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作宾-正确处理好民族关系
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
我们于2月28日乘机飞往玉树，3月17日乘机返回西宁，主要的做了以下几项工作：
一、召开了区长以上的民族宗教代表人物座谈会，并和一些代表性大的代表人物在会前会后进行了个别交谈。座谈会开了5天，到会代表人物共69人。首先由作宾同志简单地说明了来意，接着由扎喜旺徐同志讲话。其内容主要是加强团结和关于在牧业区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政策，然后分组酝酿，大会讨论。在小组酝酿中，扎喜旺徐同志又就代表人物几年来的进步情况和今后的努力方向作了发言，表扬了进步的，批评了落后的，表扬了他们好的一面，批评了落后的一面。最后，作宾同志又讲了一次话。
总的来看，座谈会开得还好，与会代表人物大都能本着商量办事的态度，讲出了一些心里话。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意见和批评，说明他们进一步了解了党的民族、统战政策，特别是对畜牧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政策，不同程度地解除了一些怀疑和顾虑。如扎巴郎加说：“藏民对宗教是‘宁舍命、不舍教’，我们已往对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有顾虑，听了扎喜旺徐副省长的报告我才放心了。”罗力尖措(副县长)说：“干部宣传社会主义时，只说将来要消灭剥削，我有点不安心，经过扎喜旺徐副省长的的解释后我才不怕了。”又说：“关于走社会主义道路问题，省长说要具备四个条件，他是共产党员，我们应该相信。”三巴东周说：“合作化只要把政策宣传好，不会发生像西康那样的叛乱。”秋吉多杰说：“由于川西叛乱的影响，引起玉树地区群众的怀疑，说在玉树地区也要斗要分，扎喜旺徐副省长的报告，自己也记了一部分，要结合群众的思想反映进行宣传。”索南扎喜说：“扎喜旺徐副省长说寺院五不动，我们很感激。”野几尼马说：“互助组的人说，那里的水多草好就该互助组住，百长没有作用了，政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是百长，给寺院没有布施的必要，我们听了这些话都愿早死，听了扎喜旺徐副省长的报告，才知道政府的政策不是那样的。”对于川西地区所发生的叛乱事件，在一些代表人物中，也有了一些正确的认识，如尕塔说：“川西先请头人去开会，他们同意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后来又组织叛乱，这样作的不对，我们要防止西康的坏人跑过来。”这次座谈会，对于提高代表人物的思想觉悟，也有很大启示，如求昂说：“听过扎喜旺徐副省长的讲话，我以后要给群众办好事，我想捐一部分钱帮助群众盖两间房子”。米福堂说：“社会主义要使穷人变富，不是把富人的财产分给穷人，而是通过‘牧主牧工两利’政策，使富人逐步放弃剥削，对穷人进行帮助来解决。”尼东说：“逐步放弃剥削，我很拥护”，并对到会的人提出：“我们要痛恨剥削制度，放弃任何剥削。”索郎则毛说：“走社会主义的道路不应该老等待，应该创造条件。”扎喜才仁说：“牧工牧主两利才能发展生产，但在我们这里确实有些没有良心的牧主，牧工给做了几年工不给工资，说牧工偷了他的东西。”有的代表人物还对自己的缺点进行自我检讨，如夏日说：“我在政府工作有作客思想，叫开会就来坐下，当主人的积极性没有，对自己的家庭看得重，对政府工作马虎点就可以。”扎喜才仁说：“以前我认为民族干部成长起来是我们的钉子，这种认识是不对的，民族干部还是为人民办事的。”又说：“以前我认为拿钱就对了，不想当家作主，现在认识到这样不对，以后汉藏干部应该团结，共同把责任担起来。”从而可以说，这次座谈会对于增强民族团结，安定社会秩序，打击外来暗藏反革命分子和坏人的破坏活动，发展畜牧业生产，开展各项工作，都将发生一定的作用。但是有些代表人物的怀疑和顾虑仍然很大，如三杰登则说：“扎喜旺徐副省长讲的真是党的政策，党的政策耳朵听去很好，但在执行时就不一致了，社会主义过去好现在也好，以后究竟好不好不知道。”安怕说：“我来时，听说玉树来了两个汉官要走社会主义道路，我是第一次来开会，就带个社会主义回去，也是我历史上最不好的一件事，社会主义改造如果能再等几年，那我们就高兴了。”拉加说：“人民政府提倡宗教信仰自由，但是邦吉寺和格差寺内部分裂，阿卡不愿当管家，政府都不管，说明宗教信仰还不是真正自由的。”所以要他们安下心来，和我们很好的团结共事，还必须在今后继续不断的做许多工作。
代表人物在座谈会中，对我们的工作提出的批评是：和群众联系差；对一些纠纷调解不彻底；贷款放的迟，手续麻烦；执行税收政策有偏差(如三杰登则说：有一群众揉的牛皮子价值九元，要上八元的税，该群众说你们把皮子拿走算了。扎喜才旺多杰(州长)说：税收不合理，念经会上烧的香征税，寺院在贸易合作社给阿卡捎买的一些人丹和纸也征税，我的老婆去西藏，带回来几张水獭皮，税局派干部连去三次要征税，征的税不够雇牲口的脚价)；和他们商量办事不够，不尊重他们当家作主的权利(如才仁朋措说：去年治多县成立肖格政府，要在我的地方成立一个我不同意，有的干部批评我，说是上级的决定，县长不能做主，此后谁来和我商量工作，我就只是“拉索”(对的意思)。此外，他们还对我们提出了许多意见和要求，综合起来有以下几点：(1)表示拥护社会主义，但对社会主义改造有怀疑，不仅中上层头人和寺院、喇嘛有怀疑，就是部分牧民群众也仍然有怀疑，希望走慢一些；(2)要求今后少调动州、县机关党员负责干部，过去调动太多，影响工作；(3)要求党和政府不要组织群众在护山(神山)上搞挖药材，打猎等副业生产，以保神山；(4)要求政府对寺院免税，他们说：若不取消寺院的税收，我们心里的石头更大了；(5)要求政府对牧民群众的自食牲畜免征屠宰税，自用自揉的皮张免征交易税；(6)要求政府积极调解存在的纠纷；(7)要求党和人民政府教育民族干部尊重头人、尊重本民族的风俗习惯，特别是宗教信仰；(8)要求政府严办小偷；(9)要求党委对州人委的工作予以大力支持，过去州人委的决议往往是不能实现的；(10)要求省上对玉树的基本建设多照顾，多投资；(11)要求省上对玉树地区的交通运输、物资供应予以照顾，过去年年在冬春季节有许多物资脱销，对牧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影响很大；(12)要求党员负责干部，经常的诚恳的反复的指导、教育帮助他们，过去对他们帮助太少了；(13)要求党和政府不要广泛地向群众宣传消灭剥削，要教育他们，由他们自己自动地逐步放弃；(14)要求党和政府不吸收阿卡工作；(15)过去7年来，党的领导和各项政策他们都满意，希望今后就这样做，政策不要变。
作宾同志最后的讲话，就是根据这种情况，本着既团结又斗争的精神讲的，其主要的内容是：肯定了代表人物几年来的工作成绩和这次座谈会的收获，从正面鼓励了他们；针对他们的怀疑和顾虑，进一步交代了党的政策；同时，一方面承认他们的一些批评是对的，另方面也适当的批评他们的怀疑和顾虑是不必要的，对他们的不正确的观点和认识也进行了政治思想教育，并警告他们，知道我们并不害怕外来的暗藏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搞叛乱，但是如果发生叛乱，就会严重的破坏生产，误伤上当的好人，对玉树地区全体藏族人民是有害的，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工作，力争不发生叛乱事件。
二、先后召集党、政及企事业单位的一般干部开了四次座谈会，他们对省级党政各部门提出很多意见，主要是：
(1)在贯彻执行政策上，有些地方不照顾民族特点，不切合当地实际情况。如州文教科干部说，省上对入学儿童的补助面规定的小(30%)，补助标准偏低(12元)，因此有不少的牧民群众不愿意叫儿童上学，愿意送儿童到寺院去当阿卡。据在玉树县巴塘地区调查，有90%以上的男儿童到寺院去当阿卡(我们认为：寺院在这个问题上与我们是一个很大斗争)。州卫生科干部说：省上对牧民群众免费医疗范围限制太小(年为8970人次)，收费标准偏高，以至许多牧民群众有病得不到治疗。州党委财贸部和州税务局干部说：省上机械执行全国统一税法，强调开辟税源，增加税收，对牧民群众的负担能力照顾不够。我们认为在玉树地区不能征收摊贩营业税，老太婆揉生皮子税，省税务局就批评我们，通报我们。我们早就制订出了单行税法，但西北税务局和省上不批，还批评我们，既已实行全国统一税法，再实行单行税法是倒退。昌都地区早已实行单行税法，因此群众说玉树还是马家区没解放，都是在共产党领导下，为什么有两个政策。
(2)下达的公文，具体指示少，有的甚至照抄照转。州上党政各部门的干部，普遍有这个反映。有些干部还说，省上下达的公文有些根本不符合牧区的实际情况，如卫生厅把开展除四害工作的指示也发到牧区来了。
(3)不了解实际情况，布置工作任务过大。如州盐务局干部说，玉树地区现有的5个盐池，年产量约5万余担，而省盐务局布置任务为7万担，我们虽曾提过意见，但省盐务局不接受。州计委干部说，在一、二季度中牧民出卖的羊毛较少，1956年第一季度省上布置任务40万斤，只完成了15万斤，今年仍布置为40万斤；1956年省教育厅规定招生任务470名，实完成200余名，即便能招到470名学生，也没有足够的校舍和教师。
(4)只要求下边做好工作、完成任务，缺少检查，帮助下边研究解决具体问题不够。一般干部下去的少，领导干部下去的更少。有些单位根本没有下过一个人。有些干部建议省委书记、省长等领导同志多到下边去了解工作，说这样对他们在工作、思想方面的帮助都很大。
(5)对牧区干部福利和需要解决的许多具体问题照顾不够。如干部下乡缺少防寒防雨装备(不少干部都得了关节炎)，学习政治理论文化都缺少教员，正当文化娱乐少(电影放映机又少、片子陈旧)、治病困难(医院设备差，药品少，大夫技术不高)，许多男干部找不到对象，女干部生下孩子没有托儿所等等，省上没有很好的注意研究解决。遍反映。他们还说省上有些单位对干部冷淡，缺乏同志式的友爱和热情。如称多县秘书到省委开档案会议，提前两天报到，省委办公厅不招待，他就在大街上买着吃，在群众的马棚里睡。州盐务局有一民族干部来省上治病，因未办好住院手续，医院不收，省盐务局不积极帮助解决住院问题，也不热情招待，等了多日，州局干部来省开会，才帮助他办好住院手续，出院时医院通知省盐务局派汽车接一下也不接(但是局长的爱人随便可以坐车)，出院后，到省盐务局住的冷房子，不给生火。
(7)给有些干部分配的工作不适当，对不愿到牧区工作的干部缺乏政治思想教育。如州党委生产部干部说，有些干部身体不好，不宜分配到牧区工作，他们一来就病下不能工作，省委农村工作部派来的4个住社干部，从来没有在牧区工作过，而且都是回民，生活很不方便。州人事科干部说，省人事局给不愿来牧区工作的转业军人干部说，到玉树工作和西宁差不多，那里的工资高，有手表、有毛哗叽，并说你们去了就到州上工作，不到县上区上去。
(8)对民族干部和牧民群众的需要特点照顾不够。如州党委宣传部干部说，省上发的学习文件和书籍，大都是汉文，缺少藏文的，民族干部学习困难；新华书店卖的画片很少有藏文的，内容也不适合牧民群众的需要，群众通俗读物也缺少藏文的。州文教科干部说，现用的学生课本中有些内容不切合牧区实际情况，如宣传“除四害”等。
以上这些问题，说明省级各部门的领导作风是有官僚主义的。今后如何克服呢?
第一、由省委或省人委责成各有关部门就所提出的意见和要求，逐条加以研究，凡是合理而且有条件解决的及时解决，一时难以办到的，也应该说明困难；凡是不合理的，应该耐心的给以解释。
第二、省级厅局长以上的党员和非党员领导干部，今后要多下乡，深入工作，了解实际情况，并要注意组织干部，经常下乡检查工作，进行调查研究。
第三、今后省级各领导部门，贯彻执行各项政策，下达公文，必须充分照顾牧业区的特点，从实际出发，切戒强调一致和统一，搬用农业区、搬用汉族地区一套做法。块块、条条都要认真研究，严格控制，并注意经常检查，与各州、县取得密切的联系，注意听取下边的意见和批评，发现问题，及时研究改正。
第四、各州、县不论是块块或条条，贯彻执行省级各部门的一切指示、决定等等时，都要慎重考虑，调查研究，凡是行得通的就努力去做，需要补充的及时提出意见，报省修正，根本行不通的可说明理由报省研究。
三、向州级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党员干部、非党员干部和民族干部分别做了几项报告。扎喜旺徐同志讲了三次，主要内容是关于对畜牧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方针和政策，作宾同志讲了两次(没有向民族干部专作报告)，主要是肯定了他们的工作成绩，鼓励了一下，并批判了外来的汉族干部怕苦、怕没有前途、怕找不到爱人、怕发生叛乱，因而不安心工作的错误思想，要求他们安下心、扎下根，树立长期为藏族人民服务的思想；在工作中要认真贯彻执行和宣传党的民族政策，指出在牧业区进行一切工作，贯彻执行一切方针政策，都必须考虑到民族问题，从当地实际情况出发，要把贯彻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当作经常的重要任务，当作完成一切工作任务必须贯彻执行的一项政策，如果谁离开民族问题，忽视民族政策，就等于离开了玉树地区的实际。忘记了在少数民族地区工作，是不可能做好工作的，是会犯错误的。
四、给结古寺和禅古寺化了布施，群众反映很好。他们说省长不但不干涉宗教信仰，还给寺院送东西。另外我们还到附近几户牧民的帐房中去看了一下，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的生活太苦，比我们原来想象的情况苦的多。因此，我们觉得今后在牧业区收税，确定收购土特产品和销售工、农业产品的价格，都应很好的考虑到牧民群众的生活情况，多予照顾，尤其要进一步加强对畜牧业生产的领导，继续做好扶助贫苦牧民发展生产。对于寺院上层对牧民群众的封建剥削，要多做工作，使其逐步放弃或缩小，并积极创造对畜牧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条件，以便尽可能快的发展畜牧业生产，从根本上解决牧民群众的穷苦问题。
五、听取了玉树地委和州人委简要的工作汇报。根据他们的汇报和其他方面的了解，我们认为玉树地区几年来的工作成绩是很大的，虽然还存在着不少的缺点和问题，成绩仍是主要的。几年来的成绩主要是：发展了生产(现有牲畜320万头，比1949年解放时增加了一倍左右)；培养提拔了一批民族干部(截止现在已培养提拔民族干部600余人，占全体干部26%)；基本上团结安置了代表人物(共安置代表117人)；在当地藏族人民群众中建立了党团组织；做了不少的群众工作，密切了党和群众的关系；从而也锻炼了外来的汉族干部，在工作中摸索了一些经验。我们感觉到目前地委和一些党员负责同志在工作方面存在的缺点主要是：
l.在和民族宗教代表人物团结共事上，包办代替多，思想教育少。必要和代表人物协商的事，协商的少，特别是缺乏个别交换意见，不放心人家，让人家只当家不作主。如财经部门的真实数字(银行的白洋、贸易的库存等)，不让州长、副州长和在本单位工作的代表人物知道，给州长、副州长汇报的数字是假的；副州长仁庆才仁要下去工作，州上的党员负责同志就问，你走了以后你的地区会不会发生问题，仁庆才仁很不满意说，不会发生问题，在我的地方如果有一户叛乱，我以头担保。对于代表人物缺乏经常的、诚恳的、耐心的帮助。州长扎喜堵旺多杰、副州长仁庆才仁、夏日以及政协副主席蔡作桢等代表人物对此事都有些不满情绪。离开实际工作，就不能开展思想斗争，不很好的和代表人物商量办事，不尊重代表人物的职权，就是在思想斗争上的软弱表现。这次座谈会是一个团结会，也是一个思想斗争会，州上的党政负责同志本来应该针对代表人物的一些错误看法和偏见唱对台戏，面对面的讲道理，但是他们缺少研究，注意不够。他们对代表人物不放心，不诚恳帮助，不仅仅是个方法问题，而是思想认识问题。如有位同志在我们返省前一天所召集的州党委扩大会议上曾这样说，他曾经想过，要利用代表人物内部矛盾做工作，代表人物不逼不进步，他们内部有一些矛盾我们才好做工作。可见他们对代表人物不是真诚合作共事的态度，在思想上还划着一条很深的线。
2.对一些有关团结代表人物和政策性的具体问题没有及时研究解决。副州长仁庆才仁歇武有一百多亩地租给群众，群众嫌租金高，在1955年连长成的庄稼都没收，就丢下不种了，当时州党委虽曾调解过，但未解决问题，以后再没有多方面想办法，求得解决，以致这一百多亩地当年长成的庄稼没收，喂了鸟兽，几年来一直撂荒没种，这不但不利于我们和代表人物的团结，对群众也是没有好处的。昂欠县合作社的社员搞副业生产，把麻尼塔烧了石灰，引起一般代表人物和广大群众的不满，对我们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也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发生这个问题，有的人说是社员自己搞的，有的说是干部发动社员搞的，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的，都必须及时的严肃处理似体现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挽救在群众中斯造成的不良影响，但并未引起地委的注意，及时处理。扎喜旺徐同志在和代表人物个别交谈中听到这个反映，才和州长扎喜才旺多杰交换了意见，提出由政府出钱，重新建塔的解决办法。
3.对代表人物的思想动态，缺乏研究分析，摸不清底子，心中数儿不多，因而不能很好的依靠进步的，团结中间的，带动落后的。
4.对开展寺院工作重视不够。邦吉寺和格差寺内部不团结，实际是几个寺主不团结的问题，州党委缺乏主动和有关代表人物交换意见商量调解，结古寺是一个较大的寺院，就在州党委的附近，我们到结古市的第三天去结古寺参观并化布施，寺院对我们表示冷淡，可见州党委平常对该寺做工作太少。
回省的前一天，我和扎喜旺徐同志在州党委扩大会议上，对今后工作提出了一些意见，综合如下：
(1)在这次代表人物座谈会的基础上，继续大力做好政策宣传工作，解除头人和群众的怀疑顾虑，争取不发生叛乱事件。根据今天的情况看，争取不发生叛乱事件是有条件的，发生叛乱事件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不存在了，将来变化如何，主要取决于我们的工作。只要我们认真按政策办事，做好工作，提高警惕，就可能不发生叛乱事件。
(2)对牧区社会矛盾的认识。在牧区搞许多工作，虽然都包含着阶级斗争的内容，但在目前主要的还是民族矛盾，阶级矛盾被民族矛盾包着，不要把民族关系简单化，因为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民族隔阂是很深的，不是短时期内可能完全消除的。如果不搞清这个问题，工作就会出毛病。只有民族平等团结和宗教信仰自由的两把旗子抓在我们手里，才能做好工作。
(3)对群众同民族宗教上层的关系的看法。宗教现在还掌握着群众的思想，不很好的贯彻执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就会脱离群众。上层人物对内是压迫剥削者，而在历史上对外来又同是受压迫者，是领导群众一起反对过民族压迫的领袖，因此他们和群众既有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矛盾，又在历史上建立了为着共同利益而斗争的密切关系。从而可以说，民族、宗教上层、群众三者是密切结合在一起的。要把做群众工作同做宗教和上层人物的统战工作结合起来，不可分割开来。做群众工作不要忘记了做宗教和上层人物的统一战线工作，做统一战线工作不要忘记了做群众工作。只有做好群众工作才能促进宗教和上层人物的进步和改造，也只有做好宗教和上层人物的统一战线工作，才能顺利地开展群众工作。把宗教和上层人物争取过来，是开展群众工作的有利条件。谁要想抛开宗教和上层人物去做群众工作，谁就会犯错误。和代表人物搞好关系，是为了解放群众，如果所有的或大部分代表人物都能和我们站在一起，那就好办事了。必须认识到，除了极少数坚决反对社会主义的代表人物外，只要做好工作，一般的都有可能和我们长期合作共事，一起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去。上层固然有落后的一面，也有进步的一面，应该全面的看待他们，不要片面的看待他们。要鼓励他们进步的一面，和落后的一面进行适当的斗争，不可无原则的迁就。既要团结就要斗争，但必须从团结出发，掌握住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上层落后的一面，是会改变的，当然不做好工作是不会的，我们和代表人物进行适当的斗争，就是为的帮助他们改变落后的一面。要欢迎代表人物和我们进行公开的、合法的、会议的斗争，否则，他们就会进行秘密的、非法的、武装的斗争。既合作就要相信他们、信任他们，才能合作好，我们对他们不真诚，要求他们对我们说实话是不可能的。对于个别坏分子，当然也不能没有必要的警惕，但不要无根据的怀疑。尊重代表人物当家作主，才能处于主动，团结他们开展各项工作。他们不仅是本民族中的代表人物，而且大多是本民族的知识分子，按照党对知识分子政策的要求，也必须团结改造他们，对他们的帮助，应该是经常的、诚恳的、耐心的帮助他们。宗教只要爱国守法就好了，要求他们不念经是不可能的。对于寺院和上层人物对群众的压迫剥削，不要具体的宣传，具体的讲了对他们刺激很大，会妨碍团结但一般的向群众宣传消灭压迫剥削又是必要的，不宣传就不可能提高群众觉悟，促进代表人物的进步和改造。
(4)大力增强民族团结，安定社会秩序，发展畜牧业生产，是玉树地区当前的中心工作，一切工作都要围绕着这个中心，有利于中心工作，服务于中心工作。
(5)注意解决贫苦牧民在生产、生活上的困难问题。应该经过调查研究，制定出一个规划，有计划的逐步解决。对于流落在结古市街上的贫苦牧民要注意救济。
(6)关于干部的思想教育问题。要教育汉族干部懂得阶级观点，唯物主义观点同民族政策的观点是相一致的，统一战线政策同阶级政策的一致性。努力学习藏文藏语。现在有50%以上的汉族干部不安心在这里工作，要反复教育他们，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认识做好民族工作的重要性，安心工作，树立长期为藏族人民服务的思想。同时也必须关心适当解决他们工作条件和福利生活的困难问题。要教育民族干部适当的尊重本民族的风俗习惯，特别是群众的宗教活动，和代表人物搞好关系，团结一起为本民族人民服务。要教育汉族干部和民族干部都要学习与贯彻执行党的民族政策，注意工作方式方法，经常检查自己是否搬用农业区、搬用了汉人地区的一套做法，并明确认识当地工作的复杂性。有些代表人物落后，做生意，倒换白洋，又必须信任他们，尊重他们的职权，和他们商量办事，取得他们的真正同意，而不是形式的同意，这就必须特别注意研究方式方法，该斗争的地方要适当斗争，该照顾的地方要适当照顾。要不断从一系列的具体工作中吸取经验教训，提高自己，才能做好工作。对于严重违犯民族政策的个别干部要严肃处理，以教育大家。
(7)大力培养提拔民族干部，使自治机关和党委领导机关逐步实现民族化。注意培养他们敢提意见，敢于说话，不掩盖自己的政治观点，树立正确的自信和自尊心，不是唯唯诺诺，盲目的服从别人。要树立好的榜样，教育大家。对于思想落后作风不好的，要耐心帮助教育。有些代表人物歧视民族干部，打击民族干部，要给予教育批评，并对民族干部在工作上给以有力支持。
(8)州党委和州人委在必要制订的一些单行法规尚未制订出以前，对于省上不论是块块或条条下达的指示、法规等等，应该慎重研究考虑，从实际出发能行通的就办，行不通的就说明理由报省研究，需要补充的及时提出意见，报省修正。
(9)对于已试办的几个合作社，要做好整顿巩固和提高工作，充分显示出它的优越性，把这个社会主义的旗子插在牧业区具有重大的影响作用，也是不容易的，既已插下，必须插稳，不能倒了。因此州党委应该加强领导(责成一个委员负责检查领导)。驻社干部要派强的去，并注意在经济上对合作社给予适当的支持和照顾。合作社的制度要简便，一切收入要多分少留，如有自愿退社者不要强留，以体现入社退社自由的政策。
(10)办事情要注意言行一致，咋样说的，咋样宣传的，就咋样做，说到一定做到，做不到就不说，说到做不到，会引起代表人物的怀疑和顾虑。
(11)广泛的、深入的、具体的、反复的宣传社会主义改造政策，要就地取材，举当地群众所熟悉的事实来说明社会主义的好处。离开当地实际情况，宣传社会主义如何好，群众往往是不容易理解的。
(12)坚决贯彻执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对宗教要宽。注意经常利用一切机会宣传社会主义改造对寺院五不动的政策，以解除寺院和群众对宗教信仰的怀疑和顾虑。对寺院要进行爱国守法教育，但不给他们讲唯物主义、批判唯心主义。对于寺院内部的问题，如开除阿卡、打骂阿卡等等，不要硬性干涉，但是如果发现他们隐藏坏人、破坏政策，则必须耐心教育和批评。
(13)积极组织代表人物调解民族团结的纠纷，做好这一工作，不仅有利于安定社会秩序，发展生产，而且能争取群众和内部代表人物。这是很重要的。
(14)今后对于有关政策原则性的问题，要多请示，多报告。
我们对玉树州党委今后工作所提的上述意见，是否妥当，请考虑。如同意，请把我的意见批转玉树州党委。
*这是孙作宾和扎喜旺徐(时任青海省副省长)去玉树藏族自治州视察工作后向中共青海省委的汇报。 (1957年3月22日)
孙作宾/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