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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贫困落后的城乡经济

星光 张杨


  一、地瘠民贫生产落后
  边区地处西北,土地辽阔,人口稀少,交通不便,因森林砍伐过度,生态平衡遭到严重破坏,雨少风多,常遭荒旱。横山西北靠近沙漠为沙丘地带,横山以南全部为黄土地带,因为雨季多暴雨,水土冲刷极为厉害,造成农地大部分贫瘠。“五年一小旱,十年一大旱”,经常受旱灾的威胁。“久旱必有涝”。由于雨量极不平均,边区一方面缺雨成旱,另一方面雨多而成涝,秋季是雨季,雨水很多,山地的小雨便可形成平原的大害,山洪暴发,冲毁农田淹没庄稼。此外如风、雹、霜、冻,经常发生,给农业生产造成极大的破坏。
  边区的农业生产大部分沿用相当原始的技术和工具。耕作方法,除绥德等地区比较好些外,其他地区则耕作粗放,尤其是山坡地带农民多用开荒丢荒的办法进行生产。“靠天吃饭”,“广种薄收”,农业生产长期处于很低的水平。冬小麦产量,关中每亩平均产量约3斗左右(每斗28市斤);延安、陇东平均亩产约2斗5升;绥德、兰边平均亩产1斗5升。谷子、糜子为耐旱作物,但产量也不高,平均亩产在2斗至3斗5升左右。
  边区经济落后的另一个表现是缺乏近代工业,只是在一些城镇有少数的小手工业和家庭副业。人民生活极其简单,所需之工业品如锅、盆、碗、瓢都要靠外地输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整个地区处于封闭落后状态。
  二、地主军阀对农民进行残酷的剥削
  边区在土地革命以前,农村的土地制度是封建土地所有制。地主阶级占有大量土地,把土地分散租给农民,对农民进行残酷的地租剥削。大约占总户数10%的地主、富农,占有土地总面积的55%,而占有总户数66%的贫农、雇农,仅占有17%的土地。有的地区土地更为集中,如淳耀县东部四个区,共有土地60423亩,集中在地主手里的就有42974亩,占总数的70%以上。庆阳大地主李子良,占有土地7万亩,牛羊1000多头,华池县的悦乐川、二家川、柔远川等川地,几乎全为他家所有,每年收租约有四五千石。清涧、绥德、米脂一带则大地主更多,以致形成了如银城市、杨家沟、高庙山、刘家峁等几个地主占绝对优势的庄园和“据点”。陕北的地主对农民的剥削主要采取出租和伙种两种形式,地租剥削量约占总收获量的40%至50%。农民租种地主的土地,租额既高,又因经常遭遇荒年,租子总是旧欠未清,新欠又增,凡是老佃户,几乎没有一家不欠租子的。偶尔遇着年成稍好,农民有点余粮,地主即以催欠为名搜刮而去。辛勤劳动一年仍然无所收获,故而流传着:“借着吃,打着还,跟着碌碡过个年”的俗谚。
  农民除受地主的地租剥削外,还受高利贷者的重利盘剥。地租越重,农民越穷,高利贷也就越加活跃。高利贷有钱利和谷利两种。钱利有每元月利1角5分,有“大加一”、“驴打滚”等等。谷利是今年借麦1斗,明年麦收还1斗5升。或是借钱还粮,每元每年6升粮利息。农民背上高利贷,就是欠下“阎王债”,一连几代人都偿还不完。
  军阀政府的苛捐杂税、敲榨勒索也非常残酷。有地亩税、人丁税、牲畜税、棉衣捐、单衣捐等等,名目多达80余种。特别是军阀官僚强迫农民种植鸦片,抽取“烟亩捐”,不种的则抽“白地捐”。官府衙门的搜刮也极为繁苛。1928年,佳县共有21639户,118374人口,而负担的“正粮”即达17450.84斗,加上其他“屯粮”、“民地丁正银”等等,共合银元169430.17元,大人小孩每人平均负担1.5元。再加上地主豪绅保甲长给农民直接派粮派款,派壮丁修堡寨、办民团等,落在农民身上的负担就无法统计了。军阀政府的苛捐杂税,使广大农民陷于贫困境地,微薄的农业收获,还不够完粮纳税。
  三、连年战争城乡遭受严重破坏
  国民党政府为了镇压人民革命,消灭红军,1934—1935年,曾连续对革命根据地发动了三次反革命“围剿”。第一次“围剿”是井岳秀的第86师为主力,并配备大量民团,总兵力约万余人。第二次“围剿”是国民党中央直接指挥,纠集了第86师、第84师、第35师(马鸿宾部)、第42师(杨虎城部)、第61师(胡宗南部)等5个师26个团4万余人,实行“分区清剿”。第三次“围剿”蒋介石自任总司令,任命张学良为副总司令,除命令陕、甘、宁、晋、绥五省军队围攻红军外,还调集了东北军第105师刘多荃、第67军王以哲、第51军于学忠、骑兵军何柱国、第57军董英斌,以及国民党中央军第37军毛炳文,第10师谭自新与朱绍良、关麟征等部10万余人马,企图一举消灭中国工农红军。“围剿”和反“围剿”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情况一次比一次复杂,战斗一次比一次激烈。“围剿”的国民党军队,不但要粮要草,派差拉夫,勒索敲榨,苛如猛虎;而且军队所至,烧杀抢掠,“十室九空”,人民群众惨遭祸殃。农村人口大量减少,田地大片荒芜。“那时的延安、安塞、保安、甘泉、华池以及东三县等,均有许多荒地。华池、保安两县交界地方有个长约200余里的二家川,只住有二三十户人家。保安的鸟鸦市、张家岔,在同治年间已无人烟。甘泉的傅村川,延安的金盆湾及马市川一大半,皆成荒地。”①耕地大量荒废,粮食产量逐年减少,以致饥民成群,饿死病死日有所闻。
  延长等东三县沿黄河地区气候比较温和,可以种植棉花,农家多从事家庭纺织,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清涧、绥德、吴堡、安定等县,能栽桑养蚕,远在数百年前农家就以蚕桑为家庭副业,特别是1928——1934年间发展很大。丝茧输往山西,价格较高,农家靠此收入垫补家用。可是在反革命“围剿”期间,棉花种植完全停止了,纺织几乎完全停顿。对蚕桑的摧残破坏亦非常严重,因敌人封锁交通,煤炭没有来源,兵马又多,“反革命军队到处以砍桑作柴用,而老百姓自己也无法,于是也砍桑作柴烧。如清涧当时被砍烧之桑树,约占原有桑树的80%左右,绥德枣联一带也仿佛。又如吴堡当时烧毁的桑树也在2/3左右”②因为桑树的破坏及战争的影响,到1934——1935年农民都不养蚕了。
  牲畜本是边区最重要的富源,贫农、中农与富农的分界,不决定于土地多少,而决定于有无牲畜。养的牛羊多,不但可以多积肥,多种土地,而且可以多产皮毛,故农民向以畜牧业为家庭的主要副业。边区以往每年剪羊毛数百万斤,收皮子数十万张,许多城镇手工业多以皮毛为业,如制革、熟皮、织毛口袋等等。但在反革命“围剿”期间,国民党军队把抢夺宰杀牲畜作为其掠夺的主要对象,以至牲畜数量大量减少。整个边区羊减少到四五十万只,牛马等大牲畜只剩10余万头。以前有养羊多达一二千只的,后来只剩几百只,而更多的农民不但没有牛马,甚至也没有羊了,使农村副业一落千丈。
  土地革命前的边区,在以军阀官僚豪绅地主阶级的压迫剥削下,城乡经济凋敝破产,农村阶级分化异常严重,中农数量日益减少,贫农、雇农迅速增加,手工业工人大量失业,加上荒年灾害,人民吃草根树皮,甚至以“观音土”充饥,或者被迫背井离乡,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陕甘当时流传着这样的民谣:“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糠菜半年粮,孩子饿断肠”。多数农民家中只有一孔土窑,两口破缸,没有被盖,没有衣穿,生活真是凄惨万状,苦不堪言。陕北的革命所以发展迅速,是与农民所受的压迫和剥削异常残酷分不开的。
  ① 泽东:《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1942年12月),《毛泽东选集》东北书店1948年版,第752页。
  ②甘露:《蚕桑考察团总结报告》,1941年12月。
  

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稿/星光 张杨主编.——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19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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