面,蓝桥梁工地上出现了父子兵、母女阵、四世同堂同修道路全民参战的景象。渴了一桶清甜的山泉就是最好的饮料,饿了村头总是会出现一串提罐拎碗的孩子。五年的修路生涯,使野竹坪五岁以上的小孩全都学会了做饭送饭,这是贫困老区全民动员修路,山民用铁锤钢钎书写的故事,用血和汗谱写出的一曲筑路壮歌。
  在长达五年的日子里,徐余章每天天刚亮就登上了山梁工地,直到天黑才收工回家。村党支部一班人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用徐余章的话说:“咱是共产党员,咱不干在前边,还怎么发动群众?”在铁锤钢钎的叮当声中,路在一米一米地向山外延伸,群众的欢笑,不断地绽放在心里头。大自然似乎有意地磨炼着徐余章这个饱经风雨的铁汉子,1994年冬,最难最险的成仙岭工程开始了。这段工程的艰巨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这段工程要把大山劈开,需要移动砂石32万方,其断面长100多米,宽50多米。不仅工程量大,而且四处是陡峭的悬崖绝壁,十分危险。作为领导,徐余章和村干部带头从两边开挖,在危险的岗位上,全换上了共产党员。关键时刻,徐余章在工地打起了茅庵,每天他第一个到工地,晚上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工地,后来干脆干在哪里住在哪里,一住就是四五个月。手被岩石划破了,膝盖磨掉了皮,大腿上磨出了铜钱厚、手掌大的茧子,他从未叫苦一声。家里责任田连续两季由于耽误播种颗粒无收。儿媳怀孕即将临产,老伴和儿子捎话让他回家商量住院,可他总是说再过一段时间回家,结果儿媳因难产离开了人世。在办完丧事的第二天,徐余章强压着失去亲人的悲痛,毅然回到工地上。大伙劝他在家休息,老徐说:“这时候工地上正是关键时,需要稳定军心,咱咋能离开工地?”村主任张生发也是白天干在工地,晚上回村后,带着骨干用土法制硝铵炸药。53岁的妇女主任王雪兰和小伙子一样,哪里苦就在哪里干。野竹坪村里的22名共产党员始终都冲在修路最前线,干在最危险的岗位上。
  在成仙岭工地上,徐余章遇到了比山石更难对付的困难。在洞下作业爆破的村民曾卫荣、曾广年叔侄,有一次在实施爆破时,曾卫荣由于长期盘腿抡锤,双脚麻木,点燃导火索后,几次爬不出洞口,被爆炸的气浪掀出10多米,衣服被冲击成铜钱大的布片片,胸前打进了300多颗砂砾。事故发生后引起了村里的闲言碎语,爆破组大多数小伙子被家长以各种理由叫回了家。徐余章见此情景,毅然让儿子徐养红担任爆破手,并告诉儿子说:“我是支部书记,是共产党员,你就是干部子女,关键时刻只有你上。”儿子听从了父亲的话,结果,后来成仙岭上的许多炮眼都是徐养红点燃的。
  野竹坪的干部群众为修路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连他们自己也很难说清。可以这样说,在五年修路中,209户村民家家都有引以为豪的贡献,10余名村组干部人人都有一串动人的故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为修路花费心血最多的,是村党支部成员,出力最大的是党支部书记徐余章。
  徐余章自立军令状之日起,就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的退路。修这条山路这样大的工程,需要20箱雷管,40多吨炸药,移动80多万立方米的土石,投资近300多万元。对于野竹坪村这个穷山村,这无异是天文数字。
  工程初期都是大家一点一滴地积累资金,群众太困难了,作为当家人的徐余章恨不得把一分钱分成两半花。为了节约钱,他们买回柴油和硝铵自制炸药,仅此一项节约资金120余万元。一次徐余章到县城联系买雷管,口袋里装着几千元,却住在一晚2.5元的通铺上。还有一次,老徐和另外三名干部到兴平化肥厂买硝铵,早上5点出发,返回县城已是掌灯时分,他只安排司机吃了顿羊肉泡,他们四个干部都啃了一天干馍。这就是我们的村干部。
  还有在爆破之后清理悬石时,徐余章每次都冲在前面,把自己用绳子吊在半空中,手拿钢钎撬起松动的山石。一次他正撬一块松动的石块,一堆沙石塌了下来,他虽躲开了,却被沙粒滑倒,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血。有人劝他:“你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咋不顾危险,不要命了?”徐余章说:“正因为危险,我才得上。”在他的感召下,村民们也都冲锋在前。
  徐余章的三哥徐存章是修路骨干,被石头砸断了大腿,村上要送他到医院,他坚持不去,并对徐余章说:“村上的钱这么紧,我咋能住院花钱?”这个硬汉被抬回家,请来了村里的接骨匠整顺断骨,用草药敷洗,前后花去400多元,全部自己掏腰包。像这样感人的事迹,在野竹坪这个群体中已屡见不鲜。
  1995年4月,这是野竹坪历史上盛大的节日。随着最后一声炮响,横锁野竹坪千万年的蓝桥梁被撕开了一个大断面。至此野竹坪村干群苦战5个春秋,新修的一条宽7米长5.5公里的公路终于南北贯通,长期处于闭塞落后状态的野竹坪终于冲出了大山的封闭,实现了多年的梦想。这个预算需要300多万元的工程,实际只花了40多万元就全部修通。
  野竹坪村感人的事迹得到了省、市领导的重视,省委书记安启元、市委书记崔林涛及中组部驻蓝扶贫的同志多次到村上看望慰问,野竹坪党支部被中组部评为“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徐余章作为陕西省先进基层党组织优秀代表赴京参加了表彰会。通车典礼那天,几百张笑脸把开进村的汽车围得水泄不通。许多老人一手抹着泪水,一手摸着汽车,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徐余章和支部成员们就是以“干在人头里”无私奉献的革命精神,历经5个春秋,排除万难带领群众劈山修路。先后移动沙石方82万立方米,投工45万个,共用雷管20万支,预算需要300万元,实际仅投资40万元,就修成了长5.5公里、宽7米的盘山公路,使野竹坪终于冲破了大山的封闭,结束了世世代代行路难的历史。徐余章的事迹被各级媒体竞相报道,他被誉为“当代愚公”。1996年,徐余章被授予“西安市劳动模范”,1997年被授予“陕西省劳动模范”,1999年当选为陕西省人大代表,2008年被中共西安市委授予“郭孝义式的农村党支部书记”。徐余章克服艰险,开山辟石,风餐露宿五个春秋,硬是在悬崖峭壁、乱石丛生的大山中,开辟出山路,为革命老区所在的蓝田,谱写出了一曲当代愚公战天斗地气贯长虹的壮歌。
  这是一条金光灿灿的山路,尽管姗姗来迟,但是它已给野竹坪人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为野竹坪今后的发展描绘出一个崭新的蓝图。徐余章和他的战友们,这些当代愚公无私奉献、艰苦奋斗的精神,已成为革命老区一张靓丽的名片,至今仍在古道被传颂着、谈论着……
蓝关古道/曾宏根.-西安: 西安出版社,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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