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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是“能死”

柯仲平

我们的男儿呵!我们的妇女! 　　为什么你们也会生气呢? 　　为什么你们已如此的愤急? 　　呵!这是阴云惨雨也都知道的—— 　　更有的在长叹，更有的在暗泣；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但是我要问问你： 　　男儿呵!可曾磨利着你的兵器? 　　妇女呵!一夜忙 　　可曾绣面战旗? 　　夜夜忙，可曾缝一身紧扎的行装?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多日来，我总想为我所爱为的， 　　为了她我决意飘泊，我决意“永别”去； 　　谁不知是简短的一程呵， 　　谁愿把生命献与行行朽木， 　　个个病菌，一条条的腐躯?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然而黄浦潮忽起了一口忍不过的喘息， 　　这喘息也会飞到了这没人烟的葬地； 　　呵!黄浦虽没力，当不再平平静静地过去， 　　长珠两江水流激； 　　从今后，愿是风兴波更起，风兴波更起。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要做的，都快快做去， 　　要干的，都个个奋起； 　　持着你男儿的兵器呵， 　　撑高了姑娘们绣起的战旗； 　　这时候，会阴夜有月，会暮来有朝日。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要是有比这更苦愁的，莫问他去与不去， 　　因为哪怕是——红玫瑰他还嫌不红， 　　他要更掺饮些别的新血液； 　　然而在那激愤地叫着“反抗一切强权”时， 　　我们能容忍吗?谁的儿戏，不论是谁的儿戏!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谁为求一时的光荣名誉， 　　可以事先为他建座金字塔，或是更加庞大的； 　　只有你赤心而铁面， 　　或赤心也赤面的儿女呵! 　　你什么也无求——就是一块六七尺的葬地。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请告诉我：各人还有的什么顾忌， 　　我一己的顾忌是可以直率告诉你们的： 　　那便是——我涌起的血液不畅流， 　　我久要做的东西，还未成一件东西； 　　我顾忌，就是此空中的楼阁未造起。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你呢?你们呢? 　　告诉我，快快告诉我，一会儿我军急进， 　　那我就要高唱战歌去杀敌； 　　其实我真欢乐——哪管他楼阁造起未造起。 　　我们唱起战歌吧，战歌!战歌! 　　呵!我们的男儿呵!哎!我们的妇女! 　　杀!杀杀杀! 　　冲锋!冲锋!冲锋! 　　杀!杀杀杀! 　　冲锋!冲锋!冲锋! 　　军乐是海涛和巨风， 　　战鼓，任一人去把春雷擂动； 　　口渴任饮沙场血， 　　肚饿，有肉布满战壕中； 　　杀呵!杀杀杀! 　　冲锋呵!冲锋!冲锋!冲锋! 　　正是久伏的春雷——春雷动， 　　正是醒来狮，醒来狮遍满山中； 　　让血流流去了一切卑懦与丑陋， 　　让江水都变个血红； 　　我们也要象敌人对待我们那样， 　　把他们的脑袋取下来当古董玩弄! 　　嘿!血似夕阳一般红! 　　嘿!春雷暴动!嘿!醒来狮遍满山中! 　　嘿!把那敌人的脑袋也当土块玩弄! 　　嘿!杀杀杀!冲锋!冲锋! 　　嘿!我们的男儿呵!杀杀杀! 　　嘿!我们的妇女呵!冲锋!冲锋!冲锋! 　　这山河被战火烧熔， 　　莫使“地狱管理权”当我们的生死簿 　　握在敌人的手中； 　　愿战火将一切烧熔呵!将一切烧熔! 　　伟大是“能死”!愿伟大将一切捆拢! 　　伟大是“能死”!愿伟大将一切捆拢! 　　1925年6月4日早六点 　　 柯仲平诗文集一：短诗/王琳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6