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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文集第三卷:记团拜会上的大秧歌舞 |
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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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日,在兴县蔡家崖广场,举行着比过去任何一年都不相同的狂欢的军民团拜大会。 这个大广场,是在蔚汾河畔的柳林当中。在抗战时期,它是历年的练兵场所。平台、木马、杠架……还在周围挺立着。战士们、民兵们使劲劈刺、投弹的情景,还仿佛在眼前。这儿也曾经举行过秧歌大比赛,但那是在粉碎敌人扫荡之后,在准备下一次战斗之前,发舒心情的欢唱和聚会。这一次,可是大不同了,八年来流血牺牲、艰苦战斗争得来的和平,那狂欢真不是笔墨可以形容的。 上午十点钟光景,兴县大川一带的各机关、各村的军民秧歌队像许多条龙一样络绎而来,各打着自己的鲜明旗号,高举着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画像,敲打着锣鼓。有的秧歌队在路上边走着就边舞蹈,使尘土随着他们的行列而旋卷,更加显得浩浩荡荡。到会的人们越来越多了,机关、部队、群众、秧歌队,共约五千人,傍着场周围,成一大圆圈。 当欢呼庆祝毛主席朱总司令健康,并举行团拜之后,就开始了巨大的秧歌舞,二十几个秧歌队都合并起来,一队紧接着一队,在广场里舞蹈。这一个近千人的舞蹈行列,使得这广场忽然变得狭小了。秧歌队的人们拥挤着,踏着细碎的舞步,锣鼓声在各队之前敲打着,节奏不完全一致,这就显得更拥挤了。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形式与内容在这儿冲突着。人们的心都在沸腾着,都在以极大的狂欢来一个千百人的交融和拥抱,然而旧的秧歌队形式阻碍了它。但集体的智慧解决了这个矛盾,马上所有秧歌队的乐队集合在场中,由一个人指挥几十面锣鼓一齐敲打起来,合成一个巨大的节奏。于是这个巨人似的大秧歌舞开始找到了自己的旋律展开来了:它绕着圆周,又分成两行穿插成各种花样,又合拢来,随着震荡山林的锣鼓合奏声,舞姿纵横,脚步缭绕。那装工人的,装农民的,装商人的,装老财的,装战士的,装民兵的,装干部的,装学生的,装二流子的,装日军的,装伪军的,装顽军的,还有化着戏装踩高跷的,红绿相间,黑白相衬,真是五光十色,耀人眼睛。那装战士的,实际上就是真正的战士,都是身经无数血战的八路军,他们是那么素朴的和老乡们民兵们一起舞着,从日本人手里夺来的枪支在他们的肩上是那么的伏贴,那舞步就和操作一样的厚重而踏实。 民兵也多是真的民兵,其中有几个民兵是在停战之后刚从前方回来的,他们身上披的日本大衣,挂的日本枪、日本手榴弹,这些战利品,特别引起人们的注目。这些都是英雄,但从他们愉快而朴素的面孔,觉得和自己是更加亲近的。那装日本军官的头戴钢盔,一手紧握着斜挂腰间的大刀柄,挺起肚子,高视阔步的舞蹈着,在去年,这样的装扮和姿态,人们是以无限的紧张和憎恨的心情来看的,但现在一见却不能不立刻引起一种滑稽的感觉,当他经过人们身边时,有的人举起脚拦着,他拼命躲闪才扭了过去,滑稽地把屁股一收又挺起肚子,人们就爆发出高声的大笑。那装伪军的,像洋烟鬼似的垂头丧气,人们连要向他开个小玩笑的兴趣也没有,他就像游魂似的飘了过去。还有是那装二流子的,满脸灰黑,斜眉吊眼,跳着醉鬼似的舞蹈,——是这边区将完全成为历史陈迹的人物——人们一看见他舞了过来,就无论如何合不拢嘴,而迸发出爽朗的笑声,并且用手指点着他,嘲弄的喊着他的名字,叫着“赶快把他改造了吧。”胡家沟的一个六十多岁的刘志生老汉,在颔下飘着银白胡须,他去年就参加了该村的军民秧歌队,打着梆子随着青年人到处跑,今年他更硬朗了,也在秧歌队里踏着舞步,嘴唇上老是凝着他的欢笑。他是这么热心,把两个女儿都约来参加了。和他同样在白胡子里挂着笑的白治西老汉,——这是高家村军民秧歌队的一员,也是减了租买下地的好劳动者,今年已被选为劳动英雄。这样的老汉,在各秧歌队里是不少的,他们虽然没有那些青年人舞的轻盈,但那表情却是和青年人一样的年青。人们都以严肃的心情看着他们舞了过去。妇女们儿童们更是快乐无边,他们的心理恐怕就只有一个舞字,手也在用力,脚也在用力,真是袅袅娜娜,全身溶化在舞的旋律中。胡家沟秧歌队的四个小姑娘,去年就参加舞蹈,天真活泼,舞姿动人,早已成为这条大川里的有名的人物,去年她们还穿着红布袄子,绿布裤子,今年则都各有一套崭新的鲜艳的绸衣绸裤,并各在腰间用一条红绸斜挂一面新制的花鼓,这标志着她们家又经一年之后,经济生活更加上升。大家在这军民一体巨大的秧歌舞中穿来插去,忽隐忽现,人们完全沉酣在大欢喜中,在温和的初春阳光下,汗晶晶的显出一样的欢笑,——这巨人的欢笑呵! 舞完之后,那胡家沟的四个小姑娘表演一个节日,在场子当中对舞,飘荡着她们的鲜艳新装,响亮的唱着歌颂毛主席的歌。歌声响彻着每个人的心。人们永远记得,抗战的胜利,人民的翻身,和平民主的获得,都是他——毛主席的好领导,那四个小姑娘的歌声完全表达了全解放区和全国人民的心声。 1946年2月12日《抗战日报》 署名: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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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文集第三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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