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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毛主席到瓦窑堡

贺清华


  我是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十六岁)到瓦窑堡杂货店当学徒工,一九三五年十月在延川县参加陕北红军的。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这座水石相连,二水(秀延河与南河)环抱,盛产煤炭的古堡。她是陕北著名的边陲要镇,里外三道城墙,里城叫“米粮山”,是国民党的兵营;二道城住着居民,设有粮市;三道城有一条石板街,两旁足有上百户商店饭馆。至今回想其景,尤如一副壮观的图画,展现在我的眼前,但最使我难以忘怀的,还要数给毛主席当警卫员在瓦窑堡的那一段:
  一代伟人毛泽东同志离开瓦窑堡已五十八年了。一九三六年五月,毛主席率中央红军与陕北红军东征回师陕北,我幸运地由保密局调到毛主席身边,给他当了警卫员,并亲随毛主席于五月二十一日从永坪动身,朝当时的党中央所在地——瓦窑堡迈进。顺清平川而上,越过一村又一村,到王家湾上山,翻过二十多里的黑山则梁,老远就望见了陈家坬村和瓦窑堡镇。我们刚走到半山腰的枣树梁,看见平坡上整整齐齐地排立者四、五十名红军骑兵;他们是来迎接主席的。主席下得马来,朝他们走去。这时,一位指挥员跑上来,请毛主席检阅骑兵。随后,骑兵们牵着战马,跟在主席身后,徒步往山下走去。
  陈家坬村头上,好多人已经等候着,人群前面站着几位首长,给我影响最深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留着很长黑胡子的,他高兴地笑着,先向主席走来。这是哪位首长呢?我捕了一下身边的老李,轻声地问;他告诉我,这就是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毛主席笑着和大家一一握手,接着边走边亲切地交谈着,继续向瓦窑堡镇走去。
  大路两旁站满了欢迎毛主席的人们,镇子里更是人如潮涌,连城墙屋顶上都站满了男女老少。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支乐队,吹鼓手吹着大喇叭,外加大锣、小鼓和铜号,为主席作前导,各机关干部、留守部队、红军大学学生和瓦窑堡的老乡们欢欣鼓舞,兴奋地鼓掌,高呼“欢迎毛主席回后方!”“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
  毛主席微笑着,向欢迎的群众招手致意。群众看见毛主席,是那么的激动热情,真比见了亲人还要亲。
  毛主席到瓦窑堡,住在第三道城内下河滩(现称二道街)侯老四的一排三孔砖窑里。室内陈设简陋,所有的家俱除了一个三屉桌,还有两只白铁皮箱子。它既是主席的文件箱,又是主席的办公桌、写字台。每天夜深人静时,主席就坐在那箱子旁,点着一盏小油灯写作。他的行李极为简单,甚至连枕头也没有。每天入睡时,不是把棉衣卷起来枕着,就是拿几本书垫在包袱下当枕头。吃饭也是和我们一样,顿顿小米干饭,菜是不多的。
  当时,正是抗日战争将要全面爆发的前夕,党的政策是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瓦窑堡的大街小巷都写着“团结一致,枪口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回东北去!”等标语口号。但蒋介石置国家民族利益而不顾,坚持“抗外必先安内”的卖国主张,责令国民党反动军队和地方武装,继续侵犯我革命根据地和红军。因此,毛主席一到瓦窑堡,便日继星夜地操劳着。他既要考虑和领导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又要指挥红军西征,他还参加了《中国抗日红军军政大学》的开学典礼,并作了重要讲话;接待了国际友人,向他们介绍党的主张;有时下午也到外面走走,和老乡们啦啦家常。
  一九三六年六月二十二日,农历五月初三,正当老乡们都在欢欢喜喜地包粽子,准备过“端午”之际。中午,主席正在休息,我们几个警卫员上完政治课刚回来,突然听见从瓦窑堡西门外的安定川传来了枪声。
  我一时摸不清情况,急忙跑进窑洞里,报告说;“主席!可能有敌情,是安定川里打枪。”主席说:“请参谋长来。”我们几个警卫员立即分头寻找,可是没有找到张云逸参谋长。大家心里非常焦急,因为瓦窑堡城内没有大部队,红一方面军到甘肃一带接应红二、四方面军去了,只留下一个通讯连和一个保卫队。我们根据枪声判断,估计敌人来的不少。瓦窑堡已处在最紧急的时刻。听说张参谋长亲自带领通讯连、红军大学的学生及保卫局等能够参加战斗的所有指战员,都赶到西门外同敌人作战去了。
  不一会儿,张参谋长从火线上赶回来了,告诉主席说:“敌人是从石湾来的张云衢营和一部分地主武装;而我们只有一个通讯连,红军大学的学生枪少弹缺,每人只有两三粒土造的子弹或手榴弹。接着,周恩来副主席也来了。
  张参谋长建议说:“主席!敌我力量悬殊较大,最好现在就转移。”
  主席很镇静地说:“不要急,等后方机关全部转移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西门外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更加激烈,并且逐渐向我们逼近了。我们几个警卫员早把主席的文件、用具收拾好,牵来了小黄马。看看主席,还在和周副主席、张云逸参谋长商量着工作哩。
  我走进窑洞,请求说:“主席!该走了吧?”主席慢慢地侧过身子,亲切地看着我,不慌不忙地说:“没关系。敌人从西门进来,咱们从南门出去嘛。”
  我只好退到院子里,心里直发急,站不住,坐不下,摸摸小黄马,看看主席的行装,随后爬上了主席住的窑洞顶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部分散人在向龙虎山冲去;另一部分敌人仗着人多枪多,向西门发起了集中冲击。
  我急忙下了窑顶,把情况报告给主席。大家再三请主席动身。
  主席平静地问道:“机关都走了没有?”“早走了”,“主席!快走吧。”大家纷纷地催促着。
  主席又细心地在窑洞里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遗落的文件和东西,然后说:“好!咱们现在走吧。”
  大家离开主席住的院,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由吴家巷走上街道,敌人的子弹“吱!吱”地尖叫着,从主席和我们的头顶上空飞掠过去。我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心都急的快要跳出来,看看主席,他仍是那样的镇静,那样的从容不迫,也不骑马,就跟平常行军一样,稳重地迈着步伐,连头都不低一下。当我们走到南门时,果然不出主席所料,敌人正巧也进了西门。
  我们刚走出南门,忽然发现半山上顺着城墙跟抬下来一名伤员。主席立刻向伤员走去。我认出伤员是保卫局的李科长。他的伤势很重,由于流血太多,脸色煞白,呼吸微弱,已经昏迷过去。主席不顾头顶上敌人密集的子弹,在伤员身旁停下来,招手叫他的担架,让伤员躺在担架上查看伤情。伤员身上不断地滴着鲜血,把铺在担架上主席的被褥都染红了。
  这时,伤员慢慢地苏醒过来,微微睁开眼睛,一见毛主席站在面前,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毛主席还会留在后边。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吃力地摆动着手势,意在请主席赶快离开火线。
  主席亲切地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嘱咐抬担架的同志,说:“路上要小心一点,应好好照护伤员。”直到担架在前边走了,主席才移动了脚步。
  我们走进后桥一人深的路壕里,突然发现从水沟坪红石峁山上窜下来十几个敌人。我们立刻紧张起来,指定几个警卫员紧跟在主席左右,保护着主席先走,其他同志留在后边,作好了迎战的准备,若敌人不发现我们便罢了;若被敌人发现了,就跟敌人拼了,不管怎样都要保护毛主席的安全。警卫班的同志,都是每人一口马刀、一支盒子枪,此时正是刀出鞘、弹上堂,作好了拼死的准备。幸而我们在地畔下边走路,敌人没有发现我们;他们一到山脚下,便先拐进老乡家的窑洞里抢东西去了。
  到达阎家砭时,叶子龙同志向主席报告说:“保卫局的李科长牺牲了。”主席很难过,静静地佇立了一会儿,沉痛地说:“把他好好地掩埋起来,在坟前立个牌子,并通知他们单位开个追悼会。他是长征来的干部,为革命牺牲的同志,我们应好好地纪念他们”。
  晚上,我们住了李家滴哨,次日翻山,途中在凉水湾住了数日,然后踏进了安塞县境。至此,我们暂时撤离了世界闻名的、中国革命新发展的起源点,陕北红军最亲爱的家乡——瓦窑堡,到保安迎接新的使命。
  *作者,贺清华,生于1916年12月,是延川县贺家崖人。从1936年起给毛主席当了十三年警卫员,而后调中央警卫局历任科长、处长等,现离休,系军12级。
  

党中央毛泽东在瓦窑堡/郭杨全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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