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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铍及其表面花纹之试探

姜彩凡


  铍,是我国古代一种进行白刃格斗的长柄刺兵,又名大矛、*、锬、鉟。在秦始皇兵马俑一号坑东端前五方共发现铜铍17件。本文想以秦俑坑出土的铜铍资料,探讨一下秦铍的形制及表面花纹工艺。
  关于秦铍的形制
  铍,由铍头,木柲和铜镦组合而成。俑坑中出土的铜铍通长359—382厘米。青铜铍头制作精致,至今锐利如新,寒光逼人。铍头长35.3—35.5厘米,约重360克。铍头分身茎两部分一次铸成,其中铍身长23.1—24.7厘米;茎长10.9—12厘米;近格处宽3—3.3厘米。铍头形如短剑,为两侧六面的扁体,前锐后宽,刃口直线,前收为锋,近茎处装一格,出土的铜铍身上分别刻记铭文,纪年为秦始皇十五年至十九年,铍茎上也分别刻划有天干地支编号等铭文。在铍身的两面还分布有不规则的云头状的隐形花纹,铍茎扁平,末端有孔。铍柄为木质,通长约320—360厘米,径约3.5厘米,表面涂漆,上绘朱红色彩绘花纹。铍柄下安铜镦,铜镦为矮小的椭圆筒形,表面光素无纹。铜镦高约3.6厘米,径3.4×2.7厘米,铜镦上刻有“寺工”二宇。铍头和木柄的安装方法是铍头的茎插于木柄的前端,再贯以铜钉固定,在铍茎的穿插处木柄的外面再用麻条缠扎,然后涂漆。铍出土时有的头部套有韬,韬也称铍室,形状和铍头相似,前锐后宽,长24厘米,口宽4.4厘米,以两片木板作胎,外面有一层麻布,在上面用宽0.9厘米的皮条缠扎成人字形纹,上髹漆,近口处朱书“寺工”二字。
  铍,是我国古代一种重要的战斗装备,它的穿刺力和杀伤力都比矛更强,有学者提出铍大约起源于殷周之际(1),也有人认为铍起源于春秋时代(2),战国至秦汉时期比较盛行。据《春秋左传》载:襄公十七年(公元前556年)“贼六人以铍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昭公二十七年(公元前515年)“王使甲坐于道、门、阶、户、席皆王亲也,夹之以铍”。据考证,在河北省易县、承德市、磁县白阳城的战国墓中都分别出土有铜铍(3),铍头的形制与秦俑坑出土的铍头相似,可惜铍柄已朽,仅剩下铍头。
  铍,在古代作战中经常和远射程的弓弩、短兵器剑和长兵器戈、矛、戟等配合使用,战时往往是弓弩为表,铍、戈、戟、剑等兵器为里。《史记·苏秦列传》曰:“秦正告魏曰:我举安邑,塞女戟……强弩在前,锬戈在后。”在汉代还有“长铍都尉”。《史记·高祖功臣者年表》载:“以长铍都尉击项羽有功,侯。”长铍都尉是统帅以铍为装备的独立部队的。可见,铍是当时军队装备的主要武器之一。再拿秦俑一号坑来说,仅前五方2000平方米的发掘范围就出土铜铍17件,若14200平方米的一号俑坑全面发掘可能还有更多的铍出土。
  秦铍表面花纹之工艺
  秦铍的出土,不仅使人们从形制上重新认识了这种古代长兵种类,更重要的是在器物的表面还发现分布有不规则的隐现花纹,这些表面花纹的发现,无疑是为秦代金属加工工艺研究提供了极为珍贵的资料。
  隐现于秦铍表面的花纹,既非铸成,又不是刻划上的。袁仲一先生在所著《秦始皇陵兵马俑研究》一书中说:“铜铍两面满布着不规则的云头状花纹”,花纹“和器表的金相组织融为一体”。这种花纹是用什么方法形成的呢?兵器表面呈现花纹实际意义又如何呢?
  据研究,兵器表面铸有花纹,始于周代,首先使用于铜剑,周纬先生对此艺术成就致力探索十余年之久,他指出“故意铸有天然花纹或天然碎锦式之图案,此实为周代铸剑艺术最高之成就”(4)。这种兵器表面隐现花纹还发现在春秋战国时期的考古资料中,兹举三例:一是湖北省江陵望山一号楚墓出土的越王勾践铜剑。剑身的两面布满双线菱格纹(5);二是1964年山西原平县出土的春秋晚期吴王光(公元前514—500年)铜剑,剑身满布云头状的花纹和秦俑坑铜铍的花纹相似(6);三是陕西省凤翔县一战国墓出土的铜矛,矛身两面亦布满菱格纹(7)这三种兵器的花纹和秦俑坑铜铍的花纹大同小异,有人推测这些花纹是利用“流化处理法”做成的(8)。这种先进的工艺从周代到秦代时间绵延近九个世纪,在地域方面,吴王光剑和越王勾践剑系吴、越地区制造,矛和铍出土于秦国的故土,说明这种先进的工艺在广阔的地区和相当长的时间内流行。
  《越绝书》卷第十一外传记宝剑第十三记载:“越王勾践,有宝剑五,闻于天下,客有能相剑者名薛烛,王召而问之,先取巨阙曰;‘穿铜釜,绝铁*,胥申决如粢米’。继取纯鉤,薛烛对曰‘杨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鈲,灿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深深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严严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鉤也’。……”《艺文类聚》中对越王的纯鉤剑也有类似的描述:“沉沉如芙蓉始生于湖,观其文,如列星之行,观其光,如水之溢塘,观其文色,涣涣如冰将释。”《吴越春秋》及《魏都赋》中所谓古剑“龟文漫理”,“龙藻虹波”,无疑也是对兵器表面花纹的形容赞美之词。带有表面异光花纹的越王勾践剑及秦铍的出土,证实了文献记载的可靠性。
  据现代铸造学知识,金属器物表面花纹的形成可依靠热处理、磨玉、铸造等方面加工而成。上文中已提到,有学者推测,越王勾践剑上的花纹为硫化法形成。硫化法也属于一种热处理方法,与越王勾践剑不同的是,秦铍表面花纹为银白色,自然分布且不交错,花纹与铍身表面平整一致,可视而触摸不到。而且这些花纹仅在表面,并未渗入铍体。据此,我们认为秦铍表面的花纹形成工艺既非硫化法,也与铸造工艺本身无关。可能是在铸造成型的铜铍表面又涂上液体介质,再把铜铍二次回火,介质遇热流动挥发,器物冷却后所形成的收缩范围。这个收缩范围就形成花纹纹样。当然这还需要科学的测试和化验,有待于进一步的实验和研究。
  据瑞士冶金学教授磋概对天然花纹兵器的试验和研究,具有表面花纹的兵器,不仅器表精新美观,而且与无花纹者相比,更具有刚柔相济,坚而不脆,耐久经用,历久不腐锈等功效(9)。也就是说,兵器表面的花纹,不仅美观还可提高兵器的耐磨耐用性,这就是它的实际意义之所在。
  同秦俑坑出土的青铜长剑表面的铬盐氧化处理技术一样,秦铍表面花纹形成工艺,也是我国秦代劳动人民对科学技术史做出的又一伟大贡献。
  注解:
  (1)张占民《长铍初探》、《陕西省第一届考古年会论文集》。
  (2)刘占成《秦俑坑出土的铜铍》《文物》1982年3期;成东、钟少异《中国古代兵器图集》。
  (3)《河北省出土文物选集》。
  (4)周纬《中国兵器史稿》154—155页。
  (5)成东、钟少异《中国古代兵器图集》。
  (6)成东、钟少异《中国古代兵器图集》。
  (7)袁仲一《秦始皇陵兵马俑研究》191页。
  (8)《揭开古剑不朽之谜》,《科学画报》1978年第10期。
  (9)周纬《中国兵器史稿》154—155页。
  (原载《文博》1994年6期)
  

秦俑学研究/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编.—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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