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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节 解放大西北——1
朱凯，郭林，吴璋
一、第一野战军转入全面战略进攻——扶郿战役
胡马军联合反扑西安失败后，各自回缩。到6月底，青宁二马集团已退至麟游山区建立防线；胡宗南第18兵团及王治岐部收缩在武功、扶风、郿县一带，以5个军的兵力夹渭河呈集团配置。胡马军受创后为何不远逃呢?原来，他们见解放军没有跟踪追击，便又产生了错觉。胡、马认为：反扑失败并非因解放军力量强大，而是自身协同失调所致；尽管华北解放军业已入陕，但仍需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参战，故还须保持胡马联合的态势，以收呼应夹击之效；倘若分道远逃，就会丧失并肩作战彼此策应的有利条件，势必被解放军各个击破。其实，胡、马内心都另有盘算，各怀鬼胎。他们都希望解放军把进攻的矛头首先指向对方，借此大量消耗解放军的实力而保全自己：如果形势有利，自己就从侧背发动攻击以获奇功；如果形势不利，就可乘对方正与解放军胶着之机自己抢先逃命。所以胡军因怕被围歼而将兵力集中，青宁二马因怕被围歼而将兵力分散。
到7月初，第一野战军的布局是：第19兵团集结在三原地区，第2兵团前出至醴泉地区，第18兵团进驻兴平地区，第1兵团仍在鄠县地区。各部队都在为未来的大会战做准备。
从全国战争形势上看，人民解放军正处于全面战略追击中，计划周密，士气高昂，进展神速，而国民党军溃败逃跑，士气沮丧，一片混乱。从西北总的形势上看，一野现拥有四个兵团35个师，而国民党军经过前段时间的整补，仍有26个军68个师，双方各有兵力40万人左右，数量大体相等，然而解放军可以高度集中使用兵力，国民党军却散处各地，况且胡、马之间，青马、宁马之间，矛盾重重。时至今日，胡宗南虽有17个军41个师约20余万人马，但部署在扶郿地区的仅有5个军约7万余人，宝鸡有1个残师担任守备，其他部队远在秦巴山中，其纵深配备极其薄弱；青、宁二马虽有9个军27个师(旅)约15万余人马，但部署在麟游前线的也不过11个师8万余人。胡马一线兵力合计为15万余人，而解放军可动用的野战部队和地方武装在36万人以上，双方战场兵员为1比2.4；国民党军在西府地区共有火炮171门，而解放军已拥有各类火炮616门，双方火炮为1比3.6。此外，解放军在粮食供应、战勤支援、交通运输、敌后游击武装以及地下党组织策应配合等方面都拥有极为优越的条件。据此，彭德怀认为与敌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
7月6日，一野前委在咸阳召开扩大会议，军以上干部全部参加。根据中央军委关于“先打胡”的指示，会议全面分析了当前战局及其发展趋势，认为：青宁二马兵力较散，不易速决全歼，我若先攻二马，势必追向西北，而胡军就会乘机退却逃入秦岭，为尔后打胡增添困难；如我先攻胡军，则其主力集中便于包围聚歼，后方又无可供增援的预备队，同时二马与之间隙甚大，且因胡军前次并不积极救助二马，胡若挨打二马亦必不轻易出援，故我先打胡定能全歼其一线主力，而胡部主力一旦被歼，西北战局就会急转直下。因此，会议确定我军今后的作战方针是：钳马打胡，先胡后马，各个击破。彭德怀决心发起扶郿战役，用一个兵团钳制青宁二马，集中三个兵团将胡部主力第18兵团等部包围在扶郿地区，速战速决，就地全歼，不使南逃；完成此役后，我军主力就转向甘肃，消灭青宁二马。这个战略计划迅速得到中央军委批准。野战军政治部随即向全军发出“奋勇前进，全歼胡马军”的战斗动员令。
7月10日，第19兵团配附骑兵第2师，大张声势地开赴乾县、醴泉及其以北地区占领阵地，摆出进击姿态，使青宁二马产生畏惧而不敢妄动。同日，第61军主力亦向西安南山子午镇地区的胡军第12师等残部发动进攻，歼敌千余人，余敌再度窜入终南山中。这两个动作迷惑了敌军的指挥部，成功地掩护了野战军主力对扶郿之敌实施战略包围的真实意图，并保障了主力两侧翼的安全。从10日起，其他三个兵团开始行动：第2兵团自武功以北地区向扶郿守敌侧后迅猛插入，力争断其逃路；第18兵团(配附第7军欠第61军)准备自兴平地区向西发动全线进攻，对敌第18兵团等部作向心压缩；第1兵团(欠第7军)则在渭河以南地区准备西进追击。
其中，第2兵团的穿插行动是争取战役胜利的一着要棋。10日下午该兵团从隐蔽集结地出发，多路平行，越过漆水河，直插敌军后方。经过一整夜的急行军和沿途小战斗，到11日凌晨，第3军已进抵扶风以北的崇正寺地区，第6军进抵扶风西北的青化镇地区。其后，第4军一举攻占敌人撤退必经的咽喉要道罗局镇和郿县火车站。彭德怀接到报告后立即电示第4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守住罗局镇，彻底粉碎敌军的突围企图!
11日下午8时，但任正面主攻任务的第18兵团分兵三路，沿咸(阳)凤(翔)公路及陇海铁路两侧向西攻击猛进。到12日晨，已在武功至扶风间全歼敌第119军的3个师。敌军指挥官死到临头，仍没有意识到这是解放军的大规模军事打动。在渭河南岸，第1兵团首歼敌第123师一部，尔后沿长(安)益(门)公路及秦岭北麓向西急进，又在哑柏、横渠地区歼灭敌第90军的大部，接着攻向郿县。
到12日，除渭河南岸的郿县以西是一个缺口，敌第36军和第90军残兵由此窜入秦岭外，渭河北岸的胡军已全部落入铁桶般的包围圈中。12日晨，当敌18兵团司令部及所属各军向宝鸡急撤时，立即碰上了我第4军在罗局镇前设下的铜墙铁壁。于是，罗局争夺战成为整个战役的中心环节。为了夺路逃命，敌人向第4军阵地疯狂进攻。他们先集中炮火猛轰，然后调第65军，继以第38军，轮番实施集团冲锋。我第4军向部队发出“寸土不失，与阵地共存亡”的战斗口号。第10师和第11师誓死坚守阵地，不怕流血牺牲，半日内就接连打退敌军的十多次重兵进攻。全体指战员一面战斗，一面高喊：“决不让一个敌人通过!”“堵住敌人就是胜利!”第29团5连，最后只剩下5个人，依然守住了阵地。第30团的3连和7连，接续粉碎敌人9次冲锋，没有后退半步。该团3营干部伤亡，下级干部自动代理指挥，负伤的都坚持不下火线，失掉联络的连队主动归并，继续战斗。各部队虽然伤亡较大，但打出了顽强战斗的作风，打出了解放军的威风，为战役的全胜立下大功。第3军、第6军等部迅速赶到，由北向南猛压过来。到中午，全部残敌被挤压在罗局镇外的渭河滩上。敌前线指挥官李振、军长王治岐等早已丢下部队，抢先逃命。在猛烈炮火袭击后，解放军于午后3时发起总攻。除部分敌人泅渡到渭河南岸外，余敌不是死伤就是举手投降。泅水过河的敌溃兵，义被第1兵团截获8000余人。当日午夜，第2、第18两兵团胜利会师。14日，宝鸡、凤翔两城获得解放。第1兵团也乘胜前进，于14日攻占宝鸡以南秦岭要隘益门镇。扶郿战役至此胜利结束。其间，青宁二马部队始终不敢有所动作，闻听胡军紧急求援的信号，反而仓皇退往陇东去了。胡马作战联盟从此不复存在。这为解放军今后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条件。由于主力进军神速和地方游击队的保护，胡军原拟彻底破坏西府的罪恶计划未能得逞。蔡家坡、虢镇和宝鸡等地的纺织厂、机器厂、酒精厂、面粉厂、发电厂、铁路、公路等工交设施和西北农学院等文教单位，都基本完好地保存下来。
扶郿战役是西北决战的第一个回合，也是我军精心组织的一次大规模围歼战。此役全歼胡宗南集团主力1个兵团部、4个军部和9个多师共4.3万余人，解放武功至宝鸡8座城市和广大西府地区，是西北我军的空前大胜利。经此一战，西北国民党各集团完全丧失战役进攻能力，第一野战军已牢牢掌握西北战场上的主动权。此后便进入了战略追击阶段。7月20日，彭德怀致电中央军委，报告扶郿作战情况与入甘打马计划。23日，毛泽东复电：打胡胜利极大，甚慰。不顾天热乘胜举行打马战役是很对的。只要平凉战役能歼二马主力，则西北战局即可基本解决。往后占领甘宁青新四省，基本上只是走路和接管问题。他再次强凋指出：打马是一个较为严重的战役，千万不可麻痹轻敌，疏忽大意。
陕甘宁边区史解放战争时期/朱凯，郭林，吴璋主编.—西安：西安地图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