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西安事变12
郑重 程世荣 姚运焕 胡曜华 黄景渊
中共代表团驻地。
关海涛匆匆赶来：“报告周副主席，崔教授在革命公园被刺杀了。”
周恩来：”呵?！”
关海涛：“人已经送到了医院，凶手还没追捕到。”
周恩来：“是托派?汉奸！走，我们到医院去。”
众人劝解：“周先生，您还是不去为好！”
周恩来无畏地：“一定得去！”迈步走出院门。
医院。一派庄严、愤怒的气氛。
崔世铭的尸体安祥地躺在床上。
周恩来赶到，脱帽向崔教授致哀。
稍顷。
丁文辉赶来：“周副主席，请您回避一下。”
周恩来：“为什么?”
那位军官俯在周恩来耳边讲述。
周恩来听完以后，毫无畏惧地：“不是回避，而是请他们到这边来。”
金大川等东北军呼拥着走进医院大门。周恩来迎出房门外。
空气象凝结了似的紧张。
周恩来看看金大川等：“大家为什么不说话?”
一军官：“就是这个蒋介石的不抵抗命令，我们东北军背乡离井五年了。”
周恩来：“正因为不甘心作亡国奴，张杨两将军才发动了这次事变。”
金大川：“就是这个蒋介石叫我们打内战的结果，弄得我们家破人亡呵。”
周恩来：“这一点，有目共睹，全国共讨！”
雷营长：“那为什么，今天把他捉住了，不签字就要放走?”
金大川：“今天谁敢把他放走……”
众附合：“我们就和他拚了!”
空气异常紧张。
汽车紧急刹车声。众回首。
小牛从汽车中跳下。
小牛分开人群，奔向主席台。
小牛一头扑向周恩来，“周伯伯！就在事变前一天，妈妈——”放声哭了。
周恩来完全明白了，他双手扳着小牛的肩头，说：“万万没有想到，一名坚强的战士成长起来了，可是他的妈妈……”
周恩来眼睛饱含着泪水。
人们也都明白过来。
众愤怒地举起拳头：“打倒蒋介石!”“讨还血债!”
小牛拔出驳壳枪，恳求地：“周副主席，您下命令吧，我要给爹妈报仇!”
一呼百应，全场杀声震天。
郭 淮：“周先生，我从这一派杀声中感到了一种压力——也许是庸人自扰了。”
周恩来稳若泰山：“自扰也罢，扰乱他人也罢，在这民族危亡关头，我坚信人民是会以大局为重的！”
郭 淮：“面对着仇恨的人们，您将作何回答?”
周恩来：“为了挽救民族危亡，放他走，重新交朋友!”
众：“呵?忘掉血海深仇?”“还要交朋友?”
金大川一步抢上：“周副主席，过去我对于您是敬重的。可是今天……”
一军官：“对不起了，这个蒋介石我们是杀定了！”
许多东北军官兵持枪欲走。
汽车声中，张学良赶来。
张学良：“放肆！”
士兵止步。
张学良走向周恩来，歉意地：“周先生，杨主任不在，我又来晚了一步，部下冒犯之处，请副主席多多原谅!”
周恩来指着崔教授尸体：“张将军，看看这样的现实，群众的言行也就可以理解了。”
张学良脱帽。
周恩来走向金大川：“朋友，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从南京路大屠杀，到中央苏区五次围剿；从恶水大渡河，到天险腊子口，我们多少父母的儿女死在蒋介石的屠刀之下，多少儿女的父母死在蒋介石的牢狱之中！”
周恩来面对着在场的群众：“同胞们！同志们，大家知道吗?我党领袖毛泽东同志的堂妹毛泽建烈士牺牲在谁入之手?”
各界代表甲：“蒋介石！”
周恩来：“毛泽东同志的弟弟毛泽覃烈士牺牲在谁人之手?”
各界代表乙：“蒋介石！”
周恩来：“毛泽东同志的夫人杨开慧烈士又是牺牲在谁人之手?也是牺牲在蒋介石的屠刀之下！”
众震惊，议论。
周恩来：“可是，今天蒋介石被捉住了，而极力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放蒋介石回去的又是谁?”
众 人：“谁?”
周恩来：“恰恰正是我党伟大的领袖毛泽东同志！”
全场哗然：“毛泽东！——”
周恩来：“同胞们，同志们，在这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我们的领袖放弃了个人的恩怨，我们的党以大局为重，这种伟大的胸襟和气魄，不可以惊天地动鬼神吗!”
金大川等东西北军官兵执枪的手放了下来。
那两位代表互相看看，点头道是，无限敬佩。
院外一声呼喊，众回首。
华敏进来。
一军官一把揪着曲路尾随进来：“你这狗日的——”
曲路畏缩地：“你们要干什么?”
华 敏：“要你把蛊惑东西北军弟兄的话，当着大家面说。”
郭淮见了，忙溜走。
曲路不前，众把他揪到前面。
华 敏；“为什么不说了?我们是需要你从你的角度来把问题说清楚的。”
曲路强作镇静：“事情很明白，蒋介石不杀，阶级仇不报，忘记了阶级和阶级斗争，这还可以称之为共产党吗?”
华 敏：“民族问题，说到底还是个阶级问题，这一点毛泽东同志早已经高高地站在你们之上了。”
曲 路：“那再看看你们的作为吧，与官僚、政客、军阀甚至民族的刽子手搞‘联合战线’，这不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是什么!”
周恩来：“哈哈，不愧你打着‘作家’的招牌，想来鲁迅的一段名言你该读过了，‘你们的理论确比毛泽东先生高超得多，但高超固然是可敬佩的，无奈这高超又恰恰为日本侵略者所欢迎，则高超仍不免要从天上掉下来，掉到地上最不干净的地方去！’”
曲 路：“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 敏：“你这个共产党的叛徒，从狗洞里爬出来以后，居然拿起日本人的活动费来了。”
曲 路：“这是诬蔑，我抗议！”
华敏将材料掷到地上：“铁证如山！”
张学良：“败类——捆起来！”
卫队上。
曲路挣扎突然掏出枪对周恩来。
关海涛眼疾手快，当当当，那三发子弹射了出去。
曲路狗一样蜷缩在地上抽动。
周恩来：“同志们，何应钦兴师动众要救蒋，曲路花言巧语煽动要杀蒋，异曲同工，都是要适应日本帝国主义的需要，这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和平解决事变方针的正确吗!”
金大川等东西北军不约而同地向周恩来跪去：“周副主席，我们有眼无珠！”
锣鼓、鞭炮声大作。
欢腾的人群从家庭，从院落拥向街头。
人们从四面八方向一起集结。
气势浩荡的游行队伍在东大街行进。这当中，我们看到了张军、华敏、蔡光等等所熟悉和应该看到的人……
张学良办公室。
杨虎城：“周副主席，大家一致要求我们三家共同组成抗日援绥军，马上开赴前线。”
周恩来：“好呵，我们东北军，西北军和红军三位一体，用西北的大联合，去推动全国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
游行队伍的口号声由远而近。
张学良推开窗户。
游行队伍来到“西北剿总”门前。
一位游行者突然发现了门侧“剿总”的牌手，走上去对雷营长说：“我说东北军弟兄，赔血本的铺子不开了，这块肮脏牌子……”
众齐声高呼：“砸！”
一拥而上，群众将“剿总”的牌子砸了个粉碎。
关海涛将一块崭新的“抗日联军临时西北军事委员会”的牌子挂上。
楼上。
张学良向报务员发布命令：“向全国通电！——”
东京。
日本首相有田接见许世英，说：“南京如果与张、杨妥协，日本政府将不能坐视！”
许世英：“我一定转告我国政府。”
南京。
何应钦站在窗前，眼瞅着窗外茫然若失……
女秘书进来：“东京来电。”
何应钦一屁股摔在沙发里，没有兴趣再伸手接电报。
何应钦：“晚了……”垂下头去。
新加坡机场。
汪精卫精神抖擞地下飞机来。
一个在迎接的随从递上电报：“南京电报。”
汪精卫忙接过来一看，大惊。
汪精卫：“完了！”也垂下头来。
这时候，一架飞机平地而起，向高处拔去……
周恩来、聂参谋长、小牛等稳坐在机舱里。
机翼下，祖国大好河山历历在目。
小牛感慨地：“……张将军如果不是坐去南京的飞机该多好！”
聂参谋长：“太天真，太善良了。”
周恩来：“蒋介石要加害他们是必然的。不管怎么样，张学良和杨虎城两位将军的爱国行动将名垂千古，永远值得我们怀念和尊敬了。”
小 牛：“看，到家了。”
延安宝塔在望。
延安飞机场。阳光灿烂，红旗如画。
威武雄壮的红军队列。
高举着“欢迎周副主席胜利归来”横幅标语的欢迎队伍。熟悉的中央首长，中外记者……
一位记者按奈不住地问一位红军指战员：“同志，今天欢迎周副主席，毛泽东主席来吗?”
红军指战员回转身去：“看，毛主席、朱总司令和其他中央首长都来了。”
毛主席、朱总司令以及中央首长健步走来。
记者忙迎上去。
热烈的掌声如雷。
记者的镁灯闪灼。
记者甲：“毛泽东先生，您对贵国这次事变作如何评价?”
毛泽东：“事变本身是发生在中国，但它的意义，却是属于世界反法西斯阵线的。”
记者乙：“事变何以能如此顺利地和平解决?”
毛泽东：“从国民党内部来讲，有张杨两将军的爱国热忱，从我党来讲，在清算了左倾路线以后，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得到了贯彻。这当中，我们的周副主席是建立了丰功伟绩的！”
记者丙：“您以为蒋介石会抗日吗?”
毛泽东：“这就很难一两句话说清了。诸位到陕北来见过毛驴吗?见过毛驴驮东西上山吗?”
众不解。
毛泽东：“毛驴驮了东西是不愿上山的，但又非需要它上去不可。怎么办呢?陕北人民有三种办法：一是前面牵着缰绳拉；二是后面用肩膀推；如果拉又拉不动，推又推不走，就只好再加上第三种办法了——使鞭子抽！”
众惬意地笑。
朱 德：“驴子是会踢人的哟。”
毛泽东：“所以还得要提防它，这就叫又联合又斗争！”
记者丁：“如果这三种方法都使上了，毛驴还是不上山怎么办?”
毛泽东：“中国人民使唤牲口是会有所创造的，遗憾的是，今天我还无可奉告。”
飞机声隐隐传来。人们仰起头来观看。
飞机慢慢降落、着地、停下。
人们拥上去。
机门打开，周恩来向欢迎的人群招手致意。
毛主席为首的中央首长迎上。
毛泽东握住周恩来的手：“恩来，辛苦了！”
朱德握住周恩来的手：“我代表全体红军指战员欢迎你！”
欢迎人群的热烈掌声和口号声震天动地。
毛泽东、周恩来、朱总司令三人站在一起，频频向欢迎的人们招手致意。
毛泽东：“给大家讲讲吧。”
周恩来：“还是请主席给大家讲讲吧——同志们，现在请毛泽东主席讲话。”
群众热烈的掌声。
毛泽东：“同志们！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是我党统一战线政策的伟大胜利。使国民党当局被迫放弃了内战政策，承认了人民的要求。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了时局转折的枢纽，在新形势下的国内的合作形成了，全国的抗日战争发动了。”
卢沟桥的炮火……
雄壮的音乐……
音乐声中，红军跋山涉水，向抗日前线开去。进军队列中我们见到了张军、蔡光、小牛，以及我们所熟悉的所尊敬的中央首长。
当然，我们也见到了东、西北军及其他兄弟队伍奔赴前线。其中杜旅长、丁文辉、以及金大川等等……
一九七八年七月二十四日二稿
电影文学剧本西安事变/郑重 程世荣 姚运焕 胡曜华 黄景渊.—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79.7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