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五十七 撤离西安
王宇明
人在西安,心系延安。
赵寿山应张治中之邀在迪化住了24天,于1946年10月 8日回到兰州。原来商定,10月10日前,黄爱民、蒙定军由西安来兰州,最后决定脱身之计。可是时至9日,人没到,信未来,难道出了什么麻烦不成?赵寿山不免心情焦急。他判断,一定是情况有变,我不能蒙在鼓里死等,必须马上弄清情况。
当日午夜,赵寿山拨通了第三集团军驻西安办事处处长杨晓初的电话:“你是晓初弟吗?我要定军讲话。”
杨:“定军病了,正在发高烧呢。”
赵不禁“噢”了一声。心想,真糟糕,怎么闹病了。他心急火燎地说道:“你快把他扶到电话机旁讲话,我有急事!”
“好!”杨晓初知道赵寿山有紧要大事,赶忙从里屋将蒙定军扶到电话机旁。蒙拿起耳机回话。声音虽小,但清清楚楚地讲了一句暗语:“你叫我买的东西没有买到,你回西安后咱们再说吧。”
赵寿山“嗯”了一声,放下耳机,陷入深思:要买的东西没有买到,就是说情况有变,回延安的计划碰到了麻烦。是什么麻烦,在电话里自然不便说明。处事果断的赵寿山当即决定,快去西安。他考虑更多的是,到西安后又要惊动胡宗南,带来许多应酬与麻烦,我必须见机行事,虚与委蛇。
赵寿山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带着崔仲远、何寓础于10月12日到了西安。与蒙定军交谈后方知,原驻守泾口的国民党地方部队董策诚旅,在黄爱民、蒙定军由兰州回到西安时已经起义,把部队拉到边区了。泾河口改由胡宗南的嫡系部队把守,戒备森严,无法通过。又因黄、蒙二人生病,无法如约去兰州。赵寿山这才清楚,我们从永寿县监军镇过泾河直奔延安的计划已无法实施,只有另谋他途了。
不出所料,赵寿山回到西安后果然引起胡宗南的注意。表面上对赵十分客气,实际上严加监视。在西安市甘露巷7号赵公馆的周围,布置了二三十个特务。有的化装成钉鞋的,成天守在门口;有的装成卖纸烟的、拉洋车的,成天在附近转悠。一个个像饿狼似的盯着赵寿山及其他来往人员。
特别讨厌的是,胡宗南以招待名义派来一位高级参议李德生。此人早来晚归,一泡一天。表面上对赵寿山恭恭敬敬,关心备至,实际上心怀鬼胎,处处监视。赵寿山认识此人,也明知胡宗南派他来的真实意图,深为厌恶。但行动上却不能怠慢。
为了迷惑敌人,掩护自己,赵寿山又进行了一番伪装。他故意托李高参找人在他家后院新砌了两孔窑洞,建了一个消遣亭,又在院内种植了许多花草。让他的袁副官找来工人把会客厅的门窗油漆一新,又添置了几套皮制沙发、红木书柜等家具,把会客厅布置得高雅明亮,相当讲究。赵寿山制造的这些假象,不仅蒙骗了敌人,连不知底细的地下党同志都反映:“看样子,赵寿山是要享受了。”
当时,全国的内战打得很凶,胡宗南正准备进攻延安,西安的空气相当紧张。赵寿山考虑在西安不能久留。于是,在一个细雨绵绵的深夜找来黄爱民、蒙定军、杨晓初和崔仲远、何寓础研究新的脱身之计。赵寿山建议,我们可否直插旬邑,由马栏(陕西省委所在地)北上延安。
黄爱民说:“沿途情况复杂,又没有接应。毛主席指示我们,要有十二分安全的把握,现在连八分也没有,不行,不行!”
大家点头,都表示赞成黄爱民的意见。
赵寿山又提出:我们可否乘吉普车直到淳化县,到淳化后换便衣,秘密北上。
杨晓初重重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行。王劲哉(十七路军的一个旅长)昨天夜里越狱逃跑了。现在胡宗南正派出大批军警特务坐着汽车四处搜捕。我们乘车直闯淳化,路途很远,也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大家沉默。赵寿山又陷入深思:由西安北上已不可能。只好南下南京,找周副主席,争取乘我们军调部的飞机去延安一条路了。
撤离西安前,赵寿山对后事进行了一系列妥善安排:
(一)叮嘱女儿赵铭锦(中共地下党员)将藏在家中的一部电台、一批陕甘宁青的军用地图和20枝手枪妥为保存,并设法转交给地下党。赵铭锦让她爱人杨力将电台和地图秘密送到蒙定军岳母家转交给蒙。由她和其母亲黄居仁将20枝手枪秘密送到户县铭锦姑姑家砌到土墙中保存起来。在解放前夕交给了地下党领导的游击队,发挥了不小作用。
(二)叮嘱妻子和子女们尽早安排,随时准备由地下党组织帮助撤离西安,进入边区。赵寿山对儿媳罗少岚(中共地下党员,时在西安商专学习)说:“西安的风声很紧,我走之后,你们也要准备到那边去。一定要把孩子们安排好,言行要多加小心,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何时撤离,听从地下党组织的安排。”并给了两根金条,作为路费。又嘱咐妻子黄居仁,在他南下后暂时不要动,免得引起胡宗南的注意。待他离开南京后,由蒙定军派人负责送她进边区。这些计划,后来都实现了。
(三)叮嘱由中共陕西省委统战部派到西安、咸阳地区进行联络工作的薛高涛(原三十八军秘密电台的译电员)同志,将他由兰州来西安不能直接北上而决定南下南京兜大圈子、以办出国手续为名争取乘军调部飞机直飞延安的情况与计划报告陕西省委并转告党中央。因薛无法离开,这个情况托由护送罗少岚进边区的黄克勤向陕西省委统战部长吕剑人作了报告。
中国共产党的特别党员:赵寿山将军/王宇明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